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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内离散译者研究述评:现状、反思与建议❋

2018-03-06攀华中科技大学

外语与翻译 2018年4期
关键词:译者身份群体

黄 勤 谢 攀华中科技大学

【提 要】离散和离散译者概念进入国内翻译学界十年有余,离散译者研究逐步受到界内学者的关注。为了解国内对于离散译者的研究状况,笔者对国内相关研究的期刊论文展开了统计与分析。结果表明,离散译者研究在国内虽引起了关注,但重视度不够。具体表现在发文量少、研究内容薄弱、理论视角狭窄、研究方法单一,且在离散译者的定义和对离散译者的身份认同这两个关键问题上稍显片面。本文就这些问题提出了两点反思和三点建议,以期促进国内的离散译者研究,推动中国文学通过翻译更好地走出去。

1.引言

随着中国国家实力和国际影响力持续增强,中国文化走出去成为日益紧要的问题,其中“讲好中国故事”尤为重要。胡安江(2012:55-57)指出译者和译介模式在中国文学“走出去”的过程中扮演着重要角色,而最佳的译介模式应该是西主中辅的合译模式,既可保证译本的“异质性”,又可保证“可接受性”。但该模式的前提是双方译者需时常沟通且能保持共识,否则难免产生矛盾。而离散译者具备这种天然优势,他们身兼中西双重文化身份,具备双语文化意识,是值得研究的特殊译者群体。本文拟对当下的离散译者研究展开述评,展现该领域研究现状,分析其不足,为该领域的进一步研究提供建议,也为中国文学如何通过翻译走出去提供理论思考。

2.离散译者研究现状

笔者以“离散/飞散/流散译者”为主题词在中国知网检索并筛选后发现,截至2018年2月底,国内涉及离散译者研究的期刊论文共21篇,其中核心论文9篇。另有硕士论文3篇。从宏观结构来看,研究大致可分三类。一类属概念界定,如定义离散和离散译者(汪世蓉2017;孙艺风2006;谭晓丽、李萃2007;王晓莺2011);一类属理论分析,探讨离散经历和译者的文化认知、诗学观及身份认同之间的关系(李特夫2014;汪世蓉2015);一类属实践分析,探讨离散身份对译者的文本选择、翻译策略的影响(屠国元、许雷2013;王琴玲、黄勤2015;马会娟2017);或调查读者对离散译者的翻译的接受和反应(邓亮2010)。

从微观主题来看,以上对离散译者的研究涉及四种关系:(1)翻译与离散的关系;(2)离散与译者身份的关系;(3)译者身份与翻译的关系;(4)翻译与译者伦理和读者伦理的关系。以下就此四方面的研究展开综述。

2.1 翻译与离散的关系

童明是国内较早将飞(离)散与翻译相联系的学者。童明(2004)认为所有的离散者在异国的行为都在展现家园文化的差异,这既是一种离散状态,也是一种文化翻译。此外,离散和翻译都具备跨语言文化性,且都处在“杂合”的第三空间。童明不仅指出翻译和离散的共性,还借用离散的跨民族性来思考翻译中的文化他者。他指出民族主义和跨民族主义是相辅相成的,成熟的民族文化需要跨民族的视野,民族文化的昌盛需要对他者文化的包容(童明2004:57)。因此,翻译应该包容原语中的异质特征,译入语境也应该接纳翻译中的异质文化。如果西方读者能够接纳他者文化的异质性并认识它的重要性,就有利于中国文化走出去。

孙艺风(2006)认为翻译的本质就是一场离散之旅,读者在文化离散的空间内,真实、充分地获取异域感受,构建文化心态,以此化解民族文化间的对抗。王晓莺(2011)进一步指出离散与翻译的异质性有关。首先,“translation”的词源“translatus”本身就有“运输、携带”之意,翻译可隐喻地视为语言符号的离散过程(linguistic diasporic process),也是文化信息符号的离散过程,具备离散的跨国属性。

2.2 离散与译者身份的关系

汪世蓉(2017:104)提出华人离散译者就是“离开中国大陆到世界各地居住,并从事文化翻译相关工作的群体”。她认为离散译者在多元文化系统中必然遭遇身份的博弈和协商,并借用心理学家简菲尼提出的种族身份认同的四个阶段来展现离散译者身份的流动性(同上)。她认为聂华苓由大陆到台湾再移民美国,经历着身份认同中的“弥散和排他”及“延期补偿”阶段,直到从事跨文化交流事业后,她的身份认同才进入“接受”阶段。她也指出余光中在流散于台湾和美国时,经历身份的错位,身份认同的挣扎(汪世蓉2015)。聂华苓和余光中二人的离散经历表明,在异国他乡经历身份博弈和协商之后,离散译者大多会选择“非此”也“非彼”,但更靠近“此”的第三种身份(汪世蓉2017:108),最终确立“中华文化”的自我身份认同(汪世蓉 2015:147)。

