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帛书《二三子问》“夫子”与“天子”问题辨析

2018-02-27张丽丽

关键词:帛书夫子天子

孙 航,张丽丽

(1.天津师范大学 历史文化学院,天津 300387;2.廊坊师范学院 期刊部,河北 廊坊 065000;3.南洋理工大学 人文学院,新加坡 639798)

《二三子问》作为帛书《易传》首篇,其论龙之德,开宗明义、统领下文,系全篇主旨的集中体现。职是之故,对首章的认识关涉全体,意义重大。目前,学界虽就相关问题展开了卓有成效的研究,但仍有必要在梳理、比较和分析以往成果的基础上,对《二三子问》中文字是否为“夫子”与“天子”的分歧做进一步讨论,以期检验已有观点并再认《二三子问》首章的核心要义。

一、学界观点

帛书《二三子问》第一章第三节孔子从驯顺不挠、承命施行的角度论龙之大,其文如下:

曰:“龙大矣。商之驯德也,曰称身□□□易□和,爵之曰君子。戒事敬命,精白柔和而不讳贤,爵之曰夫子。或大或小,亓(其)方一也,至周□也,而名之曰君子。兼(谦),‘黄常(裳)’近之矣;尊威、精白、坚强,行之不可挠也,‘不习’近之矣。”①

对此,学界已经进行了广泛深入地讨论,并且取得了可喜的成果。就“戒事敬命,精白柔和而不讳贤,爵之曰夫子”而言,“戒”为戒备义,“敬”为谨敬义,“精白”为精明洁白的内在品质,“讳”为忌讳[1]14。这些理解,在学者之间基本可以达成共识②。问题在于,“夫子”究竟应当读如字,还是理解为“天子”之误,仍然存在分歧,难以定论。表面看来,两者只是一字之异,但却牵涉颇多。

对于“夫子”的认识,学界大体上存在两类观点。其中,赵建伟、丁四新先生俱疑为“天子”之误。如赵建伟先生说:“‘夫子’疑当作‘天子’。因为此处的‘精白’‘不讳贤’及下文的‘尊威精白’都是就‘天子’而说,比如《黄帝四经·经法·道法》‘至素至精(精素即精白)……然后可以为天下正(正训为长)’、《缪和》‘圣君之道,尊严睿知而弗以骄人’。”[2]204丁四新先生说:“‘夫子’之‘夫’,疑是‘天’字之讹。”[3]226对此,刘彬先生则在梳理前人成果的基础上,认为“‘戒事敬命,精白柔和而不讳贤’之德不必非为天子”,并谓“此言龙之德,行事警惕戒备,严肃谨慎地执行命令,内心精明洁白,温柔谦和,不排斥憎恶贤能,可尊称之为夫子”[1]14。显然是以“赵、丁之疑不必”,仍当作“夫子”。这一观点颇有道理,只是何以如此,仅仅以一句“‘戒事敬命,精白柔和而不讳贤’之德不必非为天子”来解释,显然理由远远不够充分。

那么,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意见,究竟孰是孰非,仅凭上述观点性的意见陈述,难以判定是非。因此,有必要在考察两者内涵的基础上,对其加以审视。

二、“夫子”与“天子”内涵

“夫子”“天子”之称,其所渊源,皆极久远。其中,“天子”乃专属之称,“夫子”之指称范围则要远远广于“天子”,且两者不可互兼。

关于“夫子”之称,清人王应奎有过专门的论述,摘录于下,以资参看:

夫子之称,始见于《尚书·牧誓》篇,盖武王所以呼将士也。继又见于《小戴礼·公叔文子卒》一章,则又为君之称臣矣。而《左传》书中,称夫子者不一处。如子重、楚令尹也,而称晋大夫栾针曰夫子。荀偃、魏绛皆晋大夫也,绛之称偃则曰夫子。向戎、乐喜皆宋臣也,而戎之称喜则曰夫子。又季札、吴之公子也,孙文子、卫之亡臣也,而札之称文子则曰夫子。子皮、子产所从受政者也,而其称子产则曰夫子。师旷、晋之乐师也,叔向、晋大夫也,而向之称旷则曰夫子。康王、楚君也,士会、晋臣也,而康王之称士会则曰夫子。又案,《杜工部集》,如郑司户、蔡著作、陈补阙、韦书记,皆其友也,而诗中悉以夫子称之。历观诸书,而知所谓夫子者,乃尊卑贵贱之通称,不特弟子之于师也。独《鲁论》一书中似有专属。然观夫子之称蘧伯玉、子贵之称棘子成叔、孙武叔,则又不尽然矣。近代师生,必称夫子,不知何本。若以孔门为例,似近于僭,若以尊卑贵贱之通称而称其师,又近于亵,两者固交失之。闻近时遂者相公每戒其门人勿称夫子,殆亦以是与?[4]122

据王应奎所述,“夫子”一词既可如《尚书·牧誓》之指称将士,又可如楚君之称晋臣、《礼记》君主之称呼臣工,究之皆君之称臣也。此为其一。其二,既可如《左传》楚令尹子重称晋大夫栾针,又可如晋大夫魏绛之称荀偃、宋臣向戎之称乐喜、吴公子季札之称卫之亡臣孙文子、郑国子皮之称子产、晋大夫叔向之称晋之乐师师旷,皆是尊卑不如君臣之甚者彼此间之敬称。再如《杜工部集》友人之称“夫子”,亦与之相类。其三,弟子之尊称其师。总体而言,三个层面的意义虽各有侧重,但皆为敬称无疑,且只可用于与君相对待之臣的层面,而绝不可如“天子”一般用于称“君”。换句话说,“夫子”的适用范围只能限制在与君相对应的臣。如果君主是发号施令之人,那么“夫子”只能用于承命行事之群体,而“天子”则不然。理解这一点,对下面的讨论十分关键。

至于“天子”之称,则具有严格的专属性,素为王天下者之专属称名,意义相对固定而具体,无可僭越。对此,古人有过专门而详细的论述。《孟子·万章下》谈及周室爵禄之制,其文曰:“天子一位,公一位,侯一位,子、男同一位,凡五等也。”[5]316《白虎通德论·爵篇》说得更为直接,曰:“天子,爵称也。”[6]6与之相同,在《春秋公羊传·成公八年》中何休注曰:“天子者,爵称也。圣人受命,皆天所生,故谓之天子。”[7]2293再如《礼记·曲礼下》“君天下曰天子”条下,孔颖达疏引汉代《易》学大师孟喜、京房,曰:“《易》有周人五号:帝,天称,一也;王,美称,二也;天子,爵号,三也;大君者,兴盛行异,四也;大人者,圣人德备,五也。”[8]1260以此观之,“天子”为帝王之爵号。而如上所述,帝王乃发号施令之人,非承命而行者。

由上可知,“夫子”内涵大致有三:一为君之称臣,一为臣之互称,一为弟子称师。其适用对象皆在臣位,指承命施行者。而“天子”为帝王专属性称谓,与“夫子”之义不相涉。从两者内涵之君臣之别,结合章节论述龙德驯顺不挠、承命施行的特点,窃以为当以作“夫子”为近是。那么,是否合理呢?应该在把握两者意义范限和语义分析的基础上,再来考察其孰是孰非,应该会有助于问题的有效处理。

三、“夫子”说的合理性

截至目前,帛书《二三子问》已陆续发表释文11种,诸家皆作“夫子”③。而且,在帛书《易传》中,“夫”与“天”皆屡见不鲜。观察图版照片,从其字形对比来看,释为“夫子”确实无有不妥。因此,在字形上,无怪乎学界达成一致。但是,在内涵的理解上,以“夫子”为正,这一观点究竟是否合适,最终还应该落实到具体的文本与篇章中接受检验,进而审其是非。

