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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数民族文学创作的网络转型
——以血红小说《升龙道》为例

2018-03-08贺予飞

网络文学评论 2018年3期
关键词:血红苗族少数民族

贺予飞

随着电子信息技术的飞速发展,我国的少数民族文学创作已迈入网络时代,形成了一批活跃的少数民族网络作家群体,如藏族作家刚杰·索木东、紫夫、阿里狼客、心有些乱、西部藏人、永吉卓玛、次仁顿珠、噶代才让、白玛娜珍,蒙古族作家格日勒其木格·黑鹤、沙·布和、韩静慧,维吾尔族作家迪尼孜、帕蒂古丽,苗族作家血红、虹玲、西子、杨昌祥、巴佬、红娘子、姚筱琼,满族作家携爱再漂流、金子、雁九、劳马、公里,土家族作家米米七月、当金垭、李缨、向维军,壮族作家忽然之间~、施定柔,回族作家夜有轻寒、兰喜喜、石彦伟、老榕,白族作家宋炳龙、施怀基、和菜头,朝鲜族作家金仁顺,侗族作家苍苍子、潘年英、柴棚,彝族作家的曲木伍合、陈虎等。①欧阳友权.网络文学五年普查[M].北京:中央编译出版社,2014,p241.纵观这些少数民族网络作家的创作,有的与传统文学毫无差异,有的则少数民族属性模糊,只有少数人实现了少数民族文学创作的网络转型。

血红是最具人气的少数民族网络作家之一,他的小说创作是少数民族作家与网络接轨的典型范例。《升龙道》这部作品曾创下起点中文网同一时间阅读用户过多而服务器宕机的传奇,它在网络玄幻小说创作中具有历史节点意义。小说写于2004年,这一时期恰逢“榕树下”等老牌文学网站衰落,起点中文网、幻剑书盟、17K小说网等文学网站新秀并起。在免费阅读和网络盗版的冲击下,起点中文网实行在线付费阅读制的运营状况并不乐观。《升龙道》的出现,一方面为起点中文网赢来了压倒性的用户优势和宝贵的资金流,它的订阅量与收藏量真正意义上开启了起点的付费阅读模式,同时也吸引了盛大网络董事长兼CEO陈天桥的目光而注资起点,血红因此成为中国第一个年薪百万的网络作家。①曾繁亭.网络文学名篇100[M].北京:中央编译出版社,2014,p245—248.另一方面,2004年正处于玄幻文学的类型定型期,国外《哈利·波特》《指环王》等奇幻风潮席卷而来,国内《飘渺之旅》掀起奇幻修真热,中国的网络玄幻界一时间涌现出大量以西方文化为背景的奇幻小说,血红却另辟蹊径,创立“都市血修流”一派,以东方修真为肌体,打通都市、奇幻、玄幻、仙侠、异能等各个类型,使得修真写作从狭义走向广义,在网络类型小说史上无疑具有划时代意义。

一、变异种子:“都市血修流”的生成

少数民族文学由于其边缘地域、经济水平、文化传统而导致了它与流行时尚、消费文化的疏离感,它在继承传统文学的价值担当的同时,又葆有少数民族的原生态特色,呈现出传统厚重而质地朴拙的文化面相。而网络的出现,为少数民族文学的发展提供了新的契机。血红的创作便是一个典型案例。湖南的苗族人口分布主要集中在湘西州、怀化、张家界、邵阳等地,血红并没有常年生活于苗人聚居地,他的写作像一颗变异的种子,城市文化的熏陶以及计算机专业的求学背景让他没有回溯传统的少数民族文学进行寻根创作,而是选择网络文学这一块栖息地,在不同文化的参照系中找寻自己的优势定位,形成一种风格独特而又广受欢迎的少数民族网络文学。《升龙道》作为血红发轫之初的代表作,一举奠定了他在网文江湖的人气与地位。这部小说讲述了一个被师门所弃的修道弟子易尘在欧洲打拼,最终修炼成为宇宙实力最强者的成长故事。欧洲长期以来,光明教廷与黑暗议会纷争不断,光明教廷以正义为名四处作恶,黑暗议会内部血族、兽人、亡灵师、黑巫师等派系林立,错综复杂。与此同时,中土修士与日本忍者也参与到利益争斗之中。小说主人公易尘被天星宗废除功力、逐出师门后来到英国,他重修功法,自行悟道,从底层黑道生意入手,收服了杰斯特、菲尔、菲丽、凯恩、契科夫等得力干将,与黑道大贼、忍者武士、黑手党、吸血鬼、情报间谍等斗智斗勇,参与黑暗议会、光明教廷等派系的斗争,成为黑道势力的庞大一支。由于黑暗议会与中国道德宗的纠葛致使易尘女友菲丽受重伤,易尘率领众人去宇宙中寻找解救之道,辗转仙界、神界,打败神殿强者神华、宇宙终极敌人鸿蒙后重返地球。

