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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载与陆九渊身体观及其体育思想之比较

2018-03-07

渭南师范学院学报 2018年16期
关键词:陆九渊太虚张载

王 凤 杰

(郑州大学 体育学院,郑州 450044)

张载与陆九渊作为宋代新儒学两个学派的代表人物,虽然都是以儒家思想为主轴,但其学术主张却不同,张载是气本论的代表,具有唯物论的倾向,陆九渊是心本论的创始人,更倾注于具有唯心的心智学说。蔡方鹿[1]等学者就认为,以张载、程颢程颐、朱熹、陆九渊等为代表的“理学”,不但借鉴了道家的以道为宇宙本体、“道生万物”的思想来完善儒家的本体论,还吸收了清静、无为和主静的修养以及体育思想。陈少峰[2]对理学的思想渊源进行研究,并认为理学中的“理学”派受《老子》和王弼学说的影响较深,以张载为代表的“关学”对《列子》《列子注》情有独钟,而以陆九渊为代表的“心学”则主要以《庄子》《列子》以及向秀、郭象的《庄子注》、张湛的《列子注》为参考。本文就是以张载和陆九渊的著作和学说为参考,从“气学”和“心学”两个层面对新儒学中身体观的论述、见解进行梳理和归纳,挖掘其中的体育思想,以求新儒学中的经典对现代人在健身、修心、养性等方面提供参考和指导。

1 张载的身体观念与体育思想

张载(1020—1077),字子厚,北宋思想家、教育家、理学创始人之一。作为新儒学“关”学派的创始人,主张气本论,认为“气”或“元气”是人和万物产生的最高体系和最初始基。

从“气”的角度去认识身体,在古代张载虽然不是首创,但在宋代他却是主要倡导者。我们知道,“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道,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这四句箴言是张载哲学的真实写照,其中“为天地立心”就是力求用科学的思维、哲学的思维获得对天地(也包括身体)的正确认识,然后按照认识的本质办事,以求获得“万世之太平”和身体之康健。这里张载所说的天地,不是指“日月星辰”中这些“目之所止”(《张子语录·中》)的显著形象,而是指天地的本质和规律,就是对天地的理性认识,即天道。冯友兰曾说:“天地是没有心的,但人生于其间,人是有心的,人的心也就是天地的心了。换句话,物质的世界是没有思维的,人的脑子是物质组织的最高形式。……人为万物之灵,灵就灵在他能思维,他有心。‘为天地立心’,就是把人的思维能力发展到最高限度,天地间的事物和规律得到最多和最高理解。”[3]由此看来冯友兰与张载在对世界的认识上是一致的,都认为人是天地所产生的,人应该把握天地间的自然规律。

1.1 “天人一气”的身体观念

张载对身体的认识是基于“太虚即气”的学说。“太虚无形,气之本体,其聚其散,变化之客形尔。”(《正蒙·太和篇》)就是说,气的原始状态是无形可见的,“气无内外”(《正蒙·诚明篇》),从而构成气的至虚的本性,故谓太虚。也正是这种“太虚之气”才是“气之体”,才是世界的本源,其他的一切变化只不过是“太虚之气”的一种暂时状态,即“客形”。

基于“太虚即气”的观点,认为世界上的一切事物都是由气构成的,人也是由“太虚之气”凝聚而成的。而人与万物之间或人与人之间为什么会有区别呢?张载是这样说的,“人与动植之类已是大分不齐,于其类中又极有不齐,某尝谓天下之物无两个有相似者,虽则一件物亦有阴阳左右。”(《张子语录·中》)在他看来,气有阴阳之分,气聚气散的内在原因和动力就是“其阴阳两端循环不已”,并且气的“阴阳两端”还是一个包含着虚与实、动与静、清与浊、聚与散等具有无限差别和不平衡的综合体,而作为气的具体形态的万物,也都是万有“不齐”的。[4]而人与万物的产生,则得益于物质“阴阳两端”的相感,“感之道不一:或以同而感,圣人感心以道,此是以同也;或以异而应,男女是也,二女同居则无感也。”(《横渠易说·下经》)又说:“若阴阳之气,则循环迭至,聚散相荡,升降相求,絪缊相揉,盖相兼相制,欲一之而不能,此其所以伸屈无方,运行不息,莫或使之。不曰性命之理,谓之何哉?”(《正蒙·参两篇》)就是说,物质“阴阳两端”的相互渗透,就如社会中人们的思想交流,男女之间的性生活,自然界中的异性相吸,以及气的“絪缊相揉”等。人应该按照自然规律办事,做到自然与人的“谋合”与“相感”,而不是天人“相离”。所以他说:“天人不须强分,《易》言天道,则与人事一滚论之,若分别则是薄乎云尔。”(《横渠易说·系辞下》)就是不但要“尽人谋”,发挥人的才智聪明去反映天的规律,使人的主观世界与客观的自然界相统一,即“自然人谋合,盖一体也,人谋之所经画,亦莫非天理。”还要“行实事”,按照天的规律办事,使天道为我所用,即“人生固有天道,人之事在行,不行则无诚,不诚则无物,故须行实事”。[5]

