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晋南北朝志怪小说的妖怪特征和时代内涵
2018-03-07陈江敬
陈江敬
摘 要:南北朝时代是一个战争频繁的时代,在这样的背景下,人们寄希望于鬼怪妖神,因此南朝志怪小说得以发展,并受到人们的喜爱。当时南朝小说数量众多,其成就超过了东晋,甚至超过了同期的北朝。所谓的志怪小说一般是以记载诡异事件和妖鬼故事为主的文体,所以在南北朝志怪小说中许多作者都构建了大量的妖怪形象,这些妖怪和人相似,有善有恶,有七情六欲。不同的是,作者给予他们一定的法术,这在当时鬼神信仰盛行的社会风气下大受欢迎,使人们找到了精神寄托。本文讲述魏晋南北朝志怪小说兴起的原因和妖怪的特征及其反映出來的时代内涵。
关键词:魏晋南北朝 志怪小说 妖怪特征 时代内涵
中图分类号:I207.4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2-3791(2018)10(a)-0252-02
魏晋南北朝的志怪小说数量庞杂,在当时的背景下,志怪小说的创作也一定会受到周边环境的影响,而且志怪小说中妖怪鬼神的出现一般都是群体性的状态出现。这和人类的生活习性是一样的,他们也有喜怒哀乐,他们的出现使得志怪小说既不脱离现实背景又有一定的神秘色彩。这些志怪小说虽然没有统一的思想要求,但也直接或者间接反映了当时的社会现象,所以梳理志怪小说中妖怪的特征,有利于了解当时的社会文化,理解其时代内涵,对后代文学的创作有一定积极的影响。
1 南朝时期志怪小说的起源
1.1 巫术思想的影响
学术界普遍认为志怪小说起源于神话,其实上古的神话就是原始宗教的产生,他们有着浓厚的宗教色彩,对自然或者其他实物进行宗教式崇拜以求得生存发展,而我们主要讲鬼神的崇拜,人们对于鬼魂崇拜则是原始先民对人死后“魂归何处”的探寻。因为他们不知道死后的鬼魂要去哪里,就认为鬼魂会对人世进行干预,对它们加以膜拜,甚至视它们为本氏族的保护,以求逢凶化吉。这就解释了鬼神观念、巫术和原始宗教和志怪小说起源的关系。魏晋南北朝时期的志怪小说中,有很多关于妖象和物怪故事。“妖”就是人类无法理解的事物或者现象,一般就是巫术施加于一些动植物上,让他们幻化人性有了一定的活动,并演变为后世的物怪。
1.2 佛教思想的影响
中国人一般只关心“生”,很少长篇大论谈及人的死亡问题。即使谈到了死亡问题,也就是为了人如何地生,这是儒家思想的重生的学说,儒家讲“舍生取义”(《孟子·告子上》)。道教讲 “方生方死,方死方生”(《庄子·齐物论》),是所谓的长生不老。而佛教的传入,提出了灵魂不死,强调因果报应、鬼神显验等思想,在魏晋南北朝佛教影响范围涉及到社会各阶层,成为人们普遍的社会心理和社会意识。让他们相信富与穷、贵与贱的差别以及压迫与被压迫的关系都是合理的,是前世修福与作恶的结果,这都取决于他前世的道德行为。要求他们就应该行善积德、虔诚向佛,从而获得精神和心理上的慰藉,用因果报应的观念解释人世间的许多现象,所以志怪小说中就有这样的相关类型。
1.3 谈风的影响
