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期癌症患者创伤后成长的特点及与创伤后应激障碍的关系
2018-03-08朱胜强王志中
朱胜强,杨 婷,王志中
(1.山西医科大学人文社会科学院,山西 太原 030001;2.西京学院大学生心理健康教育与咨询中心,陕西 西安 710123)
癌症是威胁人体生命健康的一系列疾病的统称。随着人口的扩张以及老龄化的加速,每年癌症的发病率以及死亡率也在逐年增加[1]。面对癌症的确诊及其治疗,很多患者都会经历巨大的心理压力。患病本就是“痛苦”,尤其是癌症这样能够直接关乎生命的疾病,更是重要的心理应激源,患者往往容易形成创伤后应激障碍(Post Traumatic Stress Disorder,PTSD)。Kangas.M.等通过文献梳理,发现5%到19%的癌症患者存在PTSD[2]。
然而,对创伤的心理调适并不总是产生负性结果,将癌症诊断与治疗视为一个能够产生积极和消极影响的心理转折点也许更有意义。在以往的研究中,多用创伤后成长(Posttraumatic Growth,PTG)和益处发现(Benefit Finding)来描述患者自身所体验到的疾病所带来的正向变化。尽管它们往往是互换使用的,但益处发现更侧重于过程,而PTG侧重于那些能够颠覆个人生活理想的创伤事件发生后所引起的个体广泛的认知性和情感性变化[3]。Tedeschi 和 Calhoun认为成长与创伤事件本身无关,而在于个体与事件的抗争[4]。尽管关于PTG的评估尚无明确的分类标准,但大量研究均表明癌症诊断后患者能够体验到很多方面的积极变化,尤其是在人际方面的变化。也有研究表明,约有60%~95%的患者能够体验到这些变化[5]。
综上可见,PTSD关注疾病诊断的消极作用,而PTG关注的是积极作用,正如Taylor和Armor所认为的那样,二者是连续体上的两端,相互对立,呈负相关关系[6]。但Shand LK等认为障碍与成长是两个相互独立的结构,压力与成长之间存在微小的正相关关系[7],这与Tedeschi和Calhoun等的观点相一致,障碍的程度正向影响成长的可能性[4]。因此,本研究拟探讨PTG和PTSD在晚期癌症患者这一群体中的关系,以期为未来的研究方向提供一定参考意义。
1 资料与方法
1.1 研究对象
所有的研究对象来源于某宁养院2015年6-9月登记在册的患者,问卷发放量和回收量分别是125份和119份,回收率高于95%。其中,男、女患者各有56名(47.1%)和63名(52.9%);年龄(60.10±13.45)岁。
1.2 测量工具
(1)创伤后成长评定量表(Posttraumatic Growth Inventory,PTGI):原量表由Tedeschi编制开发,现量表采用陈珑等修订版,共17题,分为欣赏生活、人际关系和自我认可等3个维度,具有良好的内部一致性信度和校标关联效度[8]。各维度的Cronbach’sα分别为0.708、0.857和0.816。
(2)创伤后应激障碍检查量表平民版(The PTSD Cheeklist-Civilian Version,PCL-C):根据DSM-IV编制,共17题,分为:再体验、回避麻木和警觉等3个维度。各维度的Cronbach’sα分别为0.877、0.940和0.866。
1.3 调查方法及统计分析
鉴于研究对象的特殊性和提高数据的完整性,研究者以一对一问答的方式填写问卷。数据收集完毕后,用Epidate软件建立数据库,采用SPSS 21.0软件进行统计分析,包括描述性分析、平均数的t检验和F检验、Pearson相关,以及逐层回归分析等。
2 结果与分析
2.1 晚期癌症患者创伤后成长的现状水平
晚期癌症患者PTG总分为(51.34±13.57)分,高于平均水平,3个维度的得分详见表1。
表1 晚期癌症患者PTG各维度得分情况
2.2 晚期癌症患者创伤后成长的人口学特点
