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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安医家余国珮治湿思想浅析

2018-03-17杲,李

山西中医药大学学报 2018年4期
关键词:木通用药

谭 杲,李 净

(1.安徽中医药大学新安医学教育部重点实验室,安徽合肥230038; 2.安徽中医药大学中医临床学院,安徽合肥230038)

余国珮,字振行,号春山,清代婺源沱川人。中年弃儒就医,悟《参同契》而得岐黄三昧,著有《医理》《婺源余先生医案》《痘疹辨证》等医书。余氏医学思想核心内容是将燥湿理论贯穿于理、法、方、药之中,发明了独具特色的“燥湿为纲”学说。本文从其著述入手,总结其对湿病病因病机、辨证论治、方药运用方面的认识和创见,以期丰富临床诊疗思路。

1 湿之为病最多,伤人隐缓

余国珮认为湿之为病,自下而上,布于表里,为病最多,如《湿气论》中曰“在经多见足痛而冷;或腰背痠疼,头重如裹;或肢节尽痛,为疮为疡,湿烂缠绵;或寒热身疼、浮肿、痹疼、痿躄种种为病。入里则气机壅塞,为胀、为痞”[1]。

此外,湿邪伤人不似风、寒邪之峻冽,感受和发病过程多隐缓不易察觉,以“春夏之交,人惟知地渐润,物渐濡;及至湿气升腾,化云、化雾、化露、化雨,其象始见”[1]。人感受湿邪时,脉气阻遏不利,表现为“模糊不清,或沉细似伏,或数滞断续不匀,最似虚寒之脉”[1],亦难以诊断。

2 诊湿四法合参,尤重舌脉

准确的诊断是确立治法的前提和基础,余氏善用四诊,在湿病诊断中运用察色、闻声、辨脉、望舌等诊法,如望诊有“湿病色必暗晦,或变为黄为黑”,闻诊如“凡湿病声必低平”“湿病其声似乎壅塞不宣而又低平懒言,又古谓瓮中作声”等,以皮肤颜色、色泽变化以及声音平仄不同来辨别湿病。

余氏尤其重视脉诊,以刚柔之脉辨别燥湿,认为湿病脉象以柔脉为主。提出“柔脉,即古人之所谓濡、软、滥、滑之脉,按之如绵丝湿泥,软柔之象,皆属气虚湿病。凡物少气鼓撑,再经湿水浸渍,势必软滥不振,故以柔脉属湿”“亦犹湿病脉多濡滥,物见水必软而柔,此皆理之易见者也”[1]。余氏还根据湿病不同阶段对脉象变化做出细致描述,如“病时其脉必遏”“将作汗,脉必浮数”“汗后脉转沉细无妨,此因邪去正虚之象,得谷数日,脉渐浮圆”[1]。

此外,余氏亦强调湿病中舌苔变化,认为湿病舌苔多“满板而厚”,并从苔色的浅深、苔质的形态来判断湿病的阶段,如“病时……舌必生胎,病深必板贴不松。白者,湿在气分未化……色黄,已化热矣;沉香色,热又甚矣,焦枯,热极伤阴也……必见胎浮脉松,方得汗解。苔有由渐而去者,亦有数日后胃气渐苏始去者,必得旧苔浮去、两旁渐生淡薄新白苔方无他虞”[1]。对湿病“病时”“在气分”“病去”等不同阶段舌苔变化做出细致描述。

3 治湿之法

3.1 法遵经旨,分消上下

《素问·汤液醪醴论》中论水肿病的治疗用“平治于权衡,去菀陈莝……开鬼门,洁净府”等方法,余氏引述此法并做出解释,在《治湿法》中言“古谓‘开鬼门’者,在经之湿宜微汗之,邪从汗解;‘洁净府’者,在里之湿宜利下之,小便去”[1]。认为在治疗相对表浅的湿邪时应当汗解,并指出“宜微汗”,也正遥承仲景祛湿以微汗原则,以防过汗化燥伤阴;治疗在里之湿应用通利小便的方法使水湿从膀胱而出。

3.2 寒湿多阖,治宜温宣

余氏按湿兼寒热属性不同,分寒湿、湿热两类。寒湿合邪致病,余氏提出“六气之中,寒湿偏于阖”[1],认为寒湿合邪其性多闭合收敛,治法上以“寒湿宜温中宫脾胃,或宣太阳膀胱”[1]为主,盖脾为湿土,与湿邪同气相求,易损伤中焦脾胃,加以寒邪又伤脾阳,故治宜温中化湿;膀胱为津液之腑,感受寒湿易阻遏阳气,致气化失司水湿内停,治当宣膀胱气机,以化湿行水。

3.3 湿热合邪,清肺胃肝

对于湿热合邪,余氏提出“热湿必清肺胃兼厥阴肝”[1]的治法,因“大凡热邪俱能伤肺,清肃一钝,则一身气机皆壅,为病种种”[1],故“肺气得清肃之权,自能化湿于无何有之乡”[1]。此外,还应兼以清肝,因“相火寄体于肝,湿热往往同相火升而为病也”[1]。

