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法律视角解读《威尼斯商人》

周依苒

摘 要：莎士比亚是英国文艺复兴时期伟大的戏剧家和文学巨匠，《威尼斯商人》是他的代表性的作品之一。这部戏剧讲述了安东尼奥向犹太富商夏洛克借款以帮助朋友巴萨尼奥向鲍西亚小姐求婚，但在借贷合约中有这样一项规定，如果安东尼奥不能按时归还，他将被夏洛克割走一磅肉。最后安东尼奥因生意失败，无法按期偿还贷款，夏洛克在法庭上坚持要履行合约。最后，安东尼奥在聪明的鲍西亚的帮助下获得了官司的胜利。本文将对《威尼斯商人》从法律的视角展开解读。

关键词：《威尼斯商人》;法律;莎士比亚

中图分类号：I106;D923.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3-2596（2018）12-0122-03

莎士比亚是英国伟大的戏剧家，是欧洲文艺复兴时期最伟大的文学巨匠，《威尼斯商人》是他的经典名作。这部戏剧讲述的是一个威尼斯商人和一个犹太富商之间斗法的故事：安东尼奥向犹太人夏洛克借款帮助朋友巴萨尼奥向鲍西亚小姐求婚，借贷的合约规定，如果安东尼奥不能按时还款，夏洛克就要从他胸前割下一磅肉抵债。安东尼奥因生意失败无法偿还债务，关键时刻，在假扮律师的鲍西亚的帮助下，安东尼奥赢得官司，避免了割肉之苦。本文将对《威尼斯商人》从法律的视角进行解读。

一、作品赏析

（一）对智慧的颂扬

《威尼斯商人》是欧洲文艺复兴时期具有代表意义的作品之一，作者莎士比亚是这一时期最最负盛名的戏剧作家，他的剧作融罗曼蒂克的歌颂与温和的讽刺于一体，雅俗共赏，在歌颂仁爱、友谊和爱情的同时，还揭示了资本主义早期商业资产阶级与高利贷者之间的矛盾，表现了作者对资产阶级社会中金钱、法律和宗教等问题的人文主义思想。在《威尼斯商人》中，作者借助法庭这个舞台，营造了一个紧张而压抑的气氛，可怜的安东尼奥眼看就要被犹太人夏洛克剜肉致死，在场所有的朋友都束手无策，就连公爵都一筹莫展。就这此时，鲍西亚上场了，法庭的形势发生了逆转，安东尼奥化险为夷，而夏洛克却变成了阶下囚，失去了所有财产。在这部剧作中，“智慧”成为推动情节发展的重要元素，莎士比亚借此颂扬了智慧，也使鲍西亚这个人物显得更加鲜活而真实，并使《威尼斯商人》更具观赏性。

（二）对友情的珍重

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但是这一切都无法与珍贵的友情相比，友情是人生宝贵的财富，是人们逃离孤独，追求幸福的必要条件。在剧中，巴萨尼奥和安东尼奥就有着珍贵的友情，安东尼奥曾对巴萨尼奥说：“我自己可以供您随意驱使，我的钱您可以随意使用，为了帮助您实现目的，我可以付出一切努力。”16世纪初期，英国资本主义经济迅速发展，社会矛盾日益尖锐，金钱成为人与人关系的主轴，欲望和贪婪在人们的内心燃烧。而安东尼奥却能够为朋友牺牲一切，为了帮助巴萨尼奥借贷，甚至敢于押上自己的性命。这种高于生命，高于一切的友情，正是莎士比亚推崇的。

（三）对冷血与贪婪的批判

在欧洲文艺复兴时期，戏剧就等于喜剧，喜剧是当时戏剧的基本色调。的确，从《威尼斯商人》剧情安排来看，这是一部典型的喜剧，男女主人公巴萨尼奥和鲍西亚之间的爱情虽然历经很多艰辛，但最终还是走到一起。虽然从整体上看这是一部喜剧，但并非没有悲剧的色彩，其悲剧色彩主要是通过反面人物夏洛克表现出来的。从某种程度上讲，莎士比亚对夏洛克形象的塑造甚至比其他人物更为成功，因为作家为人们成功地塑造了一个唯利是图、阴险狡诈，贪婪凶残、冷酷无情的典型形象，使其长久地留在人们的记忆中。在《威尼斯商人》中，莎士比亚为受众设计了“一磅肉”的争夺战，借以表露夏洛克的凶残狡诈。但夏洛克也有其可怜的一面，因而成为全剧中最具个性、最值得玩味的人物。他做放贷的生意，是为了生活，这本无可厚非。但他对于安东尼奥欠他钱，在安东尼奥的朋友们愿意付他几倍本金时，仍执意要履行契约，割下安东尼奥身上一磅肉，这有置安东尼奥于死地的意味。从这一点讲，他很可恶。也许是他的心中有着太多的恨，因为他是犹太人，长期受到包括安东尼奥在内的非犹太人的歧视，也许夏洛克执意要割下安东尼奥身上一磅肉正是由于这种歧视而蓄积的仇恨使然。在《威尼斯商人》中，除了夏洛克本人，几乎无一不对夏洛克充满敌意。那么，如何惩治夏洛克呢？老律师培拉里奥让鲍西亚女扮男装，以年輕律师的身份走上法庭，先将夏洛克引入一个事先设好的陷阱，让夏洛克陷入彀中，再让他割下的肉不能带血，夏洛克当然做不到，最终他不仅败了官司，还失去了所有财产。莎士比亚以这样的结局表达了对文艺复兴时期资本主义的冷血与贪婪的痛恨。

