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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土不离乡”村民的市民化研究
——基于咸阳市礼泉县袁家村的调查

2018-03-07

渭南师范学院学报 2018年16期
关键词:家村市民化村落

雷 喆

(西北大学 哲学学院,西安 710127)

1 问题提出

党的十九大报告关于“乡村振兴战略”的提出,显示了我国政府对于乡村问题的高度关注。很长时间以来,我国实行的是“城乡二元分治”的政策。城乡二元政策的实行,使得我国的城市与农村之间的差距越来越大。改革开放以来,城乡二元关系有所松动,而近些年来城市化进程更是不断加快。随着中国城市化进程的不断加快,中国的传统村落正遭受着现代化的冲击。征地拆迁、补偿安置、撤村建居等相关政策的实行,推动着农村地域空间的转型。[1]村落转型是许多村庄正在发生或已经发生的现实形态。村落转型影响着农村的经济、政治、社会、文化的方方面面,由于各个地区的经济政治社会背景的不同,村落转型在不同地区呈现出不同的特点。

袁家村位于陕西关中地区,自2007年发展乡村旅游以来,袁家村已成为全国著名的乡村旅游和休闲度假地,村落转型早已在袁家村深刻地发生着。对于袁家村的村民而言,在城市化的大背景下,他们有着转型下的村民共性,也有着其特性。这种特性,一方面体现在袁家村村民离土不离乡的内在转型动力,另一方面也体现在袁家村村民的“市民化”变化的外在表现。离土不离乡村民的产生,体现了村落转型有别于以往城乡二元对立的城市取代乡村的共同体取向,提出了一种在村民与村落之间历史性差异下的新的村落转型形式。而村民的市民化转型,更是村民在身份、经济、政治权利意识、社会文化、角色内涵、社会关系上由农民向市民的转变。基于此现实,本文根据袁家村的实地调研资料,从类型学的研究角度,对离土不离乡村民的市民化转型进行探讨。

2 研究综述

2.1 概念界定

(1)离土不离乡。“离土不离乡”从字面上理解,就是村民离开土地而没有离开乡村。根据文军、吴越菲划分的四种村落转型的类型,“离土不离乡”是其定义的无村民—有村落的村落转型类型。这种类型的含义是村落的传统特征尚未发生较大的改变,而村民已开始或已经完成市民化转型的村落。“离土不离乡”应当从以下几个维度理解:首先在经济上,“离土不离乡”村民不再以传统农业生产为自己的职业,而是以除传统农业以外的职业为生;其次在地域空间上,“离土不离乡”村民没有离开原始的村落,村落的地理空间没有发生变化,村民没有跨越其乡;再次在社会心态上,“离土不离乡”村民在社会文化、自我角色认知与定位、社会关系上已摆脱了传统村民的“乡土性”,而与城市相适应、相融合。

(2)村落。村落是与城市相对应的社会单位概念,是以传统组织结构和文明形态为基础的社会单位。村落应当包含村民、村落的物理空间、社会空间以及文化空间。

(3)村民。社会学家艾君认为,长期以来,我国所界定的“农民”,是基于户口制度上的概念,只要户口是农业户口,就被界定为农民。这导致我国农民问题的复杂化,人们对于农民含义有着不同的认识。由于对农民定义的多层次及其含义的丰富性,在研究农民问题时不同的研究者往往针对的是不同的主体,而忽略了对于村民概念的定义。艾君认为,农民应当是一个职业概念,而学界研究的“三农问题”应当针对的是村庄里的村民。他认为,村民是在一定时期内、居住在某一乡村区域或村庄内、受某一区域或村庄组织领导管理的自然人。[2]本文基于艾君对于村民的界定进行研究。

(4)市民。市民,即城市居民,是指具有城市有效户籍和常住在市区的合法公民。市民概念包含以下几个基本要件:首先是在身份上具有城市户口;其次是在地域上居住在市区内;再次是在职业上从事非农业生产劳动的合法公民。市民是相对于农民概念而存在的,从古希腊、古罗马开始,市民概念从象征着特权到逐渐成为自由的象征。市民与农民概念互相界定对方,借助对方的存在定义自身。

(5)市民化。随着我国城市化率的增长,越来越多的学者开始关注市民化研究。市民化是指作为一种职业的“农民”和作为一种社会身份的“农民”在向市民转变的进程中,发展出相应的能力,学习并获得市民的基本资格、适应城市并具备一个城市市民基本素质的过程。[3]