男性与女性患者的PTG的得分差异无统计学意义(t=-0.90,P>0.05);无转移的患者除了在欣赏生活(t=1.48,P>0.05)上无异于有转移的患者外,在PTG(t=2.26,P<0.05)及另外2个维度上均要高于有转移的患者(P<0.05);充分知晓病情的患者PTG的总分及其维度分均高于部分知晓和不知晓的患者(P<0.05),详见表2。
表2 晚期癌症患者PTG得分人口学差异比较
注:*P<0.05;**P<0.01;***P<0.001,下同。
2.3 晚期癌症患者创伤后应激障碍和创伤后成长的相关分析
PTG与PTSD在晚期癌症患者群体中显著负相关,其中欣赏生活(r=-0.59,P<0.01)、人际关系(r=-0.60,P<0.01)、自我认可(r=-0.68,P<0.01)和PTG总分(r=-0.70,P<0.01)均与PCL-C达显著负相关,详见表3。
2.4 晚期癌症患者创伤后应激障碍和创伤后成长的回归分析
逐层控制人口学变量及PCL-C,可发现,影响PTG总分的主要因素是:疾病知晓度(t=2.27,P<0.05)与PCL-C总分(t=-9.98,P<0.001),得出模型:Y=63.12+2.47×疾病知晓度-0.72×PCL-C总分,共解释51.2%的变异,详见表4。
表3 晚期癌症患者PTSD与PTG的相关分析
表4 晚期癌症患者PTS与PTG的回归分析
3 讨论
3.1 晚期癌症患者创伤后成长的现状水平
研究发现,中晚期癌症患者PTG各维度及其总分均高于平均水平,表明这一群体不仅能够体验到PTG,并且还处于中等偏上,这也可能与研究对象的背景特点有关,他们都是在家中接收医院、医生或志愿者提供的宁养服务,这是他们所特有的优势。Finlay 等发现,相比于医院,居家接受宁养患者的满意度更高,居家能够有效缓解其疼痛体验[9]。
3.2 癌症患者创伤后成长的人口学特点
研究发现,男女患者的PTG差异无统计学意义(t=-0.910,P>0.05),这与唐棠[10]的结果相一致。但汪涓等却发现,化疗期间男性恶性肿瘤患者相比于女性,更能体验到“成长”[11]。另外,本研究还发现,癌症有无转移能够影响癌症患者的PTG,无转移患者对PTG的体验要显著高于有转移患者(t=-2.253,P<0.05)。杨智辉等也发现,有转移的癌症患者会体验到更多的PTSD[12]。这可能是因为,复发与转移是疾病恶化的重要指标,疾病转移会加重患者的心理负担,降低了其对“成长”的体验程度。最后,疾病了解程度也是影响患者PTG的重要因素,完全了解病情的癌症患者更能体验到PTG。Cazzaniga等[13]研究表明,病情知晓更利于患者的心理平静。
3.3 癌症患者创伤后应激障碍和创伤后成长的关系
研究发现,晚期癌症患者PTSD能够显著负向预测PTG,这支持了Taylor 和Armor的观点,认为障碍和成长是连续体上的两端,相互对立,呈负相关关系[6]。PTG本质上就是一种积极幻想,具有心理调适功能,帮助个体积极应对危机。这有异于Tedeschi 和 Calhoun的成长的可能性与创伤事件引起的压力强度正相关[4]的结论。此外,还有研究表明二者之间不存在任何关系[14]。由此可见,关于障碍与成长的关系仍有待进一步研究。
4 未来研究方向
本研究需要注意的研究方向可以从以下4个方面进行完善提升:
第一,扩大研究对象外延。本研究仅关注了居家宁养的晚期癌症患者,没有纳入一般的患者,这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研究的外部效度。
第二,增加纵向研究。本研究采用的是横断面研究,未能考虑PTG的纵向发展,不能全面概括其现状及发展特点。
第三,增加其它变量。已有研究表明PTSD与PTG的关系受第三方因素的影响,但具体机制还不明确,故应该增加第三方变量,从而明确其机制。
第四,完善干预方案。国内目前关于PTG的干预研究较少,尚缺乏系统化、本土化的干预方案,故今后的工作重点应该放在建构围绕PTG的干预方案,从而真正应用于临床,更好地为患者服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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