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下载

变革与调整:新时代背景下政府治理的国际比较与中国方案

2018-02-01

关键词:时代政府改革

董 娟

(中共广东省委党校行政学教研部,广东 广州 510053)

古往今来,伴随着国家的产生,围绕政府进行的理论研究与改革实践便从未停歇。与此同时,各个时期不同国家、政府必定会根据各自所处历史阶段折射、彰显出与之相适应的表征特点以及话语体系,诸如与封建国家政府相对应的统治,与现代化工业国家政府相对应的管理。为顺应国际形势变化,中共十八届三中全会提出建构国家 “治理”话语体系。然而,无论统治、管理抑或是治理,只要存在政府,那么围绕政府进行的思潮之争与改革实践便注定是一个持续不断且不停调适的过程与存在本身。因为无论是出于哲学中系统论的观点,还是基于现实中地缘政治与国家利益之关联,一国政府的发展绝对不仅仅受制于该国自身的各项要素禀赋制约,国际环境、全球视野是各国政府运作乃至改革必须考虑抑或审视的重要背景。党的十九大报告中,习近平总书记明确提出,“经过长期努力,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了新时代,这是我国发展新的历史方位”。这一重大政治判断,标志着中国迈入一个全新的时代——新时代。新时代对于政府而言,变革与调整是必然且必须的。

一、变革:新时代的特征及国际影响

新时代,之所以新,不仅仅意味着新的发展阶段,以及十九大报告中所提及的新使命、新思想、新方略、新征途,更体现了新的发展要素。当前,影响时代发展最为关键的要素有二:第一,技术,即以知识为载体的核心科技;第二,资本,即由于先赋条件或者偶得机缘而掌握财富的私人资本。古往今来,资本先天的逐利性以及资本过度膨胀带来的恶果被无数学者追问与讨论。时至今日,对于如何合理有效遏制资本之祸的争论仍在继续。譬如托马斯·皮凯迪在《21世纪资本论》中对于这一问题的研究。本文认为,当前形势下,除了资本之外,技术,尤其技术与资本的集结所产生的强大影响力,使得节制资本愈发困难,并在相当程度上对于传统的政治、经济、文化、社会、生态产生了颠覆性作用。因此,影响当前时代变革的核心要素更为确切的是“知本”。“知本”的影响力是当前世界各国无法回避的现实,变革则是这一时代各国政府必须面对和考量的实际。

(一)“知本”:新时代的变革要素

什么是“知本”?学界截止目前并未形成一个较为系统化的认知,且对于“知本”这一概念本身的研究相对较为简单①,主要将其界定为,以知识为根本,以知识居于主导的社会。本文根据目前国内外形势,对“知本”概念进行了修订与诠释,认为“知本”,是指以知识为基础的核心高科技与资本集结形成的对于整个时代具有重要颠覆性影响的要素禀赋。简言之,“知本”=知识+资本。因此,在当下中国,“知”的外显表现主要是移动互联、AI(人工智能)、VR、AR等核心前沿高科技,“本”则主要外显为以BAT为代表的少数拥有巨额财富和影响力的私人资本。

