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后真相时代社交媒体对医患话语博弈的影响
2018-02-22马天娇
马天娇
(吉林大学,吉林 长春 130042)
在后真相时代的新闻传播中,真相往往在最初就被掩盖,公众沉浸在意见的交锋过程中。经过话语博弈,真相才展现于公众。社交媒体对医患关系的报道,不再拘泥于传统的议程设置,而是借助新技术搭建平台,促进了公众在舆论场中的话语狂欢,使得公众在接收信息时极容易忽略事件的真实性,由情感主导并对事件发表观点议论,医患话语博弈也不再是简单的争论是非。
一、后真相时代社交媒体引发医患话语博弈失衡
医患关系正是公众关心的焦点之一,因此相关新闻一经爆出,便产生强大的舆论力量,医患双方在舆论场中出现话语博弈,其本质是实际生活中医患关系矛盾在舆论场的延续,话语博弈蕴藏着医患信任危机、利益冲突、医疗资源分配不公平等社会问题。后真相时代,社交媒体对医患话语博弈发挥着双重作用,一方面造成医患话语博弈失衡,另一方面这种失衡反而会促成事件真相的还原。
社交媒体的社群化传播方式奠定了患方较医方在数量上的优势,加之新媒体技术赋予患方更多的话语权,患方更容易夺得话语权,在医患话语博弈中占领舆论高地。[1]生活中“医强患弱”的情况,在社交媒体搭建的舆论场中发生逆转,出现医患话语博弈失衡现象。此外,社交媒体影响着医患话语博弈的指向,愈加倾向个人情感的维系和体验,缺乏对事件真相进行理性的思考。后真相时代放大了患方在舆论场对医方情感化、非理性的观点的肆意宣泄,或许患方是怀有诚意、动机良好地发表观点议论,但他们并不真正了解事件,自以为接收到的信息就是全部事件真相,发表各种观点议论,公众对信息的诉求实质已发生“情绪先于客观、话语先于真相”的改变。[2]
医患关系报道中反转新闻的频现,再次印证传统媒体不再是发布真相的权威,社交媒体为患方情感、话语的表达提供了平台,医患话语博弈失衡促成事件真相再现的案例屡见不鲜。纵观湘潭产妇事件、北医三院产妇事件、榆林产妇跳楼事件等事件的舆情,患方话语表达并非依据真相发表观点议论,争论焦点不仅是医患之间孰是孰非,道义上的谴责、情感的宣泄成为舆论主流观点,新闻事件逐渐变成公众情感消费的对象。而当事件细节被披露,舆情随时间的推移、观点的充分展示发生反转,真相昭然若揭,但是公众对真相的关注远不及舆论场中情感的宣泄与话语博弈带来的快感,以至于出现“无反转不新闻”的说法。
二、社交媒体造成医患话语权博弈失衡的原因
(一)新闻生产碎片化
社交媒体改变了传统的单向传播模式,将单一的传播平台转化成为平等开放自由的双向传播平台,有多元化主体参与,并且互动性增强,碎片化信息也随之而来。新闻信息零散缺乏整合,社交媒体传播的事件环节松散,公众较难接收到完整、连续的事件信息,难免管窥蠡测地进行话语表达。时间链条的断裂,使得事件的环节在孤立的时间点展现,当时间链条完整时事件的全过程才展现出来,造成真相后移。信息形式上的碎片化体现为文字与图像的不匹配,如医生手术室自拍事件中,医生自拍的照片真实存在,但情景的文字解读被部分社交媒体曲解,而发生偏离引发公众话语热议。[3]
(二)民粹主义泛滥
民粹主义强调以大众的价值和理想评判社会历史的发展,医方作为精英群体之一,既具备医学专业知识,还拥有医疗资源使用的主动权,在社交媒体的舆论场中容易成为民粹主义评判的对象。[4]医方的话语表达集中于医学专业公众号、微博、论坛,虽然对事件以医学术语进行权威解读,但受众更愿意接受简单、形象的话语表达,这就造成医方话语表达被淹没。相反,民粹主义平民化的话语表达更符合大众,也便于话语的传播。舆论场中支持弱者谴责院方的民粹主义舆论,可以得到公众的认可、围观,甚至公众因自身经验与价值观而产生共鸣,从而造成舆论压力。社交媒体放大了民粹主义舆论,将公众社会情绪的话语表达推向高潮。
(三)群体极化现象突显
