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簧管口型变化是追求声音审美的重要依托

王 深

科学正确把握吹奏双簧管的口型，是每一个学习双簧管演奏的人都绕不开的主题实践，而在其接受各种吹奏风格教育和实践的过程中，经历一些多样化、反复性的适应和演变过程是不可避免的。仅以本人为例，我在双簧管演奏初期所接触到和运用到的双簧管吹奏的口型，与后期我在职业乐团担任双簧管演奏员时所使用的口型有了本质上的更替和进益，如果对前后进行比较的话，真可谓千差万别，是经历了许许多多不同方向、不同风格的口型演变过程的。

我很幸运地跟随很多国内外的顶级双簧管演奏家以及教育家学习过双簧管演奏的技能与技巧。笼统地说，有的老师在教导学生吹奏双簧管时，要求少含些哨片，嘴唇应该靠近哨片发音部的部位。有的老师在教导学生吹奏时，会要求学生多含一点哨片，嘴唇更靠近哨片的中部，而在嘴唇施力方向的方面，也会有老师要求嘴唇更向双簧管哨片上集中一些施力或者向其他不同方向施力等。在吹奏时到底哨片应该依靠在上嘴唇还是下嘴唇的问题上，有的教师是要求一定要将哨片依靠下嘴唇的，也有说可以上下嘴唇根据不同情况互相交替依靠使用的。更有意思的是，在我所学习的这些国外老师们各自的不同演奏及教学时期，他们在双簧管的口型运用方面也会有不同程度的、或多或少的调整和改变，这恐怕也是双簧管口型在感悟上的与时俱进吧。我以上提及到的这些位老师都是当今美国顶级的双簧管教育家或顶级乐团的演奏家。在长期的演奏实践中，我终于也在双簧管口型方面有了一些领悟，就是在现实演奏和工作中双管的演奏口型并没有唯一的一种，更没有哪一种是完全正确的、万能的及完美的，重要的是每个人如何将自身的嘴唇、不同风格的哨片及气息完美地揉和在一起，也就是说，调整出比较有助于演奏的双簧管口型必须因人而异，因哨而异。

于是我不由地产生了一些问题：这些不同的吹奏方式演变出来的口型要求是否真的有所不同？哪一种更好呢？它们之间有没有相似之处？可以帮助演奏者比较有效完成演奏任务的口型真谛到底在哪儿？而如果想要进一步探讨这方面的问题，我想最好先规定一个双簧管吹奏配置方面的基本范围。众所周知，在双簧管吹奏配置中占主导地位的就是哨片了，而哨片的制作风格又有很多，主要以德式、法式和美式为主。本文将在简单介绍美式风格哨片的基础上，以该风格的双簧管哨片为吹奏配置基础范围，来进一步探讨及介绍几种双簧管吹奏时的口型理念和运用方法。

一、美式风格哨片吹奏功能方面的两大特点

（一）哨片吹奏时的音准稳定性，震美式哨片时哨片的音高应该是双簧管中音C的音高

由于世界各地在音乐会演出时，对基本音高的要求不同。这里仅以国内为例，大多数国内演出团体在演奏时的基本音高标准是A：442。也就是说在国内演出时所运用的美式哨片的震哨音高标准应该正好是在校音器A：442的C上。任何美式哨片在震哨时如果该哨片出现震哨音高低于双簧管上中音C的状况，那么这样的美式哨片在音准稳定性方面是存在着一定程度隐患的，特别是在较大音量及变换音量的状况下吹奏双簧管高音的时候。一定要注意，如果美式哨片在震哨时所发出的音高高于校音器A：442的中音C时，也不是正确的。这种震哨音高较高的美式哨片不但会影响到演奏者在吹奏时的音量变化与张力范围，而且也会降低双簧管上低音区发音及吐音的把握性。一个音准稳定的哨片是意味着演奏者在吹奏双簧管各个不同音区时，在音量可以随演奏者的意愿及作品的要求比较自如变化的基础上，仍然可以帮助演奏者保持比较正确的音准和比较合理的音程关系。

（二）在保证好美式哨片的吹奏时音准稳定性的基础上，一定要注意哨片本身吹奏阻力方面的平衡关系

哨片吹奏阻力小一些时，也许会帮助演奏者在双簧管吹奏各个音区时更好地完成发音和吐音的演奏要求的。但同时也要尽量避免制作出的美式哨片在吹奏阻力方面太小，因为阻力太小意味着该哨片整体可能太薄或者比较软弱，也许会在演奏较大音量的状况下丧失声音中最重要的一点，即声音的集中和整体音质方面的统一。

