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舆情生产”中安徽区域形象的呈现
——基于新华社安徽分社舆情监测室的参与式观察
2018-03-16高飞跃杜欣
□ 高飞跃 杜欣
一、选题来源
近年来随着网络舆论的引发或推动,热点事件层出不穷:2011年,“7·23”甬温线发生特别重大铁路交通事故,发言人的不当言论“至于你信不信,我反正信了”广受诟病,该发言人因此停职;2016年,中国人民大学毕业硕士雷洋在足疗店因“涉嫌嫖娼”遭拘捕,随后意外死亡,家属质疑警方执法失当,由此引发舆论高度聚焦,最终,雷洋案涉案警务人员和相关责任人受到党政纪处分。这些热点事件无一不滋生复杂多变的网络舆情,网络舆情亦逐渐引起各级党政机关和企业的重视。在这样一个全媒体时代背景下,舆情产业一跃成为新兴“朝阳产业”、行业增长点。
二、叙事中区域形象的呈现
《新华社安徽分社舆情专报》作为新华社安徽分社舆情监测室生产的核心舆情产品,产出数量多、频率高,内容覆盖了各个领域,具有典型代表性。且其内容绝大多数为安徽地区的舆情事件分析,因此对于舆情监测室“舆情生产”中安徽区域形象的呈现,选取《新华社安徽分社舆情专报》作为样本进行分析。
在研究方法上,因为区域形象是一种多维的、来源广泛的概念,因此很难进行测量和分析。一般是通过内容分析来评价一个地区的形象或者是通过话语分析来呈现媒体中关于区域形象的符号与神话,这两种方法在研究区域形象的媒介呈现时使用得最为普遍。2016年1月1日至2017年10月31日,新华社安徽分社舆情监测室共产出《新华社安徽分社舆情专报》190期,由于数量过大,所以笔者随机选取了19篇(表1)构成本文的研究材料。
如表所示,在抽取的19篇文本中,共涉及安徽省8个地级市。这些舆情专报涉及政治、经济、文化、民生等领域。本文将采取质化研究的方法对19篇舆情专报进行文本分析,探讨新华社安徽分社舆情监测室在其舆情生产过程中建构了什么样的安徽区域形象。
表1:《新华社安徽分社舆情专报》研究文本一览表
通过对19篇文本进行分析,笔者发现在新华社安徽分社舆情监测室的舆情产品中,安徽的区域形象呈现以下几个突出特点。
(一)负面形象远多于正面形象,省会负面事件频发
在19个样本中,负面舆情事件有16个,正面舆情事件仅占3个。负面舆情占比高达84%。在样本中,发生在合肥的舆情事件有8件,占比高达42%,远高于其他地市舆情。区域形象作为一种软实力,对区域发展有着重要作用,在网络高速发展的形势下,一个负面舆情事件处理不好,有可能对区域形象带来毁灭性影响,比如“青岛天价虾”事件将山东省多年来建构的“好客山东”形象毁于一旦。负面舆情的高发势必对安徽省的区域形象带来负面影响。
(二)官民对立情绪严重,安徽各地政府解决问题的能力亟需提升
目前,我国处在高速发展时期,各博弈主体之间难免碰撞并以各种类型事件呈现,而频频发生的舆情事件也考验着各级政府的舆情危机应对能力。网络舆情事件的频发对政府的舆情应对能力提出了更高的挑战,应对恰当与否不仅关系到区域在网络环境中的形象,而且也会影响区域的实际形象。当一些负面舆情爆发以后,一个地方政府、一个城市如何应对这些舆情,会直接影响到这个城市的城市形象。对19篇样本的分析可以发现:安徽各地政府解决问题的能力亟需提升,很多舆情事件中显现着官民对立的情绪:
“5月15日下午16点25分,新浪网论坛出现《安徽萧县扶贫资金成了唐僧肉》一文,举报刘套村精准扶贫工作存在暗箱操作情况。帖子中称,刘套村“贫困户”大部分是党员干部、村民代表的家属。村民代表的近亲百分之九十二以上为“贫困户”。①
“近日,阜阳交警以货车号牌固封装置数量不足4个为由要求司机整改,在执勤过程中与民众产生语言冲突。此事件广泛传播,引起舆论关注。目前,阜阳市公安局已通报情况,当事警察已停止执行职务。”②
这两个案例均出自研究样本中,类似的案例在其他样本中也可以看到。通过样本可以发现,在安徽各地发生的负面舆情事件中,时有官民对立的现象发生,民众习惯性吐槽、质疑、问责声喷涌而出,甚至很多时候的官方回应不仅得不到认可反而造成新的质疑推动舆情危机的二次爆发。因此,官员形象、政府公信力修复任重道远。
