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里的布谷鸟
2018-03-03郭明殊
郭明殊
出生于河北,于北京求学,在天津工作,对于作家陈丽伟来说,纵游历广泛,若寻一段乡愁,终是牵系于冀中平原的水土草木之中。
他犹记得枝头的那只布谷鸟,以一声甘霖般的鸣叫,搅动五月的麦海,熟悉的芬芳在空气中氤氲,呼召游子归乡。
他走出家乡河北,只身来到北师大和鲁迅文学院合办的作家研究生班读书,毕业后来到天津滨海新区《滨海时报》做了编辑记者。在这里,他笔耕不辍,全面开花,不仅创作了大量现实主义文学作品,还在文坛率先构建起“中国新经济文学”的理论,对当前的文学创作具有一定的启发和探索意义。
2014年11月,在鲁院读高研班期间,即举行了“中国新经济文学”座谈会。2017年7月,陈丽伟再返鲁院,与作家学员对话交流,介绍中国新经济文学理论,也呼吁更多作家深入时代,投入新经济文学创作,使之成为当代现实主义文学的主流。
我想,滹沱河畔的布谷鸟,一定被他带到了渤海之滨——他在诗集《城市里的布谷鸟》中说,他愿化作一只布谷鸟,巢居在钢筋水泥的枝叶间,“当季节的热浪在城市之外汹涌,我便发出及时的鸣叫。”
童年的梦想不是谎花
陈丽伟自号“三笔堂主”,这三笔是:一支笔搞新闻,一支笔搞文学,一支笔搞书法,三笔同挥均有斩获,成了名副其实的“三笔”人物。这三支笔当中,新闻是自身职业,文学是内心追求,书法是业余爱好,三者独立成章,又互相滋养。
就拿文学来说,这是很多和陈丽伟同龄的人孩提时代最迷人的梦想,只不过有些人没有坚持下来,而有些人则矢志不渝,百折不挠。2009年,陈丽伟应邀给滨海职业技术学院的同学们举办讲座,题目就是《童年的梦想不是谎花》。在讲台上,他以自己的亲身经历,鼓励同学们在追求自己人生目标的道路上,要“坚持,再多一点点”。不让童年的梦想,成为不结果实的谎花。
三十多年前,冀中平原的一个普通院落里,陈丽伟边听收音机里播着的散文《茶花赋》,边趴在台阶上写作业。父亲走到他的身边,说:好好学习吧,长大了当个记者!呵,要是能把自己写的文章发表在报纸上或者通过收音机让很多很多人听到,那该多美!这美好的文学梦想令他心潮澎湃,创作的欲望一发而不可收。
他的文字简约生动而清新。自从三年级开设作文课后,这一堂课基本上成了陈丽伟的作文欣赏课。这些有形无形的激励,成为他人生的一束光,照亮文学道路上令人神往的景象。
从1986年公开发表文学作品,陈丽伟足足在文坛耕耘了31个春秋,已出版文学理论《中国新经济文学概论》、长篇小说《开发区人》,现代诗集《城市里的布谷鸟》,旧体诗集《枕河楼集》等十余部作品,与人合作的19集电视连续剧《海阔天高》在中央电视台、天津电视台陆续播出。
童年时播植的梦想,迎来了丰收的季节。
文学视野下的新经济时代
陈丽伟是他笔下“新经济时代”的参与者、见证者和抒写记录者。
最初当记者,颇有豪情的陈丽伟就认为,作为外向型经济区域的媒体,只有深入一线和采访对象交朋友,才能挖出好素材,练出一双敏锐的新闻眼。他很快和开放前沿的许多基层干部、外企管理人员、打工者打成一片,成为朋友,这成为他获取新闻素材的良好渠道。
到天津工作前,陈丽伟有着多年史志工作经验,善于搜集历史素材。同时,作为和天津开发区共成长的“老开发”,陈丽伟也密切关注着经济社会的细微发展和重大变迁。他撰写的长篇报道《小二楼》《六角楼》《泪水、苦咸水、甜水》等,不只是这一区域的记述,更是一个时代的缩影。
去年3月18日在中国现代文学馆召开的陈丽伟作品研讨会上,中国作家协会副主席白庚胜说:“陈丽伟同志一手新闻,一手文学,20多年间与滨海新区共成长,创作了大量反映中国改革开放前沿现实生活的文学作品。”
他的现代诗《城市里的布谷鸟》被评论界认为刻画了现代人“心灵的出走与复归之路”;他的长篇小说《开发区人》,被专家誉为当前“已不多见的为创业者摹型造影的”“时代的正气歌”;他的报告文学《泰达,中国开发区的奇迹》在网络时代被到处转载刷屏,被誉为“迄今滨海新区最好的报告文学”……
2015年,《陈丽伟文学作品选》出版,理论卷、散文卷、现代诗卷、小说卷、旧体诗词卷一并推出,这一系列文学作品,丰厚、复杂,入泥入水,带有明显的地域特色和时代特点。
