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思想政治教育的意识形态机制
2018-02-01孙帮寨
孙帮寨
(赣南医学院马克思主义学院,江西 赣州 341000)
思想政治教育作为一定社会核心价值观传承的重要载体,意识形态性是其本质属性,思想政治教育的意识形态机制是思想政治教育意识形态逻辑的重要组成部分。所谓机制的本义是指机器构造和工作原理,在社会科学中被引申为事物之间较为稳定的相互作用和相互联系。思想政治教育的意识形态机制是指思想政治教育作为社会主导意识形态传承载体与思想政治教育对象、环境、方式、路径之间的相互作用和相互联系。探索思想政治教育的意识形态机制有利于增强思想政治教育意识形态本质的理解,拓展思想政治教育的路径,从而实现思想政治教育的实效性。
一、思想政治教育与教育主体内心信念的相互作用机制
内心信念是属于人类精神领域的范畴,是人类特有的一种精神现象。它是人们在一定的认识和实践的基础上确立的对世界、对社会和对人生历程中各种不同的客观事物和现象坚信不疑的心理态度和精神坚守。内心信念主要特征是其具有稳定性,内心信念一旦建立一般不会轻易改变。孟子的“善端”、王阳明的“良知”、康德的“善良意志”等观点,剥去其唯心主义的外衣,这些观点的本质就是人们的内心信念。从意识形态的结构上看,“可将意识形态的内部结构划分为价值理念、理论学说、政策主张三个层次”。[1]因此,从内心信念的内涵来看,内心信念与价值理念层次的意识形态密切关联,是理性、情感和意志的统一体。意识形态作为一定社会集团的价值观体系,是该阶级成员进行社会认知和社会实践的价值导向。因此,该集团的意识形态所承载的价值观念必须被该阶级的成员所自觉认同,并形成自身的内心信念,从而建构人们的精神家园。
思想政治教育作为主流意识形态的传播载体,它与内心信念之间是相互作用、相互影响的。一方面,坚定的内心信念可以使思想教育事倍功半,而缺乏坚定的内心信念,则使思想教育的效果事半功倍。信念是人的意志行为的基础,没有信念的人就没有意志,从而也就没有积极主动的行为。信念同时也是人特有的一种心理动能。这种心理动能的作用在于激发人潜在的智力、体力和精力去实现自己的目的。通过社会实践和个人修养,人们可以形成系统的而不是零星的、紧密的而不是散乱的、完整的而不是残缺的、理性的而不是扭曲的信念体系。受教育者如果具有坚强的内心信念,那么他在接受教育时,一旦接受教育内容所蕴含的价值理念,就会从内心深处接受和认同这些价值理念,对思想政治教育效果可以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另一方面,思想政治教育对于人的内心信念的形成具有重要作用。理想信念教育是思想政治教育的核心,是思想政治教育意识形态功能的重要体现。党和国家领导人把理想信念教育作为思想政治教育的核心内容,提出“人民有信仰,民族有希望、国家有力量”的口号。这一口号充分证明了理想信念教育对于思想政治教育的重要意义。
思想政治教育的实践和理论表明,思想政治教育作为主流意识形态的传播路径和载体不能只停留在认知层面。思想政治教育依靠意识形态中的超越性内容为受教者提供符合社会主流意识形态的价值导向,通过批判与社会主流意识形态相悖的价值观念,从而形成自身的内心信念。对受教育者而言,思想所内涵的价值性、能动性、反思性及政治所强调的强制性、权威性、目的性和原则性等特征,表明思想政治教育的目的在于受教育对象的自身觉悟和把外在规范内化为自身的思想道德品质,即形成自己的内心信念。受教育者的内心信念既是思想政治教育取得实效的保障,又是思想政治教育的核心内容。对教育者而言,也必须对教育内容所包含的意识形态和价值观念真懂、真信,否则教育效果必然大打折扣。
