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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年台湾地区图书出版发展史略(1945—2015)

2018-01-30王念祖

出版科学 2018年1期
关键词:图书出版台湾图书

[摘 要] 在中国现代出版史的大背景下,对台湾地区图书出版进行定位。首先,运用文献计量学方法,将1945—2015年间台湾地区图书出版发展历程分为4个阶段;其次,总结各阶段的发展特点;最后,提出对大陆图书出版的4项借鉴:(1)适当的政治力干预;(2)重视出版社的多元发展;(3)尊重知识产权,将自身的文化底蕴与产品结合;(4)出版产业链各环节彼此无间的信任合作,与两岸出版业者共同的互信互助,方有机会在这严峻的挑战之中,争得一线生存之机。

[关键词] 台湾 图书 出版史 图书出版

[中图分类号] G239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009-5853 (2018) 01-0096-10

[Abstract] This paper anaylzes the status of China Taiwan book publishing under the background of China modern publication history. Firstly, this paper divides the development process of the book publishing in China Taiwan during 1945—2015 into four stages by bibliography. Secondly, the paper summarizes the book publishing literature of China Taiwan and concludes each stage characteristics. Thirdly, there are 4 suggests for mainland book publishing from the lesson of Taiwan counterpart:(1) appropriate regulations; (2) value multi-development of publishers; (3) respect intellectual property rights, combine culture background and works; (4) the competitors of book publishing are not digital publishing but all the information providers. Only every link of publishing industry chain strenghthen trust cooperation between China Taiwan and mainland, we could become the winner in the fierce competition.

[Key words] China Taiwan Book Publishing history Book publishing

1 引 言

中国的“现代出版”基本上包含了两层意义:首先,是表现在有形的出版技术上,如印刷方式、装订形式、开本尺寸等;其次,则是表现在无形的出版理念上,如营销模式、运营管理、编辑理想等[1]。若从第一层意义观之,台湾地区的图书出版与大陆的图书出版处于同一个开端,皆与清末西方传教士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大约在1970年代,西洋传教士基于传教的需求,在大陆设立出版机构,出版书籍,创办报纸和杂志,进而开启中国的“现代出版”事业[2]。台湾地区则稍晚于大陆,大约是在1881年前后,由英国基督教长老会传教士巴克禮(Barclay)(1849—1935)募得第一台新式印刷机,并于1884年设立台湾地区第一新式印刷机构“聚珍堂”(又名新楼书房),采用活字印刷刊印台湾地区第一份具备现代出版意义上的刊物《台湾府城教会报》[3]。但若从第二层意义观之,由于1895年台湾地区成为日本殖民地后,台湾地区的图书出版不但与大陆隔绝,更受到日本压制,使得岛内的中文出版业一度近乎灭绝[4]。因此从严格意义上来说,在1895—1945年这长达50年的日据时期,台湾地区与大陆的图书出版发展历程并不相同。直到1945年中日战争结束后,台湾回归祖国,在以蒋介石为首的国民党政权治理下,台湾地区的图书出版才与大陆接轨,重新回归中国现代出版史的主线上来。然而,随着1949年国民党退守台湾,台湾地区因与大陆实施不同的政治制度,导致台湾地区的图书出版在这60多年来,呈现与大陆截然不同的发展样貌,不啻是在中国现代出版史的主旋律中,谱写了另一种独具特色的变奏曲。据此,本文的时间断线以1945年为开端,且限于篇幅,将讨论局限于图书出版,并未将杂志、报纸及其他发行列入讨论内容。

2 我国台湾地区图书出版发展的阶段分期

在台湾地区图书出版发展阶段的部分,本文首先对台湾地区1945—2015年间的图书出版数量与累积数量进行统计(见表1),再将其绘制成图书出版数量成长线图(见图1),最后利用“一阶线性齐式差分方程式”通过斜率对前述文献进行分期,最后可将我国台湾地区图书出版历程分为1945—1969年、1970—1992年、1993—2001年、2002—2015年共4个阶段。

大体上来说,1945年以后台湾地区图书出版业的发展状态,深受历史背景、岛内社会经济环境、主管出版政策机关、国际政治经济体系,以及互联网与数字技术等各项因素的影响,呈现“先在政治压力下,后在商业利益的追求中,不断变动发展的趋势”[5]。而在诸多影响因素中,又以1987年国民党当局宣布解严,到1992年实施新《著作权法》为分水岭。相对而言,在此之前受岛内力量干涉较多,之后则开始受到国际因素影响。以下按照前述的4个阶段分别进行阐述。

3 政策管制背景下的出版移植阶段(1945—1969年)endprint

日本在1895年占据台湾后,为了彻底改造岛内居民的国家认同,对于汉语采取压制的态度,除了少数诗集、文集、善书,以及私塾教科书外,中文出版品几乎全面告终[6]。在这样的情况下,台湾地区的中文出版业经营得非常艰辛,直到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后才有机会开始建立雏形[7]。而这样的机会却接连在1947年的“二二八事件”,以及1949年国民党政府撤守台湾地区后实施的“戒严令”遭到摧折,直到1987年废除政治戒严之后,台湾地区本土出版产业的发展才得以展翅高飞。因此,在这个阶段,一方面是因为政策管制造成的影响;另一方面也因为台湾地区回归不久,岛内居民缺乏中文原创能力,使得台湾地区的图书出版主要依靠移植大陆已出版的图书为主。本文针对此阶段台湾地区图书出版发展历程,详细阐述如下。

