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巴华侨李云宏家族银信解读
2018-03-03钟幸恩
彭 展,钟幸恩
(岭南师范学院 法政学院,广东 湛江 524048)
李云宏1905年去古巴,至1975年,家族留下银信86封。银信是华人华侨寄给亲人的侨汇(银)与书信(信)的统称①。学界多从银信本身的含义、保存、递送等研究[1],较少从银信内容研究不同国家、阶层、职业等华侨的生存状态。学界对于古巴华侨的研究也偏薄弱。陈华、潘浪解读了黄世宝1952—1975年间书信,分析其家国观念,及华侨渴望落叶归根的文化心理。[2]袁艳、张芯瑜考察了20世纪上半叶古巴侨团的建设及原因。[3]袁艳通过中国驻哈瓦那领事馆档案,分析华侨在古巴由融入到疏离的过程[4],梳理不同时期古巴华侨的数量和职业分布[5]。李柏达将家族银信整理出版《古巴华侨银信——李云宏宗族家书》②。该书贡献是按时间顺序将家书呈现,但对华侨阶段性生存状况及背景缺乏细致分析;此外,李氏以五邑银信为素材,分析银信邮史与侨史关系,揭示银信对侨乡社会的影响。[6]本文以民国时期李云宏家族的50封银信为基础,研究古巴华侨的生活状态,分析时代背景下华侨及侨眷的境遇。
一、李云宏家族及银信概况
(一)李云宏家族概况
李云宏,1881年出生于广东省新宁县(今台山市)温边村。1905年去古巴,先后侨居巴梳埠、亚湾埠,转舍咕埠开洗衣馆,后迁甘玛伟埠。1925年返乡,两年后返古,至1963年在甘玛伟埠逝世。长子李礽润,字维浓,1901年生,留守台山,文中银信大多寄给他。次子李维亮,1903年生,1921年赴古,与其父打理洗衣馆生意。胞弟李云宽、李云宾1915年去古,前者居亚湾埠,后居甘玛伟埠,从事车衣工作,1968年客死;后者1927年意外溺亡。
在李云宏带动下,李氏家族两代四人赴古。有研究称古巴华侨多来自广东,原因是“天时地气适与粤相仿,故少疾病”,职业“除开洗衣、饭馆、果店外,多以种菜为业”,[7]其中台山人占总数的40.77%,旅古153个姓氏,李姓排列第二[8]。
(二)银信基本信息
李云宏家族现存最早的银信是1925年6月14日,到1975年最后一封,长达50年,银信和回批信共计86封。其中,1925—1949年的银信有50封,时间分布如下。
表1可见李氏家族银信的频度。1936年之前共18封,平均每年1.6封,其中1925年最多,是年李云宏归乡,内容与建造新屋有关。1937至1939年受国内抗战影响阙如。1940年猛增至4封,1945-1949年最为频繁,平均每年5封。
写信者中,李云宏25封、李维亮15封,加上二人同写,共计42封,占总数的84%;另李云宽单独或同写4封。李礽润4封,由于其留在台山,故此4封是从台山寄往古巴的回批信。从数量上看,回批信只有4封,但在古巴寄往台山的信中,首句常有“是日接来音,一一详悉矣”等语,可判断回批信与银信数量相当,只是留存较少。
李礽润收受最多,有26封,孙李焕麟独收3封,父子同收4封,共33封。李云宏收受排第二名,有11封,其中7封是回乡时收受,故仍是从古巴寄回的,另4封即仅有的回批信。其他涉及宗族的5封。可知银信主要是李云宏家族内的往来沟通,是研究古巴华侨个案的佳例。
银信几乎均提及侨汇,提醒接收或询问是否收到,可见侨汇是通信核心。“含辛茹苦为妻儿,挣扎求全志不移”[9],是华侨辛苦支撑家人的写照。下面是李云宏等寄出侨汇的时间、款项。
