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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区社会工作发展的多维模式及其问题分析
——基于上海、深圳、广州、杭州等地经验

2018-02-07王学梦刘艳梅

中共杭州市委党校学报 2018年1期
关键词:社会工作者社工工作者

□ 王学梦 刘艳梅

一、社区社会工作发展的多维样本

在我国,社区社会工作最先在上海、广东等发达地区和城市得到政府的重视、推动和发展。这些地方围绕优化社区社会工作顶层设计,提升社区社会工作服务能力,开展“人才+平台+保障”三位一体系统建设,在创新社区治理、回应群众需求、激发社会活力、融洽社区关系等方面,发挥了重要作用。总体来看,国内近年来有关社区社会工作的探索和实践,主要有整合推进、岗位购买、家综服务、存量提升等模式。

(一)上海:整合推进模式

上海市的社区社会工作在全国起步最早。2011年,上海市提出要按照“党委统一领导、政府主导推动、社团自主运作、社会广泛参与”的总体思路推进社区社会工作发展。从具体路径来看,上海市采取的是一种各城区因地制宜、多部门协调配合、行业组织良性互动的方式,全方位推进社区社会工作发展,走出了一条“整体推进”的社区社会工作发展道路。总体情况是:

1.政府主推民办社工机构嵌入社区发展。2004年,在上海市政法委的强力推动下,上海市成立了自强社会服务总社、阳光社区青少年事务中心、新航社区服务总站三家专业社会工作服务机构,分别以社区药物滥用人员、社区“三失”( 失业、失学和失管) 青少年、社区服刑和刑满释放人员为服务对象,开展禁毒社会工作、青少年社会工作和矫治社会工作。这三家机构分别在区县设立社会工作站,在街道(镇) 层面设立社会工作点,在社区安排专业社会工作者开展协议性社会服务。[1]在司法领域,目前有2300多名社工在社区开展犯罪矫治、禁毒和社区青少年服务工作,已成为预防犯罪、维护社会稳定的重要力量。

2.搭建“公益创投和公益招投标”平台。[2]公益招投标侧重“招”, 由政府提出公益服务项目需求,面向社会公开招标,中标者获得项目经费资助。通过招标的形式,引导社工机构设计有效应对需求的服务项目,提供优质服务产品。公益创投侧重“创”,由社工机构发挥立足社区扎根基层、能够捕捉社区多元化需求的优势,自主发现社区居民需求,创意设计出新的公益服务项目参与大赛,获胜者得到项目投资。自2009年以来,上海市安排用于公益创投和招投标项目的资金已超过7亿元,直接受益人群达500万人次,间接受益人群达150万人次。

3.搭建“空中一门式”平台。上海市社区工作为及时响应社区居民的民生需求,将社区服务热线962200和上海人民广播电台合作,通过“直通990”节目打造一条市民非紧急类求助的民生热线,形成了一个联通行政各类资源、整合社会各方资源,面向全体市民提供“非紧急类”公共服务的高效、便捷综合性热线服务平台,成为社工开展介入的有效载体。

4.注重社社合作激发社区活力。上海市依托社区平台,以社会组织为载体,推动社区、社团、社工“三社”互动,形成了平台委托型、专业指导型、项目嵌入型等多种三社联动模式,努力形成社工机构孵化、支持、服务、评估的完整生态链条。

(二)深圳:岗位购买模式

深圳市社区社会工作的发展以“1+7”文件著称,以政府购买社会工作岗位为主要特色,围绕岗位、社区服务中心、督导人才培养、双工联动等途径逐步拓展。主要做法是:

1.政府购买岗位社工,民办社工机构负责运作。政府根据财力和社会需要每年提供一定的岗位,具有资质的社会工作服务机构以投标方式竞争这些岗位。岗位社工主要由民办社会工作服务机构在社会工作类大学毕业生中招聘、培训与管理,社会工作服务机构将受聘社会工作者派驻到社区一线工作岗位,面向社区居民开展社会工作服务。用人单位负责解决岗位社工的工作条件,主管部门则对社会工作服务机构和用人单位实行合同管理。