至于人与人之间的相异,张载用“气质之性”的观点进行了解释。他认为,“褊是气也。……大凡宽褊者是所禀之气也,气者自万物散殊时各有所得之气。”(《张子语录·下》)“人之刚柔、缓急、有才与不才,气之偏也。天本参和不偏,养其气,反之本而不偏,则尽性而天矣。”(《正蒙·诚明篇》)人虽然是由“太虚之气”凝聚而成,但由于“气”扩散开来的状态是万殊不一的,所以人所承受的“气”也无一相同,事物的清与浊、宽与狭,人的有才与不才,身体体质的强健与虚弱,都是由于所受的“气”不同而造成的。可见,此种认识与现代科学中的基因遗传理论有些相似。

张载把这种人因受“气”不同所产生的人性叫作“气质之性”,就是由物质本性所决定的生理本能、生存本能,在人身上表现为人对物质生活的需求和欲望,所以“气质之性”又叫作“气之欲”或“气质之性”,是气凝聚后的产物,是在气相荡相揉之中产生的,虽然属于生理属性(目好色,耳好声,口好味,心好利,骨体肤理好愉佚《荀子·性恶》),但张载并不认为它都是恶,“饮食男女皆性也,是乌可灭?”所以他认为,人的正当的生理和欲望是合理的,他反对不加节制的欲望,反对不受自然界本性约束的欲望。[6]同时,他又提出属于人的道德、社会属性的“天地之性”之说。张载认为“湛一,气之本;攻取,气之欲。”(《正蒙·诚蒙篇》)“气本之虚则湛一无形,感而生则聚而有象。”(《正蒙·太和篇》)就是说,湛一,是“气”本然状态的性质;“攻取”,是“气”扩散状态的性质。攻取,是对外物的追求,是“气质之性”;湛一,是清静和纯粹,是“天地之性”,其中也包括人的仁、义、礼、智、信。

1.2 “心统性情”的体育观点

至于怎样才能使人的身体向善而不向恶,张载站在“天地之性”与“气质之性”之间既对立又相互转化的角度,提出了“心统性情”的体育观点,即由人的“天地之性”来控制“气质之性”。

张载认为,太虚本体时时刻刻都在妙生万物,可谓其生生之谓德,当太虚本体栖息于人心之上时,太虚本体就会因性静而生仁,即产生“仁心”,而“仁心”通过“心静”与“心动”构成控制“气质之性”的机制,即养心。[7]所以,他说:“天行何尝有息?正以静,有何期程?此动是静中之动,静中之动,动而不穷,又有甚首尾起灭?自有天地以来以迄于今,盖为静而动。”(《横渠易说·上经·复》)“一天下之动,贞也。贞者,专静也。”(《横渠易说·上经·乾》)意思是,静对动有制约统一的作用,表现在人身上,就是“天地之性”通过静而使“气质之性”之偏得以纠正,“气质之性”之偏也只有通过“天地之性”的调理,才能使心复归而体会出太虚本体的善性。

怎样才能有“仁心”或做到养心呢?张载认为要养心就得“为天地立心”,其首要就是“大其心”,只有“大其心”才能更多、更高地认识世界。“大其心则能体天下之物,物有未体,则心为有外。世人之心,止于见闻之狭。圣人尽性,不以见闻梏其心,其视天下无一物非我,孟子谓尽心则知性知天以此。”(《正蒙·太和篇》)很清楚,“大其心”就是“不以见闻梏其心”,使人的思想不受见闻的束缚,只有“大其心”,才“能体天下之物”,而“能体天下之物”的人,才能够认识事物的本性、本质,才能按照自然的本质规律行事,使身体在四时变化中得到阴阳调和,从而使身心始终保持一种旷日持久的健康状态。