(三)弱势群体的权益易受侵犯
“弱者的武器”是美国学者斯科特在描述东南亚农民抗争行为的特点时提出的概念。他指出,从属阶级极少能从事公开的、有组织的政治行动。弱势的农民群体频繁使用的是各种日常形式的反抗,“包括行动拖沓,假装糊涂,虚假顺从,小偷小摸,装傻卖呆,诽谤,纵火,破坏等等。这些行动的共同特点是,它们几乎不需要协调或计划,它们通常表现为一种个体的自助形式,避免直接地、象征性地与官方或精英制定的规范相对抗。”农民群体偏好这类抗争形式,是由于“此种反抗技术与农民阶级的特点极为适合”。③文本中的某些舆情事件之所以发生,其根本原因是某些弱势群体的权益受到了损害。
合肥环卫工黄颖,举债50万购房,因尾款支付与房主协商无果面临退房,眼看房价今非昔比,买房无望的黄颖从入住一年半、迟迟未过户的“家”中纵身跳下。此事件虽是个案,但今年以来,合肥房价大涨,超出预期,刚需购房者、部分低收入购房人群感慨“买不起房”,而错误的舆论导向又助推了买房者盲目恐慌情绪。此类悲剧事件的一再上演,提醒我们房价上涨造成的社会恐慌情绪严重,相关部门应该引起重视。④
6月2日,合肥市发生部分出租车司机聚集事件,此次聚集主要是为抗议优步、滴滴等网约车“非法营运”。出租车司机的诉求集中在两点,一是要严厉打击网约车不正当竞争、高额补贴和低价冲击市场等行为;二是降低承包费用,即“份子钱”。⑤
在常识意义上,弱者的目标是争取社会经济权力的改善和地位提升。随着对权力的网络关系属性的重视,对弱者的理解应该突破“主体—客体”“施动—受动”的二元藩篱,弱者不应被视为等待介入、帮助和改造的被动而消极的客体,而是具有自身实践能力、意愿、主体性的能动的个人和群体。因此政府必须重视弱势群体正当权益的维护,否则极易爆发舆情事件,如样本中出租车司机的利益受到侵犯时,便在市政府大楼群体聚集,对政府形象造成负面影响。
三、问题、反思与建议
通过对新华社安徽分社舆情监测室6个月的参与式观察,笔者有了自己的隐忧:因为笔者发现不同于“新闻生产”的客观性和真实性,在舆情监测室的“舆情生产”过程中,舆情分析师的个人主观性极易代入进一份舆情报告中,那么舆情监测室“舆情生产”的专业性和科学性何以体现?“舆情生产”的标准以及“舆情分析师”是否存在“监督者”?对于新华社安徽分社舆情监测室,笔者上文的研究发现,在其产出的《新华社安徽分社舆情专报》中,占比高达42%的舆情事件发生在合肥,但是整个安徽省有16个地级市。新华社安徽分社舆情监测室是否存在没有把握好“平衡性”的问题?合肥作为省会是应该给予更多关注,但是如果将过多的注意力集中到合肥市,难免会顾此失彼,而新华社安徽分社舆情监测室的定位是对整个安徽省的舆情进行监测与分析,部分专报对领导的决策也会产生重要影响,因此建议在其以后的“舆情生产”中,要兼顾各个地区。
尽管网络舆情事件产生的物质基础是急剧的社会变迁和复杂的制度结构,但是它背后真正的原因却是长久以来社会公众被积压的负面情感的累积爆发。由于中国“体制性”迟钝不断因此怨恨出现扩展、升级和转移的倾向,它是深层次矛盾累积的结果,植根于现实的经济社会条件之中,这无疑是我国社会转型、利益调整所导致的结构性紧张和安全阀体制缺失的客观后果。在当下转型期的中国,疏导社会情感,建构情感文明迫在眉睫。因此,社会管理者在法理管制的过程中应该注重情理,正确疏导负面舆论,引导社会舆论向健康理性的方向发展。只有这样,才能从根本上化解危机,塑造良好的区域形象。
注释:
①②④⑤分别参见 《新华社安徽分社舆情专报》第148、180、26、16 期。
③[美]斯科特.弱者的武器[M].郑广怀等 译.南京:译林出版社,2008:35,42.
1.风笑天.社会学研究方法[M].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1.
2.张志安.编辑部场域中的新闻生产[D].复旦大学,2006.
3.喻国明.大数据分析下的中国社会舆情:总体态势与结构性特征——基于百度热搜词(2009—2012)的舆情模型构建[J].中国人民大学学报,2013(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