《升龙道》与传统的少数民族文学作品迥然不同,其核心就在于血红所开创的“都市血修流”文体。目前,修真、仙侠小说主要分为“奇幻修真流”“古典仙侠流”“都市血修流”和“洪荒封神流”等流派。其中,“都市血修流”主要指以都市生活为背景,结合西方血族、奇幻修真、异术超能等元素的修真小说所形成的流派。血红的《升龙道》是“都市血修流”的开山之作,小说的体系设定独特、情节设置流畅,爽点层出不穷,脱离了少数民族文学的古拙、凝重与苍茫,是网络时代典型的大众文学。之后他又写了《逆龙道》作为续集,固定和强化了其概念系统的写作设定。继《升龙道》后,梦阳的《东方血修》、石三的《不死传说》、天龙怒吟的《堕落血天使》、天风黑月的《咆哮风云志》、逆芒的《都市血修》、伏醉的《血修尸祖之纵横都市》、日见的《血魔本纪》等大批作品涌现,使“都市血修流”成为修真小说的一大流派。修炼体系是修真写作中最为鲜明的标识。通常来说,修炼体系中主要分为两大类,一类是西方神格体系,它以基因和血统继承为基础,包含位面领域、神格等级、规则力量、宗教信仰等因素;另一类是东方修道体系,由炼气、筑基、结丹、元婴、化神等修炼境界构成一套完整的力量升级体系。这两类体系具有很强的游戏特质,各种法术技能、武器、丹药以及力量升级的设定,可以称作网络游戏的文字版,而主角的成长经历与实力等级挂钩,类似于游戏里的冲关机制,打败敌人、获得奖励、功力提升是修炼体系的惯用套路。血红经过《林克》《流氓四部曲》等早期作品的沉淀后,他在《升龙道》中把东方修道与西方神格创造性融合,以“一元”“六耀星”“十二元辰”“二十八宿”“周天三百六十度”等为进阶的东方修真体系为主,将中西方背景文化融合后的战斗设定、体系设置以及黑帮、血族、忍者、修士、巫师等神秘群体与都市文化落地结合,大大拓宽了修真小说的写作道路。除了体系设定之外,修真高手斗法的激战场面、同伴患难与共的铁血豪情、各种帮派势力的纠葛纷争等情节在小说中俯拾即是。复仇、惩恶、激战、夺宝、升级、挑战权威、俘获美女、干翻BOSS、扮猪吃老虎等爽点设置使得整部小说气势犹如黄河之水,奔腾汹涌,一泻千里,读来酣畅淋漓,持续调动读者的官能快感,为小说吸粉无数。

和大多数网络玄幻作家相比,血红的创作独有一股子血性,或许正是他苗族身份的文化精神特质,才成就了“都市血修流”文体的精魂。在大多数人看来,血红的创作并不是严格意义上的少数民族文学创作,因为自80年代以来,关于如何界定少数民族文学,学界主流基本上从生活题材、作者族别、语言文字三方面来考量。而事实上,这三条标准在实践中依然存在许多问题。从表面来看,以语言文字和作者族别来划分归属,具有很强的操作性与稳定性。但是,目前少数民族汉化现象严重。在语言文字方面,许多少数民族已经丢失了自己的文字,有的甚至连口头语言也没有传承和保留。在作者族别方面,一些少数民族作家的网络作品,如虹玲的《情殇:权力漩涡中的女人》、忽然之间~的《暧昧》、苍苍子的《明日将来》等与汉族作家的作品并无差异,而何马等汉族作家却也能够创作出《藏地密码》这样反映少数民族生活题材的网络作品;从内质来看,是否书写少数民族生活题材的作品就能真正算作少数民族文学呢?实际上,一部优秀的少数民族文学作品的民族性之生成,并不能简单地打上地域、场景、民俗、宗教等形式化标签,文化观念、民族性格、民族精神等才是民族性的骨血,它影响着文学作品的人物塑造、情感形式、叙事张力、审美风格、价值判断、对于自我与世界之间关系的把握等诸多问题。每个人都无法摆脱自己所属的民族血统,也无法逃离民族文化环境的影响。但是,在高速发达的信息时代,人们的活动空间以及接受信息的渠道急速扩大,人们想要再回归到少数民族那种原生文化状态,繁衍出一种非此即彼的单一文化,无疑割离了现实环境。尤其在网络时代,很多少数民族创作者并非致力于当本民族的代言人,而更是侧重于个体生命经验的书写,或者人类共通情感的表达,例如苗族的虹玲、满族的公里、壮族的忽然之间~、回族的兰喜喜、侗族的苍苍子等。在血红的创作当中,一方面,我们可以看到汉族文化、都市文化的显性在场,另一方面,苗族身份所蕴含的文化精神特质以一种先天的、集体无意识的、既成的形式附加于他身上,因此他的创作去除了少数民族的符号书写,转而以一种喜闻乐见的形式向普罗大众进发,苗族汉子所独有的血性内化为他的文风标识。“都市血修流”的生成,既是血红网络写作生存之道的探寻,也是基于少数民族文学生存境遇的现实选择。

