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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嵌入与市民化状态的心理测评研究

2018-02-03

电子科技大学学报(社科版) 2018年1期
关键词:题项市民化新生代

[电子科技大学 成都 611731]

一、研究背景与基本思路

(一)农民工的市民化程度及其测量

刘传江等在“第二代农民工市民化:现状分析与进程测度”一文中构建了农民工市民化程度的整体评估指标体系,它包括3个一级指标和多个二级指标:(1)外部制度因素(包括土地流转程度、户籍制度改革进程、就业市场的统一、社会保障覆盖率);(2)农民工群体市民化特征(总体的市民化意愿、市民化能力);(3)农民工个体的市民化特征(受教育水平、收入水平、在城市中居住的时间、心理认同)[1]。周密从人力资本和社会资本的角度建立了农民工的市民化测度指标[2~3]。李长鑫根据新生代农民工的新特征,构建了一个由经济条件、政治参与、文化素质、社会关系和心理认同5个维度构成的五位一体的市民化测度指标体系[4]。郧彦辉从经济收入、人口素质、生活方式、行为取向及思想观念等方面构建了市民化程度的测评指标体系,它包括3个一级指标,7个二级指标和 19个三级具体指标[5]。以上研究建构的指标以客观性指标为主,在一定程度上能客观反映新生代农民工的市民化状态。但是,上述研究未能更深入地触及市民化进程中的心理感受,而这类心理状态指标可以更为深刻地反映市民化进程中的感受、需要和行为倾向,可以更直接地预测当事人的城镇化倾向或逆城镇化倾向。另外,上述研究构建的市民化测评指标体系虽然完整,但略显繁琐,构建一个能快速了解市民化状态的自陈式量表很是必要。

(二)从“工作嵌入”到“城市嵌入”

作为新经济社会学的一个研究范式,“嵌入性”理论是美国社会学家Granovetter提出[6]。该理论认为任何个人都不是孤立的,都是嵌入在特定社会结构和关系网络中的,借助于特定的社会关系网络获得包括信息、情感、服务等方面的种种资源,取得广泛的社会支持[7],从而实现与社会环境的强联结甚至融合。“嵌入”有“镶嵌”和“根植”的意思,相对于“融入”这个词来说更能准确地反映个体与某种社会环境的由浅入深、渐进地建立联系的过程。农民工的市民化进程体现了“嵌入性”(embeddedness),它是一个由最初的浅表接触到反复试探后松散地镶嵌其中,再到完全扎根于城镇生活环境的过程。

组织行为学领域关于嵌入性研究的核心概念是“工作嵌入”(job embeddedness)。工作嵌入这一概念最初由美国心理学家Mitchell[8]提出并引入员工主动离职研究领域[9]。传统的员工离职行为解释模型局限于工作态度和工作内容等前置变量的分析,忽视了组织内外的人际联结、员工感知到的工作与生活舒适度、员工对离职后果的利弊计算等反映个体“嵌入性”的更具生态效应的变量的分析。为此,Mitchell在其离职行为解释模型中, 引入了“工作嵌入”变量,并用该变量表征包括工作外因素(off- the- job factors)的对员工离职行为具有强制约性的嵌入要素。研究者由此建构了工作嵌入的3个关键分析维度,分别是联结、匹配和牺牲[10]。

无论是员工与组织的互动还是新生代农民工与城市的互动,本质上都体现了嵌入性。受工作嵌入理论的启发,本研究提出了“城市嵌入”概念,并将它定义为:使城市新移民留在城市的各种影响因素的作用力的总和,包括了工作状态、社区参与、心理适应和利益计算等各种因素的综合作用力。这些因素对当事人的影响均可反应在当事人最直接的心理感受中。鉴于工作嵌入的相关研究不仅有较为统一的概念界定,而且还建立了操作性强的测量模型,并开发出了相应的测量工具。因此,本研究充分借鉴工作嵌入的研究成果,以“城市嵌入”为核心构念,假设市民化进程中的城市嵌入的基本维度与工作嵌入类似,尝试从“联结、匹配和牺牲”这3个核心要素出发,直接提取当事人在城市化进程中的心理感受,并以此实现对市民化状态的有效便捷的测评。