医患话语博弈正是一种社会焦虑心理的体现,社交媒体成为公众一种寻求释放的平台,话语表达具有较强的倾向性时,则出现群体极化现象。社交媒体一般有着强关系链,在价值观、认知水平、教育经历等方面也颇为相似,因此对于事件的观点表达呈现出社群化。沉默螺旋效应作用下,如果受众和群体成员舆论观点不同便迫于压力自觉改变观点,寻求和他人观点的一致,为极端舆论的传播带来可能。社交媒体通过心理暗示与刺激公众情绪,当对医患关系的负面情绪被激化,社交媒体成为极端化话语、态度与观点的传播平台,偏激的情绪化舆论似病毒传播感染群体成员,群体极化现象由此而突显。
三、社交媒体造成医患话语博弈失衡的思考
(一)注重情绪分析对研判舆情的作用
情绪化的话语表达在医患话语博弈中促进了舆情的传播,运用情绪分析研判舆情为医患关系相关研究提供了新的研究视角。医患话语博弈是公众情感宣泄与表达诉求的体现,具有较高的舆情关注度,但非理性、感性化、情绪化的舆论也相应而生,并且传播力较强。运用情绪分析研判舆情,为避免情绪化舆论相互感染、发酵带来的负面影响提供了新视野。蒋盛益运用社会情绪词典方法对微博文本进行情绪分析,再通过分词、情绪词典匹配和特征权重计算,发现公众厌恶、愤怒、焦虑情感倾向较为突出。[5]刘丛对抽取的微博根据情绪种类、情绪强度、用户信息等进行编码,记录分析出微博的评论数、转发数等信息。[6]以上情绪分析方法为未来情绪影响舆情的研究提供了良好的借鉴作用。
(二)利用社交媒体加强舆情风险管理
医患话语博弈失衡可能会导致医患关系的不稳定,增大社会风险,利用社交媒体高参与度、高附着性的优势,对医患关系事件加强舆情风险管理,疏导公众情绪,化解危机,降低医患关系问题的社会风险。通过监测社交媒体在短时间内转发量大、评论量大的信息,关注其舆论主体、客体的变化,及时而准确地传播事件信息,控制和平息消极舆论造成的不良影响。[3]此外,可以根据社交媒体上的舆情趋势建立舆情风险预警方案,协助传统媒体发挥议程设置的功能,塑造积极的舆论氛围,避免谣言、虚假消息的散布。再者,发挥社交媒体传播特点对舆情进行聚类、判断和处理,动态地向受众推送消息,完整地展现事件进程,降低因真相遮蔽而产生的次生舆情风险,促进新闻事件的真相还原。
(三)社交媒体仍然要坚守新闻专业主义
面对后真相时代医患话语博弈失衡现象,社交媒体对新闻事件真实性、客观性仍然应该坚守新闻专业主义精神,在报道中聚焦医患关系事件本身,防止渲染医患矛盾、加剧医患话语冲突。借鉴传统媒体在新闻报道中坚守客观中立,用没有偏见、清晰的方式向受众传递信息,避免将医方、患方形象标签化,激发舆论场话语博弈情绪化表达。与此同时,社交媒体应秉承新闻专业主义推进新闻生产,[7]利用其碎片化信息传播优势补充事件细节,以此帮助公众更加客观地了解事件真相,消除医患关系事件带来的消极情绪,调整医患话语博弈中的失范现象,回归新闻本位,重新平衡舆论场,以便挖掘医患关系事件背后的真相。
[1]周小华,储著源.论门诊医患话语博弈与平衡[J].郑州轻工业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2017,18(2):55-60.
[2]王秋菊.后真相时代的舆论特点、引导难点及建议[J].青年记者,2017(16):22-24.
[3]郭梓桢.APP后台舆情监督:整合碎片化信息及引导舆论的构想[J].新闻研究导刊,2015(10):244.
[4]付玉.新媒体语境下的民粹主义倾向研究[D].西南大学,2014.
[5]蒋盛益,黄卫坚,蔡茂丽,等.面向微博的社会情绪词典构建及情绪分析方法研究[J].中文信息学报,2015,29(6):166-171.
[6]刘丛,谢耘耕,万旋傲.微博情绪与微博传播力的关系研究——基于24起公共事件相关微博的实证分析[J].新闻与传播研究,2015(9):92-106.
[7]胡翼青.后真相时代的传播——兼论专业新闻业的当下危机[J].西北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7,54(6):28-3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