2.依托社区服务中心提供服务。2011年,深圳市开始大规模推进社区服务中心建设,整合星光老年之家、党员活动中心、12349网络平台、呼援通等功能,以社会工作服务机构派驻的社会工作者为主,为社区居民提供综合性、专业性服务。2015年,深圳市委办公厅印发《关于推进社区党建标准化建设的意见》(深办发〔2015〕16号),要求每个社区至少设1个党群服务中心,在社区党委的领导下,整合各方力量开展社区服务。2016年起,深圳市668家社区服务中心逐步改名为“社区党群服务中心”。[3]

3.重视督导人才培养。深圳利用毗邻香港的优势,聘请香港资深社会工作者作为专业督导,同时培养本土督导。香港督导每周两次对各区及市级单位社会工作者进行专业指导,从个案辅导、技能传授和活动设置等方面对社会工作者进行传帮带,培养社会工作者的价值观和职业素质。2014年深圳市在全国率先实现了本土督导人才全覆盖,2016年本土督导人才达804人。目前深圳市已形成“一线社会工作者—督导助理—初级督导—中级督导”的人才体系。[4]

4.推行“社工+义工”双工联动模式。深圳市在社区社会工作发展中,将专业社会工作者和社区志愿者服务结合起来,推行“社工引领义工、义工协助社工”的双工联动机制,充分发挥社会工作者的专业技术优势和志愿者的精神引领与人力资源优势。

(三)广州:家综服务模式

广州市以2008年汶川地震后提供的灾害社会工作项目为契机,在考察新加坡、香港等地社会工作发展经验基础上,提出了建设社区家庭综合服务中心、购买“综合服务”的发展策略,在购买社区社会工作服务项目方面进行了有益探索。广州市的家综服务模式包括了购买单项项目和购买综合项目两种形式,早期以合同管理的方式向社会工作服务机构购买单项服务,2010年后加大社区服务设施建设力度,开始向社会工作服务机构购买综合服务项目。主要做法是:

1.建设街道家庭综合服务中心。由政府在街道建立家庭综合服务中心(简称“家综中心”),家综中心在需求评估的基础上,根据社区居民需求和特点,设立相应的服务项目,设定具体的服务指标、人员配备、服务要求等标准,通过政府购买的形式由具备资质的社会工作服务机构承接并提供服务,项目的验收也主要由政府进行评估。

2.三股力量合作共同推动社区社会工作培育和发展。广州市社区社会工作的发展非常注重政府与从事社会工作专业研究和教育的专家以及社会组织建立三方优势互补的合作伙伴关系,强化社会工作在街道和社区基层组织的落地,推动了社区社会工作本土化的研究、宣传和人才培养工作。

(四)杭州:存量提升模式

存量提升模式的社会工作实践,倾向于以社区为中心。鉴于专业社会工作与社区工作在服务居民的职能上存在诸多吻合之处,杭州市在发展专业社会工作中,非常强调“政府主导的、嵌入式”的社会工作本土化策略。主要做法是:

1.在政府的主导下,将专业社会工作融入城市社区建设。把社会工作人才的培养纳入“党管人才,人才强市”战略的总体部署,对社区工作者进行在岗在职培训,鼓励他们参加社会工作职业水平考试,侧重以“存量提升”的方式解决社会工作者队伍的专业化问题。[5]

2.以社区管理体制改革为契机,在社区设立专业社会工作岗位。杭州市自2008年开始提出并实施社区党组织、社区居委会、社区公共服务工作站“三位一体”的社区管理模式,该模式对社区工作人员的决策层实行交叉任职、分工负责,社区工作一般成员实行全员全职,既是社区的服务者,又是社区的管理者,承担着“一岗多能”角色。与此相适应,杭州市先后出台了《杭州市社会工作人才“525”培养工程实施意见》、《杭州市社会工作者专业技术资格管理办法(试行)》等指导性文件,对社会工作人才队伍从组织上、人事上乃至财政上提供支持和保障,一定程度上加快了社会工作的专业化和职业化进程。

