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诗的“法”与“意”——以《客至》解读为例
2018-01-28张炳文
张炳文
杜诗的“法”与“意”——以《客至》解读为例
张炳文
(南京大学 文学院,江苏 南京 210023)
历来解读杜甫《客至》者,多与其《宾至》比较,从“宾”“客”之别着眼。虽然字句之别能够显出思想感情之异,但要深刻地理解一首诗歌并体悟诗人的情志,更需要注意诗中完整的“意”和独特的“法”。《客至》采用了有别于七律常式的独特写法,全诗多次曲折顿挫,由此可见诗人忘机之心。读此诗应突破历来只关注“喜客”这一个感情节点的局限,从而领悟诗人杜甫在一首诗中所蕴含的完整而深沉的心灵境界。
杜甫;《客至》;曲折顿挫;忘机之心
历来解读杜甫《客至》者,大多遵从这一说法:“宾是贵介之宾,客是相知之客,与前《宾至》首各见用意所在。”[1]诚然,比较《宾至》和《客至》,“宾”“客”有别,此言可谓有所中。然而《客至》一诗真正独特、动人之处,不只体现于用字之特别。因为,杜甫的宾客诗并非只有《客至》与《宾至》两首,此外尚有《有客》《过客相寻》等,这些诗中皆有称“客”者,可是未必就能将它们同归《客至》一类。此其一。一首诗“写什么”是与“怎么写”密切相关的。关于诗中“写什么”,读者自可涵泳体味,论者也多有评述。但作为一首七言律诗,《客至》在“怎么写”层面上却是别具一格的。从一首诗“怎么写”(个性之法)来解读“写什么”(独特之情),更能真正把握诗歌精要之所在。此其二。
杜甫之所以为人尊崇,杜诗之所以感动人心,正在于杜诗中完整的“意”与“心”,在于其独特的“法”。研究杜诗,应该关注诗意与诗法的统一,以及贯注其中的诗人之心。由《客至》有别于七律常式的写法,可见诗人情感表达的独到用心,从而领悟杜甫在诗中所表现的完整而深沉的心灵境界。
一、旧注之再批评
《客至》在众多杜诗选本或唐诗选集中都曾作为杜甫的代表作而被选入。《客至》的注解评点甚多,除《杜诗镜铨》所引陈秋田评语之外,还有其他几家的注解比较重要,如《杜诗详注》卷九:
张綖注:前有《宾至》诗,而此云客至,前有敬之之意,此有亲之之意。客至二字,见于《世说》。
黄生曰:上四,客至,有空谷足音之喜。下四,留客,见村家真率之情。前借鸥鸟引端,后将邻翁陪结,一时宾主忘机,亦可见矣。盘飧、樽酒,略读。市远,指南市津头。邻翁,即南邻北邻也。[2]793
仇注引黄生之言道出了《客至》的结构章法,即上四句与下四句各为一个部分,并说“一时宾主忘机”,可谓点到了这首诗与其他宾客诗的最根本区别。《客至》没有其他宾客诗中正巾、拜见之类的客套与自谦,并非诗人不客套、不自谦,而是因为“忘”。但注家对此中之章法、忘境,点到为止,并没有就全诗作解读。
再如《读杜心解》卷四之一:
首联兴起,次联流水入题,三联使“至”字足意,至则须款也。末联就“客”字生情,客则须陪也。黄生曰:空谷足音之喜,村家真率之情,一时宾主忘机,斯可见矣。[3]
此注以题解诗,仍着重从“客”字来解读诗歌感情。引黄生之言时,只取其概括情感之语,而略去了黄生对结构章法的评语。若以浦氏之言,则本诗自首联至颈联,再至尾联,流水相承而下,诗意层层而进,是顺承之法。但这并不符合此诗的节奏感,因为诗中有回环与曲折,抑扬与顿挫。
《杜诗言志》卷五注《南邻》:
此亦是先生自得之诗,而带与物同乐之意。上下同流,一片化机。妙在宾客、儿童、鸟雀、秋水、野航、白沙、翠竹、柴门、月色,一概阑入,不是专为宾客。总见先生悠然胸次,眼前无非妙境也。解者谓“宾客”句为主,“鸟雀”句是陪,则失之远矣。观此一首,是亦犹之五律也,妙义妙景,俱在言下,自能领会,不必著解。此外则有《宾至》、《客至》等诗,清空一气,无缝天衣,人共嗟诵,亦只是自写共隐居乐道,无求于人之义,与旅食京华时悬绝也。[4]