“知本”之所以成为新时代的变革要素,在于以 “知”为代表的技术颠覆重塑世界的同时,以“本”为代表的资本掌握核心技术,且二者的结合愈来愈紧密。在中国,从2011年互联网+的民间讨论,2014年李克强总理《政府工作报告》中“互联网金融”的首次出现,到2015年《政府工作报告》中“互联网+”的提出,并随后将其纳入中国国家行动战略路线图,要求制定“互联网+”行动计划,足见其发展速度之迅猛。而2016年谷歌研发的阿尔法狗战胜世界围棋冠军李世石,令世人惊喜地发现,AI(人工智能)的发展使得人类未来发展存在无限可能与空间。根据谷歌科学家的大胆预言,未来AI甚至可以直接终结人类的终结命题——死亡。而美国麻省理工物理学家马克思·泰格马克(Max Tegm-ark)撰写的《生命3.0:作为人工智能时代的人类》,对于人工智能未来的发展、利弊乃至可能的影响进行了详细说明与大胆预测,对于人工智能在未来发展的无限可能及对于人类社会政治、经济、文化、社会、生态、法律、军事等方面的影响进行了脑洞大开的论证和推演。该书2017年8月一面市,就反响强烈,上线仅一天就登上了美国亚马逊“人工智能和机器学习类”书籍排行榜首位,并引起了人工智能社区和科技界的广泛关注。此外,作为技术引领的5G将开启自动驾驶、人工智能、VR及更多领域更大程度的创新与发展。当然,技术研发本身就是一项“烧钱”极其严重的行为,技术尤其核心高科技的研究,是以扎实的基础理论知识为基础,且需要大量、长期、持续不断地高额金钱投入和累积的结果。因此,未来掌握核心技术的除了因为偶然获得先机的少数人群之外,主要是少数资本的拥有者,即数量极少且掌控资本的垄断者,简言之,即少数有钱人。总之,当前及未来对于时代最具影响力的发展要素,知识(核心技术)和资本的集结形成并奠定了该时代的特征及影响力。

(二)“解构”:新时代“知本”要素最突出的特点

资本与核心技术集结,形成了“知本”所具有的独一无二的基本特征:解构。“解构”作为新时代“知本”要素的主要特征,主要通过跨界的方式实现颠覆性创新与再造,具体表现为资本与资本、资本与技术、技术与技术间相互渗透、跨界互融。由于移动互联先天造就了跨界最简易快捷的平台,从而使得不同行业、产业、领域的资源、要素在这一时期表现尤为明显。仅以中国移动互联三巨头为例,百度、阿里、腾讯不仅仅从事自身原初搜索、零售、社交领域的业务,而且相互跨界,诸如阿里2016年开启的海淘直播,通过视频在线直播的形式进行零售,同时阿里研究院还涉足研发,并且与京东共同开启物流菜鸟裹裹,同时,百度和腾讯同样在视频媒体、移动支付、金融理财等诸多领域跨界融合,且相互渗透。加之人工智能(AI)的介入,使得跨界变成了更加便利、更加快捷、更加智能、更加普及的产业、产品模式乃至生态模式。跨界整合的同时,互联网也对传统产品、产业、行业模式进行颠覆与重组。正如易观国际董事长兼首席执行官于扬所言,“今天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传统应用和服务都应该被互联网改变。如果这个世界还没有被互联网改变,就是不对的,一定意味着这里面有商机,也意味着基于这种商机能产生新的格局。传统的广告加上互联网成就了百度,传统集市加上互联网成就了淘宝,传统百货卖场加上互联网成就了京东,传统银行加上互联网成就了支付宝,传统的安保服务加上互联网成就了360,传统的红娘加上互联网成就了世纪佳缘”[1],互联网作为媒介与工具,成为当代最大的创新驱动载体。移动互联技术以及人工智能的发展,使得一切都在改变,甚而一切都将改变,这就是这个时代的特征。不仅对于个体而言,改变随时随地,对于国家政府而言,同样如此。在此形势下,工业制造将向工业智造转变。德国政府的工业4.0以及中国政府提出的中国制造2025等诸多全新提法,都是应对这个特殊伟大时代转型的应时之举。尤其党的十九大报告中明确将 “科技强国”、“网络强国”、“数字中国”、“中国方案”、“讲好中国故事”、“建设 21 世纪中国的马克思主义”、“人类命运共同体”以及“中华民族共同体”等作为行业梦、国家梦、未来梦明确提出,更是进一步彰显了未来的改革蓝图和宏伟目标。

(三)“重塑”:新时代“知本”要素的国际影响

然而,在看到知本时代无限风光的同时,不应忽视新时代“知本”要素作用下技术与资本,尤其私人资本、国家资本、社会资本的相互关系问题,及其对于经济、政治、社会、价值、生态等诸多领域的冲击与重塑。