期间共寄款24次,款项数量不等。不同时期货币种类有差异。1936年前是港币,此期国民政府忙于北伐和国内统一,至1935年法币发行,金融管制松驰,台山濒临香港,故用港币。1940—1946年是国民政府发行的法币,抗战使国民政府威信大增,鼓励侨汇使用法币,政府给予津贴。如1944年4月20日寄回“国币1000元,政府津贴1000元”。翌年,政府为保持法币信用,补助力度增大,“每百补2400元”。1947—1949年是美金,显与战后国内通胀有关。李礽润要求汇寄港币美金,而非法币。“不肖儿闻称有多数华侨汇港赤,现据台城港纸每百元找换国币二万余元”[10]96,恰好反映国内环境变迁对侨汇的影响。
至1949年,李氏宗族共寄港币2850元,法币884 100元,美金515元。时间上,抗战前仅汇款6次,1940年后达18次。数额上1945、1946年寄回法币最多,但由于通胀影响,折合美金不过几十元。第43封,“详数1944年汇国币一千,另政府补助一千,支美金70余大元……1945年电汇国币银1200大元,政府补助二十四倍共三万大元,支美金85大元”。
二、银信呈现:李云宏家族的生存状态
据驻古领事报告,民初华侨在古巴最大商店是杂货行,资本在万元以上,生果店、洗衣业等资本不大,菜市和洗衣业工商兼半。[11]李云宏即在古巴开洗衣馆,属工商兼半的小资本业,其经济状况与家族生活以抗战爆发为界,分为两个时期。
(一)以造屋为中心的考察
1925年李云宏44岁,已去古巴20年。这段时期是其财富积累的重要阶段。当年李氏首次返乡,完成华侨的诸多心愿:买田、买地、盖新房,迎接长孙李焕麟与幼女李金足的降临。
1.安居乐业:造屋催款李维亮
建造新屋,寓意安居乐业,属人生大事。台山广海夹水村凌氏老太,从太翁开始三代人去古巴,其丈夫“数十年拼死拼活,只建了一间房子”。[12]可见造屋在老百姓心中的重要地位。从第2至第7封信,李云宏因造屋多次催促在古巴的李维亮寄钱。据第12封信李云宏回忆,“汝祖母、母亲二人常时迫我造屋为上,吾见多次迫不可以顺松(从)进行”,可见,李氏返乡前并无造屋计划,李维亮接信后立即回复:
父母亲大人膝下:
敬禀者,昨接来家音,一切领悉,刻下并付来港银壹仟大元,祈查照收与应造屋之用,切不可乱支为要。儿在外将手上所得之款尽寄归,如若财政不足,望大人在家借他多少,然后造屋,总至迟他定必再付些少回家与还财东可也……
儿维亮跪禀
民国十四年九月十六日[10]9
造屋所需费用甚巨,李维亮寄回港币1000元,同日再寄300元,嘱咐“切不可乱支为要”。由于李云宏6月返乡时尽将积蓄带回,至11月李维亮寄钱仅四个半月,“衣馆生意每礼拜有六七十元”,并称生意冷淡与古巴新总统政策有关,“布告禁赌博吹亚(鸦)片妓馆”,其衣馆“近于此处……生意极甚冷淡”,希望局面尽快好转。[10]1推知李云宏返乡后,古巴生意走向冷淡,故李维亮对其父要求“寄巨款回家”表示无奈,称“现时财政不足,大人汝前日在外亦将知之矣,不满两三月之久有何设法”[10]5。以信中每周挣70元,四个半月可挣1400元,将利润误差考虑在内,李维亮“将手上所得之款”1300元“尽寄归”属实。可见,此期尽管受新总统政策影响,李家生意总体仍在盈利,在造屋需款情境下,李维亮甚至认为可在家垫借,等挣钱后再还,显然对未来经济状况充满希望。