二、城市嵌入量表的编制过程

(一)初始项目的编拟

编拟自陈式量表的关键在于得到能反映要测量的核心构念的题项,这些题项就是所谓的典型行为样本,它们能映照出要测量的内隐的心理构念。参照“工作嵌入”的概念内涵和基本维度,本研究假定城市嵌入也包括联结、匹配和牺牲3个心理维度;再结合文献综述、相关研究领域比较成熟的问卷题项以及对部分新生代农民工的深度访谈,初步编拟了量表题项。项目编制完成后请相关领域的专家进行评阅,考察项目内容与核心构念的适配性及表达的准确度。依据题项表述清楚、无歧义、易理解等标准对题项进行修改,选取了反映当事人与城市的联结感、匹配感、差距感知、剥夺感知和福利感知等方面的有代表性的陈述作为自评题项,组成了含有32个题项的初始问卷。每个题项采用Likert五级量表形式,包括“很不符合”“不太符合”“不确定”“比较符合”“非常符合”,依次计分为1分、2分、3分、4分、5分。

(二)测查的被试与统计处理

在成都、重庆、广州、深圳、武汉、北京、上海等地选择了1066名在当地务工的新生代农民工以及和他们同龄的城市青年作为施测对象。共发放1066份问卷,其中回收有效数据1011份,有效数据率为94.8%。男女比例分别是66%、34%;平均年龄为26.48岁;“70后”“80后”“90后”的比例分别是7.8%、42.5%、49.7%;其中出生时的户籍为农村户籍的调查对象约710人,占样本总量的74%;学历水平为高中、中专或职高的人数比例最高(约30%),接下来依次为初中(20.5%),专科或高职(19.7%),以及一般本科(19.4%)。

为提高本系统的稳定性,重点需要对于系统中的动力设备进行减震处理,及对所设计的回收动力系统加装减震底座等措施,减震措施可以延长设备使用寿命,维持长久的平稳运行.为了达到减震的目的可以选择安装减震器,减震器的材料应具有弹性柔软、可承受较大载荷、不因外界温湿度的变化影响自身性能,并且易于安装调换,减震器材的分类见表4.

调查数据采用SPSS22.0 for windows和AMOS7.0 for windows进行处理。将所有的数据随机分成两半,一半用作探索性因子分析,使用另一半数据对正式条目进行跨样本信度、效度分析。

(三)探索性因子分析结果

1. 项目分析

探索性因子分析有助于了解初始题项中的构念维度,但在分析之前应该把区分度不太好的题项剔除。将题项总分按由高到低排序,以27%作为极端组划分标准,对高分组和低分组在每个题项上的平均分进行独立样本t检验,删除差异检验不显著的题项。另外,删除与总分相关系数较低的题项。最终删除了3个题项,分别是“到农村去创业对我来说有很强的吸引力”“我最终会选择在城市而不是在农村定居”“我感觉城里人对农村人都有一定程度的排斥和不接纳,尽管他们不一定明显表现出来”,最终保留了29个题项。

2. 城市嵌入量表的一阶探索性因素分析

将1011份有效问卷随机分成两半,一半用作探索性因子分析。KMO值为0.909,Bartlett球形检验χ2=7110.147(p<.001),这表明该研究取样充足,变量间存在共同因子。采用主成分分析算法和方差极大正交旋转法提取出5个特征值大于1的公因子,5个一阶因子共解释了量表数据总变异的48.971%。所有题项的共同度介于0.633~0.339之间。一阶因子负荷矩阵如表1所示。

对各个一阶因子对应的题项的内涵进行归纳概括,从而实现对因子的概念化(命名)。

第一个因子共有9个题项,从不同侧面反映了受访者在城市中工作和生活感受到的各种不适,可用“剥夺感”为该因子命名,该因子与城市嵌入理论构想中的“匹配”维度的反面内涵较为接近。

第二个因子共有8个题项,反映了受访者对城市生活能给自己带来的收益的主观感受和积极预期,可用“福利感”为该因子命名,该因子与城市嵌入理论构想中的“牺牲”维度的内涵较为接近。

第三个因子共有4个题项,主要反映了当事人在城市中的人生经历和人际联系,可用“联结感”为该因子命名。该因子无疑属于城市嵌入理论构想中的“联结”维度。

第四个因子共有4个条目,反映当事人在城市中获得的来自于政府、重要他人和优势群体的支持和包容,可用“支持感”为该因子命名。该因子可归入城市嵌入理论构想中的“匹配”维度,它从正面反映了当事人在城市中生活感受到的人际和公共管理氛围舒适度和相容度;该因子还可归入“联结”维度,它也明显反映了当事人在城市中获得的积极的人际关系。