二、侠匪形象:苗族文化身份的隐性建构

本尼迪克特·安德森在《想象的共同体——民族主义的起源与散布》中指出,“民族本质上是一种现代的想象形式”,“作为现代传媒的报纸和表达民族情感的小说,为重现民族这种想象共同体提供了技术的手段。”①[美]本尼迪克特·安德森.想象的共同体——民族主义的起源与散布[M].吴叡人译,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5,p10—13.那么,根据安德森的这一观点来看,长期生活于汉族文化与都市文化中的血红,正是以一种想象的形式重回苗族文化身份。

在文化演进中,地域成为文化身份构建的重要因素,它塑造着民族性格与民族心灵。血红生于常德桃源,常德人素有的“湖区性格”、桃花源文化与激荡的沅水在此交汇,成为血红构建苗族文化身份的养料。苗族人自古以来就有漫长的迁徙历史,血红以脱离苗族聚居地的苗人身份在网络草根文化的土壤中着陆,导致血红笔下的人物有着漂泊和迁徙的宿命。然而,正是这种边缘与弱者的身份设定,为小说人物命运的逆袭赢得了巨大张力。《升龙道》中的主人公易尘,原本是一个被废去功力、逐出师门的小人物,他无法留在中国立足,偷渡到了英国。小说开篇所描述的伦敦之夜,落魄的流浪汉、在街角一边咒骂一边小便的大汉、搂着女人游荡的醉汉与突如其来的暗杀、烟雾缭绕的娱乐场,金发裸女的表演等各种场景交织,让整座城市沦为一座充斥着贫穷、杀戮与欲望的深渊。易尘承受着被师门和故土抛弃的命运,在深渊底层摸爬滚打。然而就是这样一个小人物,救下了光明教廷的叛徒杰斯特、菲尔,饶恕了刺杀他的凯恩和菲丽,收留了邋遢的契科夫,把这些同样被边缘化的人作为自己的下属、伙伴和家人,并带领大家开创了一番事业。同伴情谊在血红的小说中有极高的地位。虽然易尘精于算计,但他对同伴慷慨大方。他并不满足于个体的强大,而是追求集体的进步与提升,不惜一切财力、物力为同伴提升实力,他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在危难时刻愿为对方赴汤蹈火,这使得许多人对他忠心效命、誓死追随,由此他获得了牢固根深的伙伴情谊。易尘和同伴们的逆袭之路,既能寻到“湖区性格”中宽容大度、目光长远、喜好结帮抱团的踪影,又能看到桃花源隐逸文化与沅水流域苗文化结合后的隐忍与不屈气质。

中国文人的创作中自古就有重义尚武的侠客情结,如《水浒传》《三国演义》《西游记》《封神演义》等文学经典都塑造了许多侠义形象。而这种侠文化在苗族文化精神的观照中,逐渐演变为一种游侠精神和土匪气质。在湘西,苗人一直就有被视作“蛮子”“土匪”的历史。随着近年《乌龙山剿匪记》《血色湘西》《湘西剿匪记》《湘西匪事》《新乌龙山剿匪记》等一系列影视作品的热播,“土匪”形象在延续历史的同时,也已不知不觉走进想象性建构的进程中。血红说,自己天生带了三分匪气。在《升龙道》中,易尘和他的伙伴们行尽盗窃、诈骗、抢劫、贩卖军火、赌博、谋杀之事,然而做这些事的背后,侠与义都是原始推动力。血红曾在创作访谈中坦言,自己对于金钱和美女都没有过多的欲望。在经济拮据的情况下,他没有去工作,坚持全职写作;在他赚了足够的稿费后,没有去开电脑公司,而是继续坚持网络创作。因此他的作品并非是取悦读者的功利性写作。他笔下的人物,看似是混于声色犬马中谋求生路,实际上他们的行为遵循苗人的血性与侠情,如果社会规则与律法无法解决自我和他人的深渊困境,那就抛去规制的束缚,用暴力争取自 由。因此,匪气与痞气根植于血红的作品中,是他对于苗族文化身份的一种理想式的隐性构建。

