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务教育均衡发展视野下MOOC商业化运作的整体性分析

钱小龙，杨茜茜，顾天翼

（南通大学，江苏 南通226019）

一、义务教育均衡发展视野下MOOC商业化运作的背景分析

当前，“教育优先发展、促进教育公平”“以人为本、均衡发展”等理念，成为国家制定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规划等各类重大战略方针的指导原则。作为教育信息化发展的重要任务之一，优质教育资源的建设与应用致力于解决教育公平问题，通过信息技术在教育领域的普及与自由应用，突破时空限制和技术壁垒，促进优质教育资源向边远和落后地区输送，提高当地的教育质量和水平，促进义务教育均衡发展［1］。MOOC是从开放教育资源运动中涌现出来的“新兵”，其强调规模化学习和学习连接的思想有助于促进教育均衡发展和提升教育信息化水平。中国的发达地区和大中城市拥有更加丰富多元的优质教育资源，理应在教育均衡发展中发挥重要的资源共享作用。作为一种崭新的在线学习形态，MOOC与传统远程学习存在显著的差异。事实上，这种新奇的事物能够面向一般公众开放，能够为身处远方而又独自工作的人们提供学习的便利。所有接触过MOOC的教师都认为，不能仅仅让旧的课程内容适应新的信息传播方式，现有的课程架构到了重建的时候，那些低质量的、只适合在课堂教学环境使用的课程必须进行重新设计，以符合MOOC所具备的任何人、任何地点、任何时间的泛在学习要求［2］。然而，MOOC是一种复杂且昂贵的课程形态，与普通课程主要依靠个体力量相反，MOOC制作需要组建一个完整的技术开发团队，需要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和财力。如果缺乏成熟的商业模式，任何开发高成本MOOC的长期项目是不可持续的。伴随着教育信息化进程的不断推进，为了加快建设与应用基于MOOC平台的优质教育资源，除了依靠政策支持和国家力量之外，有必要引入商业手段和策略，并通过运用科学的商业化运作机制来推动优质教育资源在不同地区的有效共享，促进教育公平和均衡发展。

二、义务教育均衡发展视野下MOOC商业化运作的必要性分析

在全球化的背景下，伴随互联网成长起来的年轻一代，每一所中小学，无论是地处发达地区还是地处边远和落后地区，都有开放办学的必要，而MOOC是能够有效应对地区差异和经济差距，充分利用优质开放教育资源的有效途径之一。作为传统课堂教学的一种替代方式，大规模推广运用MOOC教学资源是非常必要的，尤其在中国的边远和落后地区尤为如此。尽管MOOC的设计与开发可能带来沉重的经济负担，但基于MOOC巨大的潜在价值和广泛的应用前景，通过商业化运作手段来解决相关问题是可行的。从整体上而言，未来MOOC发展的可能方向主要包括以下三个方面。

（一）为基础教育变革提供支持

MOOC的教学应用可能是基础教育变革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涵盖从小学入学到中学毕业的整个在校期间，这也是不少边远和落后地区中小学当前和未来的重要任务之一。互联网为年轻学子开辟了一个崭新的领域，能够在很大程度上弥补甚至替代传统意义的校园生活和社交活动，在虚拟学习社区构建一个更具活力的师生和生生互动交流空间。其中，最具典型意义的基础教育变革案例就是基于MOOC的翻转课堂教学。第一，基于MOOC的翻转课堂教学能够让学生沉浸在教学中，获得从未有过的深切体验，不仅能够在互动交流中更加深入透彻地掌握教学内容，而且有助于树立自信心和培养学生主动学习能力，并使教师能够从繁重的机械劳动中解放出来，不断迸发教学创新的火花。第二，基于MOOC的翻转课堂教学能够将学生在线学习与学校学习有效地结合起来，做到先学后教、有的放矢，不仅能够提高学生的学习兴趣和积极性，而且还可以大大改善教学效率和效益。第三，基于MOOC的翻转课堂教学能够将每一个大型的知识单元分割为若干个短小精悍的知识点，并按照统一要求和规范将知识点制作成一个个形象生动的微型视频，借助网络游戏中的“通关”理念，确保每个学生都能精准地把握全部知识点，一步一步地完成所有教学过程和实现全部教学目标［3］。第四，基于MOOC的翻转课堂教学能够让评价体系更加完整，除了传统的现实课堂环境中纸笔练习和教师提问之外，营造了一个全新的虚拟教学评价环境，通过课堂作业或学业成果提交、在线测试或测验、学生互动绩效（交流、互评和协助）、网络社区发言情况等多种途径开展评价，大大提高教学评价的全面性和科学性［4］。当然，翻转课堂教学只是MOOC支持下基础教育变革的一个缩影，随着人工智能、数据挖掘技术、物联网技术等前沿技术与MOOC的结合应用，将为基础教育变革提供持续的动力。