3.社区社会工作成为行业发展主力。截止2016年底,杭州市共有8307人取得社会工作职业资格,其中分布在社区工作岗位的持证人数6633,占比达到79.8%。[6]如果以持证情况作为专业化的指标,根据杭州市民政局资料,截至2017年7月,杭州市分布在社区工作岗位的持证人数6654人,占城市社区工作者总数的60.43%。与之相应的,社会工作的发展经费来自于市、区两级财政拨款,并重点向社区服务领域倾斜,社区工作者根据个案服务要求在提供专业服务之外,还承担大量的行政性事务。总之,杭州市社区社会工作的行政干预色彩浓厚,专业发展水平不高。

二、社区社会工作发展面临的主要困境分析

上述模式大都是在党委政府的推动下,积极借鉴发达国家的先进经验,充分结合当地地域文化特征,向着社会工作的职业化、专业化和本土化方向上所作出的一种努力。这些实践创新,对于创新社会服务供给方式、降低行政工作成本、稳定社会工作者队伍起到了重要作用,也在一定程度上推动了社会工作的发展。但是,从实践来看,这些地方的发展也都不同程度地遭遇到了诸多发展困境,主要表现在以下方面:

1.社区社会工作行政依附性强,专业服务被边缘化

根据前文所述,可以把社区社会工作者界定为,由社会工作服务机构派驻到社区(党群)服务中心(深圳)、家庭综合服务中心(广州)等机构为社区居民提供专业社会工作服务的社会工作者,或政府部门直接聘用,在实际工作中综合运用社会工作理念和方法,服务社区中的特定人群,解决社区治理难题的部分社区工作者(杭州)。我国社会工作的发展具有先天发育不足、后天行政干预较强的特点。目前社会工作介入社区治理的两种主要方式是岗位和项目。

相对而言,岗位购买的深圳模式和家综服务的广州模式,由于政府向社会工作服务机构购买服务,政府不直接干预服务提供,社区社会工作的独立性和专业性相对能够得到保障。但现实中,这两种模式也同样存在着行政化突出的问题,如朱健刚等在分析Z市T街专业社会工作与街区权力关系时就提到,“专业社工被吸纳到街道的权力网络过程中产生了外部服务行政化、内部治理官僚化和专业建制化的过程”。[7]

而存量提升的杭州模式,一方面由于强调社区工作者交叉任职、一岗多能,这容易导致社区党委、居委会和公共服务工作站权责边界模糊;另一方面,由于社区工作者人头经费和日常管理直接受到政府支配,这导致平时工作中社区工作者的绝大多数时间和精力都要用来应付政府下派的行政性、事务性、临时性工作。即便取得社会工作职业资格证书,完成行政工作仍是社区社会工作者的第一要务,他们的专业服务空间被严重挤占。由于政府资源的重心倾向于基层社区,这使得杭州市各种社会组织,特别是本应吸纳大量社会工作者的社会服务机构发育相对于其他城市略显滞后。

2.社区社会工作服务功能异化,社会认可度低

社会工作在内地历经十年发展,其在职业化队伍建设方面迈出了较快步伐。民政部网站发布《2016年社会服务发展统计公报》数据显示,截至2016年底,全国持证社会工作者共计28.8万人,其中社会工作师6.9万人,助理工作师21.9万人。但与此相对应的是,社会工作的本土化和专业化程度却明显不足,社会工作服务出现了功能异化现象。主要表现在:

从社区社会工作岗位设置来看,部分地区一方面将社区工作者纳入“社会工作者”职业发展序列,鼓励社区工作者通过社会工作者职业水平考试提高专业能力,但在人才准入上却设置户口(如北京、杭州)门槛,导致大量科班出身的社会工作专业人才难以进入社区服务系统中来,抑制了社区社会工作服务的有效供给。同样,由于现有组织架构和考核机制的局限性,地方政府对于社会工作专业资质的界定主要局限于社会工作职业资格证书的取得,而不是实操技能的获得,这使得社区中社会工作从业人员要么疲于应付上级任务和检查,要么对专业发展缺乏兴趣,真正从事小组、个案等专业服务的社会工作从业人员寥寥无几。