(一)内涵上的合理性

置诸此处语境,“夫子”“天子”究竟孰是孰非呢?窃以为,抓住“精白”这个关键词,应当有利于问题的处理。在《二三子问》中,“精白”一词集中呈现,凡有六处。第1组为第一章第三节,如文首所引,系孔子论龙德驯顺不挠。第2组为第三十二章,系孔子论《艮卦》卦辞,其文曰:

《卦》曰:“根(艮)其北(背),不获其身;行其廷(庭),不见其人。”孔子曰:“‘根(艮)其北(背)’者,言任事也。‘不获其身’者,精白□□□也。敬宫任事,身[不]得者鲜矣。其占曰:‘能精能白,必为上客;能白能精,必为古正。’以精白长众者,难得也,故曰‘行其庭,不见其人’。”[9]55

如果说在第一章第三节,根据“精白”尚不足以对“夫子”“天子”之是非加以区分判断的话,参照第三十二章孔子论《艮卦》卦辞中涉及“精白”的相关论述,则显然有助于最终结论的得出。其中,最具参考价值的当属“其占曰”者:“能精能白,必为上客;能白能精,必为古正。”此处话语虽然简短,但是有效信息十分明显,即“精白”与“上客”“古正”相对应。关于两者的含义,学界已进行了充分地探讨。其中,刘彬先生在梳理以往诸家观点的基础上,认为“上客”即“上宾”,指尊贵的大臣;“古正”即“大正”,指高官[1]57。既然与“精白”相对应之“上客”“古正”皆为人臣,那么可以认为在此处“精白”系用于指称人臣,同时适用于“戒事敬命,精白柔和而不讳贤,爵之曰夫子”中作为“夫子”特点的“精白”。而且,比较第一章第三节与第三十二章会发现,两者之内容与所论述之主旨俱存在相关性。就内容而言,“戒事敬命”与“敬宫任事”可以互参,并见其任使为臣之义。就主旨而言,前者论龙德之驯顺不挠、承命施行的特点,后者论述《艮卦》卦辞任事长众的内涵。驯顺不挠、承命施行与任事长众,是皆为臣之道。如果上述议论不误的话,内涵适用于人臣之“夫子”。

又此节曰“驯”,则“君子”“夫子”之德包之无遗。戒事敬命而不讳,大小方一而至周,为行事顺成之义,莫非“驯”也。驯德之下,顺成之义,戒事敬命而不讳,从事者也,岂“天子”义哉!故“夫子”为近是。此处,“君子”“夫子”皆承事而行之者。第一章前两节谓龙德尊贵之义,此节论其承事施行驯顺之义。盖以龙为万物之长,富于变化,高上则莫不顺从,卑下则驯顺不挠。若为“天子”,不足以见其“卑下驯顺”之义。若为众庶,则不足以见其为“天下之贵物”。若为“夫子”,谦而驯顺,则足见其“卑下驯顺”,与能阴、能文、能柔之义相结合;戒事敬命、行不可挠,足见其承事健行之义,与能阳、能武、能刚之义相结合。能阴能阳、屯于文武、能刚能柔,这些正为龙德。故作“夫子”于义为胜。

或以为,帛书《二三子问》第一章乃论龙德,第三节亦不例外,而“龙”与“天子”存在义象上的密切相关性(前述赵建伟说即属此类),因此不可轻易否定“天子”说。这一意见,固然有其道理,但是在对龙德的理解上失之于拘泥。从章节的角度看,第一章的主旨确为论龙德。第一节曰德,论其能阴能阳的神圣之德,可视之为上。第二节曰才,论其唯所欲化而又不失本形的神能之至;曰貌,论其神贵之容,可视之为中。第三节曰行,论其驯顺不挠、承命施行之特点,可视之为下。在龙,德才,为体,为天,为高尚;行貌,为用,为人,为庸常。一章三节,赞龙之大,上中下三位一体,体用合一,天人一贯。龙德如是之大,具有无与伦比的神通性,行于天地之间而上中下无所阻滞。其行也如此,何必“天子”?又何患乎“龙”或“龙德”之不通于“人臣”呢?

