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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诗歌解读与鉴赏

2018-01-28吴亚玲山西师范大学山西临汾041000

名作欣赏 2018年26期
关键词:意象想象诗人

⊙吴亚玲[山西师范大学, 山西 临汾 041000]

私以为,诗歌作为一个不可被定义的,甚至是一个混沌的象征性整体,它像是一位安于深闺的寂寞少妇拒绝向外人展示她的泪眼一般。诗歌在某种程度上有一定的拒绝性,抗拒性以及自我封闭性。依据自己的浅薄经验,诗人在创作过程中状态应该是“作茧自缚”的,不会过多地考虑读者对诗歌的什么感受和如何感受,甚至是否能感同身受,当然,不排除一些字斟句酌、从诗人和读者之间反复推敲论证的诗人。在此多指的是灵感井喷,沉迷于自己所感所抒的一些诗人而言。诗人本是最孤独的一个团体,写诗不为附庸风雅,着重情感排遣阐述,有时候创作并不是单纯的创作,更是一种纯粹的情绪宣泄。这样一来,诗人就像自我囚禁的牢犯,狂热又自得其乐,这样状态下的诗歌创作是自我的大哭或大笑,他们对于读者的反应便是得之我幸失之我命。所以,诗歌是一个大致封闭的个体,但在底端却有时代共名的呼啸。

传统认为诗歌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发挥言传功用的是散文。但是现如今并不能固守传统不做反思,我想我应该站在古典与现代的交汇点理性分析诗歌是否能解读的母题。首先,诗歌作为文体之一,创作完成后并不是丢进火堆,诗人只享受创作的狂乱痴迷,而是应当帮助读者进入诗歌内部,与诗人进行文本语境对话。其次,当读者进入文本之后,甚至众多读者都进入文本之后,他们不同的生活阅历与人生经验都会重塑诗歌,即读者的再创造。那么问题就来了,读者的理解是否能同诗人先前想表达的意思一致?这种情况的出现是由诗歌的文本空白性、语境的丰富性和意象的复杂性所决定,而且这种“百家争鸣”情况的出现也为诗歌增添了靓丽的色彩。最后,我们应当为诗歌解读保留一块处女地,还原其本身的意蕴与象征意味,不过多地人为干涉,强制地割裂段落,对意象阐释牵强附会,对于适合朗诵、适合大声朗诵的诗歌反复吟咏,对于那些伤痕式等诗歌却需要寻一个僻静无人之处与诗人同悲喜。

为了将宝石样的诗歌完全内化、完全“窃取”为自己内心的产物,我们需要尝试着寻找不同的通道进入同一首诗、不同的通道进入不同的诗歌。

拿郑愁予的《错误》来说,首次粗读,有如细雨拍面,极其自觉地联想到那个心底的江南印象:青石黛瓦、碧波、石桥、摇船,还有那眉眼如画的江南美人。这就是诗歌所具备的一种阔大的画面感,它不同于任何文体,它寥寥几语就能建构一个朦胧的任人发挥想象的大环境。粗掠一遍过后,我的衣裳和心灵都蒙了一层软雾,我的心里痒痒的,我想钻进字里行间,我想化作每个意象,我想化身每个出现或未曾出现的语言符号……我是一个浪子,漂泊无定,打马走过的不止江南,可能还有黄沙滚滚的漠北、冰天雪地的东北和黄土稀松的高原。现在我的步伐迈进江南的石板路,我脚步点地轻缓急促,我不知道的是寓居于此地的某个少妇心底已枯萎荒芜,无风无浪。此时的我已消弭,我隐藏视角下的被我看的少妇的面容及生命都是开了又落,接着视野嗖的变小,一根针样地钻入少妇心底,她的心里所现皆是我之所见、我之所感,她所有的空虚寂寞与绝望都被我所窥见,她的心底永远向晚,是青黄不接的黄昏,没有白天的积极再等待,也没有黑夜的沉沉睡去暂时失去所想,她只在黄昏处永恒地痛苦着,春帷不接也自知自明。她的痛苦无与言说,比如江南的雨、雨后的细雾蒙蒙,凉意不减。最让人心惊的还有此处:我无意无知的马蹄声误导了平静中煎熬翻滚的她,此刻的希望刹那间化作不比平常却更为猛烈的绝望,那朵莲花瞬间开放,美轮美奂,又瞬间凋落,这一张一合已用尽她所有的情感张力。我在向她忏悔道歉,尽管我是无意为之,但也是对她的重重一击,不光我的到来是个错误,美丽的是给予她以希望,但也略带嘲讽,这样的美丽是伤残之美;用痛苦之泉浇筑的美丽,有多错误有多残忍。她的等也是个错误,等到内心枯萎,等到不舍昼夜,等到希望绝望并行不悖。