汪世蓉(2017)还论及离散译者作为“跨文化协调人”的优势。首先,他们具备独特的文化意识;其次,他们以“当地人”的视角来体察异国的语言文化、情感价值、认知模式,捕捉当地读者的阅读视野和期待;最后,他们因在异国他乡兼任多重职业(作家、学者),能通过更多的译介渠道将中国文学推广出去。李特夫(2014)则认为离散译者最大的优势就是“中西兼顾”,“文化休养深厚”,但未给出更多解释,稍有“主观论断”之嫌

2.3 译者身份与翻译的关系

文化身份与翻译的互动研究有两种思路:翻译对译者文化身份的塑造作用;译者文化身份对翻译的影响。离散译者的身份既可通过翻译活动来塑造,也能影响翻译活动,具体体现在译者的文化态度、翻译思想和翻译实践中。

1)翻译活动对译者离散身份的构建。屠国元和许雷(2013)指出,华人(离散)译者试图通过翻译典籍在异域语境中寻找自己的文化身份和价值。他们指出不同于其他译者的“意译”策略,黄继忠在翻译《论语》时选择直译来构建自己的文化身份,并通过大量体现儒家思想的注释和附录来凸显原文的异质性,以留下自己作为译者的身份证明。

2)译者离散身份对翻译思想的影响。李特夫(2014)指出译者会因为离散经历而产生独特的文化认知观和翻译(指译诗)观。文化认知观凸显差异以保留自身身份。译诗观又分为“文化寻根”观,敬重原语文化;“文化生态”观,既保留异质性又追求接受度;“多方兼顾”的读者观,考虑各种类型的读者。与李夫特的研究不同(刘新红2008),认为辜鸿铭在翻译儒家经典时,采取的是凸显相似的认知模式,但这不是为了比附西方,而是为了表明“你们西方有的文明,我们早就有了”的文化态度。两位学者的研究表明,不同的离散经历可能会对译者的翻译认知模式造成不同的影响。

3)译者离散身份对翻译实践的影响。当下离散译者研究的论文中有近一半是探索离散译者身份对翻译实践的影响。如王琴玲和黄勤(2015)认为林太乙因其离散的身份在文化负载词的翻译中表现出杂合性,既努力保留原语的异质成分,又增加译文的接受度;张倩(2015)认为童明在翻译中践行自己的“异、易、移、艺”的思维翻译观时,会因离散意识而在“易”和“移”之间凸显文化差异。邓亮(2010)对40名在华留学生展开阅读效果调查时发现,有离散经历的译文读者能更有效的获取原语信息,但在文化信息的传达上,有离散经历的译者与其他译者并无二致,这与许多学者的理论假设不符,不过邓亮认为这可能与样本的代表性有关。

2.4 翻译与译者和读者伦理的关系

孙艺风在“离散译者的文化使命”(2006)一文中提到的“文化离散”备受相关学者瞩目,但鲜有学者注意到该文中提及的读者伦理和译者伦理,即读者和译者分别在阅读和翻译行为中所应遵守的规范和准则。

孙艺风(2006)指出优秀的读者应该进入异域展开跨文化阅读。与异域文化的接触会赋予跨文化读者双重身份。所以读者应该不时地放弃自身视角,既与异域文化亲密接触,又在异域中憧憬并审视本土文化。而译者则该诱导读者离开家园,走向文化流散的中间地带,帮助他们克服必然的文化限制,为他们营造“异国就是家园,家园就是异国”的境界。所以译者既不能对他们展开强迫式的文化教育,也不能向他们隐藏异质的文化,这都是不负责任的行为。他认为唯有离散译者才能肩负这一使命,因为他们更能明白读者需要怎样的离散空间,如何书写出准确的、为人接受的新型杂合语言。其他学者如汪世蓉(2017)认为离散译者应该具备双语文化素养和理智的文化责任感;张倩(2015)提到离散译者要有良好的双语表达能力、文学审美素养和深刻的思考,但都没有进一步就这些方面展开深入论述。

3.离散译者研究之反思与建议

离散译者的概念最早由孙艺风(2006)提出,至今已十年有余。对于离散译者的研究在国内应该说已经引起了关注,但远没有受到足够重视。对于当下的离散译者研究状况,笔者提出两点反思和三点建议。