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作为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的内核,体现了社会主义意识形态的根本性质和根本特征。培育和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用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对广大人民群众进行教育和影响是当前思想政治教育的任务。其中,坚定理想信念是思想政治教育的首要任务。
二、思想政治教育与社会舆论的相互作用机制
社会舆论是社会意识形态的特殊表现形式,指一定数量的公民对某一事件的共同倾向性看法或意见。社会舆论通过拥护或反对、赞扬或谴责的方式对社会公共事件做公开的评论,从而引导事件的发展走向,起到调节人们之间社会关系的作用。显然,人们对某一事件的评论必然是建立在自己利益的基础之上。在社会斗争中,社会舆论也是不同利益集团之间斗争的工具,毛泽东曾经指出:“若要推翻一个政权,总要先造舆论,总是要先做意识形态方面的工作。革命的阶级是这样,反革命的阶级也是这样。”[2]正因为社会舆论作为一种思想意识在协调人们社会关系中的作用表现为意识形态的功能。因此,与政治思想、法律思想、道德、哲学、宗教等一样,社会舆论也是意识形态的形式之一。由于社会舆论只是一种意见,在社会意识形态结构中处于表层位置,所以它是一种感性的意识形态形式,具有直接、速度较快、效果明显等特点。根据唯物史观,作为一种意识形态社会舆论也反映了一定阶级、阶层、社会集团的利益、愿望和要求。其作用机制表现为:通过传播和发酵促使人们对群体利益的认同,从而引发群体成员心理的自觉调整,实现意识形态向社会心理之中的渗透,最终内化为社会成员的动机、价值观念、道德品质和内心信念。也就是说,社会舆论具有促进不同群体的交流沟通、认识和反映社会、约束人们的行为和教化人们的思想意识等作用。
社会舆论和思想政治教育之间也是相互影响和相互作用的。一方面,社会舆论必然对思想政治教育产生影响和发挥作用。良好的舆论环境有利于主导意识形态的传播和被接受。由于社会舆论是道德评价的主要形式之一,通过正面引导和对不正当行为的谴责,从而约束受教育者的行为。对执政党及其主导意识形态有利的舆论环境能够引导受教育者认同并内化主导意识形态所倡导的核心价值观念,纠正自己的不良行为,提高自己的政治素质和思想道德素质。当然,不良的舆论环境不利于主导意识形态的接受和内化,必然消解思想政治教育的效果。舆论一旦被别有用心的人或团体操控,必然损害主导意识形态的传播和接受。因此,创造良好的社会环境是思想政治教育决策者和领导者的责任和义务。另一方面,思想政治教育也有引导社会舆论的功能。思想政治教育要在马克思主义的指导下,通过理性分析社会舆论的形成、传播和作用的机制,运用科学的理论和视角在舆情初期就直接或间接地介入,为受教育者分析具体事件的产生提供认识根源和社会根源,将社会舆论关注的热点事件有机地融入思想政治教育的各个环节中,及时引导受教育者积极健康地化解消极不良的情绪,有效引导社会舆情的良性发展,避免社会舆情变质为反主导意识形态的情形发生。
由于我国实行的是公有制为主体、多种所有制共同发展的经济制度,再加上全球范围内社会主义和资本主义两种制度并存,阶级斗争还在一定范围长期存在。因此,社会舆论中还存有不和谐的杂音,一些别有用心者还会利用社会舆论进行诋毁马克思主义、社会主义的活动。例如,一些所谓的“公知”在网络中大力宣扬“普世价值”、虚无党的历史、抹黑民族英雄;利用社会热点事件,歪曲事实,攻击党和政府。思想政治教育在实施教育的过程中,要旗帜鲜明地反对这些错误倾向,积极引导舆论,弘扬主旋律、宣传正能量。从而引导社会心理向着有利于社会向良性的方向发展,把盲目的社会心理提升到理性层面,引导人们理性看待理想与现实的反差,形成良好的社会观念。因此,思想政治教育要关注社会热点问题,运用马克思主义及其中国化的理论透彻分析社会舆论所关切的利益所在,积极引导社会舆论在受教育者的正面效应,克服其负面效应。