（二）为中小学教师提供丰富多元的教育教学资源

对于边远和落后地区的中小学教师而言，各种教育教学资源都比较缺乏，基础设施也比较落后，自身专业素养也有待提升，而MOOC可以提供丰富多元的教育教学资源，从而为摆脱这种局面带来了希望。第一，MOOC可以弥补教育教学资源的缺失。边远和落后地区的学校不仅缺少师资，连基本的教学资料、教学工具和教学媒体都非常缺乏。MOOC平台拥有多种类型的优质教育资源，且能以免费形式或低廉的价格提供所有用户，因而此类地区中小学教师可以轻易地获取所需要的资源。当在实际教学中缺少相关教具或材料，无法很好地讲授教学内容时，MOOC所具备的优质教育教学资源就可以很好地发挥替代作用，最大程度确保教育教学的质量［5］。第二，MOOC可以弥补教师教学技能的不足。MOOC平台中的相关课程通常由具备丰富教学经验和优秀教学水平的教师执教，其业务水平是这些地区中小学教师无法比拟的，尽管实际效果可能无法达到现实课堂教学的水平，但至少在一定程度上可以满足高质量教学的要求，解决本地区教师教学技能不足的问题。第三，MOOC可以拓宽教师的视野和提升教师专业素养。MOOC平台中海量优质教育资源不仅为广大学生提供丰富的知识来源，还能作为中小学教师学习和研修的重要内容，让他们在恶劣的自然或经济环境中也能获得高质量的给养、持续地拓宽视野和提升专业素养。

（三）为中小学生提供便捷高效的差异化在线学习支持

MOOC对于基础教育变革的潜在价值是有目共睹的，也能为改善教学质量和教师专业素养提供丰富多元的资源，但基于“一切为了学生”理念出发，更为重要的是能为中小学生提供便捷高效的在线学习支持，满足他们多元性、差异化和个性化的需求［6］。第一，为学业困难的学生提供持续帮助。当一个学生在课堂里无法跟上同伴的步伐，或者没有相关学业水平测试时，MOOC为他们提供更多的选择。在基于MOOC的学习空间里，这些学生可以针对一个知识点反复观看学习，也可以通过社交软件寻求教师的帮助，还可以与世界各地的学生进行交流互动，直到完全理解和掌握学习内容为止。第二，为学业优秀的学生提供“加餐”服务。有时候课堂教学也许无法满足一些学生的学习需求，他们对于知识和技能的掌握已经超越同伴，这时候MOOC可以提供更为广阔的学习空间和更为高级的学习内容。这些学生在海量的优质教育教学内容中寻找自己的兴趣点，不断地提升自己的学业水平。第三，为特殊需求的学生提供特殊服务。与传统课程相比，基于MOOC的教学内容所呈现的并不是零散的知识片段，而是遵循完整性、逻辑性、系统性等基本原则所构建的知识体系，通过提供知识图谱和分支选择来满足学生的多元性、差异性和个性化需求。其中，最为著名的是基于SPOC（即小型私人在线课程）的在线教学，它不仅有利于提高课程的完成率，改善在线教学的质量，而且能够带来传统集体教学无法实现的教学体验。