3.1 离散译者研究之反思

离散译者的核心在于“离散”二字,它既界定译者群体范围,也指明译者身份,所以离散译者研究应以“谁是离散译者”,“他具备何种身份”为前提。而在这两点关键问题上,笔者认为当下研究较为片面,为此提出以下一些思考。

3.1.1 离散译者界定

概念从来就不是固定的,它会在不同时期、不同学科之间穿梭,它的价值和意义会发生变化,所以要对它“旅行”前后的差异进行评判(Guldin 2016:1)。鉴于当下研究对离散译者的界定存有分歧,且鲜有学者简述离散概念进入人文社科,尤其是进入翻译研究的情况,所以有必要在这方面做简要梳理。

从字面上解,diaspora(离散)指“流散在异国他乡的群体”(Connor 1986:16)。从概念上来看,该群体主要具备以下特征:流散在外、归乡情怀、集体身份认同(Safran 1991;Tölölyan 1996)。“离散”最初指被罗马人驱逐出耶律撒冷的犹太人,后也指被贩卖至欧美的非洲人和因异族侵略而流亡海外的亚美尼亚人。在20世纪60年代,因经济、政治、文化、学术思潮等原因(Schnapper 1999),“离散”开始泛指任何流散在外的群体。我国学者对离散的看法基本沿用西方。李明欢(2010:4)认为离散指“因不同原因而散居于一个以上地点的人群,他们虽散居各地,却可能共同怀揣回归故乡的理想,他们无法完全同化于移居国,并可能与居住于不同地方的同一族群保持各种各样的联系”。

离散概念最先走入社会科学领域,从社会、地理、文化和经济对离散者展开大规模研究。这些研究数据充分、调查深入、观察仔细、方法多样,但目的都集中在离散群体离开的缘由、居住境况以及语言使用,很少挖掘离散者的内心活动(King 1995:ix-x)。文学领域的研究则更多以离散个体为对象,探讨他们内心世界与集体的连结,关注的焦点也在文学作品中的象征、隐喻、转喻等美学特征上,以展现他们对离散群体在时空中离置再迁置过程中的离异想象(Pandurang&Munos 2014:1)。这点从国内离散文学研究中就可看到。

那么介于人文科学和社会科学的翻译研究该如何界定离散译者?首先,我们应该看清当下“离散”泛化的趋势。在当下研究中,离散蕴含的“离愁别绪”的集体感受已日渐淡化,离散者、移民者等鲜有明确区分,如“移民”和“离散”已在研究中被并列论述(同上)。当下离散翻译研究也显现这种趋势,把离散译者和华人译者并置。同时在社交媒体的助长下,离散已不必非得是跨国性的语境,任何从中心走向边缘的群体都可被称作离散(Tölölyan 1996:10)。其次,我们也要认清离散译者的现状。他们基本都是主动前往异乡且颇有建树,大多兼具作家和研究者的多重身份。同早期因侵略、压迫而遭受苦难的译者不同,后期的离散群体因其他原因而更多地表现出主动性和影响力。

所以我们认为离散译者是指“远离原乡,却又对原乡存有文化记忆,并以某种具体方式和原乡保持着联系的译者”(王琴玲、黄勤2015)。他们不一定对原乡有强烈的思念之“苦”,用依恋之“情”或许更合适。他们带有一定的群体特征和身份,但不一定带有强烈的归属感和民族认同感。但我们至少认同 Médam(1993:64)提到的,那种“飘忽不定的”、“暂时的”的离散经历不该囊括在内。同时,笔者还留意到童明(2004)所言,即便不处于离散状态,人也可以在精神领域进行离散思考,这与孙艺风(2006)提到的“文化流散”不谋而合。离散是否真能超越时空进入精神或思想领域?离散译者的界限是否将随之扩大?这也是今后离散译者研究需要面对的问题。

3.1.2 离散译者身份认同

离散译者与其他译者的不同之处在于他们的特殊身份,身份认同在离散译者研究中是关键问题。但当下研究中弥漫着一种本质主义身份观,即认为华裔离散译者终究会回归于他们的“华人身份”。比如汪世蓉(2015,2017)通过对余光中、聂华苓和刘宇昆等个案来表明这样一个“事实”:在经历过“弥散、排他、延期补偿和接受”(Phinney 1992:156-172)的身份认同过程之后,这些离散译者终将接受自己的“华人身份”,选择“更靠近‘此’的第三者身份”,成为我们的“自家人”。对于这点,笔者存有疑虑。首先Phinney提到的种族身份认同是指种族群体在族群内部的自我身份认同,不足以反映离散译者群体在自我族群身份和“他者”或主流族群身份之间的身份排斥和协商过程。