三、思想政治教育与家庭学校教育的互动机制
家庭是建立在婚姻关系、血缘关系和收养关系基础上的社会生活组织,是人的社会化的第一站,因此,家庭环境对人的影响是巨大的。学校教育尤其是政府主导的公办学校教育是思想政治教育的主渠道。它有目的、有计划、有组织地向学生传授社会规范、价值标准和知识技能,而这些规范和价值显然只能是占统治地位阶级的意识形态体系。也就是说学校不仅仅是传播知识的场所,还是意识形态再生产的重要场所。
在家庭教育中,成年人对儿童既有有意识的教育,又有潜移默化的影响。家庭是儿童世界观、人生观和价值观形成的最初场域。家庭关系中父母与儿童之间的关系蕴含着两个基本方面:一是父母对儿童的“意识形态教化”;二是父母通过各种禁止措施,塑造儿童的性格结构。在家庭内部,父母总是有意识无意识地把自己所信奉的意识形态所蕴含的价值观传授给儿童。奥地利学者赖希(Wilhelm Reich)在论述家庭对统治阶级意识形态的作用时认为:“每一个社会制度都创造出为保护自己所需要的那些性格形式。在阶级社会,统治阶级借助教育和家庭制度,通过使它的意识形态成为社会一切成员的占统治地位的意识形态,而保证它的地位。”[3]家庭的“意识形态工厂”地位正是在这一意义上被命名的。正是在家庭教育中,儿童获得了初步的社会化并形成自我意识体系和初步的思维方式。虽然从表面看家庭是爱情、亲情的场所,但是不能否认家庭的一个基本功能是意识形态的再生产。当然,父母对儿童的教育内容一般来讲是社会中的主流价值观念,即主导意识形态。可以肯定地说,家庭是儿童接受教育的原初场所,也是接受意识形态教育的原初场所。
美国学者赫斯和托尼认为:“学校在向学生传播政治制度作用的看法和态度并使学生相信它的作用方面,显然起着最主要的作用。”[4]正是在这个意义上,法国学者阿尔都塞才认为学校是一种意识形态国家机器,主要是为了实现主导意识形态的传播。他说,“学校(还有像教会这样的其他机构,像军队这样的其他机器)给人传授‘本领’,无非是以保障人们对占统治地位的意识形态的臣服或保障他们掌握这‘实践’的形式进行的。”[5]我国也一直强调,学校思想政治理论课是马克思主义传播的主渠道。
学校教育不仅通过教化来传播主导意识形态,而且还通过规训的方式来塑造学生品格。所谓规训就是社会组织通过监视、训练、检查等手段按照规范塑造个人。在福柯看来,学校对学生的身体规训实质上是社会主导意识形态在学校组织中的具体实现,试图通过对学生身体的操控实现对人的操控,以实现社会主导意识形态所赋予的期望。学校体系通过对学生的空间和时间的控制,使学生养成符合社会要求的肉体习惯,进而使主导意识形态也潜移默化地渗入学生的潜意识中。
由上面的分析,家庭和学校教育对人的思想、道德、政治素质的形成具有不可忽视的作用。因此,现代思想政治教育应该充分发挥家庭和学校在教育过程中的作用,使二者在教育实践中实现良性互动。在家庭和学校中通过主导意识形态的传播,使其蕴含的核心价值渗透到家庭建设中去,以形成良好的家风和学风,最终形成思想政治教育“合力”,真正提高思想政治教育的实效性。
四、思想政治教育与社会教育的相互作用机制
社会教育是非正式的思想政治教育形式,主要通过传统习俗和社会风尚的潜移默化的影响,达到塑造受教育者的思想政治品格的目的。传统习俗和社会风尚是意识形态的感性表现形式,具有相对的稳定性,都属于社会教育的方式。传统习俗是指人们在社会生活中形成的,是人们自觉或不自觉的行为准则和相对稳定的风俗习惯。社会风尚是社会经济、政治、文化、意识形态状况等的综合反映,是大多数社会成员精神风貌的总体样态,是人们在生活中表现出来的一种稳定的、具有道德意义的、在社会上得到普遍认可的行为倾向。作为社会意识形态形式,它们都反映一定社会的经济状况。