2.2 对于村落转型的研究

目前对于村落转型的研究,学者主要有村落终结论和村落再生论两种认识判断。村落终结论认为,村落最终会被城市化完全消解,村落的物理空间会被城市化完全侵蚀。与此同时,村落的传统社会空间与文化空间也会被完全的城市化取代。在城市化的冲击下,农村社会不再具有独立发展的可能。村落最终被城市化取代。村落再生论则认为,村落的乡村性不会被城市化消解,在城市化现代性的冲击下,村落反而会冲破束缚,进而重生。在物理空间被冲击的情况下,村落的社会空间与文化空间在新的机遇下得到了新的发展。但不论是村落终结论还是村落再生论,其根本都是以共同体为基本取向。这种共同体取向是在乡村与城市二元体框架下对于村落转型的认识。在二元论下的非此即彼的选择中村落转型存在是与否的两个认识,从而形成了村落终结论与村落再生论的两种理论判断。

2.3 类型学研究

社会学应当对其研究对象进行清点盘查,系统整理。马克斯·韦伯提出建构理想类型的重要性,他认为在社会认识中,应当努力建立理想类型,建构一套准确而严谨的概念体系来加强其理论的客观性,减少主观随意性。通过建构的理想类型来比对现实,审视现实与概念之间的差异,并对这之间的差异做出因果解释。在建构理想类型时,应当去寻找能够组成理想类型的特征面貌、独特品质和特殊因素,力图发现理想类型的逻辑结构。社会学通过理想类型的建构进行研究。

文军、吴越菲基于对村落转型的认识,通过类型学分析,划分出村落的四种类型。划分的基础是以“村民”与“村落”两大维度有/无转型的类型学分析。有/无“村民”指的是在社会文化层面村民是否发生显著性的市民化转型,而有/无“村落”则指的是村落空间的解体或城市社区的取代。在此定义下,文军、吴越菲将村落类型划分为:有村民—有村落型、无村民—有村落型、有村民—无村落型、无村民—无村落型四种村落类型。[4]其中,有村民—有村落型指的是村民与村落都没有发生较大转型变化的一些原生态村落;无村民—有村落型指的是村落的传统特征尚未发生较大的改变,而村民已发生市民化转型的村落;有村民—无村落型指的是村民在社会文化特征上没有发生大的转型,而村落已然解体;无村民—无村落型指的则是村民与村落无论在社会文化特征上,还是在村落空间上都与传统村落截然不同,已与城市融为一体。本文将其研究中的无村民—有村落型作为研究对象。

2.4 市民化研究

郑杭生通过梳理非农化、城市化、人口城市化、准市民、市民化等各个学科术语的内涵本质,认为市民化是符合社会学研究的学术语言。市民化不仅是农民在身份与职业上与城市融合,更是在身份职业的转变后,发展出相应的能力与城市相适应,直至自己完全与城市相融合。在农民市民化的过程中,一方面是角色的变化,另一方面更是通过外部赋能与自身增能,在生活方式、思维方式、生存方式和身份认同等方面发生现代性转变。[3]他认为,市民化是农业现代化、农民非农化、农村城镇化和人口城市化的本质,贯穿于他们发生的始终。

文军认为,完整意义的“市民化”不仅仅是其职业、身份的转变(非农化)和居住空间的转移(城市化),更是社会文化属性与角色内涵的转型过程(市民化)以及各种社会关系的重构(结构化)与城市生活的再适应(再社会化)过程,其关键是突破城乡二元结构而实现社会文化层面的角色转型。[5]

目前学术界针对市民化的研究主要包括两个方面:一个是进城农民工的市民化问题,另一个是失地农民的市民化问题。尤其是针对这两类群体的市民化过程中所遭遇的障碍进行的研究。学者们从就业层面、社会身份、自身素质以及思维意识方面研究两类群体在市民化过程中出现的问题。

总的来说,学界对于市民化的研究更多地集中于对农民工市民化的研究,尤其是聚焦于城中村被动市民化的研究,而缺乏对其他类型村民市民化的研究。本文基于咸阳市礼泉县袁家村的调查,分析“离土不离乡”村民在城市化大背景下市民化的内在动力及外在表现,以此为基础,探析“离土不离乡”村民未来的发展方向。