从社区社会工作的组织运行来看,2014年开始,我国一些地区开始探索以社区社会工作室为枢纽,发展社区社会工作实务。如浙江省在2014年出台的《关于加快推进“三社联动”完善基层社会治理的意见》(浙民基〔2014〕135号),提出“挖掘社区社会工作潜力,加快在社区建立社会工作室,针对社区需求进行或协调进行相应的个案工作、小组工作和社区工作,形成一批社区社会工作案例。街道和社区的社会工作站(室)应当作为社区社会组织履行备案手续。”然而,对于何为社区社会工作室,其组织性质和功能定位如何,尚没有文件给予明确界定。而从笔者接触的社区实际来看,浙江省许多地方的社区社会工作室设置基本处于“空转”状态。

从社区社会工作的项目执行来看,目前社会工作服务机构在社区社会工作服务中基本停留在活动式、浅层次介入阶段。笔者曾深度观察过一家X社会工作服务机构的小组亲子活动。在程序上,这家机构的活动并没有统一的主题、任务和目标;在时间上,从儿童到达活动现场到离场,一场活动不足半小时;在内容上,局限于亲子手工、烘焙、节日庆祝等表层活动,对于最能体现社会工作专业属性的小组成员间互动、骨干组员培养、团队契约意识等内容毫无涉及,其专业属性同样受到各方质疑。

这些因素相互交织一起,使得社会工作的专业功能愈来愈淡化,服务边界愈来愈模糊,地方政府认为社会工作可有可无,居民群众认为社会工作与己无关,陷入了一种服务缺位与低度认可的恶性循环。

3.队伍稳定性差,高素质人才匮乏

社会工作作为解决社会问题、缓解社会矛盾的“润滑剂”或“缓冲器”,获得了政府购买服务的大力支持,然而一线社会工作者的流失率居高不下且有增无减。社会工作者的流失问题一直是我国社会工作发展中的一个突出现实问题,我们从一般大众媒体的报道以及政府的制度建构中可见一斑。有数据显示,截至2014年10月,深圳市已有社工总数近5000人,社工服务机构115家,社区服务中心500余家。由于专业认同度和待遇低,深圳社工流失率逐年攀升,从2008年的8.2%上升到2013年的19.8%。在深圳市社工协会看来,社工人才配套优惠政策跟不上社工服务,社工薪酬总体偏低,高昂的生活成本、其他城市的吸引等都加剧了深圳社工的流失。[8]笔者在调研深圳市F区S党群服务中心的Z主任时,他指出,由于深圳市的岗位社工主要由政府向社会服务机构购买,在实际运行中,政府一般按照项目完成进度分批次拨款,并且时常存在延期拨付情况,这就极易导致社工机构工资发放中出现资金链断裂、拖欠工资等现象。据深圳市社工协会2015年发布的数据,在深圳市每年流失的社工人才中,有88%的人选择不再从事社工行业。频繁流动的社工人才队伍,对于社区社会工作的专业积累和人才优势带来了较大冲击和挑战。

三、社区社会工作发展困境的主要根源

行政依附性强、专业服务被边缘化、服务功能异化、社会认可度低、队伍稳定性差、高素质人才匮乏,这些因素阻碍了社区社会工作的健康持续发展。那么,这些困境又是如何产生的呢?笔者认为,要析清这一问题,就需要对社区社会工作背后的治理主体、治理体系和治理方式等问题展开具体分析。