三、义务教育均衡发展视野下MOOC商业化运作的成本分析

由于MOOC被视为具有开创意义的课程形态，代表着一种学习革命的方向和趋势。因而，在MOOC发展的初期，相关的设计和开发工作在很大程度上是由教师、先驱者和志愿者等完成，他们出于各种各样原因主动加入到这场行动中来，在大多数情况下都不在乎所花费的时间和精力，也不计较个人得失和回报，这也导致MOOC的成本被低估了。MOOC的设计与开发是一项系统性工作，与其他任何团队项目一样，需要拥有各种类型的技能型人才，包括教学人员、教学支持人员和技术支持人员，也必然支付相应的成本。同时，必要的配套基础设施是开展MOOC建设和应用工作的前提，也会带来一定的成本。

（一）教学人员成本

（二）支持人员成本

MOOC的设计与开发仅仅依靠中小学教学人员是远远不够的，还需要大量的支持人员提供必要的服务，这也必然带来相应的成本支出。第一，视频制作人员的成本。一门课程每周可能要有一个小时的视频，这些视频被分割成了数个短镜头。相关研究表明，人类的注意力跨度为9-12分钟内，课程视频的设计必须按照顺序进行分割以便于符合人们习惯在流媒体上观看视频的方式［7］。直接使用教育机构内部技术人员比外包更便宜，但在许多情况下中小学自身配备的信息技术人员非常有限，而且他们日常工作繁忙也无法腾出多少空余时间，技术水平也很难达到专业水准，因此只能通过支付一定的费用从外部聘请。第二，平面设计人员的成本。每当课程内容包含图形和图片时，都需要介入平面设计师。根据课程文本的性质，从普通文档的基本格式到图形图表和插图的绘制，平面设计师的工作非常多元。某些复杂的插图可能需要超过一天的工作时间，而其他的则需要一个小时或更短的时间［8］。在数学、化学、物理等自然科学类课程领域中，用复杂的公式编写文档可能是一个漫长的过程。由此，MOOC多媒体资源的制作对于平面设计人员的专业知识和技能都有较高的要求，相应的成本支出也是非常巨大的。第三，教学支持人员的成本。尽管主要的MOOC教学工作由教学人员负责，但一些辅助性工作仍然需要教学支持人员提供帮助，从而避免教学人员有限的空余时间被一些杂务所占用，以提高工作效率和效果。具体包括相关教学材料的准备事项、教学人员与技术人员的沟通事项以及MOOC系统的试用事项。由此，教学支持人员在MOOC项目中不可或缺，尽管可以通过招募一些志愿者来降低成本，但最终仍然需要记入原先列支相应的成本支出。

（三）基础设施成本

为了完成MOOC的设计与开发工作，除了在人力资源方面投入之外，还需要在相关基础设施建设方面增加投入。无论是计算机、视频编辑系统，还是相关的系统软件、应用软件，包括从Word和HTML编辑器到Adobe Photoshop和Illustrator，所有的支出相当巨大。从整体上而言，MOOC的基础设施成本由软件成本和硬件成本构成。软件成本主要用于购买一些典型的文字处理软件、图形图像处理软件、音频处理软件和视频处理软件，这些软件在普通的中小学机构是比较常见的，即使购买所要支付的费用有限。硬件成本则涉及到在摄影、摄像、录音、计算机以及常规教学媒体等设备上的投入，这些设备除了计算机比较常见之外，其他设备要么购买，要么需要向商业机构租用。此外，作为MOOC视频录制的主要场地和配套设施，演播室的建设也是非常必要的。建设一个只需要在相对安静的环境中、运用一台摄像机来拍摄一位演讲者的演播室，对于普通中小学而言是在可承受的范围之内。不过，如果要建设一个能够变换背景、运用多台摄像机从多个角度拍摄演讲者，且能展示演讲者在交互式白板或图形输入板操作过程的多功能演播室的花费却十分高昂，这对于大部分中小学机构是难以接受的。从现实的角度来看，由单一的中小学机构来负责MOOC的设计、开发和管理是不明智的。运行一个可靠的信息系统环境，要求全天24小时不间断工作，并满足数以万计或更多用户的无障碍访问请求，绝大多数中小学机构是没有能力实现的。为了MOOC的可持续发展，无论从人力资源角度，还是从基础设施角度，寻求商业化运作是非常必要的［9］。

