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朦胧诗的主题建构
2018-03-07李想
李 想
(辽宁师范大学文学院,辽宁 大连 116000)
一、“知青”意难忘
诗人的创作来源于对生活的仔细观察和深切体悟。“朦胧派”诗人大都经历过文化大革命,心灵有过一次特殊的洗礼。他们是有创伤性记忆,在痛苦的人生体验和不系统的阅读中成长起来的一代,理想和现实之间的相互碰撞,使年轻的心承受着狂热之后冰冷的孤独,产生无助的疏离感。他们渴望通过文字表达信仰破灭之后的彷徨和无奈,这是一种自我意识觉醒之后的迸发,带着反省带着希望,对传统进行猛烈的抨击。北岛曾这样向世界呐喊:“我不相信天是蓝的/我不相信雷的回声/我不相信梦是假的/我不相信死无报应。”[1]四个“我不相信”组成的排比句,带有一种昂扬斗争的力量,激情澎湃,不妥协、不顺从。顾城写于1968年的《星月的来由》字里行间都透露出人的苦闷和彷徨,即理想破灭后带来的失落和痛苦,这不仅仅是诗人特有的情绪,他通过表达自己的情感也在表达着跟他一样的许多文学青年的感受。舒婷写于1975年的《船》也表达了这样的感受:“一只小船/不知什么缘故/倾斜地搁浅在/荒凉的礁岸上……难道真挚的爱/将随着船板一起腐烂/难道飞翔的灵魂/将终身监禁在自由的门槛。”[2]这一首小诗也能算作对顾城迷茫、悲凉诗境的遥相呼应,表达了诗人对个人如“小船”一般渺小存在的慨叹,自由的歌颂以及对人的悲剧性存在的困惑。人永远处于实现自我与不能实现自我的矛盾中,有追求,必有“搁浅”的危险,然而又不能放弃“追求”。[3]这正是文革期间青年们的困境和孤独的自然表现,带有对自我的审视和价值的重新确认。
二、真挚的情怀
经历过浩劫的人们,心灵世界需要重新构建,自我的价值与情感也急需得到确认。他们并未丧失信心,也并没有停止追寻,在青春、理想、信仰都颠覆时仍保持一颗真挚的心,追求得更为顽强和坚韧。这种追求表现为意识的觉醒和对祖国无限的眷恋和歌颂。舒婷写于1979年的诗歌《祖国呵,我亲爱的祖国》感情浓烈真挚,以极大的热情表达对祖国的深刻感情,连诗题都表达了对祖国母亲的热爱,传达出了诗人那激动不已的情绪和独特的抒情个性。朦胧诗另一位诗人江河在长诗《祖国啊祖国》以自我的牺牲精神描绘了伟大的祖国,表达了自己对祖国深切的关怀和热爱,将个人的喜怒哀乐和民族、国家的苦难不幸、荣辱兴衰紧紧地联系在一起,每一句都饱含热切的力量。类似的歌颂祖国的还有杨炼的《大雁塔》《沉思》《<敦煌>组诗》等。朦胧诗诗人们有很强的历史责任感和民族忧患意识,有比较明确的理想追求和努力方向。他们认识到祖国在大劫之后重生需要付出巨大的努力,于是以生生不息的精神投入建设祖国、报效祖国的洪流中。梁小斌的《中国,我的钥匙丢了》表现了一种勇于从悲痛中走出来,重新振奋精神的积极的人生观。在歌颂祖国的诗歌中,这些诗人发出的强烈的声音对于恢复中国文化,以及对文化的重新审视具有积极的意义,他们将牺牲精神和英雄主义融进他们浪漫的笔触中,表现出的热情、希望以及对光明道路的向往感染着读者,传递着力量,对后代的诗歌发展具有一定的影响。
三、绝望中的一抹亮色
爱情是文学作品不可绕过的重要主题,爱情的纯粹美好历来被文人所颂扬。纵观古今中外,以爱情为主题的创作从未停止,而诗人群体,对于情感有更细腻的把握和感知,因此,比常人对爱情有更深刻的体会。舒婷的《致橡树》无疑是追求爱情自由,体现女性独立与追求男女平等的最强音,其也是朦胧诗中最具有代表性的作品之一。其中,“我们分担寒潮、风雷、霹雳/我们共享雾霭、云霞、虹霓……”[4]等诗句成为青年男女互相表达爱意的传声筒,该作也成为脍炙人口的佳品。舒婷用温情的语调,通过缠绵的情诗,营造出动人的意境,带有鲜明的时代特征,传达了一种新的恋爱观念。不同于舒婷的温婉,北岛笔下的爱情,则有一层忧郁的色彩。诗歌中的“雨滴”“月亮”等意象,带给人一种压抑、苍凉的悲怆之感。
以爱情为主题的诗歌总是最能引起读者共鸣,其真切的情感表达生动地表现出爱情的种种形态,或美好甜蜜,或痛苦悲伤,抑或追忆思念,但无论哪种表达,在那个特殊的时期都对现实和人生具有特殊的意义。朦胧诗人将主体意识的觉醒和爱情的浪漫结合在一起予以表达,继承了古典诗歌对爱情的歌颂,给人心灵以震撼和慰藉。朦胧诗对爱情的书写所表现出的独特的韵味和追求美好爱情的信念,表达了对爱情的忠贞不渝和对美好爱情的永恒追求。
张清华教授曾在其论文《朦胧诗:重新认知的必要和理由》中重新审视和分析了朦胧诗的重要地位。朦胧诗对承接“归来者”诗歌和启蒙后出现的新生代诗歌具有重要的联结作用。朦胧诗体现的自我意识的表达、崇高的牺牲精神和英雄主义以及创新的美学典范是中国当代诗歌中不可或缺的一个部分,不仅对当时,对现在的诗歌创作也有极大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