1.从治理主体来说,社会工作行政管理机构设置参差不齐,条块分割现象严重

从国家层面看,在2016年以前,我国的社会工作内属民政部人事司(社会工作司)主管,自2017年起社会工作司成为国家社会组织管理局下面的内属处室。而各地在社会工作发展实践中,机构设置也不尽统一。如浙江省嘉兴市2008年较早在全国设置了社会工作委员会,作为市委领导社会建设和管理工作的议事协调机构,同时在民政局单设社会工作处;广东省2011年成立社会工作委员会,既是省委的工作部门,又是省政府的职能机构,职责是制定并组织实施社会工作总体规划和重大政策,宏观指导和综合协调全省社会工作,随后省内各地相继成立了地方社会工作委员会;上海市2012年成立社会建设委员会,主要职责是负责对本市新社会组织、新经济组织党的工作的管理、指导、协调、研究和督查,这一职责不局限于社会工作建设与发展;杭州市2016年起将社会工作由民政局人事处转移到基层政权和社区建设处主管,社会工作仍属于不同处室的内设科室。为便于统筹管理,杭州市下属辖区上城、下城、江干三地2016年起将社区建设、社会组织和社会工作三类业务归并到一个科室,由社区建设科统领“三社”发展,分管领导亦集中到一人身上。由此可见,目前我国各地对于社会工作进行行政管理的机构设置和组织领导不尽相同,这也从一个侧面反映出,当前社区社会工作在各地的发展中,不同程度地存在边缘化现象。

2.从治理功能来说,存在社会工作疏导式服务与社区工作管控式思维对立的矛盾

社会工作专业本身是一种疏导式服务,即借助细致入微、春风化雨的专业手法,实现服务对象的自我成长,推动社区睦邻自治氛围的形成,将社会矛盾预防和化解在萌芽状态。同时,服务目标的综合性和系统性,也决定了社会工作服务不可能一蹴而就,而是需要一个循序渐进,甚至长期介入的过程。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我国社区社会工作的发展主要是通过政府“自上而下”的政策推动来实现的。受传统计划经济时代遗留下来的行政管控思维影响,政府目前在社区社会工作发展中仍然普遍采用行政干预的方式推动本土社会工作发展,并将行政干预的目标通过各种形式渗透到专业服务中来。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思维方式,造成了社区社会工作在社区服务中的尴尬处境。往往,政府需要的是立竿见影、锦上添花,社会工作能够给予的却是旷日持久、雪中送炭。这二者关系的调适,仍有待政府在未来的社区社会工作发展策略中,尽快更新服务管理理念,转变行政工作角色,寻求专业服务与行政目标的最佳平衡点。

3.从治理方式来说,存在社会工作专业化要求与社区工作者功利性动机脱节的矛盾

为推动社会工作人才队伍建设,我国各地陆续出台了社会工作人才队伍发展中长期规划文件,对社会工作人才队伍从组织、人事乃至财政上提供支持和保障,加快了本地区社会工作的专业化和职业化进程。但潜在问题是:

其一,人才准入机制存在困境。如一些地区对社会工作者的资格认证兼顾学历认证、资格考试与实践经验三方面因素,实行“新人新办法,老人老办法”的策略。但在具体操作特别是在社区工作者的岗位设置和人员聘用过程中,基层工作经验仍旧是其中的首要考量因素,存在重经验、轻专业、轻学历问题,造成了一线社会工作者学历层次不高、增量资源匮乏的局面。

其二,考评方式有待完善。根据现有文献资料,我国一些地区对取得社会工作师和助理社会工作师职业资格证书的社区工作者,每月分别给予一定职称津贴。如某市对取得助理社会工作师、社会工作师和高级社会工作师的社区工作者,每月分别给予200元、400元、600元的职称津贴,但仅要求实务工作者每年提交一篇社会工作服务案例。从实际操作来看,社区工作者考证动机的物质激励明显大于精神追求;对于将单个社会工作服务案例作为社工专业考核内容的考核形式,也显然是形式大于内容,与社会工作者真正的专业实践要求相去甚远。

四、促进社区社会工作发展的几点建议

(一)坚持“内源性发展为主,外引性发展为辅”的策略

“内源性发展”主要是指充分发掘本土现有优势资源来发展社会工作,“外引性发展”是指通过引进社会工作人才来推动当地社会工作发展。从资源整合的角度来看,我国社区社会工作发展当务之急是取长补短、因势利导,把已经取得社会工作职业资格证书的社区工作者管好用好,使其在各自工作领域和岗位上学以致用、助人自助。具体可从如下两方面加以完善:

1.积极培育社会工作服务机构。譬如,对于杭州市这样一个社区工作者队伍庞大、持证率高,而社会工作服务机构发育相对较缓的地区来说,应根据需求,通过政策鼓励、财政支持、媒体宣传等方式,吸引具有从事社会工作愿望的社区工作者发展社会工作服务机构,或引入社会工作发达地区的社会工作机构,通过外引专业机构和内在本土资源相结合,促进当地社区工作者过渡转化为社会工作者。值得一提的是,近几年,杭州市下城区已经在着手探索项目社工的做法,也就是以政策激励的方式,鼓励社区工作者从以往忙于台账、会议及各种“被动型”社区事务中脱解出来,“主动”带头成立社会组织去承接各街道、社区外包的公共服务项目,逐步成长为本土化的社会工作领军人才。

2.应大力发展社会工作行业协会。目前,深圳、广州等地的社会工作行业协会大多发育比较成熟,运作相对规范,相对而言,内地的多数社会工作协会,仍处于起步阶段,有些协会甚至处于无人、无经费、无活动的“三无”状态。以浙江省为例,目前全省有省级社会工作行业协会1家,市级社会工作行业协会9家,县级社会工作行业协会32家 ,[9]未来行业协会的发展空间仍旧巨大。当务之急是尽快激发各级社会工作协会活力,依托协会力量规范社会工作行业发展,提供规划指导、项目推介、权益维护、能力提升等日常管理和服务。

(二)推行街道和社区一体化改革

1.厘清权责关系。要对社区党委、社区居委会、公共服务站,以及政府职能部门、街道办事处等相关主体的权责关系进行梳理,对社区工作者和社会工作者的概念进行科学界定和区分,进一步明确政府哪些公共服务可以准入到社区,哪些公共服务需要专业社会工作者提供,且是以何种途径和方式,从而更好地实现政府人、财、物等资源与社区对应组织之间供需的无缝对接。

2.合理设置社区公共服务站。在社区治理体制中推行“复合模式”的地区,遭遇的最大困境是社区党委、社区居委会和公共服务站合署办公,社区工作者交叉任职、一岗双责,专业社会工作服务受到干扰。因此,一方面,要对“居站合一、一站一居”公共服务站设置方式进行反思,尝试实行“一站多居”的公共服务运作方式,即根据社区居民的服务需求特点和规模,对原有一站式办事大厅进行撤并或缩减,以优化社区空间、集约利用资源、方便居民办事;而对于居民自治事务,应倡导以楼院、小区自治等方式,缩小社区居委会的服务半径和范围,便于打造熟人社区;另一方面,应在明确社区党委、社区居委会、公共服务站各组织的岗位需求和人员职责,特别是明确界定社区工作者与社会工作者各自岗位职责基础上,根据专业背景、持证情况、个人意愿等,对现有社区工作者进行岗位优化和适度分流,使社区工作者与社会工作者优势互补、各司其职。

3.规范社区社会工作室运行。针对当前社会工作专业水平较低的情况,对应交由社会工作服务机构承接的工作内容,建议以项目清单方式,通过政府购买服务剥离出去,将社区专业化、精细化的社会工作服务推向市场化。同时,充分发挥社区工作者持证率高、扎根社区、熟悉民情、群众经验丰富这一优势,通过政策刺激鼓励具有社会工作发展愿望的持证社区工作者创办社区社会工作站(室),全面推进社区社会工作室的规范化建设,加快社区社会工作的组织化进程。

(三)加大社区社会工作实务督导能力建设

1.采用“走出去、引进来”社区社会工作发展策略。建议采取内部培养、外部引进相结合的方式,吸收国内外有关社区社会工作发展的培养管理经验,联合高校科研院所社会工作专业服务资源,为发展本地社区社会工作督导提供经验借鉴和智力支持。