第五个因子共有4个条目,从生活环境、思维方式、心理认同和制度障碍这几个方面反映了当事人与城市生活存在的现实差距或冲突处境,可用“差距感”为该因子命名。该因子可归入城市嵌入理论构想中的“匹配”维度。

3. 城市嵌入的二阶探索性因素分析

分别将上述5个一阶因子对应的题项分数加总并除以各因子的题项数量,得到5个一阶因子的原始分数。对这5个一阶因子再次进行探索性因子分析,KMO值等于0.909,同时Bartlett球形检验χ2值达到极高的显著性水平,表明5个一阶因子原始分数矩阵适合进行探索性因子分析。采用主成分分析和方差极大正交旋转法提取出了2个特征值大于1的公因子,共解释了总变异的74.67%,5个一阶因子的共同度介于0.688~0.806之间,其因素负荷矩阵见表2。由表2可知,“福利感、联结感、支持感”归属于第一个二阶因子,而“剥夺感、差距感”归属于第二个二阶因子。结合前面的一阶因子的内涵分析可知,第一个二阶因子可命名为“城市引力”,第二个二阶因子可命名为“城市斥力”。

在经济学关于劳动力流动的研究中,有个著名的“推拉理论”(Push and Pull Theory):E.S. Lee于20世纪60年代将影响人口迁移的因素划分为“推力(push factors)”和“拉力(pull factors)”。该理论认为,人们做出迁移决策是来自两种不同方向的力相互作用的结果。一种是促使人口迁移的力量,包括来自农村推力(如农村较低的收入水平、农业生产成本增加、农村劳动力过剩导致的失业或就业不足等)和城市拉力(如较高的工资收入、较好的生活水平和受教育机会、较多的就业机会、完善的基础设施和人文环境等);另一种是阻碍人口迁移的力量,包括来自农村的拉力(如和家人团聚的快乐、熟悉的社交网络和社区环境等)和城市的推力(如激烈的竞争环境和陌生的生产生活环境等)[11]。在新生代农民工城市嵌入的过程,本研究假设也存在这样的两种力量,即影响农民工扎根城市的“拉力”及“推力”。二阶探索性因子分析的结果表明,本研究从社会心理层面也测量到新生代农民工嵌入城市遭遇到的这两种不同力量,这进一步验证了前人的“推拉理论”。

表1 城市嵌入的一阶探索性因子分析载荷矩阵

表2 城市嵌入的二阶因子载荷矩阵

4. 城市嵌入量表的信度和效度检验

本研究采用内部一致性系数作为信度指标。对总量表及其5个一阶因子分别计算了克龙巴赫α系数。总量表的α系数为0.752,5个一阶因子的α系数值在0.633~0.806之间,这表明该量表的各题项的内部一致性良好。另外,因子之间的相关系数也能在一定程度上反映理论构想的合理性。同一个量表内关系密切的维度有中等程度的相关关系,维度之间关系越密切相关程度越高,反之亦然。表3显示,“剥夺感、差距感”这两个反映城市斥力的维度的相关系数为.598,“福利感、联结感、支持感”这3个反映城市引力的维度之间的相关系数介于.527~.584,均为良好的中等程度的相关,而城市引力和城市斥力这两组因子负相关,且相关系数的绝对值(介于.138~.265,相关关系显著)低于引力或斥力各自内部因子之间的相关系数。这表明,五因子城市嵌入量表具有较好的构想效度。

表3 城市嵌入五个一阶因子的相关系数矩阵

为了进一步验证该量表的构想效度,在根据探索性因子分析得到的因子负荷矩阵中,以问卷题项与因子之间的归属关系(见表1)建立结构方程模型,采用另一半调查数据进行跨样本结构效度检验(验证性因子分析)。温忠麟、侯杰泰、马什赫伯特认为,一个好的模型拟合指数应该具备以下三个特征:(1)不受样本容量的系统影响;(2)惩罚复杂模型;(3)对误设模型具有敏感性。根据这3个标准他们选择了NNFI(Non-Normed Fit Index,非范拟合指数)、CFI(Comparative Fit Index,比较拟合指数)、RMSEA(Root Mean Square Error of Approximation,近似误差均方根)以及χ2/df,其中NNFI与CFI的界值为.90(越接近于1越好),RMSEA的界值为.08(越小越好),χ2/df的界值为5,越接近于1越好[12]。本次验证性因子分析得到的相关拟合指标数值如下:NNFI=.93,CFI=.94,RMSEA=.044,χ2/df=2.53,均优于前述临界值要求,这进一步表明该问卷具有较好的构想效度。