要做到“大其心”,首先就得保持“毋四”(毋意、毋必、毋固、毋我)的一种虚心状态,然后用心去感知客观世界,用心把人的感官从客观世界获得的认识进行整理和改造,从而“尽性”,进而“心统性情”,做到对人的“气质之性“的调理。其次就是“无我”,张载反复强调:“无我而后大,大成性而后圣。”(《正蒙·神化篇》)“能通天下之志者为能感人心,圣人同乎人而无我,故和平天下,莫盛于感人心。”(《正蒙·正当篇》)他认为,公而忘私的人,其精神面貌就会像孟子所说的那样充实而光辉,即“大”(《孟子·尽心下》:“充实而有光辉之谓大。”)就能使自己与“天地之性”融为一体而获得精神自由。这可以说是身心健康修养的一种最高境界。

张载从来不反对“人欲”,他反对的是“灭理穷欲”,认为“饮食男女”之事是人们的共同要求,是被允许的。人生活在理欲之间,至于怎样选择,张载说:“烛天理,如向明,万象无所隐;穷人欲,如专顾影间,区区于一物之中尔。”(《正蒙·大心篇》)这是两种截然相反的精神境界。控制人欲,不使泛滥,固然可以“立天理”,但这毕竟是一种消极的方法,积极的应该是穷理尽心,“尽心”就是用心统性情。他说:“心统性情者也,有形则有体,有性则有情,发于性则见于情,发于情则见于色,以类而应也。”(《性理拾遗》)意思是说,有了人的形体,就有心、性、情、色,而性、情、色都是通过心来表现的,即“心统性情”。

总之,作为中国古代朴素唯物主义哲学思想史上最杰出代表之一的张载,对人身体的认识既吸收了道家、佛学的观点,又继承和发扬了儒家的思想。他的“天人一气”的身体观念和“心统性情”的体育思想,在当时条件下可以说是比较科学合理的,甚至是超前的。

2 陆九渊的身体观念和体育思想

陆九渊(1139—1193),字子静,南宋哲学家。作为宋明两代“心学”的开山之祖,他偏重于心性的修养,思想倾向与同时代的朱熹形成了尖锐的对立。他在学术上融合孟子“万物戒备于我”和“良知、良能”的观点以及佛学“心生、心灭”的思想,提出了“心即理”的心学学说,即“心”一元论,与朱熹的理本论,即“理气”二元论形成鲜明的对比。

“宇宙便是吾心,吾心即是宇宙”的哲学命题,成为他所创立“心学”的核心思想。正如他说:“万物森然于方寸之间,满心而发,充塞宇宙,无非此理。”(《象山集·象山语录》卷二)他视“心”或“理”为永恒不变,说无论是千万世之前出现的“圣人”和千万年之后出现的“圣人”,还是东南西北海中出现的“圣人”,其心其理都是相同的,此心此理,万世不变。他还说:“收拾精神,自作主宰,万物皆备于我,有何欠缺?”世间万物都包罗在自己的心中,宇宙万物之“理”和人心之“理’是没有差别的,客观和主观同一。这种典型的主观唯心主义思想与张载的朴素唯物主义以及程颢程颐、朱熹的客观唯心主义是见仁见智。

在“心即理”的哲学框架内,陆九渊对身体的认识也是以心智为轴线,注重“本心”下的道德修养和以解蔽明道、“剥落”为方法的身体修养理论,即心智哲学下的本心身体观和“解蔽”体育思想。

2.1 心智哲学下的本心身体观

陆九渊和朱熹一样,虽然也注重以“德”养生,但对于身体的认识,与朱熹是有很大不同的。朱熹坚持“理气”身体观,而陆九渊主张“本心“身体观,他在强调以“德”养生的同时,更加注重道德的践行和心智的灵用。陆九渊自幼体质虚弱,对自己轻扬的资质,是有自知之明的,他曾说:“某气质素弱,年十四五,手足未尝温暖,后以稍知所向,体力亦随壮也。”(《年谱·陆九渊集》卷三十六)可以看出,陆九渊对待自己虚弱的躯体,他自觉选择了孟子所说的“志一动气”的存心养性方式,以心志来强化虚弱的气血,以循序渐进的践履功夫来充实心智意境,以致使其用了整整20个春秋才从自觉的致知田地进到自立的笃行水平。[8]可以说,陆九渊的一生都是在用极其高明的心志来强化自己虚弱的身体,以坚持不懈的道德践履与气血衰竭的身心进行殊死搏斗。