二、双簧管吹奏时的口型理念和运用方法

（一）口型理念

1.避免“咬”哨片

在简单规范及介绍了双簧管吹奏配置范围的基础上，我们言归正传，继续谈一谈在运用美式双簧管哨片进行吹奏时的基本口型理念。美国著名双簧管教育家、演奏家玛赛尔·泰逼投 （Marcel Tabuteau）先生，前柯蒂斯音乐学院双簧管教授、前费城交响乐团双簧管首席，也是美式双簧管哨片及吹奏风格的鼻祖，在其宝贵的教学录音里，他曾经说过：“避免鳄鱼般的咬合。”［1］18（Avoid the crocodile bite.）这个口型理念告诫我们在吹奏美式双簧管哨片时，要杜绝“咬”哨片。比较易于理解地来形容“咬”哨片，就是在吹奏时，吹奏者借助用牙齿咬嘴唇的行为来影响哨片震动，从而达到双簧管演奏方面的种种音乐艺术要求。而这种口型理念在吹奏美式哨片方面往往是行不通的，因为它是与美式哨片吹奏特征不搭配，也不匹配的。我的老师究瑟夫·罗宾逊 （Joseph Robinson）先生曾经评价过：“如果要指出最主要的导致美式哨片在传统欧式哨片的基础上进行改革、演变原由的话，那么就是美式哨片更加追求将较好发音，丰富的音色变化和音准稳定性制作到哨片本身，在一定程度上解放、缓解了吹奏者在演奏方面要达到以上演奏效果时嘴唇或口型方面的负担。”［2］（If there is an overriding principle which has guided the revolution of the A-merican reeds，as opposed to typical European ones，it is that the reed should have built into itself the structuralelements necessary to provide ease of response，richness of tone，and stability of the pitch without resort to the external supports and constraints of embouchure to achieve these attributes.）由此可见，如果以“咬”的口型理念来吹奏美式哨片的话，那么会导致哨片受到过大的挤压力，使这种风格的哨片的口风或支撑力变得过小，不但会大幅度降低和掩盖在吹奏时该哨片本身的吹奏功能，而且会影响到吹奏者相对松弛的吹气状态和艺术表现力。

2.嘴唇

在我旅美学习15年期间，很幸运有机会跟随玛赛尔·泰逼投先生的很多位学生们学习美式双簧管演奏，有的老师要求我靠近哨片的发音部吹奏，有的正好相反，有的要求把嘴唇控制成O型或者U型进行吹奏，还有的老师会要求我运用不同的、多样化的口型变化以达到不同音质的吹奏效果。但万变不离其宗的口型理念之一就是在使用美式哨片时，要尽量避免和杜绝以松软无力没有绷紧的嘴唇进行吹奏。也就是说在吹奏时，嘴唇及其附近的肌肉是需要以牙齿为基础进行相对的收缩。罗布特·湾纳尔 （Robert Weiner）教授是这样来描述嘴唇绷紧至牙齿上的感觉的：“我相信嘴唇在以牙齿为支撑时，你的嘴唇必须可以感觉到牙齿，而牙齿是不能挤压或对嘴唇施加压力的。”［1］25（I do believe that for the lips to be supported by the teeth you must feel the teeth with your lips，however，the teeth should not press into the lips with pressure.）

（二）运用口形的几种方法

虽然双管演奏的口型受每一个人的个人条件的限制而不尽相同，但在双管吹奏口型方面的基本运用方法主要有三种：in and out（哨片吹奏位置，可里可外）；up and down（吹奏时，哨片可依靠的嘴唇，有上有下）；side to center（吹奏时，嘴唇控制哨片的力度方向，可边可中）。以下分别研究、解析一下。

1.In and out（哨片吹奏位置，可里可外）

哨片吹奏位置是指在吹奏时嘴唇与哨片接触的位置。在双簧管吹奏气速一致的状况下，不同的哨片吹奏位置会在一定程度上影响到双簧管演奏时整体的音准高度。简单地说就是吹奏者可以利用含哨片的多少来调整演奏时整体的音准高度。让我们再来看看罗布特·湾纳尔先生是怎么说的：“要达到整体吹奏音准比较高的效果，可以将哨片稍微向里放一些，使得嘴唇接触哨片的位置离哨片的前端远一些。”［1］20（To play sharper in general，place the reed a little further in so that the contact point of the lips on the reed is more away from the tip.）由此可见，当吹奏者将哨片吹奏位置向里，就是将嘴唇与哨片接触点安置在美式哨片的中部的时候，就可以达到在一定程度上提高演奏音准的效果了。那么如果吹奏者希望在一定程度上降低演奏时整体的音高的话，则需要将哨片吹奏位置向外，也就是将嘴唇与哨片接触点安置在美式哨片比较前端的位置来获得相应的音高要求。这里一定要注意，在调整双簧管整体演奏音高时，尽量不要以双管哨片插在双簧管插哨口的深浅距离来调整双簧管演奏时的整体音高。从美国专业双簧管演奏的角度来说，在吹奏双簧管时，哨片的底座和双簧管插哨口之间是不应该有任何缝隙的，这一点至关重要。因为如果哨片底座和双簧管插哨口之间有缝隙的话，不但会很大程度上影响双簧管演奏时的发音灵敏度和把握性，更会影响演奏时乐器在一些音区的音程的关系。

