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亚洪的诗
2018-03-16
滇池 2018年3期
赤水垟
我们还没有说话,白雾就上来了,
我卸下了落日那扇旧门,
翻开梯田,等待大雨,
情欲,这头沉默的野兽,向我袭来。
远方,那些蓝色的山脉,早晨清晰可见,
渐渐的,它们消失在白雾之中,
那里面有我的半亩田记忆。
鲫鱼学会拱起它们漆黑的背脊,
桃花在流水中吐露老屋的梦幻,
你拿起一根树枝,召唤子女,在尘埃里。
一只蜜蜂追逐一朵苜蓿花,
一恍惚,唱片转了又转,从A 面跳到了B 面,
这令藏着疯狂香气的田垄无处逃避。
余下的时间,我在黄昏里清洗我的双手,
赤水垟,这陌生的地名,
让我重新转身回去,
而我多么想说出,
春天与你同在。
船屋日记
认识一条船,
得从雨滴的银针里开始,
再穿过宽宽的桥孔去看一場古老戏曲。
粮仓在粮仓中,孤独在孤独中,
剩下的秋冬被田野去除,
光与影,那些白色的昏迷——
柴油挥霍出的浓重的空。
给日子披上灰雨衣,
再给马达几句坚韧的赞美。
看!他把埠头练习得如此完美,
无尽的煤,放大它们成一颗颗绿宝石,
曲折穿过富人的梦境,点燃
时光垂钓者
他独自坐在河边垂钓,
鱼儿们还没吃饭,水文还没有举行祭奠仪式,
他抛出一条线,用阴影勾住大河的皮肤,
石阶松开河水,一退再退,
退到热情的核心,退到埠头伸向河面的舌苔。
他开始缅怀,缅怀他的早餐,
瓷器在严冬里闪着寒光,
他的一份浅薄在一个更加浅薄的信封里。
唉,寒冷,请走右手边河道,
请你一同去往
下一趟河水的墓地——
捕捞陈年之光,追回
那条被带走的青鱼。
她消失在转弯处
像一滴水
你一开始奔跑,道路便消失,
野草长成了荒蔓,月亮长成了伪善。
我不再是我,我是我的渴望我的忧烦。
那个召唤你的声音,
仅仅是木槿花的一次闭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