在这个阶段之前,由于日据时期台湾地区图书的出版资源几乎被日本人垄断,岛内重要的出版社如新高堂、台湾三省堂、清水书店等,无一不是由日本人经营,出版的图书也全为日文著作,中文图书出版社极为罕见[8]。1945年台湾地区光复后,为了贯彻《台湾接管计划纲要》中“铲除敌人势力”“增强民族意识”这两项原则,台湾地区行政长官公署一方面于1946年2月发布日文图书杂志取缔规则,全面管制日文书报刊的出版。该规则列出8条查禁的图书[9],然后由各县市政府公告各书店、书摊,自行检查封存日文违禁图书,听候处理[10]。在公告查禁书籍的4个月后,根据宣传委员会主任的报告,依统计全省焚毁违禁图书已达1451种,47500余册[11]。另一方面,为了大力推广中文,除了1946年8月成立台湾省编译馆,负责教材、台湾文献及其他图书的编译与出版外,更大量翻印《三民主义》《建国方略》《总裁言论》等书籍,数量都在3000本到5000本左右[12]。且为了使台湾人民普遍明了陈仪建设台湾之准绳,还编印了《陈长官治台言论集》,第一集即印了15000本,分赠给各机关学校团体及省训练团受训学员研读[13],其他还有编印各类工作概要及《新台湾建设丛书》等。

通过政治力量的强烈干预,表面上台湾地区的中文图书出版事业在光复后获得新生的契机,但实际上却因“语言的转换(由日文转换到中文)”“缺乏中文读本”“战后经济萧条,无力购买书籍”等问题,使得结果不如预期。因此,此时期有能力在台湾地区进行出版活动且符合政策需求者,除了少数大陆特派至台湾地区的大员之外,唯有大陆老字号的出版社,以及国民党营、公营机构。

1945年12月,国民政府财政特派员游弥坚,结合当时的有识之士,如林呈禄、范寿康等人共同创办了东方出版社,成为台湾地区进入国民政府统治后成立的第一家出版社。除此之外,大陆各出版社也纷纷来台湾地区开设分局,如商务印书馆于1947年派赵淑成筹设台湾分馆,1948年正式开幕;中华书局于1945年在台设立特约所,1947年成立台湾分局;世界书局与启明书局均于1948年于台北创立分局;中正书局台湾分局则于1945年5月开始办公 [14]。不过这些书局以经营自家出版品和代理大陆图书进入台湾地区为主,这个时期并无在台湾本地出版发行之业务[15]。至于台湾本土的出版社,除了前述的东方出版社之外,只有台湾、南方等少数出版社,且多以出版作业簿、教科书等学生用品为主,中文图书的出版极度仰赖大陆的输入。

1947年的“二二八事件”,对刚起步的台湾地区出版业带来极大冲击。虽然新的省政府发表解除戒严令,停止新闻、图书、邮政之检查的措施,但仍使图书创作进入低潮期。原本禁用日文阶段,不论阅读或创作都不如以往,再经历“二二八事件”后,许多言论受到限制,图书内容更无法多元地呈现。而除了创作减少外,出版社书店也因此受到波及。据《公论报》所刊的统计资料,因受“二二八事件”影响,或本身经营有困难,不能继续发刊者,或言论失当而受停刊处分、撤销登记的有53家之多[16]。更有许多文化人、出版人或知识分子无故失踪,整个台湾笼罩在“白色恐怖”之中。

随着1949年大陆发生国共内战的影响,国民政府不但加强对台湾地区出版品的管制,台湾省政府、台湾总司令部更于1949年5月20日宣布戒严,台湾地区从此进入长达38年的戒严统治。

1950年代的台湾出版界是以党公营色彩和大陆来台的出版社为主,在出版种类、数量、发行上都占绝对优势。这个时期成立的出版社大致上分为两种,第一种是原本在大陆就已经是重要书局,配合政府政策将发展重心迁往台湾地区。其中包括:中华书局,正中书局,商务印书馆,开明书局等。这类的书局以印行专门书刊、学术书与工具书和中国国学丛书为主,兼负政策性使命,以“阐扬三民主义”“弘扬中国文化”“传播学术新知”为任务[17]。第二类出版社则由大陆来台文人在台创办,主要出版文艺类作品。如陈纪滢的重光文艺出版社、张道藩的文艺创作出版社、张国兴的亚洲出版社,以及红蓝出版社、明华书局、大叶书局、长城出版社等[18]。

早在1950年代之前,大陆一直是台湾地区中文图书的主要来源,根据台湾行政当局的统计,1952年时,在台湾流通的中文图书约有4000—5000种,其中台湾地区本土出版的图书仅有427种。由此可见,台湾地区图书出版事业对大陆的依赖程度。然而,随着“国民政府”不断深化对大陆图书出版品进口的管制,以及出版主管部门出台了《匪酋匪干及附匪分子著作查禁标准》,凡滞留大陆的文人、学者、作家,其著作一概禁绝[19]。此举措不但等同宣告中国现代史上百分之九十以上有价值的文学与学术作品不得出版,也使得商务印书馆、中华书局等大陆来台出版社失去了书稿来源,致使台湾地区面临图书来源断绝的窘境。至此,台湾地区的图书出版事业乃至资源近乎真空的状态下由“翻印书”开始发展[20]。

