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英语学科核心素养的文化意识内涵分析

夏谷鸣

（杭州外国语学校， 浙江 杭州 310023）

一

文化显然是现代人使用频率最高的词语之一。我们在媒体上、在生活中、在工作中无时无刻不以某种方式“遭遇”文化，都在以各种方式“文化着”（衣俊卿，2004：1-2）。但什么是文化却是一个复杂的问题，很难给予一个简单的定义。“文化”在英语中叫c u lt u re，此词源自拉丁语，是动词“C olere”的派生词，其原意是指人在改造外部自然界使之适应于满足食住等需要的过程中，对土壤、土地的耕耘、加工和改良。后来罗马著名演说家西塞罗在他的“智慧文化即哲学”这句名言中把文化的转义确切地表达出来了。智慧文化的内容变为指改造、完善人的内在世界，使人具有理想公民素质的过程（覃光广等，1988：107-108）。尽管后来在西方思想史上对文化有各种不同的定义，从自然到精神的转义大致可以反映文化的两层基本含义。我国近代以来，随着西方人文社会学的传入，文化的定义也是五花八门，但《辞海》的广义上解释，文化“指人类在社会历史实践中所创造的物质财富和精神财富的总和”，也包括了自然和精神上的两层含义。另外，《普通高中英语课程标准（2017年版）（以下简称：《课标（2017）》）提出了文化意识，其中的“意识”是哲学上和心理学上的术语，不同的流派有其各自的定义。唯心主义流派认为世界由意识组成，而物质只是意识的一种表征，但在唯物主义看来，世界只由物质组成，而“意识”可以被还原为物理现象，所谓物理现象可以被理解为大脑活动。尽管各自观点不一，但我们可以发现意识是跟物质发生关系的。在心理学上，意识有广义与狭义定义之分，前者认为意识是指大脑对客观世界的反应，后者是指人们对外界和自身的觉察与关注程度（霍涌泉，2006）。由此可见，心理学对意识的关注点也在内心活动与外界的关系上。生理学上，意识脑区指可以获得其它各脑区信息的意识脑区，而意识脑区最重要的功能就是辨识真伪。终上所述，文化意识可以理解为大脑对自然世界和精神世界的反应，是对文化认识的认识。正确的文化意识，有正确的价值观，理解、包容各种文化，认同优秀的文化。因此，基于英语学科的属性，《课标（2017）》提出“文化意识指对中外文化的理解和对优秀文化的认同，是学生在全球化背景下表现出的跨文化认知、态度和行为取向。”

《课标（2017）》的定义首先定位在文化理解的能力和文化认同的态度。这一层面与语言的理解与表达相对应。语言是文化的载体，具体地说，每一个语篇表达的主题、传递的信息都跟文化有关。在听、读、看的过程中，我们理解英语语言的同时也在理解文化信息；在说、写的过程中，运用的是英语，但表达的其实是文化信息。因此，“对中外文化的理解和对优秀文化的认同”与主题、语篇、语言知识、语言技能和学习策略密切相关，其中的纽带就是文化知识。学生要有积极、主动理解文化知识的意识。《课标（2017）》指出“文化知识涵盖物质和精神两个方面。物质文化包括饮食、服饰、建筑、交通以及相关的技术发明与创造等；精神文化包括哲学、科学、教育、历史、文学、艺术，也包括价值观念、道德修养、审美情趣、社会规约和风俗习惯等。”这些文化知识构成“人与自我”、“人与社会”和“人与自然”三大主题下的各种话题内容。英语学习活动的信息输入过程中，除了对语言的获取外，另一个重要任务就是理解各种中外文化知识；信息输出端，运用语言表达自己对各种文化知识的理解。至于是否能够正确理解中外文化，是否能够辨别优秀文化，就需要有正确的文化意识。在此阶段，一系列正确的大脑反映能促进学生正确理解各种中外文化知识，正确的价值导向能引导学生辨别文化的精华与糟粕。所以文化的理解能力与文化的认同态度是在语言学习活动中，通过价值观的引导和心智行为的实践，提高和发展起来的，并逐渐迁移到现实世界的文化生活，形成文化意识。

《课标（2017）》还对文化意识定义时加了一个“在全球化背景下”，这反映了英语学科特点。英语学科是在跨文化情境中，培养学生的跨文化知识理解能力，促进他们对本土优秀文化和国际上其他民族优秀文化的认同，并在此基础上，帮助学生形成他们的跨文化意识。