3 袁家村村民市民化的内在动力

3.1 以两任党支部书记为核心的政治层面

袁家村的发展经历了两个阶段,正是这两个阶段的转型发展,使得袁家村村民市民现代化成了可能。

第一个阶段是在20世纪七八十年代,以当时的袁家村党支部书记郭裕禄为核心。当时的袁家村干旱贫瘠,是个“点灯没油、耕地没牛、干活选不出头”的贫困村。村民以种地为生,仅能维持基本的生活。生活条件差,生活质量低,村民们疲于生计。在这种情况下,面对如此困境,以郭裕禄为核心的党支部开始实行改革。在党支部的统一领导下,开始发展村办企业。袁家村在此时兴办了水泥厂、硅铁厂、建筑公司等20余个村办企业。正是由于这样自上而下的改革,袁家村村民开始摆脱传统以农业为生的生活状态,接触到新的产业形式,成为其村民市民化的开端。

第二个阶段是在2007年,以现在的党支部书记郭占武为核心。由于国家相关的改革政策,针对落后产能的调整,对五小企业的淘汰导致村办企业陆续破产倒闭,村民只能出村到城市打工。在2000年前后,袁家村由于劳动力大量外出,逐渐成为一个“空心村”。被动地进入城市,实际上也是村民被动市民化的一个阶段。面对新的困境,以郭占武书记为核心的村支部寻求新的突破改革,组织村民外出学习考察,与专家学者商讨,最终提出了发展民俗文化旅游的战略。发展乡村民俗文化旅游,使得袁家村村民市民化进入一个新阶段,由被动型转向主动型发展。

2013年,国家开始筹备农村城镇化改革。2014年,根据国家撤村并村政策的要求袁家村正式成立中国共产党礼泉县烟霞镇袁家社区委员会,由袁家村领头,统筹周边10个村落的统一发展。袁家村村民的市民化进程又进入一个新的阶段。

袁家村村民从以农民为职业的生活窘迫到成为水泥厂、硅铁厂、建筑公司的工人再到以第三产业旅游业为职业的村民。在政策引导下,以两任村支书为核心的政治层面的内在动力,是袁家村村民市民化的第一动因。

3.2 传统的农业生产已无法满足村民基本需求的经济层面

费孝通先生在《乡土中国》中提到,中国社会的本质是乡土性的,农耕文明使得泥土扎根于中国人的内心本质,与我们的民族、社会早已分不开了,乡下人与土地无法分割。[6]长久以来,中国人都是以农业为生,尤其是在广大的农村,家家户户以种地为生,这在20世纪的袁家村也不例外。

马斯洛的需求层次理论将人类的需求从低到高分为5个层次,阶梯式的由低到高分别是生存需求、安全需求、社交需求、尊重需求和自我实现的需求。生存需求是最低层次的需求,而自我实现的需求是最高层次的需求。但是当无法满足生存需求时,高层次的需求是没有任何意义的。在生存需求中,几个必要因素是呼吸、水、食物、睡眠、生理平衡以及分泌。当这几个因素的任何一项得不到满足时,个人生存就会受到威胁。只有生存需要得到满足时,人类才有满足其他需求的动力。

在20世纪七八十年代以及21世纪的2007年,袁家村村民生存需求受到了严重威胁。传统的以种地为生的生活方式已无法满足袁家村村民的基本生存需要。依靠种地他们无法维持生计,或者说只能维持很低的生活水平。

在2017年召开的中国共产党第十九次全国代表大会上,习近平总书记提到,我国社会主要矛盾已经转化为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发展之间的矛盾。对于袁家村的村民而言,他们有对美好生活的向往,有提高自己生活水平的向往,有增加经济收入的愿望。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这些经济层面的需求促使袁家村村民积极改变现状,提高其生活水平,这也成为袁家村村民市民化的第二动因。

3.3 个体趋利避害的个人层面

袁家村本村其实是一个只有62户、200余口的小村。在这样一个人数极少、相对封闭的熟人社会里,以上文所说的政治与经济两个层面为基础,袁家村村民的市民化发展延伸出了两个动力取向:一是个体趋利避害下的“离土不离乡”的共同发展动力;二是个体好争、好胜、好面子的内在动力。

作为每个个体而言,在进行个人选择时都是趋利避害的,在袁家村的发展过程中,这种趋利避害的动因与取向使得村民们选择了以村子为载体,利用袁家村的内在资源共同发展的模式,这种模式使得袁家村村民的市民化进程是我们所谓的“离土不离乡”的模式。袁家村的地理空间没有发生改变,传统村落的地理空间得以保留。但是在村子中的村民已发生了市民化的变化,这种变化是因个体需要共同承担风险、大程度地获取价值的理性选择导致的。