四、义务教育均衡发展视野下MOOC商业化运作的可行性分析

纵观MOOC的发展历程，MOOC在教育领域巨大的潜在价值与MOOC设计开发的高昂成本始终都是一对难以调和的矛盾，尤其是对于中国广大的边远和落后地区来说。面对这种尖锐的矛盾，推进MOOC的商业化运作势在必行。参照西方发达国家的优秀经验，结合我国的实际，可以提出以下四种可能的MOOC商业化运作模式。

（一）政府-平台模式

政府-平台模式是指政府与MOOC商业平台开展合作，采用政府统一订购、平台按需开发、学校免费使用的方式来实现MOOC的商业化运作。政府-平台模式不太符合市场经济基本理念，因而在实际应用中可能会面临一些问题，如政府对于教育投入的大包大揽、无法激发学校参与MOOC建设的积极性和主人翁意识、造成大量优质教育资源浪费等问题。不过，对于广大边远和欠发达地区的学校而言，该模式仍有存在巨大的优势。

第一，有助于解决MOOC建设的费用问题。尽管目前免费的MOOC课程数量庞大，但真正面向中小学的基础教育MOOC屈指可数，国外的MOOC课程又无法直接使用，因而急需开发符合中小学实际需求的MOOC课程。然而，经费问题始终都是有效开发MOOC教育资源所面临的最大问题。政府-平台模式意味着由政府主导投入经费，按照需求统一订购相关课程，经费问题这个“拦路虎”可以得到很好地解决。

第二，有助于提高MOOC建设的质量效率。在政府-平台模式中政府在MOOC建设中始终占据主导地位，能够有效地监督管理MOOC课程的设计与开发过程。一方面，政府拥有强大的专家团队，能够对课程设计与开发进行科学的评价，并提出建设性的指导和建议，确保最终的MOOC课程符合相关的质量要求。另一方面，政府能够全面收集中小学对于MOOC课程的要求和建议，在综合处理这些要求和建议之后明确课程的类型、内容、形式和规格等，并根据实际情况来统一订购，效率可以得到强有力的保障。

部门预算按照财政要求的“二上二下”四个轮回编制，通常“一上”编制提前半年开始，但预算年度的工作安排一般要到当年末才能确定，这有可能造成部门预算和预算年度工作规划脱节，有必要对部门预算进行适当调整，否则难以落实工作规划。而部门预算调整的实际情况是流程多、审批严，为确保预算年度工作计划的进度，高校往往会边执行边调整预算或者是先执行后调整，最后出现预算批复与预算执行不一致。

第三，有助于提供类型多样、内容丰富的MOOC教育资源。与依靠个别学校分散建设和“单打独斗”相比，政府主导的统一订购拥有巨大的优势，因而有能力建设类型更加多样、内容更加丰富的资源。在投资规模上，依靠政府力量纳入政策规划可以提供充足的经费，确保课程建设方案的顺利实施；在覆盖范围上，由于政府部门需要满足不同地区、不同类型和不同层级学校的需求，因而必然会综合考虑MOOC教育资源的多样性和丰富性；在实施力度上，政府部分主导的建设计划能够充分发动和利用各种社会资源，执行力和达成率也能够得到保证，因而完全有实力完成相关的课程建设计划。

当然，完全依赖政府-平台模式是不现实的，尽管在教育领域，尤其在涉及教育均衡发展问题上，政府担任至关重要的角色，但为了培养学校的自力更生能力，实现教育的可持续发展，也为了减轻政府的财政负担，还需要寻求更加多元的MOOC商业化运作模式。

（二）学校-平台模式

学校-平台模式是指学校直接与MOOC商业平台开展合作，采用的是一种优质学校开发资源，支付平台使用费，薄弱学校不参与开发，付费使用资源的方式来实现MOOC的商业化运作。考虑到不同学校的实际情况，优质学校独立或与平台合作开发资源，并可以按照一定的比例获取平台的收益分成，而薄弱学校的付费也可以在一定程度上采用政府购买的方式来实现。世界三大MOOC巨头之一Coursera是标准的学校-平台模式，尽管与该商业平台开展合作的学校主要是大学机构，但基本的运作机制是完全一致的。由于该模式的应用较为广泛，日常的运作也较为成熟，因而存在一定的推广优势。