三、城市嵌入与新生代农民工市民化现状分析

新生代农民工群体的界定通常包含户籍所在地、出生日期和务工地这三个要素的限定,政府的文件和现有多数相关研究均将新生代农民工界定为“于1980年(包含)以后出生,户籍尚在农村的进城务工人员”。无论是老一代还是新生代农民工,虽然现阶段不一定有扎根城市的能力,但大多数有扎根城市的愿望。他们对于城市原住居民来讲,都属于城市新移民。有学者认为农民工这个概念应该过渡到城市新移民这个概念[13],并以城市新移民这个中性色彩的概念为核心,摆脱城乡二元对立的思维,将农民工的市民化过程作为一种移民社会发展过程来看待。这种观点提供了重新认识新生代农民工这个群体概念的新思路。考虑到现阶段政府已决定取消“农业户口”和“非农业户口”,将两者统一为“居民户口”,因此,再以户籍种类来界定新生代农民工就显得不合时宜了。基于以上考虑,我们认为在理解新生代农民工这个概念时,重点不应该机械地放在出生日期、户籍类型和务工地点上,而应该放在这个概念包含的社会经济地位、生活方式的差异以及代际差异上。表4是本次调查中市民群体(出生地为县城及以上级别的城市)的城市嵌入的5个心理维度的描述性统计分析结果。表5是剔除了户籍所在地在县城及以上的城市居民样本之后的统计结果,即新生代农民工群体的城市嵌入5个心理维度的描述性统计分析结果。对照两个表内的相关结果可以发现这两个群体的市民化状态的显著差异,特别是在剥夺感、联结感、支持感和差距感这4个维度上的均值和检出率的差异十分明显。

表4 本次调查中市民群体的城市嵌入的5个维度的特征

表5 本次调查中农民工群体的城市嵌入的5个维度的特征

在“剥夺感”维度上,新生代农民工群体的均值为3.36,高于市民群体的均值3.02。另外,新生代农民工群体的剥夺感检出率68.7%,也远大于市民群体的检出率49.6%。这表明新生代农民工在城市中工作和生活的压力大,获得感低。

在“福利感”维度上,市民群体和新生代农民工群体的均值和检查率相当。共同的较高福利感检出率意味着城镇化已然成为主流趋势,人口往城市集中成为大势所趋,民众对城市生活相较于传统农村生活的优越性达成了较高的共识。

在“联结感”维度上,新生代农民工样本的均值为3.27,低于市民群体的均值3.69。从均值和检查率的比较中可以发现,城市居民相较农民工群体在城市中生活拥有更广的人际圈,更多的社交活动,且与城市中其他人的联系更强。

在“支持感”维度上,市民群体的均值为3.25,检出率59.3%,农民工样本的均值为3.04,检出率46.8%。这表明农民工群体在城市中感知到的来自政策和社会的支持弱于市民群体。

在“差距感”维度上,市民群体的均值为2.59,检出率30.5%,而农民工群体的均值为2.91,检出率为47.5%。均值和检出率上的明显差距表明,新生代农民工群体相较城市居民而言,对城市生活环境较为陌生,城市环境与其原生成长环境相比,有明显的差距,而这种显著的差距会带来强烈的心理冲击(shock)。主要表现是:(1)一大半新生代农民工认为自己不能很好地适应城市中的气候、饮食、空气和交通等生活环境;(2)农村人的价值观念和思维方式相较于城里人有明显差异,前者更重视人情和强关系联结,后者更重视契约和弱关系联结;(3)新生代农民工也许会认为城里人更功利、更重视效率,缺乏人情味,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比较疏离,生活的节奏更快,活动的空间更大。相比于传统农村中慢节奏、窄范围的乡村生活而言,这种差异带来的心理震撼无疑是巨大的[14],农民工在城市中难免有外乡人的感受,与城市环境有较大的心理隔阂;(4)另外,户籍带来的身份合法性困境和所享受的社会公共福利的差异也在一定程度上制约了农民工嵌入城市的步伐,并影响到新生代农民工的身份认同。