陆九渊的心智哲学,首先是关于人的哲学。他也从人的自然属性和道德属性论述了对人的认识。他说:“人生天地之间,禀阴阳之和,抱五行之秀,其为贵孰得而加焉。”(《天地之性人为贵论·陆九渊集》卷三十)人与万物虽都是由于阴阳之气相感而生的,但人在宇宙中的这种独一无二的尊贵品质和主体地位是世间万物不能比拟的,人是地球近千万年生物进化的生命硕果,是“人之所以为人者”的天命义理,这个义理就是“仁心”,是人类的自然禀赋,是生而固有的先天德性,它在心智系统中表现为客观性的义理或正理,在主体自觉的道德实践中,它则转化为人类的自然属性,“义理所在,人心同然。”“义理之在人心,实天之所与,而不可泯灭焉者也。”(《思则得之·陆九渊集》卷三十二)

陆九渊指出,作为人的社会属性就是通过后天文化习得的德性,在心智系统里就是被主体化的仁爱与正义。“故仁义者,人之本心也。”(《与赵监·陆九渊集》卷一)他还说:“仁,人心也,心之在人,是人之所以为人,而与禽兽草木异焉者也,可放而不求哉?”(《学问求放心·陆九渊集》卷三十二)人心在万物中的这种至高无上的道德情操和特异智能,是道德实践的动力源泉和人伦物理的文化显现,是“人之所以为人者”的自觉本性。因此,要成为顶天立地的“大人”,就必须符合两条基本标准:“人者,天地万物之心也;心者,天地万物之主也。”(《答季明德·王阳明全集》卷六)

陆九渊的这种本心身体观还表现在他对“心”的认识上。他认为,心是身体的主宰,心在生理器官中最为尊大,但与无限的宇宙相比,人的身心又是渺小的。因而他又有“小心翼翼,心小而道大”之说,人心虽小,人道却广大。而要尽人道,成为大人,首要的是作为道德主体的心要无二用,“小心翼翼,昭事上帝,上帝琳汝,无贰尔心,战战兢兢,那有闲管时候。”(《语录下·陆九渊集》卷三十五)若能终日诚敬专一,本心就能似涓涓细流,日增不息,如小小草木,月貌不止,发育流行,充塞宇宙。[7]

怎样才能做到心无二用呢?这就是陆九渊学说中的“动静合一”与“解蔽”的体育思想。

2.2 “动静合一”与“解蔽”的体育思想

既然陆九渊对身体的认识是基于本心论,那么,他对于身体的修养也是以“心”为核心。他认为身心修养就是要保持心的镇静和剥落有害于心的欲望,即“动静合一”和“解蔽”。

陆九渊认为,既然心是身体的主宰,要想身体顺应阴阳变化的自然规律,心就要做到无二用,诚敬专一,心就必须有动静皆正的存养功夫和“动静合一”的持操磨炼。首先,什么才是动静皆正的存养工夫呢?陆九渊曾有这样的论述:“若自谓已得静中工夫,又别作动中工夫,恐只增扰扰耳。何适而非此心,心正则静亦正,动亦正;心不正则虽静亦不正。若动静异心,是有二心也。”(《与潘文叔·陆九渊集》卷四)意思是心自始至终都要保持唯一,都要坚持“义理”,念虑正用,就能一心一意,贯彻动静而不失正理。然而,人心思虑的萌动和发用实属正常,但只要做到人心正用,使念虑好善好仁,就能实现“仁心”的发育流行,道义皆备吾心,义理充满宇宙,从而战胜一切邪恶或病魔,使人体始终都充满浩然正气。其次,这里的“动静合一”不是指身体的运动和静止,而是指心无论在什么状态下,都要以循理为主,使心常存“戒惧之念”,这就是“静时念念去人欲、存天理,动时念念去人欲、存天理”。从而做到“动静合一”,“一”即天理。

可以说,陆九渊这种明心正体的修养方式,在现在看来属于心理疗养,鼓励行“仁”事,一切都要按照自然规律、社会规律行事,只要保持一种正常的心态,光明磊落,阳光行事,就能使身心轻松自如,健康如常。[9]就如他说的“居天下之广居,立天下之正位,行天下之大道,乃吾分事耳”。(《与邵中孚·陆九渊集》卷七)

再者,陆九渊还围绕对保持心的主体地位的养心修养方式,提出“解蔽”的体育理论。陆九渊自称“老夫无所能,只是识病。”(《语录下·陆九渊集》卷三十五)他曾以道德主体精神作为人的健康标准,对人心的病变做过分析:“人之所以病道者:一资禀,二资习。”(《语录下·陆九渊集》卷三十五)他认为,由于气质禀赋的蒙蔽和心志习染的陷溺,人心或蔽于物欲,汨没于嗜欲、声色、贫富、得失之间,从而使仁义本心被戕害,使人心丧失“自作主宰”的主体地位。