传统习俗的传播主要依赖历史沿袭而不太依仗大众媒介,具有广泛渗透性和简洁性等特征。因此,传统习俗在人们的日常生活中对人的价值观形成明显比其他意识形态形式更大、更普遍、更持久。在人类历史的演进中,人们可以从根本上变革生产关系,打碎旧的国家机器和意识形态国家机器,“但至少有一点是不可能轻易丢掉的,那就是民族长期形成的思维方式。它即使没有被明显体现在新意识形态的内容方面,也会被不同传统影响下的人们,在对待相同的革命任务时,实际贯彻于所采取的不同手段和行为方式中。”[6]这种状况主要是由意识形态的相对独立性决定的,唯物史观认为,意识形态由其所依赖的经济基础决定,而且具有相对的独立性。既可以超越于现实的经济基础,也可以落后于经济基础,当然这种情况不是长期的,而是在一定的时期内。因此,建立在过去经济基础之上的意识形态,虽然其物质基础已不在,但作为思想意识,其仍会通过传统潜移默化地影响着人们的思想意识和行为方式。关于意识形态的传统属性,恩格斯指出:“宗教一旦形成总要包含某些传统的材料,因为在一切意识形态领域内传统都是一种巨大的保守力量。”[7]传统习俗和思想政治教育之间的相互影响和相互作用表现在两个方面:一方面,传统习俗是思想政治教育的重要内容,离开了一个民族的传统,思想政治教育的内容很难对受教育者产生亲和性。另一方面,传统习俗对思想政治教育起到潜移默化的作用。通过将传统习俗渗透到思想政治教育的内容中去,可以使教育内容在潜移默化中达到润物细无声的效果。
社会风尚对人们的思想行为具有潜移默化的影响。它广泛地渗透在社会社会生活的各个层面,以强大的社会舆论和社会习惯势力的形式,影响着每一个社会成员,使人们产生某种思想观念,或加强某种思想观念,或转变某种思想观念,因此它对人意识形态观念形成具有十分重要的影响。当社会风尚充满正能量、积极向上,人们就会形成科学的世界观、人生观和价值观;当社会风尚充满负能量时,不仅对社会的经济、政治和文化的发展起到阻碍和破坏作用,而且使生活在其中的人们也难以形成科学的世界观、人生观和价值观。
可见,社会教育与思想政治教育之间是相互作用、相互影响的。一方面,社会教育为思想政治教育提供了教育的内容和环境。良好的社会教育能给思想政治教育提供积极向上的教育内容和社会环境,从而促进思想政治教育的实际效果。另一方面,良好的思想政治教育效果又会促进良好社会教育形成。因此,在思想政治教育过程中,既要坚持社会教育中良好的传统习俗和社会风尚的培育,以发促进思想政治教育,又要通过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宣传教育,弘扬好的传统习俗,形成良好的社会风尚,进而提高人们的思想道德素质。
思想政治教育的意识形态机制揭示了思想政治教育在社会主义意识形态建设中的重要地位。思想政治教育的功能既要关注其巩固执政党意识形态领导权的社会功能,又不能忽视其促进人的全面发展的个体功能。一方面,思想政治教育要充分吸收和利用意识形态教育的规律,主动承担社会主义意识形态责任,坚守意识形态阵地,在党和国家掌握意识形态领导权的实践中起到应有的作用;另一方面,在教育实践中,思想政治教育要主动推进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时代化大众化,使社会主义意识形态凝聚力和引领力更加强大,使全体人民在理性信念、价值理念、道德观念上高度统一,推动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深入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