李氏新屋于“乙丑年十一月十七日(1926年1月1日)卯时兴工,乙丑年十二月廿五日(1926年2月7日)寅时进伙”[10]10。兴工之日距李维亮寄银回家有59天,由于银信往来需时一个月左右,故应是收款后开工,用时38天建成。李云宏亲题“家庭发达,世界维新”大字[10]41,以“二十余年血汗金银尽在此造屋支用”,“连地合共支用银六千六百五十六元九毛正”[10]52。此后,李维亮一再强调“旧岁不同今年”,得知借款2000余元,觉得“利息太重,什(十)分忧虑”。李云宏返乡固然完成诸多心愿,然欠款迫使其1927年重返古巴。
2.卖屋还债不失耻
李云宏返古后生意陷入低谷,生活“按日糊口难栖身”。由于“吾居处各行工商生意闭门,一落万万丈”,从“民国十九(1930)年正月至如今,无工可做有三年至久矣”,“各兄弟归(寄)宿舍朋友处,或三日共两餐食不定也,或无食也不定”[10]38。造屋后李氏生意滑落谷底,甚至温饱难存,仅1930年寄350元,1934年寄50元,期间3年未寄分文。
造屋欠款迟迟无法还清。故早在1931年,李云宏要求李礽润及其母搬回旧屋,将新屋变卖。两年后,李云宏仍持前意,建议将“新屋出卖过别人,取此银两来还回债主,免至日九利息太重”,或出卖田地,“倘若田地尽出卖不足还债,即速将此新屋出卖更好”,并称卖屋还债“不系失耻名誉也”[10]38。李云宏多次提议卖屋还债,悔不该听“汝祖母、母亲”之言。可见,造屋、还债均赖侨汇,华侨生意受当地政策影响,沦至卖屋还款。
直至1936年,李云宏寄款1100元,“还李琼来祖本银伍佰大元,李逢广祖本银四百大元”,并嘱咐“先收回按揭贴,然后好交银债主,免至日后多言”[10]57。新屋建成10年始还清欠款,足见造屋带来的压力。
(二)年迈体衰:家国生存悬一线
抗战爆发后,李云宏与家乡音讯阻隔3年始通,1940年至1949年共有银信32封,是华侨与侨眷联系最为密切的时期。国内战乱背景下,内容多与侨眷的温饱安全有关,而华侨受年龄、经济影响表现诸多无奈。
1.战祸天灾:李礽润三请“接生艮(银)”
除1942、1943年外,李云宏父子每年均寄钱回家,共汇款18次,计港币50元,国币884 100元,美金515元。尽管如此,1945年12月5日,1946年1月21日、8月16日,李礽润三次写信请寄接生银,细数家中变故。一是日本占领台山时,李礽润“坏只脚,至今未得痊愈”,不能佣工,家庭经济来源切断。日本抢劫财物,新屋损坏,损失近千元。二是产田禾谷、杂粮收割少,口粮缺乏。“合家酌议愿将实业田按揭国币六万余元,取来救急(买)粮食,免至饿死生命,每日两餐食粥挨日”,翌年“粮食欠缺四个月米粮,每日两餐粥需要米粮费1200元”。三是自然灾害导致饥荒加重。“近来见(经)六年饥荒,万物高价,欠他(下)米粮银甚重”,请求速汇美银贰佰元,应还财东。
1945、1946年李云宏汇款4次,计国币201 800元,并称年龄老迈,不能做苦工,愿意回乡的情感,“或者至出年三四月有船通行,或抽身回家不定也”[10]90。李礽润听闻父亲“荣旋”,表示“吾心可喜”,又称“如有相当金银请可旋乡”,否则“在外营谋事业取多金银为上策”。[10]96华侨与侨眷一方年迈,无工无钱,一方则请谋多钱财,双方需求存在距离。
2.生命危难:妻女双变故