1.对于原有经济模式的颠覆

这是新时代背景下“知本”要素对于整个时代首当其冲、也是最为直接的影响。“知本”依靠移动互联、人工智能的广泛普及和应用,使得传统货币、纸张、娱乐、影音等诸多方式从固态变为液态乃至气态,同时,集结少数私人资本大鳄渗透至医疗、教育、家政、服务、农业、生产、制造、零售等一切可以渗透的行业,传统行业、产业、营销模式均在重新洗牌。“知本”对于原有经济模式的颠覆较之于农业以及工业革命更为彻底和迅速。因为资本的逐利性使得“知本”会对传统产品、产业、行业乃至法律、制度、规范发起挑战,产生冲击,尤其处于产业链初级最低端的产业模式、从业人员首当其冲受到巨大影响。如何转型、突围,顺利对接,对于政府而言,是未来必须解决的问题之一。

2.挑战原有政治格局

因为每一次技术的发展都会带来社会架构、政治体制和经济形态的变革,譬如农业革命中,游牧到农耕的变化使得能干的猎手、酋长以及部落在政治权力上不得不让位于能干的规划者以及国王;工业革命加速了城市化进程、劳资权力的重新划分,独裁向民主体制的转化[2]。由此不难理解为何2016年美国大选中特朗普当选。表面上,特朗普的当选似乎是美国总统选举当中的黑天鹅事件。然而,仔细深究便不难发现,这场选举结果早在2008年美国次贷危机便已埋下种子。美国作为老牌资本主义国家,现行制度源自于工业革命时期与之相匹配设置的政治体制。这套体制运行了一二百年时间,时至今日,世界整体形势已经发生了巨大变革,尤其信息技术的发展。奥巴马执政八年,美国经济迟迟无法走出困境,经济停滞背景下使得美国的种族问题、移民问题愈发凸显,与此同时,失业、经济萧条,网络民粹力量集结壮大,民粹泛滥,“茶党”运动兴起,使得美国共和党分裂,特朗普正是利用现行诸多因素,利用共和党内部分裂,借助网络、广播电视等新媒体为自己造势。因此,特朗普的当选不一定意味着选民对他的支持,相当程度上恰恰是他利用了选民对于奥巴马八年执政,以及传统保守党党内长老派以及民主党等传统价值观秉持者的反对而已,同时,特朗普团队对于新媒体的运用,无论是在其参选过程还是执政当中,都成为其最终成功的重要推手之一。尤其当选后,推特政治的运用,一定意义上也是其成功维持一定支持率极为重要的原因所在。此外,尤其值得注意的是,共享经济时代的来临,使得越来越多的人不仅将资源最大化的共享模式运用于单车、雨伞、汽车、房屋、世博、城市,甚至开始寻求一种新的治理模式。这将对传统意义上的国家、政府、政党模式发起前所未有的挑战和冲击。因此,一切都将改变。

3.重构原有社会结构

新时代背景下,“知本”要素通过对政治、经济、生活方式的影响,解构原有社会阶层的同时,重构了新的社会阶层以及流动方式。以美国为例,尽管以美国为首的西方国家,不断标榜西方民主制度的优越性,然而,西方几乎所有的政治选举背后都依托财阀垄断集团。财阀统治下的政府势必会无形中加剧贫富差距。因此,贫富差距日益扩大、社会流动固化成为一个愈发突出的全球性普遍问题。而事实已经一再证明,制度主义本身从理论上也不是完美无缺的。中国古代先哲的教诲深刻至极:徒法不足以自行!制度不是万能的,尤其在经济危机长期无法解困的当下,如何寻求一种有效的治理模式缓解政府治理危机,重构一种稳定的社会分配与社会流动机制,建构一种相对稳定的社会结构意义重大。

4.瓦解原有价值文化

新时代,“知本”力量庞大,互相集结,使得社会价值体系碎片化。新旧意识形态、价值观之间如何弥合、整合,这是当下必须直面的极为重要的问题。新时代背景下,“知本”构建了一个个更为个性、人性甚至自我的传播渠道与沟通模式,使得传统价值观与主流社会文化在不知不觉中早已被“网红”所取代。网络文化、网络话语、网络红人、网络社团等以虚拟载体、组织、形式、渠道对传统文化、价值观、思维模式、生活方式、传播渠道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冲击。譬如美国总统特朗普的突围一定意义上源自于共和党内“茶党”运动的兴起,其利用互联网进行信息传递、意见表达与集体抱团。草根民粹在此基础上,更是在共和党内再次分裂。而这些人尽管表面上还被称为共和党,但其思想、价值观、政见主张已经远远偏离了共和党和民主党,既非左也非右。这一点在法国、韩国、日本等国家均不同程度地存在。