翟学伟先生在《人情、面子与权力再生产》中指出,在中国社会,人情、面子与权力的运作过程是通过个人权威、道德品质、利益往来及血缘关系等相关因素之间的互动,揭示出了中国社会长久以来的运作机制与规则。这是千百年来中国人好面子、讲交情的内心本质。[7]尤其是在相对封闭、小农经济长期自给自足相对封闭的乡土社会中。人与人之间长时间、多方面、经常性的接触交往,使得人与人之间的距离很近,相互了解,形成了一个足够“熟悉”社会。在这个社会中,人与人之间没有秘密。在20世纪的七八十年代,袁家村的家家户户都一样穷,通过发展村办企业,大家的收入提高到了一个层次。在发展乡村民俗旅游时,谁都不肯落后。“你家兴办农家乐,那我家也不能例外。”这是在调研时一位村民说的话。正是这种好面子、争强好胜的心理,使得袁家村村民在个人的微观层面产生了趋向市民化的动力,积极发展、积极学习,这是袁家村村民市民化发展的第三个动因。

袁家村村民市民化内在动力的政治、经济、个人三个层面,是一步步深入的过程,是从宏观到微观激发村民市民化的内生性动力因素。

4 袁家村村民市民化的外在表现

郑杭生认为,农民市民化的过程中,一方面是角色的变化。另一方面更是通过外部赋能与自身增能,在生活方式、思维方式、生存方式和身份认同等方面发生现代性转变。[3]因此,我们在分析市民化的过程中不仅应当从村民的身份分析,更应当从村民的生活、思维、生存、自我认同等方面分析,探索袁家村村民市民化的外在表现。

4.1 身份逐步转化

随着中国城市化的进一步推进,政府开始陆续在农村进行一步步的改革。2013年,袁家村作为农村城镇化改革的试点,统筹周边的东周、西周等10个村成立礼泉县烟霞镇袁家社区委员会。随着袁家社区的成立,袁家村村民不仅仅只是袁家村的村民,也是袁家社区的一员。上文提到,市民化的过程一方面是身份的变化。袁家村村民市民化的外在表现之一就是身份的转变。在笔者的实地调研中,村委会的相关干部告诉笔者,目前政府层面实行的是三化,即农业现代化、农村城镇化以及农民合作化,袁家村就是农村城镇化的一个改革试点。在笔者与袁家村的一名大学生村官访谈中,她告诉笔者,政府提倡“一村带十村”,希望通过袁家村一村的发展带动周边十个村的发展。在此倡议下,袁家村统筹了周边大约十个村,成立袁家社区。为周边的群众免费提供岗位与摊位,提供就业机会,带动周边群众共同发展。

必须明确的是,袁家村村民在身份上的转变,并不是完全意义上转变为城市市民。首先,袁家社区成立依然在初始阶段,各方面工作都在起步阶段;其次,袁家社区还不是完全意义上的城市社区,依然与城市社区有所区别,不具备部分城市社区的职能。但不能否认,袁家村村民在身份上已经开始向市民化转变。第一,成立袁家社区就是其身份不同于普遍意义上村民的开始;第二,身份的转变在一定程度上也表现为村民的自我身份认同。在笔者的调研中,许多村民都对自我的身份认知已突破村民层面,大部分村民认为自己与城里人没什么区别。基于这两个方面,袁家村村民在身份的变化上已具有市民化含义。

4.2 职业完全转变

职业层面的非农化是市民化的一个重要表现。在袁家村,已经没有村民从事农业生产,村民的主要经济收入来源于农家乐经营以及每年村集体的分红,由第一产业转向第三产业的生产。传统的小农经济将人们限制在土地上,自给自足的小农经营、春种夏收的固定生产方式,都使得传统乡村中的村民过着相似度极高的生活。在袁家村,村民逐渐由传统的农民转向以旅游业、民俗产业为职业的居民。在袁家村成立陕西关中印象旅游公司之时,就接受袁家村本村村民的入股。随着公司的逐步壮大发展,每年村民的村集体分红达到数十万元。另外,每家每户都自主经营着农家乐,自负盈亏,依托村集体的规划发展吃住一条龙。村集体分红使得村民的生活再无后顾之忧,他们更有时间接触外面的世界。自负盈亏、自主经营的农家乐,让袁家村村民的职业意识也有所改变,他们不再是以往“靠天吃饭”的农民。每天来来往往的游客,大多是来自城市。在每天的生产消费互动中,袁家村村民过着与以往完全不同的生活,经济参与中的非农化,是袁家村市民化的重要外在表现。