文化的本质上是“人化”，通过文化理解、文化认同、文化行为形成的文化意识最终是为了提高学生的人文修养，培养他们成为“文化人”。学生通过多元文化的理解和包容、优秀文化的认同和文化意识的形成，确立做人的基本品德，提高自身的审美情趣，树立正确的人生观和价值观。如果说人文修养是内化修炼，那么文化行为取向是外化表现。英语教育中培养的文化行为主要是跨文化沟通能力。学生运用英语进行交际，他们的语言不只是要求正确，还要求得体。语言的得体性不是纯粹的语言问题，它与文化的理解、包容、认同和意识有着密切联系。在跨文化交际中，既不要“夜郎自大”，也不能“崇洋媚外”；要尊重异族文化，也要认同本土文化；要包容不同文化习惯，也要坚持我们的价值观和行为取向。

综上所述，文化意识是基于文化知识，在文化理解和文化认同的一系列学习活动中逐渐形成的，具体表现在文化意识、人文修养和行为取向。

（二）

文化意识的形成是在英语学习中不断实践、不断体验、不断反思、不断发展的动态过程。整个过程中，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和“立德树人”基本理念是引领的方向。但日常学习活动还需一个指导的标准，《课标（2017）》按照三个级别水平对文化意识作了划分，级别之间的差别主要体现在行为的心智要求、文化内涵的复杂程度和自我内化的深度。如对“文化意识与自我修养的提高”的分级：

一级水平：了解中外优秀文化，形成正确的价值观。

二级水平：感悟中外优秀文化的精神内涵，树立正确的价值观。

三级水平：汲取优秀文化，具有正确的价值观、健康的审美情趣和道德情感。

在心智行为方面，一级水平是“了解”，在布鲁姆的认知目标中，是底层要求；二级水平是“感悟”，比一级水平的高了一层；三级水平的“汲取”是需要综合、分析、内化的过程，在认知目标上又上了一个台阶。

在文化内涵方面，一级水平只是泛泛而言一般性的“中外优秀文化”，没有明确具体内涵；二级水平明确了“中外优秀文化的精神内涵”，从一级水平的表层要求上升到深层；三级水平定位在“审美”和“道德”，涉及文化背后的实质。

在自我内化方面，一级水平提出“正确的价值观”的要求，结果性动词是形成，可见是表层的程度；二级水平对“正确的价值观”的要求是“树立”，要起到正面影响的作用；三级水平的“具有”，要求内化“价值观”、“审美情趣”和“德道情感”，并建构综合性的文化意识和人文修养。

《课标（2017）》对文化意识三个水平级别按照文化获取、文化比较、文化交流、文化理解、文化自信、文化价值观和文化传播等方面作了级别描述。以文化意识二级水平为例：

（文化获取）能够选择合适的方式和方法在课堂等现实情境中获取文化信息；

（文化比较）具有足够的文化知识为中外文化的差异提供可能的解释，并结合实际情况进行分析和比较；

（文化交流）在进行跨文化交流时，能够注意到彼此之间的文化差异，运用基本的交际策略；

（文化理解）尊重和理解文化的多样性，理解和欣赏所学内容的语言美和意蕴美；

（文化自信）具有国际视野，进一步增强文化自信；

（文化价值观）感悟中外优秀文化的精神内涵，树立正确的价值观；

（文化传播）有传播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的意识，能够用所学的英语描述、比较中外文化现象。

文化意识水平等级的描述中，“文化理解”不是指语言层面的理解，而是指一种文化态度，是在跨文化交际过程中应有的文化态度。“文化传播”是从“文化交流”分离出来的，其目的是想强调本土文化在英语教育中也是同等重要，改变原先的单项学习外来文化的偏差，突出“国家情怀”和“国际视野”的英语课程目标。

文化意识水平描述的结构次序与语言能力的基本相同，按照文化信息获取、加工、传递的过程呈现，体现了文化学习与语言学习的互相融合、同步进展的整体。同时，依据文化意识的定义，融合一些需要内化的要求，如“文化自信”、“文化价值观”等。

（三）

文化与语言是不可分割的整体，离开了语言载体，文化就无法得到呈现、传承；没有文化内容，语言就成了机械的符号。《课标（2017）》倡导的六要素英语学习活动中包括了语言知识和文化知识，这貌似两个相对独立的内容，在一个主题下，融合在同一个语篇上，借助学习策略，通过语言技能，实现语言与文化的同步学习。因此，针对英语教学中文化意识培养，教师可以从主题、语篇和文化知识着手，先厘清语篇主题的价值取向和语篇承载的文化内涵。