翻印大陆过去出版过的古籍与国外的出版物,不但能够解决台湾地区的“书荒”问题,同时也因为成本低廉,足以满足当时经济困窘的台湾地区民众所需。如艺文书局(1952年成立)首开影印古籍之风,影印数量也在其他出版社之上,其余如广文书局、世界书局、台湾商务印书馆、中华书局、新兴书局、文海出版社与文星书店等,莫不加入翻印古籍的行列。翻印的书籍有《册府元龟》《永乐大典》《明史稿》《宋代地理丛书》《四部丛刊》《四部备要》《丛书集成》《道藏》《笔记小说大观》《李文忠公全集》《古今图书集成》……短短20年竟将我国七百年间刊印的书籍影印达14.5%之众 [21]。当时翻印古籍的市场,除了台湾地区本土之外,美国、日本、歐洲各国的大学与公立图书馆均是主要顾客,只要有300部以上的销量,出版者即可获利[22]。endprint

除此之外,西书翻印也蔚为风潮,并于1960年代到达高峰。当时台北的中山北路已成为“西书街”,与重庆南路的“书店街”以及公馆牯岭街的“旧书摊”三足鼎立,成为文人学子必逛的出版圣地。翻印西文图书由东亚书店首开先河,淡江、敦煌、新月、文星、虹桥等书店随后跟进。他们除了开店自销外,还积极打入学校市场,销售翻印的教科书与参考用书。所翻印的西文书销售规模之大,不但外销至东南亚国家,甚至还回销到美国,严重影响美国出版商的生计,以致美国朝野对台湾地区翻印西文书反应强烈[23],播下了美国日后以“三○一条款”要求台湾地区订定新《著作权法》的种子。

进入1960年代的台湾地区,社会、经济都开始转型。1963年,台湾地区工业生产净额首次超过农业,经济型态转变,台湾地区经济进入起飞期。而台湾地区出版界也进入新阶段,出版社到1960年代末期增加到1200余家,图书出版种类到1960年代末则增加到4000余部/年。整体说来,此一时期党公营色彩与大陆来台出版社的势力,在出版界依然庞大。商务印书馆、世界书局、正中书局、台湾中华书局(并称四大)等大陆来台出版社,占据了台湾地区出版业的重要地位。“中央”研究院、台湾地区银行等官方大型研究部门亦占据相当程度的出版实力。

本时期的民间出版社方面,以文星出版社(下文简称“文星”)最具代表性。文星成立于1952年,初期的文星走的是文艺路线,而后加入西方思潮的引介。《文星》杂志的创办与发展,大体上也与该出版社的出版脉络相符。文星的出现让书籍内容出现新方向,开始培植新作家,同时积极开创发行营销,其创办的《文星丛刊》以英国企鹅、日本岩波书店等为榜样,一改过去的书籍版式,大胆采用40开本(口袋书),令整个出版界耳目一新,带动了一股文库热潮。然而,由于提倡自由主义与西方思潮,《文星》被迫停刊,也间接导致文星改组(1966年)与1968年的结束营业。后由志文出版社与水牛出版社等继承了这股文库热潮。

总的来说,这个时期的台湾地区仍是以党领政,基本上延续1950年代的政治态势,加上两岸内战尚未结束,国民党政权的威权统治仍遍布社会各阶层。政党领导社会的基本趋势不变,严格说来学术自由并不存在,再加上白色恐怖统政,思想严重被压制。不过在此阶段台湾地区人民的经济实力已向上提升,有能力负担生活基本需求之外的开支,出版也开始起飞[24]。

4 扎根于台湾地区本土的出版创新阶段(1970—1992年)

这个阶段是台湾地区社会环境的巨变时期。政治上,1970年代的政治改革,党外运动兴起,1971年退出联合国,国际外交日渐萎缩;经济上,完成了十项建设,建立新竹科学园区,确立出口导向经济,人民收入增加,到1976年突破一千美元。教育上推广九年义务教育等,在社会环境变迁与提升的情况下,台湾地区出版业也产生了重要变化。

首先,“衣食足而知礼义”,随着1968年九年义务教育的推动,岛内居民的教育水平逐渐提升,对于信息的需求日增,带动了图书出版的供给。随着本土市场扩大,台湾地区出版界在这个时期不但由少数出版社主导转向战国群雄分立[25];出版社的数量也快速增加——1970年到1979年,台湾地区出版社由1351家增加到1858家,1980年到1987年解严前,出版社由2011家增加到3051家,到了1989年又增加到3448家。可以说,平均每十年出版社数量就增长一倍[26]。正中书局、商务印书馆、中华、世界、三民书局、黎明文化、华新、幼狮、“中央文物”、台湾书店、开明、皇冠、远景、洪健全、时报文化、联经、纯文学、五南图书等,均是在这个阶段由小型出版社逐渐成长最后发展成大型出版社的代表[27]。而在出版内容方面,除了文学市场依旧重要外,科技类出版也出现,遂将专门出版科技书籍的松岗出版社推上了风口浪尖。