在使用美式哨片吹奏时，哨片吹奏位置不但会影响到双簧管演奏时的音高和音准，也会对演奏音色效果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虽然嘴唇与哨片的接触点有很多处，为了更好地保证演奏时的音色质量，一定要注意除吹奏极高音区时，所有哨片吹奏位置相对应的区域范围要保持在哨片的发音部到哨片的中部。罗布特·湾纳尔先生强调过：“我会当心不要太靠近线的部分，因为嘴唇在这一点上基本是无效的。”［1］21（ I caution against getting too close to the thread as the lips have virtually no effect at that point.）这也就是为什么如果演奏者过多靠近绑哨片线的部分来进行吹奏的话，可能会造成一个假象，就是在不需要太强吹奏气流的状况下，演奏出的音量会变得比较大，而随即而来的一些问题就是不但会使双簧管发出比较刺耳的音质，还会导致双簧管低音区的弱发音非常困难以及演奏时的音程关系完全不受控制。那么在嘴唇与哨片诸多的接触点上，哪一个接触点是最利于吹奏者达到最佳演奏效果的呢？在莱拉·斯托特 （Laila Storch）女士分享的玛赛尔·泰逼投先生多年前给她上课的课后记录里是这样记载的：“我的哨片进入或接触到我的嘴时，是不正确的。假定或设想双簧管是生长在我身上的，像耳朵一样。”［3］（My reed doesn’t go in my mouth right.The oboe is supposed to be growing on me just like my ear...）这宝贵的课后记录不但证明泰逼投先生在教学方面对嘴唇与哨片的接触点还是非常重视的，而且还说明他认为寻找有助于双簧管演奏的接触点途径是耳朵，是听觉。

2.Up and down（吹奏时，哨片可依靠的嘴唇有上有下）

在吹奏双簧管时，哨片必须要依靠嘴唇，可以选择依靠上嘴唇或者下嘴唇。一般情况下在吹奏高音时，为了更好地保障音的高度及其稳定性，是需要依靠下嘴唇的。顾名思义，在演奏双簧管低音部分时，为了保障更好的发音以及双簧管低音区的声音质量，可以尝试多依靠上嘴唇，这样会收到更好一些的吹奏效果。

3.side to center（演奏时嘴唇在控制哨片时的力度方向，可边可中）

嘴唇在吹奏状态下控制哨片时的不同力度方向是协助演奏者达到他们希望追求音响效果的重要方法之一。更形象地来形容演奏时嘴唇在控制哨片时的力度方向，可边可中的话，我们可以将其理解为“微笑” （smile）和“缩拢” （pucker）［1］20的两种面部或嘴唇状态。嘴唇在控制哨片时的力度方向成“微笑”状态时，嘴唇相对来说是向嘴角部位延伸的，由于运用这种口型演奏时，哨片所接触到的嘴唇部分相对比较少，也比较薄，那么演奏出来的声音可能会比较亮一些。有很多美国演奏家在吹奏双簧管极高音声部时，为了保障音准的稳定性和发音的准确性，都会选择运用这种力度方向比较边缘化的口型方法。那么当嘴唇的力度方向更集中或收拢于哨片上一些，也就是口型成“缩拢”形态时，由于嘴唇接触哨片的部位会更多、更厚一些，声音和基本的音色也会更厚、更浓或更暗一些。希望演奏者可以大胆尝试一下，运用不同的嘴唇控制方向来演奏同样的美式哨片，会产生以上所说的不同的演奏效果。