5.变革原有生态模式

经济基础、政治格局、社会结构、价值文化的变化必定会对生态模式本身造成冲击与变革。这一点,在法国、韩国等国家的选举过程及结果也惊人地相似。2017年法国马克龙的当选,以及韩国文在寅的当选,在相当程度上也凸显了资本主义颓势下,经济萧条困境中,民众对于现行政府的反对声音和力量。所以,新时代背景下,“知本”颠覆一切,一切皆有可能。美国,毫无任何从政经验的商人特朗普的成功当选,一定意义上恰恰意味着第三股势力对于美利坚合众国传统体制提出了挑战。法国,马克龙新组建的前进运动党能否真正跨越鸿沟,弥合分裂的法国左右两党也需要时间证明。同样疑问,也适用于被誉为脱北者之子、卢武铉之影的文在寅。因此,国际上政治格局充满各种不确定性。对于中国而言,正如习近平总书记所言,繁荣与问题交织,挑战与机遇并存。

总之,正如威廉·吉布森所言,未来已经来临,只是尚未流行。在此形势下,政府改革不能再沿用传统意义上的统治抑或是管理之路。时至今日,事实不断证明,发端于20世纪70年代末的新公共管理改革明显过时。因为新公共管理改革明显已经无力解决政府在公平与效率之间的平衡与选择困境。在此新旧交替的转型时期,倘若仍然抱残守缺,仍然沿用过去的政府改革思路,势必将被淘汰。

二、左右:各国政府改革的钟摆之争

在解决当前及今后政府改革思路之前,除了了解当下基本形势之外,有必要对于以往政府改革方向及基本思路进行基本厘清。纵观政府发展历程,改革思路总体而言,不外乎类似钟摆左、右倾斜。因此,回顾历史,能够更好地明晰当下政府改革思路:向左还是向右?公平还是效率?继而能够更加科学地预测未来政府改革的方向与趋势:保守还是激进,继续还是调整。

(一)向右:亚当·斯密主导下的自由主义

自由主义作为一种思想理论,最早发源于17、18世纪。伴随着工业革命的兴起,自由主义,一种旨在以个人自由为核心的全新的思想开始兴起并蓬勃发展。这一时期出于早期资本主义发展环境及现实土壤的需要催生出亚当·斯密 “看不见的手”为核心要义的思想理念,即强调以市场供给自发调节达到资源最佳配置的思想,并在此基础上倡导思想自由、信仰自由、言论自由、市场自由、自我负责、自我调整,强调“管的越少的政府,越是好政府”,着力强调“小政府大社会”等理念主张。然而,市场的自发调节机制具有先天的致命弱点,市场自发调节会出现供求失衡,最终导致生产的相对过剩,并最终演绎出世界范围的资本主义经济危机。

(二)向左:凯恩斯主导下的保守主义

“看不见的手”市场配给先天固有的不足,会导致市场供给失衡,引发经济危机。由此,作为互补的凯恩斯提出了用“看得见的手”政府干预代替过去“看不见的手”。凯恩斯主义改革的成功使得20世纪40年代中后期的政府干预在世界范围内异常红火。一定意义上,20世纪40年代中后期是社会主义全面繁荣时期。世界上相当数量的国家,在前苏联的影响下,走上了社会主义的发展道路。以美英为首的西方国家,尽管没有明确提出社会主义的发展思路,但是凯恩斯理论指导下的政府改革实践无一不是彰显政府干预的强劲势头,国有化浪潮纷至沓来,工会势力庞大。然而,任何一种政府管理模式都不是尽善尽美的,总是带有一种先天的缺陷来对前期改革进行弥补。凯恩斯理论同样如此。各国政府利用凯恩斯主义,加大政府干预力度,缓解失业走出危机,福利国家兴盛的同时也埋下了隐患。从经济学角度而言,公共产品由于产权和使用上的非排他性,容易导致效率低下。因此,各国先后步入了危机,英国病、懒人病、财政吃紧、通涨失业、效率低下、赤字危机困扰各国政府。