3.4 湿温之治,法随证变

湿温为病,证候错杂,传变多端。余氏在湿温论治上首分邪之在表、在里,对于湿温初期,根据病邪化热与否,采取不同治法,如《医理·治湿法》中“邪在气分未化,用半夏、厚朴、苍术、陈皮、白蔻、藿香、杏仁、滑石、通草、蒌皮、芦根、苡仁、细辛之类;表邪未清,羌活、防己、桂枝、茵陈、葛根、秦艽之类均可佐用。如渐黄或底白罩黄,邪初化热,前法必加苦寒,姜汁炒木通最妙”[1]。

如果湿温入里,余氏提倡从三焦分治,“如邪已入里,须分别三焦究治。胸痞气逆,或神识不清、谵语、咳嗽诸症,瓜蒌、薤白、半夏、滑石、杏仁、南沙参、知母、姜汁炒木通、芩连之类均可用,此上焦之症。中焦痞满,或胀或痛,舌或焦黄少津,或腻,耳聋口渴,半夏泻心法最妙,实证承气汤。以北沙参代人参,姜汁炒芩连代干姜,去甘草、姜、枣加芦根、知母。虚痞不甚热者,依原方亦可。邪入下焦,小便痛涩,小腹胀满甚者,调胃用承气汤加养阴法,莫妙于桂苓甘露饮最稳。予常用归尾、滑石、茵陈、木通、猪苓、桂枝、芦根、知母、鲜石斛之类,甚者加寒水石,取其咸寒走血,往往获效。三焦之治,大抵如此,然其通变又当临症酌宜”[1]。从上可见其对湿温细致、精准的辨证,虽未多言治法,但从其选方用药,可窥见一斑。

3.5 气虚生内湿,治当益气

余国珮认为气虚是内生湿邪的根源,提出“气虚生内湿”的观点,而且“内湿则外湿凑之”,内湿之人易招致外湿相合为患,治疗应以益气为主,使气机健运则湿自去。

3.6 外科湿病,掺药外治

余氏对外科湿病亦有论述,并抓住湿气属性多由地升,人感病多从下受,认为病症多见于脐下,表现为“多壅肿,易腐烂,多浊脓秽水……湿郁者多成痈”[1]的特点。治疗上以掺药外治,“湿病外当掺以燥药渗水,六一散为湿症要药……海螵蛸胜湿清热而不耗阴,龟板亦然,湿烂臁疮、足疮、流水秽浊尤称神品”[1],使药物直接作用于患处,以增疗效。

3.7 湿多兼燥,治湿不忘顾养阴液

湿病过程中,若湿与热合,或过用苦燥,均易化燥伤阴。余氏立方,必详辨阴液之多少,佐以养液之品,使湿去而不伤阴。如“湿邪易走营分,故有攻下涤荡之法……间有可下之症,必佐养营以防邪去正空之虞”“苦辛通降必佐养液”[1]等。此外,在《医案》中亦处处体现其顾阴思想,如治伏暑一案中言“宁多救阴,少参却邪,庶无变症之累,纵湿邪深陷,阴回亦能化去”[2],处方中多用沙参、麦冬、玉竹之类,养液而不滞。渗之品

4 用药特色

4.1 用药参考岁运,体认润燥开阖,善用苦辛淡

余国珮临证用药强调应认识药体之燥润,药性之开阖,以及药之性味随岁运更迭而变[3]。认为大运燥火司天主事,则当岁药性多变苦辛;湿土司天,则药味多变甘淡。如淡渗利湿之“木通,本草称甘淡,今则苦胜黄连”[1],故用药应考虑岁运对药物性味的影响。

余氏用药言体,其所著《痘疹辨证·论用药宜忌》[4]中曰“用药须明体质,次审性味,古来多详性味,少言体质,故后人不知趋向,润燥不分,治病鲜效”,书中论及药物一百余味,均首言药体润燥。盖药体燥者,善治湿证,故体燥之半夏、陈皮、木通、黄芩、黄连、黄柏、滑石、荆芥、茯苓、泽泻、猪苓、山药、苡仁、羌活、防己之类,善用于治疗湿病。

余氏论药之开阖,认为“苦辛之味多开,酸咸之味多阖。甘味属土居中,同开则开,同阖则阖。气之温者多开,气之凉者多阖。性之升者多开,性之降者多阖。补多阖,泻多开。厚味多阖,淡味多开”[1]。盖湿性多阖,治之当开,故临证治湿,应以气之温者、性之升者、苦辛甘淡之味的药物为主。此外,余氏认为临证燥湿多相兼为病,润燥开阖之药应配合灵活应用。

4.2 剂型灵活,湿病宜用丸散

对于方剂而言,针对不同的药性和治疗采用合理的剂型,可以保证药物的疗效。余氏处方强调剂型的选择,如“湿病必用丸散,此又以湿变干,干能胜湿,散能渗湿。液虚之质而又病湿,又当湿燥并投,湿多则多燥药,少佐润药熬膏和丸治之;液虚较多者,则膏子药多于燥药加蜜为丸,服之自效”[1]。认为湿病治疗在剂型选择上应以丸散为主,取“干能胜湿,散能渗湿“之用,并根据病湿与燥之多少灵活调整用药和剂型,以达疗效。

总之,余氏对湿病论治,在继承经典的基础上,多发明创见,其医理论述精辟,立法用药灵活周详,其学术思想对当今湿病论治具有临床意义,值得进一步深入发掘和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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