总之,从具体的语境来看,“夫子”“天子”二者,当以内涵可指人臣之“夫子”为近是。

(二)章节结构中的合理性

如上所述,第一章的主旨是孔子论龙之德,第三节作为第一章末节,系承第一节论德、第二节论才与貌来论行,即论其行用。刘彬先生认为,此为孔子“从内在品德方面言龙,以人之德拟龙之德”[1]13,所言甚是。前谓龙有德、有才且有貌,然用之于行事,何如也?此处第三节,即是回答这个问题,是从承事施用的角度讲其行的特点:驯顺易和、“戒事敬命,精白柔和而不讳贤”,即谦而不可挠。驯顺易和、“精白柔和而不讳贤”,即是谦,亦即驯顺之德。“戒事敬命”,即不可挠之义,是承命施行者。

第一章一共三节,彼此之间的关系比较典型。“尊威”“精白”“坚强”并称,互文见义。尊、威义近,坚、强义近,精、白亦当义近;威,即仪,是指外示者;尊,即势之内在者;坚,即质,指内藏者;强,即表,即外显者;白,指色之至纯而外见者;精,指藏于内而物之至粹者。一章三节,总论龙之大。在结构上,第一节专论龙之德,第二节专论龙之能与容,第三节稍显复杂,它是专论与总论的结合,可分为前后两个层次:“商之驯德也,曰称身□□□易□和,爵之曰君子。戒事敬命,精白柔和而不讳贤,爵之曰夫子。或大或小,亓(其)方一也,至周□也,而名之曰君子”,为第一层次,系专论;“谦,‘黄裳’近之矣。尊威、精白、坚强,行之不可挠也,‘不习’近之矣”,为第二层次,系总论。在这里,谓之“总论”有双重的意思:既是对此前三节论龙之大内容的总结,即总结全章,也是对此前第三节内容的总结,即总结全节。

其中,总论部分,又可分析为四个关键词、两个意义单元。四个关键词,指谦、尊威、精白、坚强。两个意义单元,指谦与后三者并列为两个单元。在第三节内部,根据总论内容,对比专论与总论两部分,实际上专论部分又可分为三个小的层次。“商之驯德也,曰称身□□□易□和,爵之曰君子”为第一层次;“戒事敬命,精白柔和而不讳贤,爵之曰夫子”为第二层次;“或大或小,亓(其)方一也,至周□也,而名之曰君子”为第三层次。合而言之,一章三节,第一、二节系专论,第三节系专论、总论相结合。在第三节专论部分,可分为三个小的层次,每个小的层次又都是一个专论、合论的结合体。在总论部分,可分为两个小的层次、四个关键词,第一个小的层次对应于“谦”这个关键词,第二个小的层次对应于“尊威”“精白”“坚强”三个关键词。针对全章,“尊威”对应第一节和第三节专论部分的第一层次“商之驯德也,曰称身□□□易□和,爵之曰君子”;“精白”对应第二节和第三节专论部分的第二层次“戒事敬命,精白柔和而不讳贤,爵之曰夫子”;“坚强”对应第三节专论部分第三层次“或大或小,其方一也,至周□也,而名之曰君子”。“尊威”“精白”“坚强”,三者具足,其行也焉有可挠之理?“谦”则一以贯三,自始至终。第一节曰下纶能阴、第三节专论第一层次曰驯德易和,说的是谦;第二节曰大能化小、第三节专论第二层次曰敬戒柔和,说的也是谦;第三节专论第三层次曰虽小如一,说的还是谦也。易而言之,即“尊威”“精白”“坚强”而贯之以“谦”。如此,正合于第三节自“戒事敬命”而言驯顺不挠之大义。如前所说,“戒事敬命”,是指承命施行,为臣之事也。可见,为臣任使、承命施行,此其要义,正可用于判断“夫子”“天子”之是非。此外,由是亦知孔子对谦德之重视程度,和谦之取义:阳而能阴。

