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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顾长卫电影中的悲剧艺术

2018-02-21高晨熙

西部广播电视 2018年23期
关键词:顾长卫悲剧性悲剧

高晨熙

(作者单位:湖北襄阳九中)

悲剧是对于一个严肃的、完整的、有一定长度的行动的模仿,它的媒介是语言,具有各种悦耳之音,分别在剧的各部分使用;摹仿方式是通过人们的行动来表达,并不是叙述,通过引发怜悯和恐惧感使得这些情感得到陶冶[1]。

在顾长卫拍摄的悲剧题材的电影中,悲剧性的元素是他表现悲剧的一种方式。顾长卫在处女作影片《孔雀》的最后,展现了一家人经过动物园看孔雀开屏的时候,孔雀迟迟不开屏,利用孔雀不开屏这个悲剧性元素来象征梦想的破灭和对生活的妥协。电影《立春》中,现实性的社会背景与万物复苏的季节产生强烈地冲击,塑造了悲剧性人物,无论是追求歌剧理想的王彩玲,还是考了五年仍没有放弃画家梦的黄四宝,他们最后都向命运和现实妥协,与原本应该生机勃勃的春天形成反差。《最爱》中全村的人都染上艾滋病,生命以秒计算,通过人对疾病的恐惧这个主要悲剧性元素展现生命的脆弱。

1 顾氏“悲剧”人物分析

顾长卫电影中所安排的人物角色最终的命运都是以妥协或悲剧收尾,通过展现的悲剧情节和透露的伤感情绪,使其在经历过残酷的现实后,又归于宁静后的平淡。这种对普通人命运的展现,更容易使观众产生心灵上的共鸣。在表现小人物命运的故事中,蕴含并充满现代意识对人性的思考。

1.1 现实与理想的妥协度

影片《孔雀》中的姐姐高卫红二十出头,是一个有理想的女青年。但最后面对现实环境不得不妥协。她没有当上伞兵,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最后自己精心缝纫了一个降落伞,骑着自行车,驾着降落伞,活在自己梦想的世界里。最终却被母亲撕毁降落伞,心中的梦想破灭。而当降落伞被别人捡走,为要回降落伞,她甚至不惜放下自己的尊严。对手风琴的热爱和追求艺术的浪漫,和干爸练手风琴被别人说成是狐狸精,以及之后经历的婚姻生活并不幸福,离婚的痛苦和再次遇见一见钟情的人却没被认出来的心酸都赋予人物以悲剧色彩。虽外表看起来很文静,但她的内心却始终有一处尚未崩塌的地方,对待生活坚决以骄傲的姿态去面对。无奈现实十分残酷,经过多次挫败之后,她逐渐向现实妥协。

哥哥高卫国自小患有脑疾和肥胖症等疾病,身体上的缺陷是这个人物的悲剧性所在。他宁愿拿糖喂给鸭子吃,也不愿意给弟弟妹妹分享;在学校的女厕所门口偷看女生;骑自行车也需要全家人集体协助;工作时把同事锁在冷库里差点冻死等。这些行为都是他在生理缺陷的基础上所表现出的行为。这些一切别人眼里的非正常行为造成他被心爱姑娘拒绝,被弟弟妹妹嫌弃,被大家作为是一个绝缘体。他经历了爱情的失落,经历被施舍的怜悯以及丧失尊严以自我解嘲,靠装傻来遮掩自己的无奈。这些都造就了这个人物的悲剧性。

而弟弟高卫强是一个敏感、忧郁、习惯沉默的少年,处于青春期的他对性方面的好奇被父亲赶出家门后,开始离开家乡,在外面找寻属于自己的生活,最后自己被现实生活改造得面目全非。无论从他曾经嫌弃哥哥,在他喝水的杯子中下药,还是最终等到多年归来,整天无所事事。精神上的堕落是这个人物的悲剧性所在,同时其悲剧性表现的是个人主义悲剧。弟弟高卫强一直不愿意正视自己的能力。上学的时候由于太重视自尊失去了友谊甚至还丢失了学习的机会,最后躲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其实,这只是他寻求心理上的逃避。多年以后,从陌生的地方回家,虽然把对象和孩子一起带回家,但并不意味着他已经回到现实的生活中。没有工作选择“提前退休”,将生活和心灵完全托付在他人身上,表现出个人主义的悲剧性。

导演顾长卫说:“《孔雀》是一部拍摄给中国人看的电影,更具体一点说这部电影是自己对那个时代的回顾。”所以,导演在一个家庭中塑造三个不同性格的悲剧人物。姐姐高卫红的幻想傲娇,哥哥的愚笨迟钝,弟弟的忧郁矛盾。三个不同的人物性格,演绎着不同的人生道路,也隐喻着不同的人生。

1.2 梦想与现实的差异性

在影片《立春》中,展现的具有悲剧性的人物形象主要体现在梦想与现实矛盾中的痛苦挣扎。王彩玲貌不出众,却坚持自己的歌剧梦想。人前清高,活在自己理想的泡影中,人后托人买北京户口,追求理想却不得志;知音难寻,付出的真心得不到回应;自己舍弃去北京的机会帮别人最终换来的却是一场精心策划的谎言;理想与现实之间的差距使她最终沦落为卖肉的普通人。

考了五年美院都没考上的黄四宝同样也为理想苦苦挣扎,最后去了另一个城市,以婚介所老板身份出现,成为一个商业骗子。当被人殴打后,他用木棍勾起自己皮鞋时的那一刻,他已经习惯欺骗,习惯为生存而生存。这是一种更大程度上的妥协,不再有梦想和追求。