(三)向右:新自由主义主导下的新公共管理运动

危机孕育着变革。20世纪70年代末期,源于英国旨在解除政府束缚,强调政府运作“经济、效率、效益(3E)”改革目标的一场声势浩大的改革浪潮,席卷世界,这场改革由于始自英国的撒切尔改革,后来又被誉为“撒切尔主义”。如果说强调市场作用,强调效率的改革主张是“右”,强调政府干预,强调“公平”的改革主张是“左”的话,撒切尔引领的英国公共管理改革浪潮无疑是钟摆从“左”到“右”的回归和调整。当然,任何改革不是也不可能重走回头路。撒切尔改革尽管强调市场自发调节的重要性,强调“政府掌舵而不是划桨”的基本职能,但均被认为是新形势下对于传统自由主义的回归和全新演绎,尤其是撒切尔改革成效卓著,一时间使得新自由主义在世界范围内大行其道,被誉为影响世界的新公共管理改革浪潮,并成为各国政府改革的模版和参照。尽管改革主张称谓不同,然而按照美国学者盖伊·彼得斯的认识,主要涵盖了强调政府运作效益的市场式政府、强调政府运作民主化的参与式政府、强调政府运作灵活性的弹性化政府,以及强调政府运作效率的解制性政府四种。对于中国目前而言,主要的尝试与借鉴在前三个层面。

(四)向左:新保守主义的回归

然而,新自由主义大行其道了40多年,知本时代的来临,技术、资本的集结以一种前所未有的速度前行,政府的钟摆开始重归保守主义,一味强调经济、强调市场自发配给,使得资本膨胀集结、资本与权贵的勾结、社会流动固化、阶层固化,这对深陷经济危机的世界各国无疑是雪上加霜。为了缓解经济危机、缓解日益紧张的社会矛盾,新一轮的政府改革势必加速前行。钟摆开始重新由右向左摆动,公平、正义成为当下及今后相当时间内各国政府改革中重新审视的方向和议题。譬如经济学家厉以宁明确提出“有效市场”和“有为政府”的概念,并得到了相当数量的中国学者的支持。改革的原因是综合性的、多方面的,但最为重要的是,这是一个全新的时代。为此,党的十九大报告明确作出新时代社会主要矛盾发生变化的重要论断。总之,一个全新时代开启了,一个共同富裕的时代来临了。新保守主义回归,是世界各国政府改革的大势所趋。

三、治理:中共全新话语体系的开启

党的十八届三中全会明确提出 “国家治理体系与治理能力的现代化”,党的十九大进一步明确了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并着力强调“中国价值”、“中国智慧”、“中国力量”、“中国精神”、“中国方案”、“中国贡献”,主张着力用“中国话语”讲好“中国故事”……总之,无一不在彰显以习近平总书记为核心的中共最高决策层的智慧与远见。因为我们当下处在一个全新的时代,因此,顺应时代变革,适时调整是必须且必要的,而全面客观把握“治理”本身,对于政府改革而言,意义重大。

(一)中国古代的治理

中国的独特性在世界上都是独一无二的。“一个社会或国家认为自己将亘古永存,并对自己起源的传说倍加珍视。中华文明的一个特点是,它似乎没有起点。中华文明不是作为一个传统意义上的民族国家,而是作为一种永恒的自然现象在历史上出现。在历史意识中,中国是一个只需复原,而无须创建的既有国家”[3]。从公元前221年起,秦始皇灭六国统一中国,便已开启了单一制中央集权大一统国家结构形式的封建统治时代。受儒家正统文化影响下的中国封建君主,哪怕他在最强盛的时期,也不屑于通过对外扩张发展自身,“以和求和”的思想是中国人特有的处世哲学。凡此种种,无一不在证明一个基本事实:中国的特殊与中国人的智慧。治理一词,在中国古代就已经出现,且在不同典籍记载中表达着不同的含义。