其次,出版社如雨后春笋般出现,自然也造成出版业的彼此竞争,许多出版社或因经营不善,或因策略错误,或因没有与时俱进,走向不支倒闭的境况。如贤文书局、忠佑、四季三大书报社,出版家、环华、野人、水芙蓉、水牛、泰瑞、连大、大国华、文泰、天一等。其他的出版社为了从竞争中脱颖而出,莫不致力于创新制作,像是书籍开本、封面、装订等都是改进的重点。1960年代是40开本为主流,1970年代是32开本,到了1980年代又以25开本为主流,并出现16开本的彩色精装书。除此之外,套装书问世、渠道发生转变、广告、直销、连锁书店的出现,都是这个阶段的重点。为了因应日益复杂的发行业务,许多出版人开始提倡产销分离。产销分离理念的实践,最后由金石堂文化广场的出现而得以逐步实践,改变传统的店销渠道。

在出版人方面,有别于1950—1960年代由大陆来台人士主导。1970年代的台湾地区出版界,出现一批年轻出版人,如名人出版社的林献章,远景的沈登恩、王荣文,好时年的蔡浪涯,户外的陈建远,故乡的许长仁和高源清,还有唐山的陈隆昊等,都是从学校毕业就投入出版界。若将1950年代到1960年代称为台湾地区的第一代出版人,则1970年代出现的这批人,就是台湾地区的第二代出版人[28]。

再次,在大陆对台湾地区的影响方面,尽管在这个阶段台湾地区本土出版社大量出现,却没有完全取代大陆图书对台湾地区的影响,只是因为政治力的干预,不得不以“挂羊头卖狗肉”,也就是以“伪书”的方式发行图书——出版社为了躲避警备总部的查禁,未经作者同意,便随意删节了可能遭到查禁的内文,或窜改可能被列为禁书的书名或作者,这些被窜改后再印制的翻印书,被称为“伪书”[29]。最早利用这种方法出版大陆书籍的是世界书局,其编辑出版的一系列《中国学术名著》就是利用这种方法[30]。

一般来说,将原书窜改成伪书的方式不外乎下列几种。

窜改作者名。由于警备总部主要是以作者的名字作为查禁图书的依据,著者只要不是留在大陆的人,即便是书名未曾改变,也不容易引起警备总部的注意。再加上改动作者名对整本书而言花的工夫最少,因此窜改作者名是最常见的做法。窜改作者名的规则,则可分为以代号、籍贯、姓氏与佚名等方式。如台湾商务印书馆将王力改为王协,印了一系列的《中国文法初探》《中国语文概论》《中国语法理论》等书;到了天华出版社印行《中国历史知识》时,又将王力改成了王了空[31];泰顺书局出版的《中国语言学史》《汉语史论集》,以及明伦出版社的《中国文学史》《中国小说史略》《中国诗史》等则是不印出作者名;启业书局翻印顾颉刚的《汉代学术史略》则是仅仅印出“顾氏”;郑振鐸、梁启超、郭沫若、陈垣等人则是依照籍贯,分别改为郑长乐、梁新会、郭乐山、陈新会等[32]。endprint

窜改书名。如五洲出版社将冯友兰的《人生哲学》改为《哲学讲座》,将陈登元的《古今典籍聚散考》改为《中国历代典籍考》,乐天出版社将朱光潜的《谈修养》改为《励志文献》,西南书局将《中国哲学史资料选辑》改为《中国学术名著今释语译》,泰顺书局将王哲甫的《中国新文学运动史》改为《三十年代文学史料》[33]。

窜改内容。对作者或书名进行改头换面这算是小工程,但对书中内容进行删改可就是大工程了。通常当书中涉及马克思、恩格斯、农民起义、阶级斗争等敏感词汇,就会遭到修改。而修改之后难免会发生上下文很难联系,或是思路、语脉不一的情况,严重影响书籍的阅读。如卿希泰的《中国道教史》,经由木铎出版社的编辑删改后,内容完全变得面目全非,不要说了解内文的脉络发展,就是想要引用都不知如何引起[34]。

最后,出版社也开始注重选题策划,通过书籍走向的规划构建出版社的品牌价值。可以说,这个阶段是台湾地区出版界的关键转型期。而到了1980年代末期,随着1987年7月14日蒋经国宣布自15日凌晨起解严,台湾地区结束了38年的戒严,同年11月开放大陆探亲,1988年解除报禁。同时期,台湾地区民众年收入所得已经接近一万美金。在政治变革与思想开放导致出版空间的全面开放,为出版产业的下个阶段奠定了猛爆发展的坚实基础。到1990年代初期,一方面,出版界不再像过去是由党公营和大陆来台的出版社主导,也不再只有单枪匹马的、组织化程度较低的出版社,而开始走向组织化、公司化、企业化、集团化;另一方面,出版社本身的世代交替、改组、出走与另创新局等,新兴出版社抬头,像是久大(桂冠)、风云时代、大块等多家新兴出版社,都是由原先出版社的班底出走,创立新出版社,也使得台湾地区的图书出版走向更为多元;1992年6月《著作权法》的重大变革,更使得台湾地区出版环境生态发生了剧烈变化,取得翻译授权成为出版社新工作重点。金石堂、诚品等大型连锁书店的出现亦为出版的发行与渠道投下新的变量。