其次,这种本质主义身份观认为身份是由族群共享的。但后殖民理论认为,离散身份永远在转型和差异中不断构建和重建(Hall 1990:235),比如华人离散群体就常在五种身份中流散:“旅居者、同化者、调解者、民族自豪者、祛民族身份者”(Wang 1991:184)。本文更倾向认为离散译者的身份“暧昧不明”。“暧昧”是因为他们既对原乡抱有感情,又对异乡日久生情。“不明”,就如同阎嘉(2011:125)认定转型中的现代知识分子那样,“他们对自己的文化想象和价值选择,未必就是那么清晰和确定”。

再者,这种“自家人”的本质身份观背后可能有两种假想:离散译者的“想象家园”和研究者的“文化假想”。离散者都在构建一种“想象家园”来回应他们各自欲望的土地(Fludernik 2003:xi)。Safran(1991:91)指出许多离散者内心深处存在这样一个心理:“我从未停止过重回家园的渴望,但我已记不起我来自何方”。“渴望”是事实,但“记不起”也是事实。他们虽有相思之情,但由于长期脱离原乡真实的语境,他们记忆中的文化政治可能会与其宣称的语境相背离(凌津奇2007:119)。并且这种“想象”有可能不知不觉地迎合了西方主流意识形态,成为阅读、写作和推销中国当代作品的认知框架,而沦为“离散的诱惑”。研究者的“文化假想”是指他们在抽象层面探讨文化身份认同(包括其他文化问题)时,习惯基于自身的立场和价值,从而产生与事实隔阂的现象(阎嘉2011:120)。汪世蓉等学者一开始就认定离散译者都是“自家人”,所以无论译本的翻译策略是归化还是异化,译本的接受度是高还是低,他们一律对离散译者的译本表示褒扬。这多少算是一场循环论述,即论述的目的预先决定了论述的结论,这有可能削弱离散译者研究的开放性。当对离散译者抱着“自家人”的心态时,本该是“中间人”的译者就变成了“我们的中间人”。当离散意识不是离散译者的自觉投射,而是研究者本身带有的“种族性”倾向时,就可能出现问题。

最后,当下研究忽略了离散译者身上的矛盾和差异性。离散群体时常处于矛盾之中:他们既因属于边缘人群而渴望主流群体的接受,又因享受异乡的所谓优越条件而流露出“新殖民主义”的优越感;他们既渴望认同家园文化,又可能为迎合异乡读者而加入对中国“妖魔化”的大合唱(王宁2006:174-175)。但研究者似乎没看到这种矛盾,只表现出强烈的信任感。研究者还忽略了离散译者的个性。Hall(1990:223-224)把文化身份分为两种:一种是表面或虚构的集体身份——我们,它反映着群体的历史经验和文化准则,它是一种对过去的假想式回望和对未来的秘密展望;另一种是因时因地而立的个体身份——自我。当下研究者不约而同地把离散译者视为“自家人”,某种程度上是放任对他们的集体想象,而忽略他们个体差异。离散译者研究对个体差异的忽视还体现在文化意识和语言能力上。不可否认,整体而言,离散群体兼具“局内人”的历史经验和“局外人”的批判反思的双重优势,使他们拥有相对敏锐文化意识和相对出色的语言能力。但这并不意味着所有离散译者都拥有此般水平,都能译出比其他译者群体更优秀的译本。

笔者认为,对离散译者身份认同的质疑,不是否定,也不是预先笃定地把他们推向“彼人”,更不是拒绝承认他们作为中国文化“搭桥人”的合理性和对中国文学外译所做的贡献。笔者只是希望当下研究能看到离散译者群体在通过翻译传播中国文化优势中的矛盾和问题。

3.2 离散译者研究之建议

由于国内离散译者研究发文量少,笔者从研究的三个宏观层面:研究对象、研究内容和研究方法上提出以下建议:

3.2.1 研究对象亟待扩大

离散译者研究的目标对象主要为离散译者和他们的翻译作品。当下离散译者研究仅童明、林太乙、聂华苓、黄继忠等人受到关注,而在翻译作品方面,仅《论语》和《镜花缘》的译本被专门探析。但据笔者不完全统计,对中国文学外译做出巨大贡献的离散译者就有近40位,这还不包括外国文学汉译的离散译者,如高克毅等人;并且翻译的作品总体量大、种类繁多。比如上面提到的童明,不仅翻译木心的《空房》,还翻译并评论《京剧曹操和杨修》;聂华苓除翻译《毛泽东诗词》外,还翻译《中国女作家小说选》、《百花齐放文集》;黄继忠在翻译《论语》之后又翻译了《道德经》。同时,在中国文学外译的离散译者中,不仅有“外出”的海外的华裔离散译者,还有“进来”的中国的外籍离散译者。这些外籍离散译者,除了有大家熟知的戴乃迭、赛珍珠、沙博理等人之外,还有比如视中国为第二故乡的徐穆实(Bruce Humes),他英译了迟子建小说《额尔古纳河右岸》、卫慧的《上海宝贝》等其它共六部作品;被北京市人民政府授予“荣誉市民”称号的路易·艾黎(Rewi Alley),他翻译了多部诗集,既有《诗经》和白居易的作品,也有现当代诗人郭沫若、田间、艾青等人的诗作;再如自2001年起定居中国的艾瑞克·阿布汉森(Eric Abrahamsen),他不仅创办了中国文学海外推介网站“Paper Republic”,他还曾因翻译王小波的杂文著作而获得2009年美国PEN笔会颁发的文学翻译奖。这些离散译者都值得关注并研究。

3.2.2 研究内容亟待充实

当下离散译者研究可总结为“离散-译者身份-翻译思想-翻译实践”的线性关系,研究模式单调、理论欠缺、分析不够深入,当然这与离散尚未受到翻译学界的足够关注有关。作为翻译研究的新领域,离散译者研究可从女性主义翻译研究那里取经,因为二者都强调身份意识,且都与后殖民主义理论紧密联系。杨柳(2007:60)把国内女性主义翻译研究划为为5个层面:1)关注女性译者的历史作用;2)消除性别歧视,强调原文译文平等;3)探析不同性别的译者的语言处理和意识形态问题;4)提倡女性主义翻译策略和标准,强调译者主体性;5)鼓励多性别文本研究。所以我们可从中得到一些启示,如研究离散译者翻译史,发掘他们对中国文学外译所做的贡献;从本体论角度看待离散和翻译的关系;分析他们翻译作品中的身份特征和意识形态问题;描述他们的翻译策略和方法。还可以展开离散译者和非离散译者的对比研究,也可以同女性主义翻译研究结合,使译者身份研究多层次、多元化,如女性离散译者研究。另一方面,当下翻译家研究主要有23种理论视角(张汨、文军2014),这些都可以成为离散译者研究的理论方向。应注意到的是,随着翻译研究的跨学科发展,翻译概念的重新定位和定义,与离散紧密相连的文化翻译也日益成为研究焦点,这些文化书写者和他们的作品也可以纳入离散译者研究的阵营。

3.2.3 研究方法亟待跟进

研究内容决定研究方法,当下离散译者的研究内容不够充实,研究方法自然就相对薄弱:多以文本比对为主,语料不够厚实,对比模式不系统,例证缺乏逻辑。译者研究主要分人物研究和作品研究。对于前者,我们借用史学的研究方法进行离散译者翻译史研究。对于后者,我们既可采用语文学倾向如叙事学的质化研究法,也可用采用如语料库、计量语言学等量化研究法,其它研究方法也值得引鉴。当然,这都与具体的研究内容有关。离散译者的研究内容日渐详实,研究方法自然也会愈发严谨,更具逻辑性。

4.结语

整体而言,离散译者比外国译者离原文文本更近,比本土译者离外国读者更近,具有更敏锐的文化意识和更出色的双语能力。但在这种身份优势之下,也隐藏身份认同、矛盾和焦虑等问题。并且离散译者个体的特征也存在差异,有些译者的翻译能力及译介效果可能并非我们预期的那样好(France 2001:232)。同时,当下离散译者研究似乎被“如何译”“谁来译”的思维所主导。这种规约式的研究倾向与国家政策相关,确实能显示它的文化作用。但离散译者作为一类群体,代表一种文化身份,更应该纳入描述性研究的范畴。对于离散译者是否为“我们的中间人”或“很好的中间人”,不如先对其展开大量描述性研究,而不是预先笃定他们的性质和特征。描述性研究范式最终是通过大量的个案研究来找出翻译法则,而中国文化走出去战略下的翻译实践也必须经过探索阶段。所以对离散译者和译作展开全方位研究,既能促进该研究领域的发展,也会是中国文学走出去的重要一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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