第一，能够将有限优质教育资源的效用最大化。中国不同地区的中小学发展存在巨大的差距，一些发达地区的中小学所具备的信息化水平甚至已经远远超过很多大学机构，它们拥有大量的优质教育资源，包括各种MOOC教育资源。然而，由于缺乏有效的共享渠道和平台，这些优质资源的效用完全没有发挥出来。学校-平台模式有助于将全国范围内的中小学优质教育资源集聚起来，形成内容丰富、门类齐全的MOOC课程体系，并按照实际需求为不同层级和类型的学校提供高品质的资源供给服务。

第二，能够为发达地区中小学的信息化进程提供有效的动力来源。学校-平台模式能够进行有效运作的关键是相关学校可以参与利益分成，有助于推进教育信息化进程和实现MOOC的可持续发展。长期以来，由于我国绝大部分的中小学，包括那些具备良好社会声誉和一流教育水平的优质学校的都是公立性质的，它们无法有效参与教育事业的商业化运作。其中的缘由是多方面的，或限于政策的规定、或源于社会的认知、或由于制度的束缚，但最根本的是缺乏各方都能接受的操作模式。学校-平台模式允许中小学通过共享优质教育资源来获益，但又不参与具体的商业化运作，从根本上解决了中小学长期存在的各种问题，从而激发它们参与MOOC教育资源建设的主动性和积极性。

第三，能够以最小的成本弥补边远和落后地区中小学优质教育资源的缺乏。与依靠自身来开发教育资源相比，通过平台购买资源不啻为边远和落后地区中小学获取所需优质教育资源的一条多快好省的捷径。由于各种各样的原因，特别是经费有限、师资缺乏和交通不便等问题的存在，使得这些地区的学校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面临着教育发展滞后的困境。学校-平台模式突破了在经费、师资和交通上的束缚，可以让相关中小学尽情地在海量的MOOC教育资源平台中挑选，便捷高效地获取自身教学所急需的优质教育资源，而所付出的成本是极其廉价的，甚至在国家的相关资助政策下以完全免费的方式获取［10］。

目前，学校-平台模式虽然在国外的运作已经非常成熟，但在国内，尤其是面向基础教育领域的应用还没有完全展开。从整体上来看，需要着力解决以下三个问题：第一，国家出台相关的支持政策，包括对优质学校的鼓励政策、对薄弱学校的资助政策以及对商业平台的保障政策；第二，相关在线教育企业需要积极地与学校对接，既要保证MOOC课程稳定进入平台，又要保证MOOC课程可靠供应平台；第三，依靠市场作用形成合理的利益分配机制，既要让优质学校能够获得必要的收入分成，又要让商业平台获得稳定可靠的收入，还要让薄弱学校能够承担相应的购买费用［11］。

（三）学校-学校模式

学校-学校模式是指不同学校之间开展合作，采用利益共享、成本共担、优势互补、协同发展的方式来实现MOOC的商业化运作。学校-学校模式可以区分为几种具体的合作类型：一是优质学校与优质学校的合作；二是优质学校与薄弱学校的合作；三是中小学校与大学（或教育机构）的合作。不同类型的合作模式都有其优势和缺陷，需要根据实际情况来灵活运用。

第一，优质学校之间的合作有助于强强联手，但没有将薄弱学校的需求放在考量之内。优质学校之间的合作能够有效发挥各自在师资队伍和课程建设方面的优势，最大程度地提升MOOC课程的质量，让双方学校都能受益。然而，在实际运作中，尽管该模式对于合作学校是有利的，但对于薄弱学校却没有太多好处，也无法有效推进教育均衡发展，甚至在一定程度上造成强者越强、弱者越弱的困境。即使薄弱学校有参与合作的良好愿望，但鉴于人力、财力和物力上的限制，或者沦为可有可无的一方，或者根本无法真正参与其中。

第二，优质学校与薄弱学校的合作有助于“扶危济困”，但不利于最大范围的资源共享。不同水平学校之间的合作，尤其是一对一的合作，能够以最为快捷高效的方式让薄弱学校获得所需要的资源和支持，也能在最短时间内改变薄弱学校的教育现状。不过，从更高的格局和更大的范围来看，这种一对一的合作并不利于资源效用的最大化，也无法从根本上解决教育均衡发展的难题。此外，如何让优质学校愿意参与这种合作也是一个难题，仅仅出于公益的目的是不现实、也是不可持续的，各级教育主管部门出台相应的鼓励和奖励政策是非常有必要的。