在当时许多知识分子喜欢长日聚谈,他们谈的内容不过就是老庄、佛经。但是,谈就要谈的有新意,就像辩论一样,既要阐明自己的观点,还得有理有据,他们就往往提及相关故事以为论据,这是同讲故事极有关系的一种谈风。谈风在纨绔子弟、市井之徒间也很普遍,导致谈风的故事十分多样,形成所谓“民间故事”。这些故事内容多怪诞、奇异,因为人们喜欢刺激与新鲜感。魏晋时期,民间便出现了很多专门“讲故事”的艺人。题材广泛涉及当时社会生活的各个层面。《搜神记》就保存了大量的流传于当时民众口头之中的民间文学作品,这些故事都带有浓郁的民间文化色彩。魏晋南北朝时期没有这种谈风盛行的条件,志怪小说主要靠道听途说来传播,因此在魏晋南北朝志怪小说。其中既有笑话,也有传说。
正是由于此时巫术、佛教,谈风的盛行,才使得志怪小说中有大量的神仙、鬼魅、妖怪题材故事。比如曹丕《列异传》、张华《博物志》、干宝《搜神记》、陶渊明《搜神后记》、刘义庆《幽明录》中均有大量的妖怪题材的小说。
2 魏晋南北朝志怪小说类型
2.1 魏晋志怪小说妖怪形象
魏晋南北朝志怪中,绝大多数幻化故事都是以鬼、怪、妖、魅为中心发生的。鲁迅把笔记小说分为“志人小说”和“志怪小说”两大类。志怪小说作为一个类型概念,其中包含3类:(1)“文人之传志怪”;(2)“释家之明因果”;(3) “方士之行劝诱”。
2.1.1 狐妖形象
其中的妖怪要按妖怪原形物种类别的不同可将其分为3类:动物之妖、植物之妖和无生物之妖。其中动物妖怪比较多,而且种类丰富,在志怪小说中,狐妖是最常见的,他们是一个大家族,有好有坏,有性别。一般的男妖,多为书生类型,像《幽明录》写一狸幻化为某人的弟弟骗奸嫂子的故事。这些危害人间的,还有没有害处只是崇尚人类,比如《搜神记》卷十八《张茂先》篇中的狐书生,同书同卷中,只为了和人们一起探讨学术,感受人类生活,体现它们存在的价值。
而狐女形象也比较多,有淫妇,有贤妻,还有才女。这三种妖狐女子形象也为后来的创作打下了基础,这些狐女大多大都十分美貌,比较出名的如《搜神记》卷十八《阿紫》记曰: 后汉建安中,沛国郡陈羡为西海都尉……後十馀日,乃稍稍了悟,云:“狐始来时,于屋曲角鸡栖间,作好妇形,自称`阿紫',招我。如此非一。忽然便随去,即为妻,暮辄与共还其家。遇狗不觉。”云乐无比也。”由于该小说塑造的淫妇“阿紫”十分成功,从此以后“阿紫”就成为淫荡女狐妖的代名词。还有的狐女,不仅“歌音甚媚”,而且像人类一样聪明的才女类型,有的狐女爱慕人类,知书达理,和人类过日子的贤妻良母类型。
2.1.2 妖怪蛇的形象
蛇妖分为神蛇形象、淫蛇形象。神蛇往往能给人带来财富,但受到侵犯必定会报复人类。如《异苑》卷三《饷田异报》中,蛇能助人“产业加厚”,但因被家中妇人“密打杀”,蛇便使妇“最后死掉”。
2.1.3 其他类型妖怪
狗妖和以上妖怪一样都有好有坏,不过可能后期因为狗是人类好朋友,使得狗妖正面形象变多,植物和无生物化而为妖的故事较少。
其实许多妖怪和人类一样,只不过是异类罢了。毕竟小说作者都是根据人的原型来创作,寄托对现实社会的批判和希冀。
2.2 志怪小说中的妖怪鲜明的特征
2.2.1 妖怪可以幻化成人形
在中国早期文化中,许多绘画中多为人兽组合的状态,他们和人一样又和人不一样,而这时的志怪小说中的妖怪,已经可以幻化成人形,即“全人”的形态。认为当时“物老则能成精,成精而能变化”,这种观念已经深入人心,这些妖怪可以像人一样说话,有人一样的思想和行为,但是,他们还具有原始的一些习性,比如《幽明录》写一白鹭化作女子,其形貌“白皙,形状短小”,这便显出具有白鹭的特点。
2.2.2 妖怪有一定的功力