4.3 政治意识逐步提高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当村民的经济水平进一步提高,生活质量逐渐提升,他们的生存需要得以满足,就会寻求更高层次的需求,对于政治权利的需求就是其中一个体现。笔者在袁家村的调研中,发现袁家村街道的旁边都设置了袁家村党员信息公示牌,这种信息公开的方式满足了村民的政治需要。在笔者与袁家村大学生村官的访谈中,她告诉笔者,袁家村每周至少有一次全村范围内各村民、商户的定期培训。在党的十九大闭幕之后,袁家村每条街区内的每个村民都深入学习了党的十九大会议精神。村民政治权利意识、参与意识不断提高,不再是两耳不问窗外事,而是对于政治有着高度的关注。2017年,袁家村制定了新的村规民约,新村规民约包含了每一名袁家村村民对于袁家村建设的意见和建议,通过村规民约的制定,袁家村村民在日常生活中,将互相监督与自我监督相结合,充分体现了其自我治理的政治意识。党员信息公开、党员示范岗的建立、年度十星文明户、五好家庭的培训,都是袁家村村民政治意识提高的充分体现,也是其市民化重要的外在表现。

4.4 社会交往逐步广泛

在传统的乡土社会,由于村落相对固定,村落之间的内部关系极其稳定。村民的交往范围、社会关系覆盖极为有限。随着袁家村村民经济的进一步开放,政治意识的进一步提高,村民的社会交往边界也随之不断扩展。据袁家村村民介绍,每天都会到访20多个旅游团。笔者调研中发现,袁家村的游客来自全国各地甚至有国外游客。2017年12月6—8日,首届世界乡村大会在袁家村举行。频繁地与外界接触与交往,使得袁家村本地村民的视野早已不再局限于眼下的一方土地,与全国各地的人民甚至世界友人的交往,使他们看到了更大的世界。同时,袁家村村民的社会交往方式与闲暇时的文化生活也更加丰富与多样,上网、旅游多种的休闲方式在袁家村村民中早已是普遍现象。

随着社会交往的进一步开放,袁家村村民的社会关系也不再单一,村民的社会关系已呈现出复杂、多层次的特点。村民之间不再以血缘维系社会交往,更多地转向以业缘等更具有现代性的社会关系为基础。

4.5 思想意识转变

虽然袁家村村民还没有变为完全意义上的城市市民,但在自我角色认同上,他们认为自己与城里人并没有什么区别,对自我进行了重新定位。在思想意识上,原先传统封闭的思想意识已经改变。随着与外界甚至世界的广泛接触,城市的生活方式和思维方式对传统乡村形成巨大冲击,原有的传统思维方式与生产方式逐渐瓦解改变。例如卫生习惯,传统的农村卫生习惯都不是很好,随着与外界的接触,干净、卫生的生活习惯影响着袁家村村民,村民调整自我思维习惯与思维方式,他们的卫生习惯发生了很大变化。传统的小农意识逐渐减弱,村民们不再只是“各扫门前雪”。依托袁家村的整体规划,村民获得经济利益。进而村民会更加维护整个袁家村的发展,袁家村村民的归属感、集体荣誉感进一步提高。

思想意识的转变还体现在村民竞争意识的提高。在笔者与一位袁家村村民的交谈中,村民告诉笔者,“我们现在的分红都分不过外来的一些村民,人家好些人都有钱。”随着袁家村发展的进一步扩大,外村人也逐渐参与进袁家村民俗文化旅游项目中,这进一步促进了村民间竞争意识的加剧。竞争意识的加剧,也是袁家村村民市民化在思想层面的表现。

5 “离土不离乡”村民市民化的未来发展

农业现代化、农村城镇化以及农业合作化的提出,是我国城市化进一步加速的体现。在城市化背景下,传统村落遭受巨大冲击,村落转型普遍发生,每个村落、每个村民都在思考着未来的发展方向。

袁家村不同于其他乡村旅游的重要一点在于,袁家村的村落本身就是袁家村的景区,村子和景区之间是不分割的。大部分的景区则是先征地然后将村民迁出村落,再进行景区建设。在袁家村,能够参与项目入股的只有本村村民、本村从业人员以及本村的商户。这给予了袁家村村民进一步市民化发展的经济基础,也使得村民在市民化的过程中选择这种“离土不离乡”的方式。这也给予中国村落发展以启示,不应在发展中排除村民的存在感,以“村民的发展”为中心的理念,实现村落的发展转型。

随着社会交往边界的不断扩展,袁家村发展规划的进一步深入,袁家村村民更加有机会与机遇接触更广阔的环境,袁家村村民的生活方式、思维方式、思想意识将得到进一步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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