二、对《威尼斯商人》的法律视角解读

（一）法律面前人人平等

欧洲文艺复兴时期，法律观念已经深入人心，社会各个阶层都逐渐懂得用法律手段维护自己的权益。在剧中，夏洛克正是要通过法律来报复长期欺压他的基督教信徒，而也正是由于法律，女扮男装的鲍西亚才能使形势出现逆转，维护了在基督徒眼中的正义。由此可见，在西方文化中，法律是至高无上的，无论是统治者（公爵），还是平民百姓（夏洛克、安东尼奥等）、法官等都必须遵守法律，在法律面前没有特权。我们暂且抛开鲍西亚智救安东尼奥这段情节，单从法律角度看，《威尼斯商人》中的威尼斯法庭是严格依法判案的，是不掺杂任何个人感情的，也不会受民众情绪的影响，尽管在场所有人都站在夏洛克的对立面。正是基于这种法律面前人人平等的原则，威尼斯法庭才不得不判决夏洛克可以对安东尼奥割肉抵债。

作品中法庭审判环节是基于故事发生时的社会背景而设计的。欧洲文艺复兴始于意大利，这是欧洲历史上的一次空前的文化变革，而意大利的威尼斯正是文艺复兴的重镇。欧洲文艺复兴时期，人文主义思想开始成为主流思想，人的需求成为衡量一切的主要指标，平等、博爱、自由思想开始被社会接受。在这部戏剧中，安东尼奥就曾对夏洛克说过：“威尼斯充满团结友爱，无论是基督徒还是犹太人在这里都是平等的，同处于威尼斯法律的管辖之下，庄严而神圣的法律会保障每一个人的权益。这里的基督徒从来没有歧视过犹太人，而是感谢犹太人为这个城市的繁荣做出的贡献。难道这种人文精神就不能让你有一点动摇吗？”当时的威尼斯是否真的如安东尼奥所说是人人平等、充满友爱的文明之邦呢？是不是一个无论任何人都是一律平等，都享受法律的庇护，是不是将犹太人看作为威尼斯的繁荣做出贡献的功臣呢？安东尼奥的一面之词显然不足为信，还应该听听犹太人的代表夏洛克怎么说：“我必须要割掉他身上一磅肉，这是我花了很大代价的收获;我必须用他来抵偿我的损失，所以我一定要得到它，如果你们不同意我的做法，那么威尼斯的法令就形同虚设。”夏洛克在这里着重强调法令，是因为当时威尼斯的法令确实是人人信服的。16世纪的欧洲，像威尼斯这样的城市，法律维护的是基本上的公平。

（二）民事纠纷中的信仰冲突

莎士比亚这部经典戏剧作品能在世界范围内受到欢迎，历经几个世纪而不衰，不仅是因为作品中的对白像散文诗般优美，故事情节跌宕起伏，引人入胜，还因为剧作的结局令人回味无穷。这部作品不仅深受文学界的欢迎，也深受法学界的欢迎。众多法学学者从各种角度解读其中的法律奥秘。著名法学家耶林就曾站在法律的角度为夏洛克辩护：“真理是不容改变的，夏洛克要求从安东尼奥的身上割下一磅肉，无论其出于报复还是为了维护自己的权利。从夏洛克口中说出的台词都是真理，这点毋庸置疑。站在一个受害者的角度，夏洛克的台词是没有时空和国家界限的。无论从任何角度，他都应该维护自己的合法权益。这也是牢不可破的真理。夏洛克在法庭的请求不仅是为他个人，更是为了维护法律的尊严，从这一点上讲，他的品德和情操是高尚的。”我国学者也有自己的见解，强世功就曾说过：“现代的法律人看到诸如故意买假而打假的王海，和故意要割下安东尼奥一磅肉的夏洛克就感觉是对法律的一种维护，殊不知，正是这种标新立异让很多人有了可乘之机。其实，法律是需要冷静思考的，不能轻易被表象所迷惑。对我们身边发生的类似事件，我们应该究其本质。我们要站在客观的角度去看待法律，去维护法律的正义和我们的权益。”在这部作品中，对犹太人夏洛克的财产并没有按照正常程序对待，这是犹太人的悲剧，也从更深层面揭示了西方法律的民族性倾向。

作为精明的犹太商人，夏洛克在最后的法庭对决中，竟然不要十倍的赔偿而执意要割掉安东尼奥身上不值一文的一磅肉，这种超乎理性的行为的根源是什么？是种族冲突与仇恨。在这里，夏洛克不再是一个唯利是图的商人，他转变成一个充满仇恨的种族主义者。杰西卡是夏洛克的独生女，她的私奔与叛教让夏洛克心中的仇恨更加强烈。在犹太教中，私奔与叛教都是不可饶恕的。夏洛克认为，杰西卡的私奔与叛教都是源于基督教徒罗兰佐的引诱。同时，夏洛克还长期受到宗教压迫和异族歧视，心中积蓄了太多的仇恨。因此，夏洛克选择了孤注一掷，希望通过法律来抚平心中的仇恨。从这个角度看，夏洛克是个悲剧人物，是值得我们同情的。在法庭对决中，基督徒不断从宗教信仰上发起挑战，让夏洛克更加清醒地认识到这场诉讼已经不是为自己一个人的诉讼，更是为了整个民族及信仰。最后的结果既在情理之中又在预料之外——剥夺了他的全部财产，幸好没有剥夺他的信仰，否则犹太人才真的就一无所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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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 徐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