国内环境复杂,李云宏担心家人安危,不断询问“家中人口如何”,“平安如何”,均未得到答复。至1946年1月,李礽润告知其母于1942年旧历4月5日右脚患入脏虫宅身故[10]96,1945年李维亮还给其母寄钱200元,可见家国消息极不通畅。李云宏得知妻子身故四五年之久,称“系急症错误丧命”,“可恨吾不在家中,吾系居家中可能医治汝母亲还回生命也”,并称“村中兄弟亲朋有多数人可能医治此急症也,用大艺(艾)火救(灸)蜿头能医治此急症”[10]112。
李云宏对妻子的病故充满悔恨与无奈,而对小女李金足的失足,则充满责备。1947年2月,李云宏从报纸得知“温边村人李金足卖落阳江去当羞业”,遂第一次写信给长孙李焕麟,称“系汝父亲一人做出不法行为,累汝长姑金足一世作贱人也。问汝父亲良心上有何面目见祖宗,父母,公伯叔,兄弟,姊妹,婶姆乎?人伦乎?我祖宗数什代未见有人做不法行为过失也,现下出落汝父亲一人畜类”[10]121,翌日又写信责骂李礽润,感怀出外做工42年之久,让其细心思量后答复[10]125。李维亮也写信给李焕麟,询问此事。[10]129尽管李礽润称是“金足自愿去往阳江求食求生”[10]136,显然李云宏怀疑是李礽润将胞妹卖去阳江为妓,否则“因何事数年之久不告我知”。有研究表明抗战时期,侨眷为求生存,卖田、卖地、卖屋、卖金器衣物,仍有饿死、改嫁等悲惨情事[13],更有妇女惨遭贩卖,战时阳江城的南强旅店对此挂牌营业[14]。可见,李金足的遭遇并非个案。
以抗战为界,李云宏家族生活分为前后两个时期。前期以回乡造屋为中心,受古巴政策及国际经济影响,李氏生意低迷,尽尝还款之艰辛。后期则是国内战乱背景下,侨眷生活情牵华侨,银信成为双方联系的主要纽带。
三、古巴华侨生存状态的内外因素
李云宏家族银信清晰展现了民国李氏家族的主要活动、家庭大事、生活变故等,通过李氏家族个案研究,可以管窥民国古巴华侨生存的大背景。
(一)古巴政策影响华侨经济,限制华侨数量
古巴政策对华侨经济影响巨大。洗衣馆生意,据旅古中华总商会调查,总数量排在华侨商店总数的第三名,共有656家③。总统马查多上台后实行禁赌、禁烟、禁娼政策,李云宏生意衰落。卫生局要求衣馆装水龙头,李维亮交80元了事。
古巴华侨政策制约着华侨数量。19世纪中期,契约华侨到达古巴,后参加独立革命,被称为“由苦力到经商,进而转变为主人翁身份”。[15]20世纪华人入境政策几经变化。1902年禁止除中国外交官、商人、旅游者之外的人入境,1904年取消上述限制,去经商被允许。[4]38-42借此契机,李云宏翌年到古巴。一战时华人入境不再限制,李云宽、李维亮先后到古,并带来李云宏人生财富积累的重要阶段,才有1925年的荣归。
据官方记录,1903-1906年共6258名中国人到古巴,1917至1924年,17 473人入境[5];1942年,18 484名华侨到领事馆登记。[16]古巴成为中南美洲华侨最多的国家④。有学者称1924、1926、1939年古巴几次调整政策,总体上限制华人入境,故20至40年代华侨数量变动不大。直至太平洋战争后,随着政策改善,人数增加至3万。
(二)世界环境始终制约华侨经济
一战刺激了古巴经济,带动华侨数量及经济的增长;但1929至1933年世界性经济危机爆发,华侨近半数处失业状态。是时李云宏居舍咕埠,生活难以为继,造屋欠债无力偿还。1931年,驻哈瓦那总领事于焌吉等调查华侨及其失业状况,各地失业人数在三分之一以上,有的超过半数,舍咕埠华侨人数、衣馆数量均排古巴第二名,失业人数占35.7%。[17]李云宏称“失业工人日日多,无工做,无处归宿,各行生意冷淡……难以求食,未知何日得复回言(原)状”[10]31。1933年“各行工商生意闭门,一落万万丈,圆(完)全破产无一挽救。”[10]38。旅古中华总商会称华侨经济“受古巴近十年不景气之影响甚巨,每月收入在二三十元者占多数,而失业之华侨,估计达四分之一”[18]。国际环境制约着华侨经济,限制着华人数量。李礽润曾计划赴古,被李维亮劝止[10]13,23,除经济上不划算外,称“土人有排外人风潮起,在处外国人心不安也”[10]31。