此注虽是注《南邻》一诗,但提到了《客至》,且触及杜甫宾客诗的肯綮——诗人有“乐道”之心,故能“一片化机”,能“忘机”。这是诗人“喜”之本因,也让人看到诗人喜客之心的背后,更有博大的乐道之心。孙琴安《唐七律诗精评》于《客至》按曰:“人但知老杜忧心之重,其实公亦常有豁达处。此种七律,杜甫之前,唯王维集中有一二首,余皆不见。”[5]100这份豁达正是源于诗人的乐道之心。
七律诗讲究章法。吴乔《围炉诗话》卷之二:“唐人七律,宾主、起结、虚实、转折、浓淡、避就、照应,皆有定法。意为主将,法为号令,字句为部曲兵卒。由有主将,故号令得行,而部曲兵卒,莫不如臂指之用,旌旗金鼓,秩然井然。”[6]545诗歌的“意”并不能与“法”割裂。论《客至》诗,并不能停留于“宾”“客”之字句表象,更应该注意诗中“号令”之“法”,由“怎么写”体悟诗人的用心。这首诗章法独到之处,即在于全诗并非通篇顺流而下,也不是传统的起承转合式,而是具有多层曲折与顿挫的一种写法。由此“法”而论诗人之“意”,读者才能把握诗中的深层思想感情,并领悟到《客至》的喜客之情其实是诗人乐道忘机之心的自然表露。
二、曲折顿挫之法
《围炉诗话》卷之二说:“律诗有二体,如沈佺期《古意》……八句如钩鏁连环,不用起承转合一定之法者也。子美《曲江诗》亦然……此体子美最多。遵起承转合之法者,亦有二体:一者合于举业之式,前联为起……次联为承……第三联为转……末联为合……杜诗之《曲江》《对酒》是也。一者首联为起,中二联为承,第七句为转,第八句为合,如杜诗之《江村》是也。”[6]543–544又:“少陵七律,有一气直下,如‘剑外忽传收蓟北’者;又有前六句皆是兴,末二句方是赋。如《吹笛》诗。”[6]545
《客至》的章法并非“一气直下”,亦非前六兴末二赋。虽有承与转,但并不符合“遵起承转合之法”二体,而“钩鏁连环”似乎又不足以准确形容之。此诗读来仍有曲折顿挫之感。对其篇章结构的把握,应以《杜诗详注》所引黄生语为准,即上四写客至,下四写留客。
可是,《宾至》仇注亦曰:“此章见相款之情。上四宾至,下四留宾。直叙情事而不及于景,此七律独创之体,不拘唐人成格矣。僻居老病,不意人来。客以文章之契,跋涉江干,意亦诚矣。公先为谦己之语,而复尽款洽之情。读此诗,见豪放中有慇懃气象。”[2]741–742如此看来,《宾至》与《客至》都采用了上四写宾客至、下四写留宾客的结构,章法多有相似之处。然而这只是粗略观察所得之结论,如果从内在意脉和抑扬节奏来看,二者的体式又颇不相同了。
《宾至》诚如注家所言,“直叙情事而不及于景”,句句谦己之语,款洽之情,诚则诚矣,但读者很难感受到诗人的心灵触动,亦即诗人之心在八句之中一直处于相对平静沉寂的状态。《宾至》八句是直线式的,而《客至》则颇异于此。读《客至》可以明显感到,在第四句和第八句两处,诗人心中颇有兴致,欣喜中带有几分激动。所以这首诗是有波澜的,可以使读者感受到独特的抑扬起伏节奏,但是这种节奏不同于七言律诗起承转合之程式。因为《客至》有多重曲折顿挫:第一二三句抑——第四句扬——第五六七句抑——第八句扬。所以,通篇而言,诗中至少有三处转折,两次高峰。这是两种起承转合式所无法概括的。
诗歌的上四句,写诗人平日里一直处于沉寂的生活状态。起句写舍之南北皆是春水,显出空间环境的单一。第二句写每日只有群鸥来相伴,是时间上的单调重复。第三句写未有过客,花径不曾一扫,亦是对沉静生活的描述。《杜诗详注》注颔联曰:“庾信诗:花径日相携。谢朓诗:安得扫蓬径,销此愁与疾。”“丘巨源诗:蓬门长自寂。”[2]793由所用语典可见蕴于其中的忧愁寂寥,毫无欣喜之情。但是,经过前面三句的铺垫与蓄势,诗人之心终于在第四句“蓬门今始为君开”得以第一次舒张。“今始”二字感情饱满、热情洋溢,似带有难得的激动,正如注家所言“空谷足音之喜”。客至给沉寂生活状态带来的变化,足使寂寥之心泛起丝丝涟漪。读者至此,也随之感到一阵喜客的共鸣。
