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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性情思、朴素信仰与生存启悟的诗意书写
——梅卓散文诗简论

2018-01-28张定华

天水师范学院学报 2018年3期
关键词:散文诗信仰意象

张定华

(兰州大学 文学院,甘肃 兰州 730000)

梅卓作为当代具有代表性的藏族女作家,不仅写就了《太阳部落》《月亮营地》等一系列出色的小说,其散文诗创作也别具一格。散文诗这种“散文其形,诗意其质”[1]的文体,当其19世纪产生于法国时,就被波德莱尔认作是一种打破形式俗套、结合诗与散文之优点、能实现自我内心与外部世界的“‘通感’与‘应和’”[2]的体裁。五四新文化运动中,周作人、陈独秀、沈雁冰、鲁迅等文化先驱积极译介外国散文诗佳作,试图传扬散文诗的自由性、主体性精神,促进中国文学变革。自此,中国的散文诗创作正式发轫。新时期以后,因散文诗不但具有抒情功能,“还有描写‘更抽象的现代生活’的叙事功能”,[2]其寓情于景、托物言志、意象化表达的特点适合表现现代人“内心深切、复杂、细腻的思想情感”,[2]受到了很多诗人的青睐。在梅卓这里,散文诗就被成功用于述说细腻幽婉的个人情思。其诗作多写回忆,多有一种“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的情绪流露,让人读来心旌摇曳、荡气回肠。并且,表面感伤的背后,是结合了藏传佛教信仰的、对于人的“存在”的深刻认识。这样的创作既是抒情,又近似于修行,能够启人深思、予人慰藉,不会显得狭隘和浅薄。

一、意象系列——女性之思与信仰之力的呈现

散文诗与一般抒情诗一个明显的不同点是,为避免情感的泛滥、内容的空洞,为突出“适度的隐藏与含蓄的暗示”[2]特质,很少直抒胸臆,而是通过隐喻、暗示、象征等手法隐晦传达所思所感,将人生体验渗透到一些富有表现力的意象中,以意象呈现代替径直抒发。譬如鲁迅的《野草》,因其创造了“枣树”“过客”“死火”等蕴蓄深厚的意象,魅力独具,遂成为我国散文诗创作史上的璀璨明星。朱光潜在论诗时曾说,好的诗要能让读者产生“移情作用”,移情是读者自觉地“凝神注视”的结果,是主动地感知和领悟,而非被动收受。这就需要诗歌情景交融,读者“所见意象必恰能表现一种情趣”。[3]实际上,“在散文诗中,述象和意象常常是同时存在的,主观体验与客观叙述也往往是相并而生的”,[4]兼具再现性与表现性,表面陈述外在现实、实则影射内心世界,正使散文诗得以避免诗歌抒情有时苍白无力的缺点,正是散文诗的优长所在。

纵览《梅卓散文诗选》中的作品,有两类意象值得关注,一是自然类意象,一是宗教类意象。通过这两类意象,细腻幽婉的女性之思和感人心魄的信仰之力得以具象化呈现,梅卓散文诗的浓厚诗意正是蕴含在这些意象、以及由此组合建构出的意境之中。