对于这种由于私意利欲而引发的心病,就要采取解蔽剥落的方式,“辨志”“立大体”“正人心”,剥落非正常的欲望,损抑有害于道德修养和身心健康的“忿欲”,从而做到明大道,持义理。所以,陆九渊说:“人心有病,须是剥落。剥落得一番,即一番清明。”(《语录下·陆九渊集》卷三十五)他又进一步提出去除心病的方法,就是“要常践道,践道则精明。一不践道,便不精明,便失枝落节。”其理由是:“其他体尽有形,而心无形。”(《语录下·陆九渊集》卷三十五)而无形的心灵又是身体的摄制主宰和调控中心,只有在道德践履过程中,心灵才能充分显示其精灵无比的思维功能和昭昭不昧的智慧特性。[7]他还提出,在意欲面前要以退为进,“风恬浪静中,滋味深长,人资性长短虽不同,然则进一步则皆失,同退一步则皆得”。只有以退为进,才能“彻骨彻髓,见得超然,于一身自然轻清,自然灵”。(《语录下·陆九渊集》卷三十五)从而使心“诚则明”,以达到养心健体的目的。

3 对张载、陆九渊体育思想的反思及其现实意义

作为宋代新儒学的重要组成部分,张载和陆九渊的身体观念和体育思想受制于其产生的特定历史时期的影响。“以理为本,以德养身”是当时主流的身体教育思想,其理论主张虽具有一定的时代局限性,甚至在一定程度上对身体教育有过负面影响,但是,它那种以批判佛老以生死轮回、臆想涅槃为基调的生死观念和道教以追求长生、以无为本的身体认识的批判精神,却为新儒学的产生和对生命身体破除迷信的认识提供了新的思路。新儒学的产生虽然是基于对正统儒学的复兴和儒家经典的注解,但也吸收了道家、释家和道教中的一些理论,尤其是养生方面。因此,宋代新儒学可谓是对中国古代传统思想文化的集大成。虽然它在产生初期和发展过程中,不同的哲人在对宇宙本源的认识上有过殊途未必同归的看法,以致产生了不同的派别,但最后认识的结果却是不谋而合,都集中在一个“理”字上,对生命的认识和身体的保养上也集中为一个“静”字。

至于对“理”和“静”的理解,以张载主张的气一元论、以陆九渊创立的心本论都给出了具体而又相异的解释。张载把“理”理解为自然的本质规律,而这个规律就是“动”,而“静”是相对的,“静之动也,无休止之期”。(《大易》)他强调大自然在运动中化生万物,“气,块然太虚,升降飞扬,未尝不息……此虚实动静之机,阴阳刚柔之始”。(《正蒙·太和篇》)所以人应该善于掌握这种生命在于运动的规律,让身体运动起来去顺应四时的变化,从而达到身体健康之目的,但由于受其他因素的影响,最后还是回到“心”,即“心统性情”上来。而陆九渊对生命的认识虽然是带有主观唯心的因素,主张“宇宙便是吾心,吾心即是宇宙”的“心即理”的理论,但他养生的观点在今天看来还是比较科学的,他主张的“以静养心”中的“静”,是心静,要心保持永恒的“道义”,维持唯一的“义理”,不要对有害于身心健康的私欲“动”邪念,他所指的“静”,可理解为对“正义”的永恒坚持以及对诱惑的不“动”心;在身体修养方面,陆九渊虽然主张“心作主宰”的养心健体之观点,但同时也倡导运动养生,认为通过肢体的运动、气息的吐故纳新是可以达到身体健康之目的的。

总之,新儒学对身体的认识,可总结为一个“理”字,在身体修养方面主张德性修养,侧重保持内心的恬适和平静,但也有为调整气息与顺应季节变化的肢体运动,其目的是让生命回归澄澈纯净的本真状态。因此,新儒学不但反映了中国传统哲学对生命本源及体育思想的集中认识,也在一定程度上为传统养生的发展指明了方向,为现代体育的应对危机提供了可能,为健康注入了更多的践行方式。因此,我们应该全面、正确的认识新儒学中的身体观念和体育思想,不要片面的、不加区分地把新儒学中“明理灭欲”的观点移植到身体修养上,即使其中也不乏梏缚人的欲望,轻体重心,重文轻武的负面认识,但我们可以有选择地吸取其中对养生健体有利的方面,与现代医学和西方体育相结合,融合中西方养生文化中的精髓,让运动强健肢体,让心志强化气血,即“动”又“静”,使身体修养做到真正意义上的“动静结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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