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普通鸡民寻常的一天

王志刚

昨晚又做了那个梦：我躺在鸡舍网面上被它们啄食，没有流血，也没有丝毫痛苦。这个梦我做了很多次，但今年过年以来相对比较频繁。我对此做过无数次的心理分析，但至今没有合理的答案。被闹钟叫醒后，习惯性地发呆并再次回味了一下梦里的细节，不自觉骂了自己一句，和梦较什么真呢。

不管它了，干活要紧。起床、刷牙、洗脸、拿钥匙、离开办公室。这几天天热，我把出粪的时间调到了早晨，凉快，风机开的少，粉尘和鸡的小绒毛不会放肆地飞扬，活相对好干一些。这对我这个典型的“三九学社”成员而言是个不小的应激。我习惯晚上三点睡觉，早晨九点起床。这几天都是六七点就被闹钟叫醒，生物钟还没调过来呢。

今天的天气不错，出走廊门那刻扑面而来的凉意让我瞬间清醒。不自觉地咳嗽了几下，最近抽烟有些凶，得戒！

打火充气前习惯性地看一下有没有故障。我买的二手五征奥驰1800这几天折磨得我不轻。因为我玩得少，不懂得怎么保养它，只会往死里用它。这家伙最近老罢工反抗我，昨天回油管破了，在博览园门口漏了一地油。这一星期为收拾他，我花了好几百大洋，心疼啊！围着他轉了一圈，发现没什么事，心里长舒了一口气。弯腰合上电瓶闸，上车，插钥匙，打火，不错，今天很给力，一下就着了。这家伙虽然看着很让人厌恶，不过它那个老旧的车载播放器倒是挺有劲，每天都可以放Bon Jovi的《Its my life》给我提神鼓劲。这个是我比较在意的。

下车，拿开堵窟窿的稻糠袋，简单清理刮粪板上残留的鸡粪，然后开传送带出粪。一切如往常一样，仔细一瞅，皮带偏了随手调好它。为了摸索经验和降低成本，去年冬天我把我的一二号舍改成了笼养，由于自己一不懂，二监工不力，设备安装的不太好。“六十四下里不太对付”，不过用了三批已经习惯了，只要细心，每次出粪都比较顺利。换了三号料，粪便软了很多，比之前的干屎蛋顺溜了不少。

一个小时完活，打电话告知林场的李主任，半个小时后到博览园东门，请他通知会计收粪。每次打完电话都很担心，生怕路上抛锚不能准时到，今天一切顺利，按时到了，也顺利拿到了收据。这几天南水北调工程施工，把去湿地卸粪点的好路都挖开了，我要横穿226省道，绕好远一段路才能到达卸粪点。

今天还算顺利，在小道对面没遇到渣土车，半个小时就收工了。和每天一样把车倒到传送带下停好，我作为出粪工就算顺利完成任务了。回房间洗澡换衣服剩下的时间就可以溜达着玩了。

这批鸡今天是第30天，截止目前它们还算是快乐的，我没亏待它们，它们也没给我找多少麻烦。

小张和小胡俩个好青年已经越来越成熟了，只要不是太难捱的天气，他俩都可以轻松应对。他俩是潍坊牧校的，从实习开始就跟着我干，已经快两年了，到七月正好毕业一年整，他们的进步算快的了。

十点半，业务员小田来访。照例用心接待，拉呱扯皮着。养鸡的能欺负的恐怕只有药厂的业务人员了，想想咱还不算最底层的。

说话间，我妈送来了自己做的凉面，和每天一样抱怨我不正儿八经吃饭，叮嘱我快吃，不然就坨了。我依旧没控制好情绪，凶了她。说实话，爸妈跟我在鸡场做厨师和后勤这几年，我很对不住他们，不仅没有好好待他们，反而总是会对他们发脾气无端宣泄自己的压力。这绝对是被宠坏的毛病，得治！

中午小田上附近饭店要了羊肉汤和几个菜，俩人很奢侈地吃了顿不太日常的午餐。他走时，我特意拜托他给转发一下征文的事，他挺支持的。

接待作为我的盟友的他们是我日常生活的一小部分，尽管有时候会烦。但知道彼此都不易，何况这么多年他们给我提供了很多有价值的信息和帮助，彼此已经成为坚实的伙伴。

这会儿天很蓝，无风，气温30℃，六个大风机加八秒湿帘，鸡群就可以顺利度过四点之前这个每天日常的高温时段了。刚才溜达一圈，一切正常，这会儿倒在小床上看着天花板发了一会儿呆。

我每天都有那么几个时间段，会感觉很无聊。恰逢最近又没有NBA赛事和感兴趣的电影可看。就翻翻书打发一下时间，顺便关注一下论坛。目前只收到了一篇活动文稿，心里难免有些小失落。最近在读赵老师的《心语》和刘小枫的《拯救与逍遥》，对“担当荒诞的欢乐和背负十字架的苦行”有些中毒，仔细想想多少有些矫情。

“这是一个最好的时代，这是一个最坏的时代；这是一个智慧的年代，这是一个愚蠢的年代；这是一个光明的季节，这是一个黑暗的季节；这是希望之春，这是失望之冬；人们面前应有尽有，人们面前一无所有；人们正踏上天堂之路，人们正走向地狱之门。”最后将这段狄更斯写在《双城记》开头的话，放在这里和大家一起共勉。希望我们永远不要忽略自己发自内心的声音。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