首先是自然类意象。梅卓的散文诗中多有一个独倚徘徊、凝神思索的女性抒情主体,对往昔的青春与爱情思念回味,进而对回忆乃至生命进行深入思考,都是由这有时为“我”,有时为“你”,有时为“女孩”的主体完成的。因其置身一个宁谧凄美的心象化空间,思想情绪的抒发才流畅自然、生动有力,而这样的空间是由一些别有特色的自然类意象组建而成。风、雨、雪、雾、黄昏、夜露、阳光、沼泽、河流、花朵/花蕊、草地/草原、森林、大海、浪涛、月亮/月光、星星/星辰、骏马、飞鸟……这些意象令梅卓的散文诗彰显出一种趋向原始自然的牧歌情趣,容易衬托出抒情主体自由独立、向往美好的精神内质。在《你的海,我的海》中,拟人化的海心事重重、欲言又止,“希望掩藏裸露的丑陋”却掩藏不住,不能阻止美丽海蚌的死去,就只能把它们当作“礼物”、陈列于海滩。这实则是海滨独行者的心绪在客观对应物上的投射。而“我”的试图与海交流并理解海的冲动,其实是要努力深入自我的内心,卸除“提防”,袒露真实的自己;[5]在《阳光普照四月》中,“草原”承载了过往的美好记忆,虽然“头顶是万年的星空”、“马莲打起骨朵,渐渐放出花苞”的场景已成为昨日之梦,但“阳光依然普照大地”,美妙的记忆不会磨灭,生命总是充满希望的。[5]优秀散文诗的创作就如同梦的生成,弗洛伊德在解释梦的时候认为:“梦产生幻觉,即梦以幻觉代替思想”,[6]我们在清醒生活中的逻辑运行,到了梦里就通过景象表现出来。梅卓专注于内心而把内心意象化,建构精妙场景而不做解释,使得散文诗有一种如梦似幻的氛围。这种氛围有助于表现细腻幽婉的女性心理,并有助于读者对一些“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思想情趣心领神会。

其次是宗教类意象。“生在青藏高原,熟悉藏民族的特有的风情,而又能使这些独具的特色,在极为成熟的汉语语言操作和散文诗诗美的把握中,达到水乳交融的聚合,这便是梅卓散文诗的魅力所在”,[7]梅卓并不为了寻求别致的创作风味就片面展览异域风情,也不因为在成长过程中受到藏传佛教深刻的影响就把散文诗当作宣扬宗教思想的工具。然而,“藏民族的特有的风情”于她是作为一种“集体无意识”留存于脑海中的,作为一个藏族人,她自然而然地会在文学创作中透露其对藏族风俗信仰的理解和感悟。《梅卓散文诗选》中,尤其是“第三辑:绽开十万瓣叶的白旃檀”中,出现了大量宗教类意象,诸如白度母、香巴拉、曼陀罗、玛尼石、白旃檀、菩提树、经幡、酥油灯、羌姆之舞等。这些意象在梅卓散文诗里都不是作为装饰物而存在,有一些甚至成为主题性意象,装载着梅卓对信仰的体悟,浓缩着藏族人特有的生活方式。譬如,“香巴拉”是藏语对“极乐园”的音译,在佛教的神话世界中,指时轮佛法的发源地,是佛教徒向往的理想净土。梅卓在其散文诗《心怀西藏:香巴拉》中,不是用散文诗的形式在复述佛教故事,而是阐述了自己对信仰净化灵魂作用的认识,认为要“摆脱苦难”就不能缺乏信仰。在赞美和期许之余,她也清醒意识到“遥远的已经遥远”,这个年代人们对精神的持守已经淡化了。另外,古老的信仰也不尽是有利无弊,它也可能成为今天藏族人民“屈膝容忍”的原因之一。[5]这样的理解,无疑是深邃独到的。《仲夏时去看玛尼石》这篇作品,表现了对于玛尼堆的不同于一般性的理解,不是着重在玛尼石本身,不是突出神秘感或消灾驱邪的寄寓,而是将“玛尼的石”看作信仰的城墙,代表一种精神屏障。“寒风冷雨下”,藏族人的佛教信仰确已傲立了无数岁月,今后也还将傲立下去,这不是要固步自封,而是要有原则、有底线地生活,不被商业时代的一些不正确的价值观淆乱了内心。[5]可以说,“现代散文诗对潜意识的捕捉、挖掘和描写”[2]功能促使梅卓在写作中大量运用宗教类意象,反过来,这些宗教类意象又成就了梅卓散文诗的独特性,使一位藏族诗人的信仰之力自然地透过文字显现出来。