总之,结合上述“天子”义涵的专属性特征与“夫子”的臣类性质,承事谦和、驯顺不挠之义更接近为人臣之“夫子”。因此,当以作“夫子”为近是。

四、结 语

帛书《二三子问》第一章第三节孔子论龙之大,曰:“戒事敬命,精白柔和而不讳贤,爵之曰夫子。”或疑“夫子”为“天子”之误,或以为“夫子”不误。若为“天子”,不足以见其“卑下驯顺”而为人臣之义。若为“夫子”,谦而驯顺,则足见之矣,即能阴、能文、能柔之义;戒事敬命、行不可挠,足见其承事健行之义,即能阳、能武、能刚之义。能阴能阳、屯于文武、能刚能柔,即是龙德。两下比较,当以“夫子”更为切合龙德大义。总之,无论是单独从“夫子”“天子”义涵的比较上,还是从章节结构具体的语境中进行审视,“夫子”都具有更大的合理性。

注释:

① 释文据裘锡圭主编:《长沙马王堆汉墓简帛集成(三)》,中华书局,2014年版第42页。于此,文中一律简称“《集成》”。文字释读参看刘彬等:《帛书《易传》新释暨孔子易学思想研究》,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16年版第13-15页。其中,如无必要,但凡引用帛书文字,一律出以正体字。以下引用,皆照此处理。

② 对于“精白”,学界论述较多,如刘大钧、陈鼓应、赵建伟、丁四新、李锐、刘彬等先生都对其进行过探讨。其中,虽然分歧较大,但是诸家之说有其统一性,即多指“内在品质”而言。正是在这个意义上,刘彬先生在梳理前贤成果基础上得出的观点:此之“精白”即精明洁白的内在品质,或可暂且从之。参见刘大钧《读帛书〈二三子〉》,周易研究,2011年第1期,第5页;刘大钧:《续读帛书〈二三子〉》,周易研究,2011年第2期,第10页;陈鼓应:《易传与道家思想》,商务印书馆,2007年,第233页;赵建伟:《出土简帛〈周易〉疏证》,万卷楼图书有限公司,2000年版第227页;丁四新,汪奇超:《马王堆帛书〈二三子〉疑难字句释读》,周易研究,2013年第4期,第16-17页;李锐:《论帛书〈二三子问〉中的“精白”》,周易研究,2004年第4期,第59-60页;刘彬等:《帛书〈易传〉新释暨孔子易学思想研究》,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16年版第14-15、54-57页。

③ 参见陈松长、廖名春:《〈二三子问〉释文》,道家文化研究(第三辑),上海古籍出版社,1993年,第425页;廖名春:《帛书〈二三子〉释文》,国际易学研究(第一辑),华夏出版社,1995年,第8页;廖名春:《马王堆帛书〈二三子〉》,续修四库全书(第一册),上海古籍出版社,1995年版第15页;廖名春:《马王堆帛书〈二三子〉》,易学集成(三),四川大学出版社,1998年版第3025页;廖名春:《帛书〈二三子〉释文》,帛书《易传》初探,文史哲出版社,1998年版第260页;濮茅左:《马王堆汉墓帛书〈二三子〉,楚竹书》《周易》研究(下),上海古籍出版社,2006年版第585页;丁四新:《二三子》,儒藏(精华编第281册),北京大学出版社,2007年版第226页;张政烺:《〈二三子问〉释文》,马王堆帛书《周易》经传校读,中华书局,2008年,第95页;廖名春:《帛书〈二三子〉释文》,帛书《周易》论集,上海古籍出版社,2008年,第370页;丁四新:《楚竹简与汉帛书》《周易》校注,上海古籍出版社,2011年,第508页;裘锡圭主编:《长沙马王堆汉墓简帛集成(三)》,中华书局,2014年版第4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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