所谓语篇都是基于某一个学习活动的主题。《课标（2017）》确定的“人与自我”、“人与社会”和“人与自然”三大主题范围中包括十大个主题群，具体涉及三十二项子主题，基本涵盖高中阶段英语学科教材有关文化知识的具体范围。教师可以结合教材，以单元为单位，解读单元主题。在区域上，文化可以分本土文化、外族文化和人类共性文化。所以，教师的第一步工作是帮助学生区分中外文化，然后根据不同的文化，通过解读有关信息的背景，从历史或现实意义分析其价值取向。例如人教版现行的旧教材中有个“F rien d ship”单元。这主题的价值取向在东西方文化背景中，有许多共性指出。“A frien d in nee d is a frien d ind ee d”和“患难见真情”反映了一个共性的价值取向。教师还可以就此引导学生梳理出一些有价值的文化内涵。另外那单元的主要语篇取材于《安娜日记》，描写的是第二次世界大战德国犹太人的遭遇。战争、屠杀、种族迫害等等都是世人所唾弃、反对的，和平、自由、平等都是人类所热爱、追求的。又如“F esti v als aro u n d the w orl d”。节日是世界各国人民为适应生产和生活的需要而创造的一种民俗文化，每一种节日都有其独特的历史背景或传统的习俗，即使类似的节日，不同的民族有不同的纪念方式，反映不同的价值取向。当然，在具体分析中，要避免公式化、教条式，用空话、大话胡乱套用。

基于特定主题的语篇通过语言传递与主题相关的各种文化信息。这是语篇学习需要关注的重要内容之一。一个语篇有一个中心思想（main i d ea），并围绕中心思想，作细节的展开。但不同的语篇结构，中心思想与细节呈现方式会不同。教师应该指导学生根据语篇类型特点，准确梳理中心思想与细节、细节与细节的关系，并从中汲取有价值的文化知识，如英美等国家地理概况、旅游资；文学家、艺术家、科学家、政治家及其成就和贡献；人类文明的优秀成果等。有关文化知识内容标准在《课标（2017）》中都有明确的建议。

在具体课堂活动中，教师还需要注意四个结合：

1）与学生已有的图式相结合。文化意识的培养不同于语言能力的训练。英语语言知识主要来自英语学习活动，但文化知识的获取不是唯一通过英语学习活动，许多知识可能是从其他学科学习，或甚至从课外习得中迁移的，文化意识也会通过其他途径受到影响。因此，教师应该要十分重视学生的自身资源，在课堂活动中有效激活他们的图式。譬如在许多教材中都设计w arming-u p或pre-acti v ity等教学环节。这些都是激活学生背景图式的有效手段，帮助学生对有关文化知识、文化意识实现正迁移。

2）与学生实际社会生活相结合。学生在学校是教育接受者，在社会上他们是相对独立的社会人，接触到各种各样的社会现象。但由于他们是未成年人，价值观还处于逐渐完善的过程中，他们对社会会有许多不成熟的理解，对生活会有很多片面的体验。所以，教师既要联系学生的生活实际，将书本的知识延伸到他们的生活中去，进一步加深对书本知识的理解，也要将他们的社会生活现象引入课堂里，借组书本知识引导他们正确理解现实生活。例如污染话题。语篇揭示的人类面临的各种严重污染问题往往不会留给学生现场感，他们会很轻松地学习这类话题。但如果教师能够很好地与学生生活环境中的污染现象相结合，甚至带领他们去实地调查，学生可能会有一种亲身感受，开始有所意识。另外，再通过对语篇的背景分析，寻找污染的根源，引导学生思考人口、发展、污染等之间的关系。这样学生也不会一味抱怨，偏激看待污染。

3）与学生的心智能力相结合。众所周知，学习过程是离不开思维的过程。学习语言知识是如此，学习文化知识也是如何；提高语言能力是如此，培养文化意识也是如此。教师要帮助学生按照认知规律学习文化知识，正如《课标（2017）》所建议的“感知中外文化知识——分析与比较；认同优秀文化——赏析与汲取；形成文化理解——认知与内化”，通过一系列从低到高的心智活动，把具体的文化知识内化到文化意识中，逐渐“塑造文化意识——行为与表征”，外化为文化行为。

4）与学生的语言学习相结合。英语是本学科的根本属性，我们不要把英语课上成语文课、政治课或社会课。要做到这一点，文化知识的学习、文化意识的形成、文化修养的提高、文化意识的培养都必须融合在英语学习活动之中。现行的教材基本都是属于功能型教材，其主要特点是以文化内容为主线，围绕主题思想，教材设计所需学习的语言。因此，教师在课堂上应该利用教材的结构特点，引导学生在文化情境中学习英语，运用英语学习文化。譬如词汇教学，教师可以帮助学生根据话题建构词汇语义网，也就是话题词汇，与话题内容紧密结合。

综上所述，在英语教育中，文化知识学习与语言知识一样，同属于英语六要素学习活动的组成部分，两者不可分割。通过活动，学生从文化知识理解、掌握、运用开始，逐步达到中外文化理解和优秀文化认同，形成一定的文化意识和文化修养，明确正确的文化行为价值取向，提高文化意识。

[1]霍涌泉．意识心理学．[M]上海教育出版社，2006．

[2]教育部．普通高中英语课程标准（2017年版）[M]，人民教育出版社，2018．

[3]覃光广．等，文化学辞典[M]，中央民族学院出版社，1988．

[4]衣俊卿．文化哲学十五讲[M]．北京大学出版社，20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