二、生命意识——回忆的感伤指向存在的孤独

梅卓的散文诗是注重写回忆的,《红的秋》、《夏天的消息》、《丁香月·铃饰》、《芳尘如烟》等篇章都是对往昔回忆的抒写。往事已矣,故友亲人已经离别,再来用文字雕镂彼时的缘分,不免会生出一种感伤迷惘的情调,这在很多敏感多思的文人骚客的作品中都能发见。梅卓却并没有停留于小我的感伤,没有陷在回忆中哀怨不已、不可自拔。生活不可把捉,青春、爱情挽留不住,沉痛的现实让她体味到了一种深刻的孤独,这是一种存在本体的孤独,“不单指人外在的生存状态,还指人的内在生存体验,具体地说,这不只是个体与群体物理间的距离,更是心理空间上难以沟通与理解的疏远”。[2]正如梅卓在《相逢何必曾相识》中领会到的:“这世界上,谁不是孤独地生,孤独地死呢?”[5]宴席散去、繁华落尽,生命的实质就是孤独,难以排解却还要努力排解,这正是人的悲剧性所在。这种认识一定程度上契合了佛教的世界不过是镜花水月,所有世间事物都是由“五蕴”和合而成的观点,也让梅卓的散文诗时时叩问生命的价值,具有了存在主义的意味。

存在主义文学观认为“存在先于本质”,即“人最初是作为纯粹的主观性虚无而存在的,没有什么本质。人所具有的各种具体的特质和规定性,是人后来完全按照自己的意志进行选择和造就的结果”,另外,“外部世界没有什么本质和意义,它们的本质和意义是当它们作为人的对象而存在时由人给予的”。[8]梅卓散文诗之所以重视回忆,就在于记忆即人“选择”的结果,“每个人的本质以及过着怎样的生活都是他自己的选择”,[9]人在面临岔路时选择了自己的方向,不同的方向意味着不同的境遇。最后每个人据其选择形成的与众不同的记忆,证明着其人生的独特风采和价值。人的生活经历不同,感觉到的外部世界也不同,黄昏、雨夜、海边、雪原等场景之所以能引发梅卓缠绵悱恻的情思,就在于这些场景承载了她的某些特定的记忆。不过,存在主义又认为“世界是荒谬的,人生是痛苦的”,因为这个没有本质的世界里“主观性林立”,[8]事事显得荒诞不经,人与人之间必然产生冲突、隔膜,两个生命体之间必不能真正地理解、融通。并且,人处于世上是一种偶然的“被抛”状态,一切本无所谓意义,一切也终将消逝,不留痕迹。梅卓散文诗中的抒情主体是一个“独语者”的形象,在《无语夕阳:最后的家园》中她独自站在沼泽的此岸,看着对岸的“家”渐被雾气笼罩却无法回返,看着自己的“英雄已跨上马背”、“扬尘而去”却来不及挽留,只能独对夕阳、蹀躞自语;[5]在《夜里醒来的时候》中,她午夜梦回,独自抚摸旧信,朋友都不在身边的时刻,她只能在“自言自语”中回想往日的温情,消解孤寂与凄凉。[5]“许多散文诗精品都是对个人心理状态和情感思想的深度呈现,其在不同程度和侧面浓缩代表了时代的某种典型的情绪或精神,其衍生与蕴含的人生意味是开阔而丰富的”,[2]梅卓作品中的独语者正是清醒者,她拒绝浅薄的狂欢,承受住痛苦和焦虑,深入到现代人普遍的对存在意义感到迷惘、对人生感到孤独无助的现代性体验中,由己及人观照人的生存感受。这样的作品,自然与那些游戏文字的,缺乏真切感悟和严肃思考的创作不可同日而语。