魏晋的许多妖怪都有变化的功力,可以妖怪之间互变、妖怪变化为人、人变化为妖,妖怪都具有一定的功力,但是功力一般都很低,经常徒手和凡人打斗,有时不敌还会被杀死,比如《搜神记》卷十八《宋大贤》篇记宋大贤识破一狐妖的手段企图,最后徒手杀死妖狐。
2.2.3 妖怪的出现可以预示吉凶
妖怪一开始就和政治预示意义的反常性现象有关,先秦的典籍中就有记载,厉公的回国即位与妖蛇相斗联系到一起。而在魏晋南北朝志怪小说也有这样的记载,比如《搜神记》卷六到卷十中,马生角”“狗生角”“人生角”“白颈乌与黑乌群斗”等反常现象预示汉代“七国之乱”的几则故事。
2.2.4 妖怪具有一定的人情味
妖怪幻化成人之后,就会为他拥有人的特性奠定基础,况且魏晋南北朝是“重情”的时代。这一时期志怪小说中的妖怪形象也颇具人情味,如《幽明录》篇中的狸妖知晓人伦,通情达理。她以银物帮助丈夫,并为其诞下子女。《搜神记》卷二十“董昭之”条则记录董昭之曾乘船过钱塘江,在江心救了一只爬在漂流的芦苇上避难的蚁王。后来董昭之因事下狱,蚁王命群蚁将其戒具咬断,因得出狱,后遇赦得免。
3 魏晋南北朝志怪小说的时代内涵
首先,魏晋南北朝志怪小说,一般以幻化故事因其涉及变化之事,在行文中广泛使用了设置悬念的叙事结构,记叙人物语言和穿插诗歌的叙事手法,反映出魏晋妖怪形象带有动物通灵特点,人类崇拜自然和自然力。并在长期实践中,根据自己想像,把这些自然物幻想成和人类一样,在魏晋玄学思想的影响之下,人们相信鬼神存在,甚至敬畏他们。魏晋南北朝志怪小说中的大量的妖怪故事便成为魏晋人谈鬼说怪的谈资,并形成一种社会风气。作者在志怪小说中描写的场景塑造的妖怪报恩形象,也可以反映当时魏晋南北朝是“重情”的时代。
其次,魏晋当时社会动乱,流行人物品评,所以妖怪形象可以在一定程度上作为当时世风时俗的载体,从而在志怪小说中为品评人物的才性真情的描写奠定了基础。魏晋南北朝的志怪小说对后世小说的写作积累了素材,尤其是妖狐形象的发展有深远的影响,比如《聊斋志异》。另外,魏晋南北朝志怪小说也为唐代传奇小说做了准备。初唐的《古镜记》等具有明显的志怪向传奇过渡的痕迹。一些唐传奇的故事显然取自志怪小说,如《枕中记》取自《幽明录》中的《焦湖庙祝》,至于人物刻画、细节描写、语言运用等方面的写作经验,也为唐传奇所汲取。在唐以后,小说中始终有志怪一类,是魏晋南北朝志怪小说的继续和发展。
最后,魏晋的妖怪形象反映了人们的本性欲望,在儒学思想的禁锢下,限制了人们的情爱,而长期动荡的社会加剧了自身生命的危机感,志怪小说的妖怪可以“越名教而重自然”,甚至达到追求感官刺激的极端放任,反映人们的主观愿望。
4 结语
魏晋志怪小说不仅反映当时人们的社会心理,也表现出当时社会文化风气,更为以后的文学素材的搜集和使用打下了基础,为后世发展提供了艺术借鉴,在古代文学史上具有十分重大的文学贡献。
参考文献
[1] 李剑国.唐前志怪小说史[M].天津:南开大学出版社,1984.
[2] (晋)干宝.搜神记[M].北京:中華书局,1979.
[3] (南朝宋)刘义庆.幽明录[M].上海古籍出版社编写组.汉魏六朝笔记小说大观[C].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9.
[4] (东晋)陶潜.搜神后记[M].北京:中华书局,198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