三、针对吹奏双簧管上困难音区的口型运用方法

（一）低音区

演奏低音是双簧管吹奏方面一个很大的难题。因为在双簧管上，低音普遍是不容易发音的，而从乐器制作方面来看，大多数乐器的低音区整体的音准都会有些偏低。一些老师会告诉学生们在吹奏双簧管低音区的那些音时，口型以及口腔应该打开一些，这样可以使双簧管哨片有更大的震动空间，从而保障低音发音的稳定性和把握性。但这样的吹奏方法会使发出来的低音普遍比较沉重、生硬，更可能会使吹出来的低音音准比较偏低。从我在国内外多年的交响乐团演奏经历来看，以上的方法并不能真正达到在演奏大多数作品时作曲家所要求的演奏效果。因为首先在大部分交响乐团演奏的作品里，双簧管演奏员，尤其是第二双簧管演奏员需要完成的就是较弱的双簧管低音发音以及解决好在演奏任何作品时都需要注意的音准问题。针对解决低音发音音量较大的问题，建议在吹奏低音时，要尽可能地依靠上嘴唇。由于哨片的口风因为依靠了嘴唇会变小，所以发出的音量会相对减弱，而没有被依靠住的那一边嘴唇相对应的哨片，由于不受太大的压力影响，所以可以比较好地保障发音的准确性和稳定性。对于如何解决双簧管演奏时低音整体偏低的问题，建议吹奏者精心尝试并选择好美式哨片模具的宽窄。歪拉瑞·安德尔森 （Valarie J.Anderson）在他的书中表述过：“哨片的模具如果太宽，会导致音准偏低。”［4］（Too much width in the shaper will have a tendency to lower pitch.）而哨片的模具如果太窄的话，会使得整个哨片不容易震动，也会影响发音的敏感度。

（二）高音区

双簧管的高音区演奏对于很多吹奏者来说也是比较困难的。会遇到吹奏时高音音准不够高以及在音量变化过程中音准不稳定等问题。当遇到以上问题时，首先需要检查哨片是否本身就有音准问题。在排除哨片本身的音准问题之后，那就要注意在吹奏高音时，哨片尽量要依靠在下嘴唇上，而被依靠的下嘴唇不能处于一个完全放松的状态，下嘴唇的肌肉应该是收缩绷紧在下牙上的，并感觉该嘴唇是处在托起着哨片的状态下的。还要注意，美式哨片模具的宽窄也是导致双簧管吹奏时高音是否可以音准达标或者音高稳定的重要因素。至于如何选择美式哨片的模具呢？安德尔森提出了非常宝贵的建议：“我坚信在选择哨片模具方面，该模具要在适当安置音高的范围内给予你的双簧管在演奏时所必需的低音频。”［4］（It is in my belief that you should select a shaper tip that gives proper pitch placement with the necessary lows on the instrument you are playing.）我们也可以将其理解为在挑选美式哨片模具时，以该模具为基础削制的哨片在保证吹奏方面的音准稳定的状况下来满足或达到演奏方面比较重要的音色追求。

四、结 语

融会贯通，方可变化无穷。一定要想清楚一点，那就是演奏双簧管的口型只有在它可以随着演奏者的意愿而变化时才能对哨片达到更有效的控制，从而达到更好的演奏效果及演奏要求。有很多学生，特别是初学者，除了两个很常见的错误，即咬哨片以及把嘴唇和哨片的接触点安置在靠近绑哨片线的附近之外，这期间很大一部分学生在进行吹奏练习或者演奏时，不由自主地、生硬地使用一种型态的口型。在这种状况下演奏出来的音乐必然是生硬的、缺乏音乐变化及乐曲应有之生命力的，这一现象也是在音乐演奏方面最应避免的。建议学生们要尽可能地多听一些国际级双簧管演奏家或知名乐团的现场音乐会，如果没有条件，那么就多听一些高等级演奏水平的录音，通过以上行为来帮助每个学生调整和建立起一个比较正确和更有说服力的双簧管演奏时声音追求的理念。在具备良好的双簧管音质理念的基础上，更要学会灵活调整和运用自己的口型，要把追求有感染力的音质作为从事双簧管专业演奏的毕生目标。除了长期的刻苦练习外，还要善于钻研。在练习时，要花时间，下大气力去品味、尝试及掌握针对各个不同音区发声的口型部位和嘴唇运用技巧，加强肌肉记忆。只有平时做到融会贯通，演奏时才能奉献出双簧管的美妙音色，才能完成作品中诸多方面的音乐效果的演奏要求，较好地完成演奏任务。

参考文献：

［1］Robert Weiner.Liberating the Oboist-A sensible approach to playing the oboe ［M］.Tamarac Florida： Robert Weiner Music，2008.

［2］David A.Ledet.Oboe Reed Styles ［M］.Bloomington：Indiana University Press，1981： 147.

［3］Laila Storch.Marcel Tabuteau ［M］.Bloomington： Indiana U-niversity Press，2008： 222.

［4］Valarie J.Anderson.Gouge， Shape and Scrape ［M］.America： Jeanne Inc，2009： 7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