第三，中小学校与大学的合作有助于提升资源质量，但要真正实现商业化运作还面临诸多的挑战。相比于中小学，大学无论在师资水平、经费来源，还是在科研水平、开发能力上，都拥有无可比拟的优势。如果双方能够根据实际情况采取合适的合作方式，是完成能够取得良好效果的。以美国加州大学欧文分校（UCI）为例，该校依托STEM大学预备项目，与当地的大学预备高中（Early College High School）开展合作以提供混合MOOC课程，学生可以在本校的计算机教室学习STEM-UPP项目的初级微积分课程模块，并由一个大学教师驻点提供小组和一对一的辅导［12］。此类合作尽管具备广阔的前景，但在涉及具体运作时就会面临一系列的问题，如大学如何了解中小学的实际需求，中小学需要按照什么标准向大学支付费用，大学与薄弱学校或优质学校的合作是否存在差别，如何真正激发大学参与合作的积极性等。

如果从国际视野来分析各种不同类型的学校-学校模式，其可行性和现实性是非常明显的，但如果基于我国的国情，在实际运作中就会面临异常复杂的情况。中国大部分学校是公立性质，在推进MOOC教育资源的商业化运作上就会受到一定限制，各方无法将获取商业利益放到台面上，这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其参与合作的积极性。因而，无论从教育政策的制定上，还是从社会舆论的营造上，都需要一个逐渐完善和适应的过程，才能真正地采用商业化手段来运作学校-学校模式。

（四）学校-政府（或协会）模式

学校-政府（或协会）模式是指在政府部门、行业协会、学术组织的统一协调下，会员学校在资源的设计、开发、利用、管理和评价等方面开展合作，对各个学校在合作中的权利和义务进行科学合理地调配安排，确保能够最大程度地实现优质教育资源的共建共享。在该模式中，政府或协会所扮演的可以是一种中介角色，也可以是一种管理者角色，而在实践应用中所能发挥的效用取决于各种因素的影响，并与不同国家或地区的实际情况密切相关。

第一，政府或协会的介入有助于对资源的建设与应用进行统一管理，但也可能影响商业化运作进程。在中国，作为中小学的上级管理部门或专业指导组织，政府或协会拥有强大的教育管辖权和丰富的社会资源，这是介入MOOC教育资源建设与应用的前提和基础。政府或协会利用自身的优势，完全有能力协调和管理参与MOOC项目的不同学校，使得资源的建设与应用达到最优化的程度。然而，需要认真思量的是到底采用何种手段或力量进行协调和管理，如果主要采用政策手段或行政力量有可能让国家或地方政府承担过多的经济负担，并且过于强大的管辖权有可能影响对于市场经济的态度，走上“教育行政化”的老路，导致无法真正实现MOOC的商业化运作。

第二，政府或协会必须科学地把握介入的深度和广度，避免管理的僵化和呆滞。从理论上而言，尽管政府或协会完全有能力对MOOC建设与应用进行科学的管理，但作为一个要在市场经济大潮中进行商业化运作的教育项目，政府或协会就有必要对自身的介入进行合理地控制，毕竟政府或协会的强势介入有可能产生负面影响。政府或协会在行政管理上的优势是显著的，但商业化运作必须尊重市场规律，运用经济手段来管理和调配，因而既要充分发挥政府或协会的优势，又要把政府或协会的权力关进“制度”的笼子，确定相关的深度和广度，更多地发挥市场的作用，从而使相关的MOOC项目更具生命力和可持续性。

第三，政府或协会需要运用一定的经济杠杆来激活学校的活力。在对行政力量和市场手段进行选择的时候，传统的计划经济体制和中央集权管理通常会让我们倒向行政力量一边，但面对MOOC这样崭新的事物时类似的选择有可能导致项目的失败。以我国从2003年正式启动的精品课程项目为例，这是一个完全由政府主导实施的项目，尽管累计建设了国家级精品课程3700余门，带动起近10000门省级精品课程和校级精品课程，但定位模糊、管理不善、使用率低下、过程监督不完善、评价缺乏科学性等备受诟病，最后导致该项目于2010年终止［13］。因此，政府或协会需要改变管理思路，注重发挥学校的力量和作用，让它们更多地在依靠市场经济来完成MOOC项目的优胜劣汰，最终在政府或协会的引导下使学校成为MOOC建设与应用的真正主人。