5 开放多元市场下的出版产业化阶段(1993—2001年)

1987年的解嚴与1992年新《著作权法》的出台,开启了真正意义上的台湾地区图书出版。在之后的10年,一般被台湾地区的出版人称之为出版的“美好时光”。这肇因于岛内社会经济、教育、科技等多方面原因。首先,从经济情况而言,台湾地区人民所得破一万美元,股市也突破一万点大关,最高曾站上一万二千点,此时台湾地区不但成为“亚洲四小龙之首”,台湾钱“淹脚目”(闽南语,指钱多到放在地上都可以盖过脚踝)之谚语更不胫而走;其次,从社会情况而言,解严意味着长期的政治禁忌消失,在开放的社会风气下,不仅同性恋等禁忌议题可以畅谈无阻,许多戒严时期发生的“神秘”政治事件,也都可以公开讨论,导致岛内居民的信息需求不断扩张;第三,从教育的角度而言,教育改革开始启动,在考试教科与教辅类书籍之外,更重视课外阅读。许多符合新式教育方法的读物,如绘本、故事书等都开始进入市场,图书市场变得越来越多元;第四,从科技发展的角度而言,计算机硬、软件普及,与计算机排版工具风行,不但使得图书的编辑、设计出现种种新的可能,更大大缩短了编制一本书的时间,加上多媒体的出现,给读者带来了新的阅读体验;第五,从两岸与国际的接触而言,两岸政策的开放,与新《著作权法》的出台,在一定程度上加快了台湾地区国际化的脚步,大量翻译书的引进,在很大程度上扩大了岛内居民的世界观。与此同时,台湾地区的出版从业者更以高于法律的标准自律,因而为全面进入国际出版而打下基础。

受上述几个原因的影响,台湾地区的出版产业也呈现全面扩张的局面。其中金石堂最早掌握这个阶段的社会需求,以连锁书店与排行榜的模式,首开风气之先,从规模上展开台湾地区零售书店的新局,走入台湾地区的各个角落;诚品继之出现,并以其独特的品位,先从风格上展开台湾地区零售书店的新页,继之以二十四小时书店饮誉亚洲,并从台北而展开连锁经营模式[35]。由于连锁书店通过计算机化进行全岛的企业化经营,不只是软件设备或硬件设备的提升,在营销策略上亦时有创新,服务层面的深度、广度及同业间的竞争态势不可与传统书店同日而语。因此,在金石堂与诚品等连锁书店的带领下,传统书店相继以连锁化、中大型宽敞空间、书籍种类多、集客力强、书籍周转速度快及信息化的经营形态呈现,在营销策略上亦与文化界保持紧密的关系。除此之外,博客来网络书店从1995年创立之后,历经多年惨淡经营,在2001年引入与统一超商的合作,开始异军突起。博客来方便的折扣促销活动,进一步引发实体书店与网络书店之间、出版产业上下游之间的摩擦。

在读者需求极度扩张,出版社供应能力直线提高、书店渠道不断增加,又有外文版权书可以引进的情况下,台湾地区的新书种类大增。每年新书出版种数,自解严之前的(1986年)10255种,增加到1992年的17067种,再到2002年的38746种(见表1)。若以岛内两千三百万人的总人口数为基础,2002年时台湾地区每万人分配到的新书种数约等于16.85种,仅略少于英国的19.69种。这样的成绩不但傲视一向被视为文化产业强国的日本,更远远超越出版强国美国4倍之多[36]。台湾地区在这个阶段图书出版种类大爆发的原因,一部分应当归因于岛内读者在戒严40多年的思想封闭后,对于多元知识与信息的渴求[37];但不可否认的是,也与台湾地区经济的快速发展与旺盛的文化创造力息息相关。

除了出版的种数大量增加外,在以上各环节的综合效应之下造成的单书销售成绩,也产生突破性的变化,畅销书动辄创下数十万册的销售量。其中,中文创作以1995年的《一九九五闰八月》为代表,外文翻译书以1996年的《EQ》为代表,然后这个高峰延续到2002年。根据金石堂2003年1月的《出版情报》特刊《2002年的七大热力现象》,英语学习书、养生书、艺人书、动物书、台湾生态书、本土视觉书都是2002年出版市场的明星,而不可忽视的还有韩剧带动的出版风及《哈利·波特》带动的世界奇幻文学风潮也都成为这个时期的焦点书种。endprint

然而,在光辉灿烂的背后,却也隐伏了几个重大危机,这些危机在下一阶段逐一引爆。首先,这一段时间,出版业固然有《哈利·波特》这种超级畅销书明星在维持,但是已经需要面对明星畅销书以外日益加大的退书率问题。随着退书率的加大,出版社和书店各种打折和“买一送一”等强力促销活动成为常态。这开启了下一阶段当图书市场走向不景气之后,各种图书销售渠道竞相以低折扣吸引读者买书的风气。而实体书店由于有店租成本,势必很难与网络书店竞争,进而逼迫实体书店走向结束营运之路。