体会到了无所依傍的孤独,还需努力寻求排解孤独的途径。存在主义并不是一种悲观主义,正如萨特在1946年发表的论著《存在主义是一种人道主义》中所提出的:作家单纯在荒诞的世界里书写无所事事,这并不是存在主义。真正的存在主义包含着不顺从的反抗,要在“上帝已死”的世界上执着地追问生活的终极目的,要表现的是“绝望者的希望”。[8]“海德格尔认为,摆脱现代性存在危机的归家之路是通过艺术对存在世界进行诗意的重建,亦即恢复天地神人四方共建的诗意的栖居”。[9]在梅卓这里,我们能够发现她散文诗的总的基调并不是悲观消沉、颓废虚无。作为有信仰的人,理解了生命之后,就是坦然面对生命,竭力升华生命。“梅卓对生命的的体悟来自藏族人独特的生命观。我们的生命处在一个巨大的循环之中,我们的灵魂将以不同的生命形式出现,芸芸不休于六道轮回之中”,[10]既然如此,就不必担心真正的消逝,美好的东西总能通过不同的方式长存;也不必再感到孤独,因为万物在轮回中的处境都是相同的,存在物之间可以灵犀互通。基于这种观念,梅卓散文诗一方面表现出对存在的不卑不亢和对执守信念的自信,另一方面则表达了对这个世界的热爱、对邂逅之人之物的感激。前者如《诚实的心》,后者如《路边的精灵:雪妖·林妖·水妖》。梅卓的散文诗中还有一种“寻芳天涯”的冲动。卷裹尘嚣,被欲望牵引往往是现代人“异化”的一个重要原因。救赎之道不是不存在,只不过人们在尘世中随波逐流、日渐麻木,不能发现真正的“安详”其实就潜在于自己的内心。因此,“远离尘嚣”不是消极避世,不是真要躲到世外桃源中,顾影自怜;而是要让“失声的歌喉重新亮丽,偃息的舞姿再次旋起”,[5]回到心理意义上的“远方”,以建构起灵魂的“诗意的栖居”。

三、诗意修行——守住美好与活在当下的证悟

一切深刻伟大的创作,最终都必指向朴素的真善美,因为那才是去除现象的遮蔽之后,人性中最本真的东西。“最好的文学,都是认真思考和呈现人类的生存处境,关怀人的灵魂和感情,呈现人的希望和恐惧的本真的文学”,[12]可以说,过分注重“小我”是梅卓散文诗的局限,这与作家个人的思想、气质有关,当然也因了散文诗这种体裁更适于表现内心世界的拘囿。然而梅卓的“小我”抒写其可贵之处就在于:并不止步于宣泄文人多愁善感、伤春悲秋的感伤情绪,而是通过对自我处境和感受的认识,去揣测整个人类的生存状态;通过体味自己内心的“希望和恐惧”,去理解人类的心灵,关怀人类的灵魂。细读梅卓的散文诗,可以发现她写作的过程往往是一个修行的过程、一个提升精神境界的过程:写信仰的作品中,她通过文字与西藏历史上的伟大人物——宗喀巴、米拉日巴、松赞干布、仓央嘉措等——进行精神上的对话。她不是在依据人物传记简单地赞扬,浅薄地堆砌溢美之词,而是基于自己的生命体验,去理解这些作为“人”而存在的伟大者,感其所感、悟其所悟,对于“慈悲”、“担当”了然于心;写回忆的篇目中,她常在开首悟到人事的缥缈,产生哀愁、迷惘的心理感受,最后却又能超脱出来,意识到美好的真实性与永恒性。同时“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既守住生命中的美与善,又不执着于过去,把回忆当作一种精神动力,以珍惜当下、憧憬未来。