(二)西方治理的提出

西方的治理一词最早出现在工业经济领域。严格来说,20世纪90年代,西方治理概念的提出,一定意义上是针对1989年苏东剧变、1991年苏联解体后,西方国家认为意识形态已经不合时宜的认知背景下,重新寻找一种全新的用来输出价值观和意识形态,以干预其他国家的全新提法。利用治理一词,区别以往的意识形态浓厚的提法,但其最终目的仍是西方对于国家、社会干预的思路和模式。在大环境变革的情形下,西方借助OECED、IMF等组织形式将这一理念提出并推广,一定意义上仍具有浓厚的西方中心主义导向和意识形态宣传意味。

(三)中共“治理”话语体系的建构

中国共产党在中国国家治理过程中地位特殊且意义重大。中国国情决定了中国共产党作为中国唯一执政党,具有自身的特殊性,既不能用西方的政党(Party)去分析和理解,也不能用中国古代“朋党之争”中的党来分析。“中国共产党这样的政治组织、制度安排、治理方式是人类历史上从来没有过的,这一点是分析中国政治体制、经济体制、社会体制的核心。这是因为中国共产党根本不同于世界上其他政党,如果依据西方政治学的政党理论来认识中国共产党,极易落入认知陷阱。这也是由中国共产党的双重属性决定的。首先,它是一个超级政治组织,是拥有8000多万党员的先锋队;其次,它是一个超强国家机构,党的各级委员会是国家政权的核心领导机构。这双重属性既形成独特的制度安排与治理方式,又成为诸多冲突的根源。”[4]面对世界格局的变化,顺应世界发展态势,中共在其现有话语体系中,基于诸多学者诸如中央编译局的俞可平(《善治与治理》)、华中师范大学徐勇(基层村民自治等思想)等的研究基础,将“治理”一词解构并重新建构,并结合中国传统智慧以及中共自身价值,重启一个全新的时代,并在中共十八届三中全会重磅推出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的现代化。

新时代中共“治理”话语体系的开启,无疑是一个新时代的来临。这意味着治理主体从国家、政府一元走向国家、政府、社会、私人团体、社会组织多元;维度从自上而下、自下而上、纵向、横向等多维拓展,实现从一元到多元,从单维度到多维度,从集权到分权,最终实现一个更加公平、法治、民主、公平、透明、廉洁、高效的政府模式。因此,“治理”的演变,不仅仅是一个词汇的变革,更反映了新时代中共高层对于时代发展脉络的正确把控以及未来发展思路的精准把握。

四、调整:中国政府的治道之行

经济的发展、技术的进步、资本的集中,以及政治、经济、文化、社会、生态、宗教等诸多要素的集结,使得整个世界几乎所有的国家都在面临调整与转型,整体国际格局处在急剧变动、改革的关键时期。因此,这是一个伟大的全新的时代。技术的发展、经济模式的变迁,势必意味着传统政治模式的系列变革。从这个意义上来讲,显然,20世纪70年代末撒切尔主义引领下的新公共管理浪潮在政府改革方面的诸多做法明显落伍。尤其当下,中国经济腾飞,以及由此在内政、外交、国防等诸多方面的变革,中共开始逐渐有意摆脱西方话语体系、评价标准、政府政党语境对于自身的限制与束缚,从十八届三中全会“治理”话语体系的开启到党的十九大报告中着力强调凸显的中国精神、中国价值、中国智慧、中国经验等均是在新时代寻求如何构建符合中国国情、具有中国特色的全新的话语体系与理论模型,以此回应自身改革需要,应对国内外时局变革,继而实现经济大国基础上着力寻求如何有效提升政党政府乃至国家发展思路和综合影响力,并以此构建中国模式。对此,必须注意以下几点:

(一)明确政府角色定位

政府的定位决定了政府的结构乃至功能的发挥,因此发展思路的定位与把控意义重大。政府从其角色和功能而言,区别于国家和政党。什么是政府?政府的功能是什么?对于此类基本问题的认知,一定意义上决定了政府职能的界定与发挥,甚至决定政府是否实现了自身的基本诉求,能否成为一个好政府。因此,对于政府而言,向左还是向右,激进还是保守,对于不同改革者而言,最终诉求都是追求各自所期望的理想型的好的政府。然而,什么是好的政府?表面上,这一问题似乎不存在争议。但是,争议的焦点恰恰就在关于“好政府”的不同界定。因为,对于什么是好政府这个问题上似乎很难达成共识,诸如有的人希望有一个效率高、成本低的政府,而另一些人可能会接受一个成本高的政府,因为这样的政府能为人民提供更多、更好的服务,甚至还有一些人可能会更多地依据政府的行为过程而不是行为的本质来评价政府[5](P3)。那么,人们需要一个政府来干什么?不是规制商业,不是教育人们,不是教你如何信仰,不是管理慈善,不是建造公路和铁路,政府是用来保护人的自然权利(保护人和他的财产)的,保护弱势人群不受强者的侵犯,一句话,政府是管理正义的,这是政府自然、原初的职责[6]。因此,无论如何界定,对于政府而言,基本的核心是永恒不变的,那就是善。而这也是当下中国政府改革的根本目的和最终诉求。

(二)清晰政府权责边界

清晰政府权、责,有助于明确政府改革的方向和目标。尽管变革与重塑的原因是多方面综合性的,但是究其根源,正如习近平总书记在党的十九大报告中所言,世界上没有完全相同的政治制度模式,政治制度不能脱离特定社会政治条件和历史文化传统来抽象批判,不能定于一尊,不能生搬硬套外国政治制度模式[7]。改革的原因一定意义上往往正是改革的目标和方向。因此,当前及今后中国政府改革应顺应新时代发展的规律和要求,在政府的权限范围内,扮演好自身的角色,发挥自身功能,即“有为政府”,而不是“乱为政府”,清晰、合理、严格、规范、明确划定政府的权力边界和职责范围,这既是时代的要求,更是中国政府改革的方向和目标。

(三)预备、担责负面预案

任何一种改革都不是也不可能是尽善尽美的。“治理”同样如此。“治理是一件需要付出代价的事情。政府建立一个庞大的机构体系,以共同承担起管理和影响社会及经济的责任。如果仅就制度建设的成就而论,今天的政府在治理上的作为不如过去的政府。这是因为部分政府的政策自主权已经逐渐被政府以外的机制所取代,这些机制包括国际组织和无组织的国际市场,与此同时,反对政府治理的呼声也正在迅速高涨。”[5](P1)因此,在改革过程中,对于改革中可能出现的阻力、遇到的问题、可能出现的负面影响甚至可能失败的诸多负面因素要提前全面理性进行评估和成本核算,并配备设置相应的补救措施或政策应急举措,以此尽可能地降低改革的失败成本和负面影响。

总之,高效、廉洁、责任、担当是现代政府的基本要求,也是新时代中国政府应对国内外环境变革与时代挑战必须具备的基本素质与必要修为。

注:

① 截止2017年6月5日,通过中国知网(CNKI)以篇名为“知本主义”,进行精确检索,可以检索到的文献数量为11篇,且时间主要集中在2000年初左右。

[1]马化腾.互联网+:国家战略行动路线图[M].北京:中信出版社,2015.13.

[2]迈克尔·塞勒.移动浪潮:移动智能如何改变世界[M].邹韬译.北京:中信出版社,2013.19.

[3]亨利·基辛格.论中国[M].胡利平等译.北京:中信出版社,2012.1.

[4]鄢一龙等.大道之行:中国共产党与中国社会主义[M].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15.绪言1-2.

[5]彼得斯.政府未来的治理模式[M].吴爱明等译.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1.中文版序言.

[6]斯宾塞.论政府[M].张晓虎,赵颖博译.北京:中央编译出版社,2017.4.

[7]党的十九大报告辅导读本编写组.党的十九大报告辅导读本[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7.35.

猜你喜欢

时代政府改革
改革之路
知法犯法的政府副秘书长
HANDS OFF THE WHEEL
改革备忘
e时代
e时代
e时代
改革创新(二)
依靠政府,我们才能有所作为
政府手里有三种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