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资物语

人民币升值的基础何在？

文 邢海洋

美元指数2017年重贬10%后，美国财长努钦在达沃斯世界经济论坛上称美元走贬短期内对美国有利，美国政府几乎是明示世人，本届政府将奉行弱势美元政策。美元应声而落，2018年1月份人民币升值3.5%，创出了2015年“8·11”汇改以来的新高，距离汇改时的价格仅一步之遥。两年一轮回，人民币先贬后升，这离不开美元由弱转强再弱势的大环境。不过，人民币的涨势总不能离开中国制造这个立足根本，涨到何种程度是需通盘考虑的。

指望美联储2018年三度加息提振美元，扭转美元弱势并不现实。特朗普一上台就宣示美国优先，试图用财政刺激基建和就业。可这些钱从哪里来？大手笔的减税谈判更是上台后就上演，并于去年年底落地。按最终方案，未来10年美国将减免税收大约1.4万亿美元，可政府还要运转，这笔钱又将从哪儿出？特朗普就职后签署的第一批法令就包含着退出跨太平洋国家的自贸组织TPP，作为世界上最大的进口国和逆差国，美国这样做也是为了高垒贸易墙，同时还想促进出口，而促进出口的最直接手段也是弱势美元。

按理说，经历奥巴马8年治理，美国完全走出了经济危机，经济强劲增长，失业率达到了历史最低水平。可特朗普政府却在财政扩张上加速，还透过增发国债来募资，而美联储在讨论通膨可能过高的同时，却又不太愿意加快紧缩步伐。正如特朗普不断向出口国施加贸易保护压力，其在货币汇率上的态度也确定无疑了。

对发达国家，美元贬值虽强烈，却还未深刻触动它们的利益。美元指数成分货币日元、英镑、欧元和加拿大元等货币前两年都走势疲弱，相对于美元，它们一度贬值了四成，如今虽升值也只是在半山腰上。虽然美元指数过去12个月已重贬近11%，看来仍太过昂贵。对于美元的剧烈上涨，日本和欧洲表现得都相当克制，退出宽松政策的步伐并未改变。

作为世界制造业中心，人民币的地位却要尴尬得多。此前当人民币被动跟随美元升值的时候，制造业开始向东南亚和南亚国家转移，如今国内環保趋于严厉，东南亚国家更追随美元掀起了一轮贬值竞赛。越南盾一直绑定美元，1月份人民币对越南盾涨了3.5%，这在意料之中。人民币对菲律宾比索涨幅超过了6.3%，却是超越想象的，去年8月，菲律宾比索的汇率曾创下11年来的新低，如今更跌出新高度。菲律宾政府雄心勃勃的基建计划推高了原材料进口价格，国家的经常账从盈余转向赤字。1月份，亚洲“四小虎”之首印尼盾对人民币也贬了2.2%，而在过去的一年中，它对人民币共贬值10%。

外贸在中国经济“三驾马车”的地位虽然趋于弱势，但刚为好转的局势却被“当头一棒”。很多工厂一两个月前接的单，按当时的汇率核算，本以为可以赚一些钱，结果现在逆转。加上材料价格上涨，很多低端制造业日渐艰难。1月苏州的日东电工关闭，又一家日资企业撤离，提示着制造业的举步维艰。不过，好的一面是截至目前东南亚承载的多是低端制造业，处于复杂的产业链中，需要完整的产业配套的高附加值产业还未出现大面积的产业转移。比如全球最重要的品牌运动鞋的代工厂宝成早把绝大部分工厂转移到越南和缅甸，但电子品的最大代工厂富士康却在中国内地寻找机会。东南亚的产业升级到可以承载相对高端的制造业，恐需时日。

横向看汇率，和中国同处于中等发达水平的亚洲国家如泰国、马来西亚的汇率都是逆美元而行，这是人民币升值的乐观因素。不过人民币对经济水平更强的韩国和中国台湾的货币也在升值，却是需要警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