中国作协副主席何建明这样评价:文学要反映时代新的经济生活,而中国的新经济生活正是以沿海开放地带为代表的。20多年来,陈丽伟一直在改革前沿天津滨海新区工作,长期的工作体验为他以后的新经济文学理论建设奠定了基础。
2012年6月,陈丽伟主编的《滨海时报·中国新经济文学》专刊正式创刊,开宗明义指出定位:描繪新滨海,讴歌新经济,塑造新人物,打造新文学。陈丽伟依托《中国新经济文学》专刊不断探索写成的《中国新经济文学概论》,在中国文坛率先构建起“中国新经济文学”的理论,试图为当前文学创作找到一条新路子,开辟一个新领域。
为谁而歌
早在2012年7月,《文艺报》就发表过陈丽伟有关“新经济文学”的文章《文学要反映新的经济生活》,并被求是理论网转载。
他在文中说,新经济就是我们一直追求的“持续、快速、健康”发展的经济。“中国新经济文学”,则是来源于当代中国的新经济生活的文学。陈丽伟将其定义为:以改革开放时代的新经济生活为背景、为素材,塑造典型的中国当代新经济生活环境、新经济人物及情感的文学作品。
2014年11月,在鲁院的那次研讨会上,青年作家曹永胜曾“豪言壮语”——在这个注重经济、忽视文学的时代,“中国新经济文学”无疑为人们关注文学提供了一个美妙的结合点。
曹永胜说,一个作家,不断创作文学作品固然是本职,但如果能对文学理论和方法进行提炼和总结,会让更多与写作有关的人群受益。endprint
作家戴荣里也认为,于当代文学来说,这将是“一个增长点”。
2017年7月,陈丽伟获邀重回鲁院,在“西海固作家研修班”上,与45名作家学员进行交流,主题就是“中国新经济文学”。恰像白庚胜说的那样,只有李白杜甫,成就不了唐代诗歌的繁荣。陈丽伟希望更多的作家在这个经济发生伟大变革的时代,容身其中,描述、反映影响人类历史的新经济生活。“文章合为时而著,歌诗合为事而作。”这是作家的责任和使命,也是时代的呼唤和需要!
陈丽伟不仅是这一文学理论的实践者、构建者,还是一个观察者、推动者。他紧盯文坛,希冀寻得与这一理论有关的生命印迹。
他从中国作协主席、著名作家铁凝的短篇小说《飞行酿酒师》中,看到了典型的新经济时代下中国社会一个独特的层面和几个活灵活现的人物。红酒文化、融资、小司的海外资历、无名氏姓名中的“无”、名酒说不清道不明的异味怪味、赶潮流附庸风雅的两个橡木桶、总统府独家创新的所谓营养价值很高的血燕……这些具体的细节描写或语言的形象符号,都是中国社会进入新经济时代的表征。
王十月的散文《寻亲记》(《人民文学》2006年第5期)通过自己几次寻找二姐的朴素描写,展示了经济发展与家园远离的冲突,新经济时代亲情的弥足珍贵和面临的重重阻隔,内心的压抑在冷静的叙述中令读者感同身受。
电视剧《激情年代》讲述了一群以欧阳鹏为代表的充满理想和激情的共产党人,为探索出一条富国强民的道路,以敢为天下先的勇气,在蛇湾这块荒芜的土地上进行了一场艰苦卓绝的创业历程和前所未有的大胆探索与实践。打工诗人郑小琼以自己多年的打工经历和社会体验,完成了《黄麻岭》等诸多反映新经济时代底层生活的诗作,并获人民文学奖。
这些作品可圈可点,成为新经济文学的必要组成部分。“新经济文学不都是歌颂的,对新经济时代的社会问题,文学在以自己的方式介入。”陈丽伟说。但是,到目前为止,这一流派还处在不自觉的发展阶段,还没有形成一个作品轮廓清晰、作者成熟壮大的群体造像。他期待有更多的作家坚守理想、不计得失、勤奋耕耘,筑起新经济文学的高原。
有人担心,锁定经济或新经济的文学会因此而沾满铜臭。
陈丽伟并不这么认为。他说,文学写作的根在人性,在生活。新经济文学也是中国梦的载体,只要始終抱有坚守人类精神家园的勇气与责任,文学便不会堕落。
在《城市里的布谷鸟》一诗中,陈丽伟如此吟唱:
布谷声声
一道道金色的美丽的闪电
带领漂泊的心灵弃舟登岸
我知道,在城市之外
生命正汹涌着两种浪潮
不是金色的收获
就是绿色的茁长
……
布谷声声,那是催促农事的号角。
编辑:安春华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