需要进行区分的是，尽管政府或协会在该模式中所发挥的作用类似，但实际运作中还是存在一定的差异，政府代表着一种行政力量，而行业协会代表着一种专业力量，两者都能对学校施加影响，但能影响的范围和领域有所差异。政府主要从宏观政策上施加影响，并能为MOOC项目的有效实施提供政策和经费支持，协会主要从具体措施上施加影响，主要为制定和推进MOOC项目提供专业性的意见或建议。由于社会制度和经济体制的差别，学校-政府（或协会）模式在西方发达国家生存的概率较小，而在我国却具有较强的生命力，但只有对行政力量和市场力量进行合理把控才能真正发挥该模式的优越性，更加科学高效地推进MOOC的商业化运作。

五、义务教育均衡发展视野下MOOC商业化运作的前景展望

MOOC的应用前景是毋容置疑的，无论是基础教育，还是高等教育，亦或是职业教育、继续教育，甚至是终身教育，可能应用的机会是无限扩展的。不过，面向解决义务教育均衡发展问题的中小学MOOC商业化运作却存在不少实际的困难，需要着力解决四个关键性的矛盾。

第一，公立与私营的矛盾。主导MOOC商业化运作的机构到底是公立的还是私营的。如果是公立的教育机构或政府部门，那么在推进商业化进程时难免受到限制，受到相关教育政策和规则制度的束缚。如果是私营的商业机构，一切从经济利益出发的导向必将完全颠覆MOOC的本质，也根本无法解决教育均衡发展的问题。因此，如何协调公立机构与私营机构的关系，既能让中小学享受到高质量MOOC资源，又能让商业机构获得一定的利润，是未来需要认真考量的。

第二，行政化与去行政化的矛盾。行政化在一定程度会让教育机构失去活力，无法有效面对残酷激烈的市场竞争。去行政化可以释放教育机构的活力和潜力，有效地面对和解决各种发展中的难题。然而，对于处在边远和落后地区的中小学而言，它们缺少在市场经济中摸爬滚打的经验，让它们直接面对商业化运作是不现实的，也是不公平的。这时，有必要依靠国家的行政化手段来解决MOOC的建设和使用费用。由此，行政化与去行政化在一定程度上甚至需要共存，但对两者的边界必须要进行有效的把控。

第三，公益性与营利性的矛盾。中小学MOOC到底是公益性的，还是营利性的，这是一对始终存在的矛盾。如果是公益性的，那么是否与商业化运作相违背？能否真正激发优质学校和商业机构参与MOOC建设的积极性？如果营利性的，那么是否与MOOC的本质相违背？能否真正让“缺衣少粮”的边远与落后地区中小学从中受益？对公益性的MOOC进行营利性的商业化运作意味着要对两者的矛盾进行协调，需要全面考虑各方的利益和多方的需求，不仅考验教育主管部门的智慧，也有赖于基层教育管理人员的领导力和商业素养。

第四，短期效益与长远发展的矛盾。MOOC对于中国而言是一个舶来品，最为简单直接的发展方式是由国家力量主导，依靠政府部门行政拨款来开展MOOC的建设与应用，这也是能最快产生效益、最快对教育均衡发展产生积极影响的方式。不过，从长远的角度来看，“等、靠、要”的MOOC粗放式发展是不可持续的，不仅会使广大教育机构产生一定的惰性，也会给政府部门带来沉重的经济负担，商业化运作是MOOC长远发展的必由之路。当面对教育发展差距日益拉大的边远和落后地区学校，从紧迫性的角度出发需要在最短时间发挥MOOC教育资源的效用，从长远性的角度出发考虑通过商业化运作使MOOC在当地生根发芽。于是，需要对短期效益与长远发展的矛盾进行科学地调控，找到适合自身情况和本地实际的教育发展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