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夏娃受难记》主人公的自我流放之路
2018-02-26李甚瑶
李甚瑶
【摘要】本文试图用巴特勒关于性别规范的理论结合后殖民女性主义的一些“身份”思想对主体建构的理论来分析安吉拉卡特《新夏娃受难记》一书中主人公艾弗林(夏娃)不断被边缘化而逃离城市的原因。巴特勒认为虽然人生来就有性别的生理基础,然而这生理基础并不是白板,并不是所谓的“自然”,这“自然”也是社会规范所塑造的“社会性别”的体现, 而主人公艾弗林(夏娃)正是一个无法被“自然化”的存在,他的生理基础被改变,他所在社会的主导权利也改变多次,因而导致他的“社会性别”与“身份”不得不多次建立,以及他内心关于自己是“男性”或“女性”甚至对于性的概念被完全揉碎泯灭而重新建立自我认知。
【关键词】艾弗林;夏娃;巴特勒;身份;边缘化
【中图分类号】I06 【文献标识码】A
一、当艾弗林在伦敦
艾弗林一开场出现在大都市伦敦,一个典型的支持异性恋规范的社会,艾弗林是一个异性恋者。然而行文一开始便提及这是他在伦敦的最后一夜,或许因为他最终成了这个城市范围之外的人,而不得不“逃离”这座城市。作者在描述城市时,借助艾弗林的叙述展现了一个肮脏混乱的城市现状, 引出了一个名为“怒女”的女性组织。她们用自己的性器官来嘲讽男性,嘲讽这个男权主导的社会,用激进的暴力的手段来表达自己的不满与愤怒。她们由于不属于这个社会规则,似乎拥有了为所欲为而不受法律约束社会规范的自由。针对这种混乱状态,可以借助巴特勒颠覆性的观点来理解:“性别和欲望灵活自由、变化多端,性别是欲望的化妆表演……性似乎依附于身体,本质上却是权力话语虚构的幻想。”卡特用这样一场混乱来暗示性的物化效果,用一个逆反的女性群体来抨击这个规范体系,从而揭示男性规范或者异性恋规范下的暴乱。
在这一片哥特式混乱之中,艾弗林与蕾拉相遇。文章详细地描写了艾弗林与蕾拉的多次性行为,详细描述了在性交过程中艾弗林获得的与艾弗林想象蕾拉获得的性快感:“她的性器在我手指下颤动”,“肉欲”,“一种更为理智的力量在驱动她,那几乎像是报复,对她自己的报复。”而当蕾拉告知艾弗林自己怀孕的消息后,所有的关于性的快感都成了恐惧与怨恨。蕾拉选择高风险的流产而艾弗林第一时间想要逃离。性行为对他的报复是用一个孩子将他驱逐出城市法律之外,使他不再受到社会规则的保护。艾弗林从主流男性身份变成了不得不逃离的“他者”。由于主流文化对话语权进行否认,面临着来自主流社会霸权话语和传统男权中心话语的双重压制,艾弗林重新建立种族身份和性别身份的任务已经迫在眉睫。
二、夏娃的诞生
艾弗林被劫持进一座名为罗敷的城,在这里他先死再生。变性手术使得他成为一个生理意义上的女人。夏娃诞生了,她具有美丽的柔软的外表,而艾弗林在看见自己的那一刻,却没有看见自己。他抚摸着自己,感觉是如此熟悉,然而这熟悉的触感仿佛在抚摸一个陌生的女人,他心中的男性欲望仍然没有消失,而他的男性器官已经不复存在,只留下空荡与沉默。他感受到了痛苦与惩罚,他脑海中的男性主导的社会规范依然起着作用,女性在性行为上的被动,在社会地位上的被动,话语权利上的被动,正是这惩罚的来源。于是夏娃再次出逃,作者卡特将夏娃投掷到了一个完全由男性主导的社会环境——零的领域中去。零的诸多妻子将零视为自己生命的核心,她们争先恐后地服侍零,生怕被零所厌倦。不得不说这几个女人的行为对塑造夏娃的性别产生了巨大影响。夏娃模仿着这几个人的行为甚至到自己都担心自己“过度女性化”而被零发现自己曾是一个男人的真相。“按照后殖民主义理论, 声音是权利和知识的连接物。因此,话语体现出的权力和知识的关系极为重要。”而夏娃在零的领域中,成了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奴隶。在这个受虐的过程中,她似乎无可奈何地接受了自己女性的身体,站在男性角度思考的叙述也逐渐减少,甚至开始怀疑记忆中作为男性的生活的真实性。在这一阶段,夏娃的性别意识变得模糊,不仅是从生理上,卡特用生理的性行为的暴力,摧毁了夏娃心理的关于性的规范法则。
三、性的报复就是爱
性别的二元关系被打破,夏娃和特丽丝岱莎是隶属于同样属性的两个存在,特丽丝岱莎这一特别的存在让夏娃关于性别的概念逐渐被重新建构。零迫使男人身的特丽丝岱莎扮装成女人与女人身的夏娃扮装成男人举行婚礼,将性别的复杂化推向了一个高潮。而很快夏娃却与特丽丝岱莎——这世界上她唯一能爱的人阴阳两隔。特丽丝岱莎的意外身亡也是夏娃的重生。舊日与艾弗林灵魂牵扯不清的夏娃彻底消失,新的夏娃产生,独自一人成为法则之外的存在,踽踽独行,再没有人能了解夏娃的境遇。性的报复就是爱,文章最后忽然提到这一句,其实是要强调特丽丝岱莎之死将最终对夏娃造成的悲剧性结果。一开始性对于艾弗林对夏娃的报复是新生命的制造,是规则之下主人公所不得不肩负的责任,于是主人公选择逃脱。而最后,性以爱作为报复,夏娃无处可逃,只能四处流浪。
四、结论
艾弗林这一男性的性别在原有的法则之下并无太大差错,是一个真实的可信度高的社会范围内的男性。然而卡特将这真实的人推入了一个异性恋思维难以理解的女性国度罗敷之中,一切原有的真实被打破,这个国度看似虚幻荒诞,却又存在于真实之中。艾弗林原有的男性身体被改造成了女性身体,使得他成了最不真实的矛盾的本身,他的叙述是可信的也是不可信的,因为他的身份是可信的也是不可信的,于是关于他性别的描述,也成了可信与不可信结合的矛盾本身。而在社会法则的不断变化之下,在性别认识的不断变换之下,在爱这一性所带来的无法解释的报复之下,艾弗林(夏娃)终于意识到没有任何一个法则可以说明他的境遇,赋予他作为主体的权利,于是他只能被无限地边缘化。
参考文献
[1]巴特勒.新夏娃受难记[M].严韵,译.南京:南京大学出 版社,2009.
[2] 巴特勒.消解性别[M].郭劫,译.上海:上海三联书店,2009.
(编辑:龙贤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