可是,诗歌并没有就此将节奏推向感情的最高峰,而是延宕之、顿挫之。第五六两句,诗人喜客之余,反生苦恼:有佳客而无佳肴美酒。难得有客一至,却不能有好的招待,不免扫兴,洋溢的喜客之情随之沉落,心中焦虑隐约可见。第五句之“无”,第六句之“只”,一则令人感到诗人平日之清贫,二则显出此刻之窘迫。诗歌至此,再次沉抑下去。
转机在第七句。虽然待客之物不够丰盛,甚至太过简陋,但是只要客人愿意,主人就唤邻翁前来共饮尽兴。毕竟对于相知之客来说,吃什么饮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和谁一起对饮。但此处只是一个探问,由“肯与”二字可知至此还只是酝酿转机,诗歌仍然处于沉抑的状态。
经过第五六七句的蓄势,第八句终于将诗歌推向高潮。此句虽然仍属探问的内容,却以“尽馀杯”之期待来与客人商量。一则自然可见希望得到正面肯定的回答,一则也可见此时诗人兴致颇高。“隔篱呼取”作为一种颇不客套的邀请方式,也许因为诗人与邻翁相处莫逆,抑或由于诗人此时心起波澜,欣喜而忘。
诗歌就此收尾,但待客之事显然还没有明确的结果。客人是否答应,对饮是否尽兴,这些都属于留待读者联想的“无穷之意”。经过三处转折、两次高峰后的扬起,此“无穷之意”想必是快意尽兴的结局。如此探问作结,既是全诗意脉的最高峰,也实现了言尽而意无穷的艺术效果。虽然最高峰处的思想感情并非淋漓尽致、无以复加,但经过前面的铺垫,此刻的情感把握可谓恰到好处。在探问的情境中,诗歌蕴住了未尽的情致。读者自可体会诗外余韵——相聚的欢欣。如果以淋漓欢乐的情景作结,则反而难免历来相聚后兴尽悲来之叹。
三、乐道忘机之心
《宾至》诗原注曰:“喜崔明府相过。”[2]793可见诗之本事。但是这条原注甚为简略,故后世注家对崔明府之身份做了更进一步的考证,如《杜诗详注》卷九引邵氏注:“公母崔氏。明府,其舅氏也。”[2]793《唱经堂杜诗解》卷之四金圣叹评:“题曰‘客至’,是又远分者,待他之法,客又不纯是客,亲又不纯是亲。故知其为远分表兄弟也。”[7]虽说就《宾至》《客至》两首诗而言,“宾”“客”有别,可是就杜诗整体而言,杜甫未必因为来者相知且有亲戚关系就称“客”,而一般相对生疏之客就称“宾”。虽然崔明府的身份是理解诗歌的重要背景信息,但这条原注更为重要的信息应该是“喜”字及其中的心境。
理解这份“喜”,有两个方面需要注意:一是这里的欣喜作为生活之常情,虽然带着几分激动,并且忘却礼俗与客套,但并非狂喜。二是诗中喜客之情,还只是诗人之心的一部分或者说是表象,“一”之背后,仍有诸“多”,“喜”是诗人之心表现出的“冰山一角”。这份欣喜是因为诗人有乐道忘机之心,是更深沉博大心境的自然流露。
(一)喜客之情
杜甫的诗歌一贯被认为是沉郁顿挫的,表达欢喜之情者并不多。但是这并不能说明杜甫心中没有欢喜、热情与激动。而说到杜甫的快意之诗,首推“生平第一首快诗”——《闻官军收河南河北》。王嗣奭《杜臆》卷之五说“此诗无一字非喜,无一字不跃”[8]。葛兆光《唐诗选注》补充曰:“其实这首诗的‘快’、‘喜’、‘跃’不仅表现于内容中,而且表现在节奏上,‘一气流注’的语序,六个地名的迭现,‘忽传’、‘初闻’、‘却看’、‘漫卷’、‘即从’、‘便下’六个虚词的使用,使全诗不仅去势疾迅,而且节奏急促,极好地表现了诗人狂喜放歌,手舞足蹈的情态。”[9]145《闻官军收河南河北》将喜悦之情表现得痛快淋漓,大概是忧国忧民的老杜在听到收复失地的好消息后,实在激动,一时间完全沉浸在这份狂喜之中。相比之下,《客至》中的“喜”就绝不是狂喜,而且很显然也没有“一气流注”。“喜”只在第四句“蓬门今始为君开”(客至之喜)和第八句“隔篱呼取尽馀杯”(留客之喜)中表现得比较明显,其他六句则都是写平淡生活的常态。从篇幅上看,“喜”只占全篇的四分之一。