追求艺术,跳芭蕾舞的胡金泉遭村民笑话,低声下气请求王彩玲和自己假结婚排除传闻,所有的尊严都跪在了膝下,但最终遭到拒绝。当他独自推着自行车在夜雪中默默行走时,却像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影片中蓝色调的画面,透着凄绝之感,诠释了悲剧的视听氛围。为挽回自己男性的尊严,非礼舞蹈学生,最终导致入狱的悲剧结局。当他在狱中微笑着再次掂起双脚舞蹈时,从世俗的困扰中得以解脱,但代价是失去了自己,也失去了芭蕾舞梦想。

1.3 追求爱情的特殊性

鲁迅曾经说:“悲剧则是把有价值的东西撕碎给人们看。”[2]

影片《最爱》讲述的是在20世纪90年代,中国一个偏僻落后的山村在金钱利益的驱动下,全村村民卖血赚钱最终患上绝症艾滋的故事。这是一群充满着悲剧性色彩的人物,他们的生命以秒计算。爷爷老柱柱是个典型的悲剧性人物,大儿子采血使全村村民染上了绝症,二儿子赵得意和有夫之妇在一起,让他没有脸面面对父老乡亲。赵得意去买东西,商店老板找钱时都不碰他的手,外村人见到他也都避之不及;女主角商琴琴被爱人嫌弃;这些人物笼罩上了悲剧色彩。赵得意和商琴琴相怜相爱,在悲剧人物中展现出对爱情和生活的渴望和向往,传达着令人震撼的悲剧性力量。

2 顾长卫电影悲剧性电影的艺术特点

顾长卫在悲剧性电影中熟练地运用悲剧元素进行细节渲染,关注边缘地区的人物,用故事本身来感动观众,符合中国传统的审美心理定势。

2.1 符合中国传统的审美心理

如果从审美意识的角度对中国传统的戏剧,电影等艺术形式作一考量,我们会发现,“大团圆”的结局总是为艺术创作者和接受者所钟爱。中国传统的审美心理定势趋于和善与圆满[3]。《孔雀》中最终姐弟三人都有了自己的家庭,笨拙的哥哥也娶到一个跛脚的农村姑娘。《最爱》两人在被人侮辱和唾骂的环境中,相怜相爱用最后的生命爱的绚烂。《立春》中王彩玲在新年的飘飘雪花里,在母亲点燃的鞭炮声中,到后来去孤儿院收养了小凡做自己的女儿,在对女儿的教育中,自己曾经破灭的理想在现实生活的打磨中有了新的寄托。这些悲剧性的角色从曾经“梦比天高”的追求过渡到平淡平凡的生活,这样的结局符合受众的审美期待。

2.2 突出女性形象

对于女性来说,家是给自己带来安全感的地方,是女性的避风港和心灵的归宿。《孔雀》中的姐姐高卫红梦想破灭和婚姻的不完满,使她这个人物体现出家庭的缺失对她造成的影响。《立春》中王彩玲追求理想,向往爱情,是大部分普通女性的真实写照。而《最爱》中商琴琴则是体现出女性的虚荣心特征,为了要换和城里人一样的洗发水,从而卖血染上艾滋病。顾长卫塑造这些女性形象不遵循一般的影片,为的不是给人们留下具有性格特征的审美形象,而是以女性的苦难和不幸印证历史背景与现实因素,抓住她们背后的痛处进行拷问,以揭示她们苦难的程度。这三部影片中的女主角都是生活在边缘地位的女性角色,他们处于社会的边缘位置但又折射出那个时代女性的共性。顾长卫正是通过对她们命运的表现来反映出中国社会转型时期人们在理想与现实生活中的挣扎。

2.3 展现悲剧美

《立春》中王彩玲为帮助别人实现愿望放弃自己进京的机会,领养了一个兔唇的孩子,和《最爱》中赵得意和商琴琴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爱的轰轰烈烈,都在一定程度上成就了这种悲剧美。顾长卫诠释的这三部电影是生命意义上的悲剧,也是更本质、更深刻的悲剧。叔本华说:“生存所具有的全部形式,都在向我们展示着生存之虚空。它展示于时空之无限与人在时空两方面之有限的对峙中;展示于现实存在物所存在的唯一形式——瞬息即逝的现在中;展示于所有事物之偶然性和相对性中;展示于疏离而坚实存在的持续变化中;展示于没有满足之不息欲望中;展示于生活离不开的努力奋斗所带来的一个又一个的沮丧中。”所有悲剧人物历经理想的破灭和生活的徘徊之后都归于平静。

3 结语

在顾长卫拍摄的悲剧性电影中,从叙事主题上展现给观众的是从睡梦中的泡影拉回到现实,从看到现实之后随之转化为内心对现实的接受;在人物塑造上将带有悲剧性的人物进行升华折射出具有力量和价值的形象;在整个悲剧性电影中反映时代背景和身处在时代背景后的典型人物。正是在我们的观影中,影片中的悲剧主角在反抗过程中所体现的抗争精神传递到我们心里,陶冶和净化我们的心。顾长卫塑造的人物,在梦想与现实之间穿梭最终回归现实生活,重新认知自我,与过去的自己和解,展现悲剧人生给他们带来的力量和改变。通过他的悲剧性电影传递给观众的不是悲观情绪和消极逃避,而是鼓励人们积极地面对挑战,活出自我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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