其次,连锁书店虽然以计算机化的管理、企业化的经营迅速掳获读者,逼迫传统书店纷纷向连锁书店转型。但是,由于连锁书店的风格过于单一,不像传统独立书店一般拥有自身难以取代的特色,因此,当传统书店纷纷向连锁书店看齐之后,图书出版本身的多元性便开始丧失,一旦书店缺乏多元性与独特性,实体书店将更难与网络书店竞争。

最后,便是金石堂利用其连锁书店优势,扩张了本身对出版社的议价能力,开始推广以“销结制”(销多少结多少)取代传统进货减退货的“月结”制。这代表所有书店门市的存货成本,将全数转嫁由出版社承担。书店不花一分一毫,就可以坐拥全店存货,大做无本生意。还不止于此,本月售出,现金入袋,月底对账,次月开票,票期三个月到六个月。书店可以尽享所有现金实利的好处。这样的举措当然很难令出版社接受,但台湾地区的出版社又因为过于零散,缺乏议价能力而不得不接受,这就为日后供货商与连锁书店的争执埋下了种子。

6 恶性竞争与数字技术冲击下的出版转型阶段(2002—2015年)

这个阶段是台湾地区图书出版由盛转衰的阶段。首先,从经济情况而言,岛内居民的平均所得一直在一万三千美元上下徘徊不前。而大学毕业生的起薪由1999年的台币27K(约5400元人民币)一路下滑至2015年的25K(约5000人民币),台湾地区更沦为亚洲四小龙之末。其次,从社会情况而言,随着解严开放多年,一方面,读者大众对信息的渴求已不如前一阶段;另一方面,却因为过度开放使得各党派之间相互攻讦,名嘴橫行的结果不但使“媒体”沦为“制造业”,更造成许多政治乱象。党同伐异、徒逞口舌之利的结果使得台湾长期处于“内耗”状态。影响所及,台湾地区从一个重个别、容纳多元化价值观的“分众”市场,走向一个只想对抗或消除别人价值观的“分裂”市场,这大大窄化了图书出版的发展空间。第三,从阅读人口数量的角度而言,台商至少六十万人的外移,对书籍市场的读者结构,产生很大影响;近十年来台湾地区的少子化现象,更对教育市场与图书市场造成极大冲击。第四,从科技发展的角度而言,数字科技与互联网的普及、发达,提供了阅听大众更为多元的阅听体验,传统的纸质书越来越无法满足阅听大众对信息多样性的需求,而在数字科技改变阅听大众阅读习惯的同时,数字出版却又缺乏成功的盈利模式,无法填补读者对传统出版降低兴趣后留下的真空状态,这导致图书出版市场正处于快速萎缩的情况——根据台湾地区资深出版人陈颖青的统计,近几年台湾地区的传统出版产业出现了巨大衰退,产值从2010年的367亿元新台币滑落至2014年的227亿元新台币[38]。而更令人担忧的是,数字出版产业(包含数字典藏)的产值却未见增长,从2011年的716亿新台币下滑至2013年的528亿新台币,衰退幅度高达35.6% [39]。

除此之外,在前一阶段隐而未现的问题也在此阶段爆发。首先,购买外文版权书虽然确保了一定的销量,创造了美好的销售成绩,如时报文化出版的《达芬奇密码》热卖达30万册,但却造成出版社过于热衷追逐外文版权书而忽视培养台湾本土作者的后果,在缺乏本土原创力的支持下,一方面,直接导致过去支持在畅销书与滞销书之间的中间销量的书种,急速消失,终至2006年12月的《诚品好读》报道,书籍销售的两极化时代来临。根据远流出版社发行人王荣文的统计,在这个阶段,台湾地区平均一年大约出版四万种新书,但只有六千种书发行超过一千本[40]。若以一本新书初版2000本计算,卖出1000本大约只够支应印刷成本,其他如版税支出、编辑成本、管销成本皆不足以涵盖。另一方面,从博客来网络书店2008年畅销排行榜中可以清楚地发现(见表2),排位前20名的畅销书中,有15本是外版书,同时,国外同行不会轻易将电子版权售给台湾地区的传统出版产业。在此前提下,现有的华文电子书内容很难引起阅听大众的兴趣,并连带阻碍了数字出版产业的发展[41]。

其次,出版社竞相投入版权书的另一结果是使得出版社的出版种类继续一路屡创新高,而出版社在庞大的出版种类与激烈的竞争下,不得不极尽所能在零售渠道上取得优势的曝光机会。这一方面让出版社失去与渠道商议价的能力;另一方面,在博客来成功利用压低折扣招揽读者营销策略的吸引下,渠道商也纷纷跟进,包含金石堂、诚品书店等连锁业者均采用购买新书79折的低价策略来吸引读者购书。久而久之,读者习惯了购书折扣的购买方式,他们的购买行为遂自然会往“折扣取向”倾斜,而不是以理性或感性取向购书。这不但使得无法提供折扣的非连锁小书店或独立书店等实体书店大量流失客源,最后不支倒闭——根据岛内“文化部”的统计,自2003年至2010年,台湾地区单一书店的数量由1973家减少至1100家,8年内减少45% [42];同时也使得幸存下来的书店过于“同质化”,进一步削弱了读者前往书店购买图书的欲望,乃至于加重了读者购买图书时向“折扣取向”的倾斜。遂使得台湾的图书出版陷入折扣竞价的恶性循环之中,使得书店与出版社的生存更为困难。