北大学者吴晓东在谈到朱自清的《背影》之所以打动他时曾说:“《背影》之所以会成为现代文学中不朽的经典,正因为朱自清写的是一种人类最古老也最深沉的情感,即父子感情的维系”。[12]诚然,不论以何种形式呈现的文学艺术,其感动人心之处不会是其他,一定是人间真情的袒露。梅卓虽然深谙散文诗艺术对于象征、暗示的着重,虽然她看重哲思和灵感,散文诗的风格“柔婉、空灵”;[11]但她诗作的真正价值,不在形式,也不是一些形而上的渺茫的玄想。那种看透了生命之后的,对于人世间真诚的亲情、爱情、友情的珍爱的刻画和守护的冲动,才是她散文诗最大的价值所在。《许多愿望之后》的副标题是“献给父母双亲”。这篇作品语言简朴,叙述与抒情结合地描摹自己的成长、父母的老去,蕴含强烈的时间感。在充满偶然性的世间相遇、成为亲人是一种缘分,梅卓叹道“缘,是你们的开始。缘,是我们的开始。”而缘起必有缘灭,缘分的维系又是脆弱的、短暂的,所以“青丝染秋霜”是一种必然的无奈。但正因如此,才让人意识到“闲云与野鹤”般平淡生活的珍贵,在剔除了那些无关紧要的“许多愿望之后”,梅卓坦言“那最初、最后、最重要的”是父母的爱。[5]这样的创作丝毫没有故弄玄虚的成分,也见不到刻意雕琢的匠气,平平常常写来而能够引起读者强烈的共鸣,就缘于它“写的是人类最古老也最深沉的情感”。《忧伤的爱情树》写梅卓对彼时旖旎爱恋的追忆。爱已渺渺,忧伤不可避免,但当初爱情树下的相遇,以及之后浊河边、月光下的相守相依,这些经历已成为生命中不可磨灭的印记。世间事尽皆变幻无常,纠结于结果是愚蠢的,重要的在于历经过程中的无怨、过后忆起时的无悔。“大笑”过也“长醉”过,如此爱情就已经无憾,“那树。那茅屋。那夕阳。那金辉的沙岸”,皆因染指爱的气息而意蕴非凡。这首散文诗的结尾,梅卓的那一句“我们歌唱……我们歌唱……”道出了对待爱情的正确态度:那是一种且歌且行的态度,一种珍惜而不固执的态度。[5]在叙写友情的《相逢何必曾相识》中问出了那句“谁不是孤独地生,孤独地死呢”?之后,梅卓自己对这“孤独之问”作了回答:“其实不然,你生命的圆环中有那么多挚爱你的灵魂时时挂念着你。”人存在的孤独是无可否认的,就现实层面而言,每个人的人生也难免掺杂坎坷和不幸,但人的生命并不因此就灰暗无光、渺无希望。前行路上的友情将成为“漂泊的生命”不断朝向未来、求索幸福的动力,朋友之间虽不可能全然地理解,但尽可以诚挚地“祝福”,给予对方精神的慰藉。[5]

综上所述,梅卓的散文诗自觉观照人间真情又不囿于怀旧,通过抒写达到的效果是唤起读者对真善美的重视,并把这种意识导入当下的生活,将人从物欲横流、人性异化的“世俗现代性”中解脱出来,在一定意义上实现了“人性的救赎”。其创作中体现的“对生命的热爱与豁达开朗的人生态度”[11]符合藏传佛教的哲学思想。藏传佛教既坚持“缘起性空”的中观思想,认为万事万物“皆依因缘而起而无自性”,[12]又反对纯粹的虚无主义:承认“心”的重要性,强调人的主观能动性。“藏传佛教坚决反对断见与常见这两个认识上的极端,即反对把现实世界当做真正的实有,或绝对的虚无”,[13]这是一种辩证法,既破除执念,又有所持守。梅卓的散文诗能做到既“热爱”又“豁达”,就在于她对生命和情感秉持一种“随缘”的态度,这种态度恰好可以缓解现代性焦虑。工业时代以来,“工具理性”大行其道,价值评判的标准无限偏向实用,“价值理性”则湮没不闻,人的精神向度不断趋于解构。这即是一种走极端的偏执。深陷于空虚苦闷中的现代人,其缺失了精神价值的人性已不再完整,而这残缺的部分,靠物欲的餍足是无法弥补的;那种妄想逃离尘世,心造一个乌托邦,回到以往的所谓“牧歌时代”的想法,自然也十分荒谬,不能完成拯救。只有凭借真诚的信仰、坚定的信念,去发掘和守护当下生命中切实存在的美好,只有保持良好的心态、乐观的思维,不被生命中不可避免的黑暗和虚无所攫取,人性才可能回到应然的状态。就此而言,梅卓的散文诗能给我们提供一些有益的借鉴和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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