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泰龟城:戈壁深处的黄土孤城
2018-02-09白英
□ 文·图 / 白英
甘肃省景泰境内的寿鹿山和昌岭山,在清朝康熙之前,分别称之为大松山和小松山,是兵家必争之地。到了明朝,作为与蒙古人对峙的前线,明王朝曾经在此修建了一片很大规模的防御工程,史称“松山新边”。迄今保存最好的一座军事遗址,是位于景泰以西25公里处寿鹿山北麓的永泰城。永泰古城位于景泰县西南 27 公里处的寺滩乡永泰村,距白银市区 110 公里 ,建于明万历三十六年(公元1608年),城周长 1700 多米,墙高 12 米 ,整个城平面呈椭圆形,四面筑有半月形城,在明清两代具有重要的战略地位。永泰古城从建成至今,经历了四百多年的沧桑。《最后一个冬日》《美丽的大脚》《雪花那个飘》等影视作品曾在这里拍摄。
残破的城门
城墙上的木梯
枯树
曾经的演兵场
逗狗的孩子们
从景泰县城出发去往永泰堡,行驶在荒芜的戈壁滩上,一阵大风过后,黄土卷起的烟尘弥漫在田野里,枯黄的土地上没有一点生机。极目南望,除了黑黝黝的山峦,一无所有。数次向路人打听,他们均指着南面的寿鹿山方向说:“那就是永泰城!”顺着指引不知走了多远,一道土墙在神秘影调中慢慢显露出层次,像一个从传说中远远走来的垂暮老者……
“龟形”城郭军事要塞
沿着斜坡登上十几米高的土墙,永泰堡整个城垣尽收眼底,那些浑厚的夯筑土层,仿佛厚重的史籍堆积在那里,诉说着过往的沧桑。放眼望去,虽然建筑破坏较为严重,但仍能看清楚整个古城呈现出的“龟形”轮廓。城门朝南,外筑甬门,外门叫“永宁门”,内门叫“永泰门”,门稍偏西,形似“龟头”;在城的东、西、北三面筑有封闭式的月城,像是“龟爪”;约半公里见方的城内,房舍鳞次栉比,纵横的街道排列得井然有序,城中打井5眼,筑池一个,构成了“五脏六腑”;城北有5座烽火台渐次远去,恰如“龟尾”。这黄土筑造的城墙,经历岁月和风雨的侵蚀之后,还能够保存如此完整,的确让人惊叹。
城边的水池
永泰古城
正在凝神之际,一位脸色红黑的中年人赶着羊群穿过破旧的门楼走来,伴着羊群走过卷起来的黄土飞扬,顿时给古城增添了无限的生机。牧羊大哥自报家门叫李生云,土生土长的永泰堡人,听闻我们来探访永泰古城,直说遇上他好幸运!他可是地道的“永泰通”,说起古城历史,李大哥头头是道:“明朝时作为与蒙古人对峙的前线,永泰城曾是显赫一时的军事要塞。当时曾驻军两千多人,兵营、练兵场、火药场、武器库、草料场、马场等一应俱全。城墙上有炮台12座、城楼4座,城下有瓮城、护城河,城南北两侧分别指向兰州和长城方向,两翼建有绵延数十里的烽火台。”我不由得感叹,如此完备的设计,不愧是中国古代军事要塞教科书式的典范之作。
阳光照着古老的城堡,色调辉煌而凝重,曾经你争我夺的草场也化为戈壁。就是这样一座坚固异常的城堡,在400年风霜雨雪的侵蚀下,虽然已经是千疮百孔、腐朽不堪,但矗立的城墙依然高大坚固,傲然而立。
鸟瞰龟城
古代兵城繁华不再
说是古城,其实就是一个自然村。在一个个黄土围墙构成的院落间穿行,几乎见不到什么人。从院墙里伸出的榆树枝叶在西北特有的阳光中闪着光,蓝天在黄土的映衬下愈发地清澈深远。热情的牧羊人李大哥领着我们在城内四处参观。在他的指引下,一座繁华喧闹的古代兵城在我的脑海中慢慢浮现出来。“这里是城内驻军的司令部,后来改成了关公庙。”他指着一片堆放着麦垛的空地对我们说。在他的讲述中,我们了解到城内过去曾有军事机构、察院一条街,城墙内边修有马道,上有射击垛口,在4个瓮城上建有瞭望哨。南面曾建有李汶将军的公馆。目前这些军事设施痕迹尚存,除了居民为通行方便和取土造房而拆落的部分城墙,还完整地保存着大部分城墙、城门,城内还保留着两座清代民居,以及一所建于民国时期的小学。
出了南门就是一处涝池,池水清澈,牲畜在这里痛快地畅饮;往南一公里处还留有一条长约6里的“龙沙”(山丘),“龙沙”之上曾架有炮台。城西北7里处设有军需草料储存处,城东南15里的骟马沟是当时的牧马场地。“在永泰城东南部有一块占地面积为500亩的平地,这里就是当年的练兵场。操场中间曾建有高两米的平台,台上建有三间坐北朝南的阅兵台,红漆明柱,雕梁画栋,可惜的是都已拆毁了。”李大哥边聊边叹息。今天,在练兵场前约400米处,可以看到宽17米、高8米的射箭靶墙,墙上隐约可见当年将士习射留下的痕迹。随着时间的推移和岁月的流逝,它渐渐衰败剥落并自然坍塌,阳光斜照下的残垣断壁轻轻诉说着它的苍凉与悲壮。
生态恶化日渐衰落
在李大哥的带领下,我把古城的里里外外都转了一圈,小坐于南门下略作休息,此时夕阳轻洒,一拨拨羊群被赶着朝城中走来,定格成了这座寂静古城最有特点的画面。这一座被遗忘在茫茫戈壁中的孤城,硝烟散尽,它也渐渐淡出历史的视野,只有残存的城墙和远处依然遗存的烽火台,仿佛一直在向人们默默诉说着昔日的辉煌。时至今日,这里的居民依然在古城里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以放牧和农耕平静地沿袭着他们祖先的生活。
李大哥是永泰古城的老住户,回忆起过去,可是另一番景象。古城内的居民大多是明代驻兵的后代,所以没有一个统一的姓氏,起初大概有七八十个姓,数千人。经过陆续的迁移,在上世纪50年代村里还有30多个姓,1300多人,现在仅有74户人家,420多口人了。当时永泰城内有许多古树名木,城墙外面有护城河,城后面的松山上还是大森林,后来由于连年干旱和肆意砍伐,树也没了。在他的记忆中,古城变化最大的是气候。“这几年从9月份开始,一直到第二年5月份,几乎是大风不断,近年来雨水少了,风沙更严重了,我小时候古城雨水好,村里种的庄稼能长很高。近年来几乎不见雨,种的庄稼只有一尺高。”永泰城生态恶化严重,连年干旱之后,村里的年轻人搬到有水的地方去住了,留下的都是老弱病残。”李大哥一声叹息。
听着留守的李大哥和村民们讲述着村庄的衰落,耳边仿佛响起了房屋渐渐破落的声音,这座金龟的身体正在一块块流离不见,化为尘土。建筑虽已残破不堪,但残存在泥土中的古代瓦片还依稀可见。行走古城,用心灵丈量与这古老土地的距离,数百年风雨磨砺的龟城残壁,依然那样高高矗立在景泰川的土地上,显示着它的古老和沧桑,龟城见证了历史,而最终也成了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