三、生命价值:自由与本真的追寻

血红创作中显露出的反叛与怀疑精神是自我生命价值的展现。这不仅与苗族文化精神中的崇生意识和生命冲动颇有渊源,而且与网络文学拒斥权威、消解崇高的后现代性大有关联。

《升龙道》中的易尘敢于反叛权威,他与黑道大贼威金斯、日本忍者首领樱、意大利黑手党法比奥、吸血鬼公爵德库拉、情报间谍头目M等各个行当的厉害角色都展开了一系列的争斗。为什么他会对这么多的人,尤其是有绝对权威和话语权的人抱有警惕与对抗意识?我们可以从苗人的生命观中得到解答。苗族的崇生主义精神可从原始的巫文化中溯源,苗族的迁徙历史涤去了巫文化中迷狂和浪漫的色彩,沉淀出苦涩厚重的底蕴。苗族不断迁徙的过程最早可追溯到五千年前,逐鹿之战中蚩尤所率领的九黎部落战败,大部分苗人南迁至长江中下游,建立三苗国。一千年以后,尧、舜、禹在位期间,夏朝与三苗国常年征战,最终禹攻破三苗国,“窜三苗于三危”,苗人流窜到甘肃、青海的高原山脉以及湖南、湖北、江西、安徽一带的崇山峻岭之中。再到秦灭楚,苗人四散他乡,部分流落到贵州、云南、福建和广东。元、明、清时期,面对统治阶层的镇压,苗族发起一次次反抗斗争,尤其是清朝雍乾起义、乾嘉起义、咸同起义的失败,苗人迁徙的脚步从湖南、贵州到云南,再到达东南亚。20世纪70年代,东南亚的地方霸权与排华运动,迫使苗人迁往北美、南美、澳洲、欧洲等地区。苗族历史上五次大规模的迁徙均是以统治者对苗族发动战争、讨伐、镇压而开始,战争的掠夺和生存的艰辛让他们时刻充满危机意识。饱受压迫和屈辱的历史让苗人的骨血里繁衍出强烈的崇生意识,它不只停留在珍惜生命的层面,更表现在对于生命尊严的捍卫之上。因而,苗族也是反抗精神最强的民族。血红继承了苗族血统,先祖的生命价值观通过先天的基因禀赋与后天的家族习性等潜移默化的形式世代流传下来,根植于他的集体无意识中。小说中,易尘一旦察觉自己和同伴不利,就会谋划各种对策奋起反抗。这种崇生意识实际上遵循生命冲动的逻辑,它源于对自由生命的本能追寻。然而正是这种追寻中所蕴含的生命原始张力,彰显出苗族的野性之美,从而也使血红的创作获得了活跃而持久的生命力。

网络文学的后现代性解构了遵循历史逻辑与主流话语的传统价值观,倡导对世界不确定性的体认,因而怀疑与反叛成为其最主要的表现形式。与那些仅靠升级打怪制造官能快感的小白文不同,血红的小说暗含了对现实社会评价标准的质疑和反思,对于生命伦理价值观发出了挑战。在《升龙道》中,象征着光明的教廷并不光明,象征着道德的宗派也并不道德。血红笔下的易尘具有复杂个性,他亦正亦邪,亦匪亦杰、亦善亦恶,很难用传统的伦理和道德观来评价。然而在民族大义与大是大非面前,易尘有着强烈的爱国主义情感和道德底线。从他冒险将祖国需要的资料与人员安全护送回国,救下身世凄凉的女孩莎莉,对引诱和迫害少女的毒贩们实施雷霆手段等一系列事件都可看出,易尘这一人物的道德表现看似模糊,实际上却形成了一套自我标准,有着严苛的原则和底线。同样,在生活中还有许多的“易尘”们以生命本色的喧哗取代价值主旋律的协奏,人们无法对他们贴上标签,很多事物并不是非黑即白。这一写作立意表明,血红突破了“正”“邪”“善”“恶”的划分标准,在主流价值观与传统伦理观的霸权控制下勇敢地发出了个体的声音,表达对本真生命状态的追寻。

《升龙道》无疑是少数民族网络文学的佳作,但也仍有一些值得商榷和改进的地方。例如,作品基于现实,为了释放人们在工作、生活上的压力,血红塑造了一个自由随性的形象,在虚拟世界探索出一种生存方式来抵抗强权逻辑,从而将宏大的价值观解构。然而殊不知在解构的背后仍然没有跳出强权逻辑,易尘的强大让他身边的所有人活在他制定的规则世界里。难道恶人因为恶就该杀吗?这种应对方式对于他人不是解放,而是新一轮强权的开始。此外,小说也许为了适应市场的需要,导致某些情节铺陈较多,希望小说在情节设置上能够更加精炼。当然,像血红这样能够坚持在网文圈创作十余年而屹立不倒已属难得,能将少数民族文化与网络文化的特质进行创造性融合更是不易。少数民族文学创作的网络转型还有一段漫长的路要走,我们需对它抱有更多的宽容与耐心。假以时日,我们相信少数民族网络文学将会涌现出更多的精品力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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