(二)诗人之心
然而,论《客至》诗并不能只注意“喜”这四分之一,还应该关注其余的四分之三。程千帆在《古典诗歌描写与结构中的一与多》一文中提出作为美学范畴与艺术手段的“一与多”相统一的原理[10]。《客至》这首诗的四分之一和四分之三,无论在情感内容还是章法结构上,都可谓实现了“一与多”的统一。阐释诗歌,只有将“一与多”结合起来,才能既符合这首诗的体式特征,又贴合诗中的心灵境界。
首先,从最微观的各联内部用字来看。首联上句用“皆”,是众多,下句用“但”,是单一。颔联上句用“不曾”,是多时如此,下句用“今始”,是一天偶然。颈联上句用“无”,是多年清贫,下句用“只”,是只有一物。用字上的“一与多”,客观反映出诗人的实际生活情景:多日的沉寂生活与一天的有客而至。前者虽是背景衬托,但并不能忽略。两者统一起来,才构成全诗。
其次,从诗歌的篇章结构来看。诗歌在上、下四句的内部,都各以前三句铺垫后一句,三句之沉抑与一句之扬起,同样是“一与多”的统一。前三句之沉抑是铺垫、蓄势,也决定后一句之扬起不可能过分膨胀。故全诗“喜客之情”是带有激动的生活常情,并非狂喜。
最后,从诗人的心灵之境来看。诗人喜客是一方面,在此之外还有诸“多”方面。与客一人相知尽兴,是“一”,平日里与众生(包括自然)相亲,是“多”。“一与多”的平衡与统一,才是完整的诗人之心。具体分析如下。
对崔明府一人的喜客之情,是映衬于对众生相近相亲的心境中的。也正是因为诗人有如此心灵之境,才会有真诚质朴、热情喜客之情。作为铺垫的六句,虽然是写平日的沉静寂寥,但蕴含的却不是“独酌无相亲”的孤独感,也不是拘于礼俗客套的自谦,而是与自然、与邻翁和谐相处的关系。读者于其中能够感悟到诗人的“无机心”与忘境。
首联两句,《杜诗详注》注引朱瀚曰:“首句用‘在水一方’诗意,次句用海翁狎鸥故事。”[2]793葛兆光《唐诗选注》注云:“这两句暗含了一个典故,《列子 · 黄帝》中说,有人与海鸥相亲,海鸥常和他嬉戏,但有一天他父亲却让他捉一只海鸥,当他再去海边时,海鸥都心怀疑虑而不敢靠近他了。杜甫说自己这里‘群鸥日日来’,暗示自己虽然孤独,但心中却无机心,所以鸥鸟常来安慰自己的寂寞。”[9]144可以想见,诗人平日里常以“无机心”与鸥鸟相处,以此心对待自然,那么与相知之客相处,自然真诚融洽。故朱彝尊云:“起二句妙极天趣。”[5]99
颈联两句,《杜诗详注》注曰:“飧,熟食也。醅,酒之未漉者……《庄子》:颜渊曰:‘回之家贫,不饮酒,不茹荤。’”[2]793既无兼味佳肴,亦无新酒佳酿,可见诗人的平日生活境况,更可见诗人安贫乐道之意,此中亦颇有陶渊明心远地偏之感,故邵长衡云:“超脱有真趣。”[5]99
《客至》之精妙在于“一时宾主忘机”。忘机,不仅是因为客人的身份,更是因为诗人的乐道之心。只有彼此“无机心”才可能意志相通而产生共鸣。诗人有此心,不仅待客热情融洽,平日更与鸥鸟和谐相伴,至于唤取邻翁共饮,更能实现众人的欢乐,毕竟独乐不如共乐。故这首诗是“不隔”的。《客至》与《宾至》诗境的本质区别正在于此。
再从读者的角度来看,诗人一心是“一”,他人之心与众生之心是“多”,诗中实现了推“一”及“多”,推己及人,读者在读诗过程中自然亦不禁感动于其中。
综上所述,解读《客至》一诗,不必拘于从“宾”“客”字面之别理解杜甫喜客之情,更应该关注诗人创作中独特的曲折顿挫之法,这体现了诗人的用心。同时,把握诗人之志,也不能只关注处于高峰的感情节点,还应该结合作为背景衬托的铺垫、蓄势部分,这样“一与多”统一起来,才能从整体上把握诗歌,领悟诗人之心。由此例可见,杜诗的“法”与“意”是统一的,撑持杜诗某一具体感情节点的,是杜甫博大深沉的心灵境界,也是诗人在创作中的艺术匠心。