(三)国内境况牵动华侨,内外沟通频繁
四十年代,国内长期处于战争状态,银信数量、侨汇数额、收写信人范围扩大,华侨与祖国联系更加密切。华侨与侨眷隔海相牵,不断询问“家中人口安危如何”,侨眷则三请“接生艮”保命,但仍有李礽润足伤、妻子逝世、幼女失足等变故,可见国内环境对华侨生活的影响。
抗战后期,国民政府对华侨汇款给予保护,采取补贴措施,并随膨胀的变化而增多。1944年李云宏汇款国币1000元,政府补贴比例1∶1,1945年汇款1200元,补贴比例1∶24。补贴保证了华侨汇款的基本价值,刺激了侨汇增长,促进了华侨对祖国的归属感,并赢得华侨对祖国抗战的支持。1944年,古巴总支部发动“七七”献金运动,助华分会劝销“抗战胜利券”,救济中国伤病难民[19]。中国航空建设协会古巴支会发动慰问空军将士抚恤家属活动,筹款美金5250元[20]。
(四)华侨自身变化因素
李云宏随年龄增长带来的变化显著。1925年李氏44岁,回乡买地建屋育女添孙,可谓春风得意。1935年李氏首次以“年老”自称。40年代,则常抱怨“吾现下年老迈,不能做苦工,听(轻)工又无”,“老迈无力固工,况且身体有小疾病”等语,年龄限制了工种,进而影响收入多寡。
李维亮喜爱赌博,常遭其父抱怨,影响父子感情。李云宏称维亮“不固生意,以赌作生涯也,尽将血汗兹财一注掷”[10]38,“前居处佢不听吾言语教训,佢以赌博作生艺也,佢此人现下往别埠,不在处也”[10]113。父子生怨,李维亮干脆离开,往甘玛伟埠与二叔李云宽同处。
本文以李云宏家族银信为个案,考察古巴华侨的生存状态。李云宏回乡完成了华侨诸多愿景,却因古巴政策及世界经济危机影响,备尝还款之艰辛。后期因国内战争影响,侨眷生存安危悬一线,故与家乡联系密切。其中,侨汇始终是海内外联系的重要纽带,勾勒出华侨与侨眷互动的立体图景。国内外政策制约着华侨经济,限制着中外的交流与发展。李云宏家族是古巴华侨的缩影,对中南美洲华侨研究、中古关系与交流等均有重要意义。
注释:
① 广东的江门五邑、潮汕和梅州被称为三大侨乡,五邑称侨汇和书信的结合体为“银信”,潮汕、梅州称为“侨批”。刘进:《五邑银信》,广东人民出版社,2009年,第2页。
② 李柏达是李云宏的曾孙,长子李礽润的孙子。李云宏家族银信主要由其整理,2015年由暨南大学出版社出版《古巴华侨银信:李云宏宗族家书》。
③ 1937年古巴华侨商店共有3889家,其中粮食杂货店1808家,生果店799家,洗衣店656家,西餐馆312家,其他均未超过100家。《通讯:古巴华侨商务经济概况》,《华侨先锋》,1945年第7卷第4-6期,第66-67页。
④ 1945年国民政府驻外使馆统计,前三名依次是:古巴30000人、墨西哥12000人、秘鲁8000人。《中南美洲各国华侨人数我驻外使馆之统计》,《华侨先锋》,1945年第7卷第1期,第5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