最后,由于出版产业链之间环环相扣,在产业处于扩张成长阶段时,上下游之间大家共同创造更大的盘子,相互协力之处多,许多问题尚不明显。但是一旦进入衰退或恶化阶段,上下游之间则不免相互争食,不免彼此产生摩擦与矛盾。尤其是当渠道端挟自身优势延后付款时间,且通过改变付款方式(销结制)将市场压力转嫁于出版社之上,则使摩擦与矛盾扩大为产业链各环节间的彼此对立。2006年台湾地区图书经销商凌域因财务周转不灵倒闭,成为金石堂采用销结制后与出版社存在问题爆发的导火索。为了抵制金石堂,岛内十六家经销商的连手,这便是长年积怨之下的反应。endprint

事实上,出版产业一向是台湾地区文化创意产业的佼佼者,然而经由一次支票跳票事件,竟然引发业内少见的联合暂停供货,可见上下游交易关系的不良,已经到何等严重的程度了(不然业者不会用自己的营收来搏命演出)[43]。对读者而言,这件事情的影响可能不是很严重,一个地方买不到书,换一家书店就是;但对产业而言,原本应该相互合作的厂商却以彼此不信任的方式继续合作,这反复恶化后果,使得台湾地区的出版产业进入恶性循环,进而导致台湾出版产业的上中下游对书籍的了解与解释,不但无从充满热情,更满是疲惫。

台湾地区图书出版产业的衰退,除了与经济力的衰退、阅读人口减少、出版产业内部原因有关之外,归根结底,也与台湾地区缺乏图书出版市场规模有关。因此,为了解决台湾地区出版产业的困境,唯有将图书出版由内需市场转为外销市场。而由于数字技术在这个阶段的发展已经成熟,因此岛内当局主管出版部门遂希冀借由数字出版传播几近零成本的特色,将传统出版由内需市场,转变成以全球为销售对象的外销市场。这样的立意虽好,但卻忽略了岛内传统出版产业过于零散、规模过小,大部分又属本土企业,国际化程度低,导致转型不易。更为雪上加霜的是,在硬件思维主导下,相关政策所补助的对象多半又是硬件大厂。台湾地区的出版产业在先天失调、后天失衡状况下,态度遂更转趋保守,不轻易释出手中的内容,在缺乏数字内容的前提下,很难创造出由消费者自愿付费下载、自给自足的数字出版盈利模式。导致数字出版一方面不但未能成为传统出版的救命丹,反而成为传统出版的竞争者;另一方面,数字出版的获利仍需依赖图书馆采购、数字典藏等政策支持,这又分散了原本就为数不多的政策资源。

7 结 语

诚如文章开头所述,台湾地区的图书出版史是中国现代出版史主旋律中,独具特色的变奏曲,这与国民党当局政治力干预、岛内自身的经济发展、图书出版市场化程度,以及对创新科技的适应的应用等因素息息相关。台湾地区图书出版的发展历程,对大陆的出版发展亦有一定的借鉴作用。首先,开放多元的环境将有助于创意的萌发,政治力的干预往往只能压制但无法断绝人们的信息需求;但完全不受节制的开放却可能反过来扼杀了尚未萌发的创意,唯有适当的管理才能在满足人们信息需求的同时,维持图书市场的正常发展。其次,出版产业追求的是做“强”而非做“大”,众多小型出版社在某种程度上才能充分满足读者的多元需求,大型出版集团虽然能通过资本运作扩大文化的影响力,但众多小型出版社却在某种程度上能充分满足读者的多元需求,因此在强调构建出版集团的同时,也应该同时重视出版社的多元发展。第三,创意是图书出版发展的核心竞争能力,唯有尊重知识产权才能保护优质的作品源源不断地产生,进而将自身的文化底蕴与产品结合,推广至国际市场。最后,从数字出版的发展来看,对图书出版而言,读者需要的也许不是书籍本身,而是其所承载的信息。换句话说,图书或许不应该是“出版产业”,而应该是作为一种信息产业而存在的。也因此,从当下此刻到未来,传统出版真正应该面对的竞争者,绝非是数字出版,而是一切信息的提供者。这注定图书出版产业未来的发展是严峻而艰辛的,唯有出版产业链各环节彼此无间的信任与合作,与两岸出版业者共同互信互助,方有机会在这严峻的挑战之中,争得一线生机。