实际上,本次调查中市民群体和农民工群体在城市嵌入量表的5个心理维度上表现出来的显著差异进一步验证了该量表的实证效度。上述差异与以往关于农民工群体的市民化程度的测度结果是一致的,即相较于城市居民而言,当前农民工群体的市民化程度较低,他们在城市中遭遇了较强的适应性压力。对这种群体差异的有效反映也表明该量表可以作为测量市民化状态的有效工具,可以客观反映受测者在市民化连续统上的相对位置。

四、研究结论与应用展望

本研究得出以下结论:(1)应该以连续体(continuum)的观念来审视老一代农民工、新生代农民工和典型的城市居民等群体概念。新生代农民工(城市新移民)的市民化过程本质上是人的现代化的过程,这是一个缓慢地连续推进而非不连续跳跃的过程[15]。无论是老一代还是新一代农民工,抑或典型的城市居民,他们之间的区别在于这些群体处于人的现代化连续统的不同位置上。而且,他们中的任何人在毕生的发展过程中也必然在这个现代化连续统中移动,并在这个移动过程中体验不同的角色身份以及由此带来的社会心理体验。(2)城市新移民的市民化进程体现了“嵌入性”。关于城市嵌入性研究中,有研究者指出新生代农民工的城市认同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主体嵌入情况,而主体嵌入又包括经济性嵌入、社会性嵌入和文化性三个方面[16]。对以上三方面的客观嵌入度的直接测量相对比较费力,但是以上三方面的客观嵌入必然会在当事人的心理体验上有所反应,因此可以直接从当事人的心理感受入手间接测量嵌入度。实际上,组织行为学领域对于雇员的“工作嵌入”的测量就是遵循这一思路:分别从雇员对工作环境和社区的匹配感、联结感和环境转换后的牺牲感这三个方面的心理感受入手,间接评估雇员的工作嵌入度,进而预测雇员的离职意向[17]。因此,对于城市新移民的市民化状态的测度也可以借鉴上述思路,从当事人的心理感受入手,围绕“城市嵌入”的5个心理维度开展相对便捷高效的测评,而且测评结果可以反映当事人在城市中的生存状态或融入程度,进而预测其后续社会行动倾向。(3)本研究编制的城市嵌入量表包含2个二阶因子和5个一阶因子,其中“城市引力”这个二阶因子包含“福利感”“联结感”“支持感”这3个一阶因子,而“城市斥力”这个二阶因子包含“剥夺感”“差距感”这2个一阶因子。这个模型也和影响人口迁移因素的“推拉理论”中的“推力因子(push factors)”和“拉力因子(pull factors)”相吻合。(4)项目分析、内部一致性信度分析以及因素分析的结果均表明,本研究编制的城市嵌入量表具有较好的构想效度;使用该量表对市民群体和新生代农民工群体的城市嵌入度进行测量,结果表明,在“福利感”“联结感”和“支持感”这3个反映城市引力的维度上,市民群体的得分高于新生代农民工群体,而在“剥夺感”和“差距感”这2个反映城市斥力的维度上,新生代农民工群体的得分高于市民群体,这表明该量表具有较好的实证效度,能有效区分不同市民化程度的人群的城市嵌入度。

总之,该量表直接从当事人的心理感受出发测量其市民化状态,有助于快捷、准确地从多个维度刻画城市新移民的市民化程度。后续研究可以进一步增大样本量和提高样本的代表性,并建立细致的常模,进而可以准确地确定受测者的相对市民化程度。另外,该研究为后续定量研究奠定了基础:基于对当事人的市民化水平的准确测量,可以帮助研究者深入分析影响市民化进程的前因变量及其作用后效,最终能建构出解释市民化进程的多变量复杂作用机制模型。最后,本研究开发的城市嵌入量表还可用于测量“获得感”这一社会心理状态。目前,我国已进入了改革的新阶段,共享发展成果,让群众有更多的获得感已然成为社会共识[18]。特别是在城市化的进程中,新生代农民工的获得感是一种什么情况,城市居民的获得感又如何,这直接反映了改革的成效。而城市嵌入量表中的5个心理维度均与“获得感”有关,因此,直接使用或借鉴该量表的维度结构测量城市空间中各个利益主体的“获得感”是可行的,据此可以跟踪社会心态,评估改革之实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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