[1] 杨伦.杜诗镜铨[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1:342.
[2] 仇兆鳌.杜诗详注[M].北京:中华书局,1979.
[3] 浦起龙.读杜心解[M].北京:中华书局,1961: 620.
[4] 佚名.杜诗言志[M].南京:江苏人民出版社,1983:108.
[5] 孙琴安.唐七律诗精评[M].上海:上海社会科学院出版社,1989.
[6] 郭绍虞.清诗话续编[M].富寿荪,校点.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3.
[7] 金圣叹.金圣叹全集:第4册[M].曹方人,周锡山,标点.南京:江苏古籍出版社,1985:711.
[8] 王嗣奭.杜臆[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3:160.
[9] 葛兆光.唐诗选注[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7.
[10] 程千帆.古诗考索[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4.
〔责任编 辑杨宁〕
The “law” and “motion” in DU Fu's Poetry: Taking the Interpretation offor Instance
ZHANG Bingwen
(Nanjing University, Nanjing 210023, China)
Researchers who have interpreted DU Fu's poemhave always compared it withfocusing on the differences between “Guest” and “Distinguished Guest”. The difference of words can indicate the divergence of thought and emotion. However, it is necessary to pay more attention to the complete “meaning” and the unique “law” in the poem, if we want to understand it profoundly and comprehend DU Fu' mind.adopts an especial textual style distinguished from the common style of Qilv(seven characters in one line). The whole poem's rhythm is clear. Interpreting this poem, we should break through the limitation of the only point of view that Dufu rejoiced with the guest coming, thereby can we get a thorough apprehension of DU Fu's whole and deep spirit implicated in one poem.
DU Fu;; rhythm; pure soul
2018-04-11
张炳文(1983―),男,江苏南京人,博士研究生。
I207.2
A
1006–5261(2018)05–0062–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