注 释

[1]汪家熔.中国现代出版起源散议(一)[J].出版发行研究,2000(4):72-74

[2]王又清,龚宇,王华玲.中国现代出版业溯源:清末民初外国教会在华编译出版机构[J].出版广角,2014(7):83-85

[3]黄渊泉.明清时期的台湾出版事业[J].书卷(台湾),1993(4):16-17

[4][7]邱炯友.台湾出版简史:与世界互动但被遗落之一片版图[J].文讯月刊(台湾),1995,80:16-19

[5]林载爵.出版与阅读:图书出版与文化发展[M]//政治大学.中华民国发展史:教育与文化(下).台北:政大出版中心,2011:231

[6]蔡盛琦.日治时期台湾的中文出版业[J].“国家图书馆馆刊”(台湾),2002,91(2):65-92

[8][26]辛广伟.台湾出版史[M].石家庄:河北教育出版社,2000:34,110

[9]行政长官公署公告“查禁日人遗毒书籍”,所列出的查禁八条为:1.赞扬“皇军”战迹者;2.鼓动人民参加“大东亚”战争者;3.报道占领我国土地情形,以炫耀日本武功者;4.宣扬“皇民化”奉公队之运动者;5.诋毁总理总裁及我国国策者;6.曲解三民主义者;7.损害我国权益者;8.宣传犯罪方法妨碍治安者。

[10]薛化元.战后台湾民主运动史料汇编(七):新闻自由[M].台北:“国史馆”,2002:40-41

[11]夏主任谈本省宣传事业[N].台湾新生报,1946-06-23

[12]蔡盛琦.战后初期台湾的图书出版:1945至1949年[J].“国史馆学术集刊”(台湾),2006(9):145-181

[13]台湾省文献委员会.重修台湾省通志卷六[M].南投:台湾省政府,1998

[14]蒋纪周.我国图书出版事业之发展与现况[M]//中国出版公司.台湾出版年鉴(1975).台北:中国出版公司,1975:242

[15][28]王荣文.台湾出版事业产销的历史现况与前瞻:—个台北出版人的通路探索经验[J].出版界(台湾),1990(11):7-15

[16]公论报[N].1948-01-18

[17]吴健民.正中书局创业半世纪[J].出版界,1983(12):2-5

[18]隐地,游淑静,等.出版社传奇[M].台北:尔雅,1981:142

[19]吕正惠.战后台湾文学经验[M].台北:新地,1995:395-398endprint

[20]所谓的“翻印”指的是未取得合法版权,但也未触法的出版物。这是因为在1928年订定的《著作权法》所采取的是“注册主义”——未经著作权注册主管机关审查的著作不予注册,不受著作权法保护。因此在1985年之前未向政府注册的出版物,并无禁止其被翻印、翻译、销售的规定。因此“翻印书”虽然并未取得合法出版权,但也并未触法。

[21]参见林庆彰.略谈翻印古书[J].书评书目(台湾),1977,47(3):59-64

[22]林景渊.五十年来台湾出版界的观察与省思[J].出版界(台湾),1995(45):12-13

[23]陸以正.中美人士对台湾翻印西书的辩论[J].出版界(台湾),1995(45):12-13

[24]王乾任.1951—2000:五十年来台湾地区总体出版概况[EB/OL].[2016-05-30].http://mypaper.pchome.com.tw/zen/post/1280159869

[25]陈明蹯.四十年来台湾出版史略[J].文讯(台湾),1987(12):259-268

[27]王乾任.台湾社会学书籍出版研究史(1951—2000年)[D].台北:台湾大学社会学研究所硕士论文,2002:85

[29]林庆彰.伪书概观:以华联(五洲)出版社的文史书为例[J].书评书目(台湾),1981(3):97-108

[30]蔡盛琦.台湾地区戒严时期翻印大陆禁书之探讨(1949—1987)[J].“国家图书馆馆刊”(台湾),2004(6):1-49

[31][33]林庆彰.如何整理戒严时期出版的伪书[J].文讯(台湾),1987(45):11-12

[32]倪东强.新伪书通考:禁书政策下的出版界怪现象[J].八十年代(台湾),1979,1(2):9-12

[34]刘渼.突破大陆学术数据流通的禁忌[J].国文天地(台湾),1988,4(1):13-25

[35]李德兰.在书与非书之间寻找最初的恋情:诚品书店[J].出版人(台湾),1992(1):66-71

[36]陈颖青.老猫学出版[M].台北:时报出版,2007:256

[37]郝明义.我们的黑暗与光明[EB/OL].[2007-09-30].http://www.rexhow.com

[38]陈颖青利用台湾统一发票的品项花费,对台湾图书出版产业产值进行了较为准确的估算。参见:陈颖青.为什么出版业会崩盘?有救吗?[EB/OL].[2015-04-28]. http://news.readmoo.com/2015/04/10/oc150410-publishing-collapse

[39]财团法人资讯工业策进会.2013数位内容产业年鉴[M].台北:“经济部工业局”,2014:159

[40]王荣文.营运管理与决策分析[C]//出版高阶经营管理硕士学分班专题演讲.台北:政治大学公共行政及企业管理教育中心,2008:4-10

[41]洪林伯,王念祖.华文电子书的问题与挑战[J].研考双月刊(台湾),2011(2):22-33

[42]李令仪.文化与商业的双重逻辑:台湾图书出版产业的发展与变迁[D].台北:台湾大学社会学系,2015:53

[43]陈颖青.出版业相煎何太急[EB/OL].[2016-03-30].http://www.npf.org.tw/gsearch?q=%E4%B8%AD%E5%9C%8B

(收稿日期:2017-05-22)end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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