2.建立健全社区社会工作督导人才管理制度。研究出台督导人才选拔标准、管理细则和激励办法,逐步建立一支以社会工作协会为依托、以社会服务工作机构为载体、以一线实务型人才和高级社会工作者为骨干的本土督导队伍,对持证社区工作者进行服务技能、专业知识、工作态度和工作关系等方面的实务督导,逐步盘活社区社会工作实务领域的存量资源。

3.加强社会工作督导实习实训基地建设。依托功能设置场馆布局合理、出行环境便利的社区多元公共复合空间,积极选拔和打造一批社区社会工作专业人才实习实训基地,既对持证社区工作者进行专业督导,也对参与社区社会工作实习实训的高校学生进行专业督导,盘活社会工作实务领域的增量资源。

(四)探索实施“1+4”社区社会工作发展模式

“1+4”社会工作发展模式是指以自上而下的方式,建设省、市、区、街道、社区多级社区社会工作服务平台,以社会工作专业人才培养为核心(即“1”),依托社会工作岗位、社会服务项目、社会工作服务机构、志愿者服务四架马车(即“4”),推动实现区域社会工作人员的专业化、角色的职业化、服务的本土化。具体来说:

1.加大社区专业社会工作人才的教育培养力度。以社区社会工作人才队伍建设为重心,通过实施社区社会工作领军人才工程、建立社区社会工作督导人才发展体系、建设社区社会工作专业见习基地等措施,加快现有持证社区工作者、社会组织从业人员的发展转化,实现人才资源的存量提升。

2.优化社会工作岗位设置。在省、市、区三级层面,可根据社会工作的服务领域,加强民政、妇联、学校、残联、统战等部门专业岗位设置与社区社会工作的资源整合,并以聘用制、派遣制、项目制等灵活方式向社会工作服务机构购买专业服务,促使不同领域的专业社会工作在社区落地生根。

3.购买社会工作服务项目。借鉴各地先进经验,与社区综合服务中心场地激活和社区社会工作站(室)专业服务相对应,明确街道做好居民需求调查和民意征集、政府和基金会提供资金支持、民办社工机构做好专业服务执行、社区负责项目落地和服务监督的社会工作服务购买流程,最大程度地为社会工作发展让渡空间,切实减轻社区的行政工作负担。

4.大力发展社会工作服务机构。健全社会工作服务机构的登记服务、监督管理、内部治理、考核激励、人才培养等机制,逐步形成功能完善、规范高效、协调有力的管理体制和工作格局,加快社区社会工作室由备案类的社区社会组织向正式注册类专业社会工作服务机构过渡转化。

5.加强“社会工作者+志愿者”联动互促机制。将专业社会工作者和志愿者服务结合起来,推行“社工引领义工、义工协助社工”的双工联动机制,充分发挥社会工作者的专业技术优势和志愿者的精神引领与人力资源优势。

[1]卫小将.中国社会工作发展模式与检视——基于上海、深圳和万载的探索分析[J].开发研究,2014(5).

[2]上海市民政局.上海市社会工作十年发展报告[EB/OL].http://mzzt.mca.gov.cn/article/sggzzsn/jlcl/201611/20161100887267.shtml.

[3]管亚东.668家社区服务中心将更名党群服务中心[N].深圳商报,2016-04-27(A02).

[4]王冠.中级督导:社会工作本土化专业化发展的领航员[J].中国社会工作,2016(27).

[5]陈雷.关于专业社会工作本土化的构想和实践——以浙江省杭州市为例[J].社会工作(学术),2011(5).

[6] 杭州市实施社会工作人才队伍建设“三大工程”[EB/OL].http://www.zjmz.gov.cn/special.htm?a=si&id=8aaf80155d628bd4015d82f3c4c10277&key=main/01/sxdt.

[7]朱健刚、陈安娜.嵌人中的专业社会工作与街区权力关系——对一个政府购买服务项目的个案分析[J].社会学研究,2013(1).

[8]叶淑萍.社工的尴尬,你知道多少[N].南方都市报,2015-12-1(SA34).

[9]浙江省民政厅.浙江省社会工作十年发展报告[EB/OL].http://mzzt.mca.gov.cn/article/sggzzsn/jlcl/201611/20161100887270.s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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