我愿意做的是用脑重画整体的感觉,大笔泼墨,意境全出;下一步就是作为画中人,与一切的情景都发生关系,让所有的色彩情感都动起来。在这样的一个过程中,就已经跟随了诗人的思路,将所有技巧都内化成一种内在思路的涌流,与诗人当时的思路之泉相汇,一定程度上解决诗歌曲高和寡的问题;同时也更理解一些手法的运用,把自己的感受同当时的流派、文学论争融为一体,完成读者与诗人跨越时代的交流。

谈谈对于这首诗整体风格的感受,诗人不弃传统的古典风范,从极具家园意味的江南意象中可见一斑,这些意象的运用不免为诗歌增添几许古典气息。也不难发现,这首诗的视角转换之快,代入性极强,诗人在你沉醉之时就已经暗中转向,仿佛诗中不是一个人在低吟浅唱,而是多人在共同作用,此消彼长。此外,这首诗歌的缝隙极大,完全可以靠读者的理解所跨越,它本身笼罩着的朦胧审美特质为读者的跨越理解提供了翅膀。另,除却丰富的意象外,更有精细的铺垫与照应,使诗歌不逊色于结构精密的小说等文体,形成一个严密却不失审美趣味、想象空间的情感感性整体。

关于诗歌,永远说不完道不明,有时也恨这杆拙笔无法言说诗歌所蕴的无限意味。不过也坦然,若我能说尽说清,恐怕诗歌就不再有隽永绵长的迷人魅力了吧。无论时代如何变迁,诗歌的解读问题(是否、能否、应该否)、诗歌的再表达都是诗歌研究中永远的经典问题。

再谈什么样的诗才是好诗呢?我相信这个“没有意义”的问题一经提出就会招致各方声讨。

原谅我粗犷分野,我们乘热气球升到高空向下俯视大地,以宏观视角去“怜悯”;云朵的漂浮是渐次的,像天的忽明忽暗,给眼球戴了磨砂或是镜面的镜片去体察——模糊和清晰。

是高度抽象、语言极度凝练具有最大限度上的辐射力和能够映射所有世间百态的诗吗?我们可以从这个多棱镜里窥探到所有命题,好像都是又好像都不是,扑朔迷离,这样的诗甚至抽象到了一种令人发指的晦涩的地步。完全意象,完全凝固,完全理念,它是一个磨砂质的玻璃罩,把渺如蝼蚁的人全覆盖。我非常像缸里试图越狱的螃蟹,用尽所有感官,双手交替拍打玻璃罩的粗糙内壁,用脚踹,捂着耳朵大声呼喊,哪怕有一点点回音也满足了。我们置身其中,眼球上的磨砂玻璃和面前横卧的磨砂玻璃壁形成双重屏障。任何山水都是有重影的,在迷蒙中的我们是无法反抗的,我们开始了传统文人的寄情山水以慰心灵;这时候,看山非山,看水亦非水。在凡人眼里看到的都是虚化了的物质,脑里全面形成了对万物的影射。夜晚来临,星星在这群被禁锢的人的眼里不再是星星,不再是莹莹的星光,不再是牛郎织女,而是一种近乎疯狂的自我生存的终极考问。

与之迥异的是一种生活之诗,一种透明光滑质感的塑料罩,我们还在里面。这回不同了,不再是漫反射而是镜面反射,螃蟹的生存环境也假意变得真切,缸里有了水草、卵石、小鱼虾和人造假山。我们感觉这就是本来的生活,心安定了不少,喧嚣和争论渐渐平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地按规律行事。这时候包围着我们的诗是平易近人的,它渗透在喝的水里、吃的青菜里和对人说的话里,仿佛它的意思我们全都知晓。可是世界总会有光,当光斜射进来,有些不幸的人就会失去视力,他们说这是生活使然,他们精准地读到光的意味,正如热烈的语句明确的指向:单刀直入,直取命脉,晴天霹雳直劈天灵盖。

所有诗歌,都不能缺想象。“想象”一词可以说是相当美好,它的存在弥补了我们身处贫瘠田野的弱势,把距我们光年之外的发光星球体味成眼睛,我语言匮乏到无法描述想象,我相信肯定有前赴后继的人们有像我一样的表达困惑。所以集想象、期望、信念、抱怨等各式情感于一体的语言抽象体出现了,那就是诗。而想象就是诗歌的题眼和灵魂,人类在可数的几行文字里纵横恣意,在所有的文体中私以为现代诗是最自由的,它的自由和想象力的自由水乳交融,浇筑出一个用语言串联的生命体。它是活着的,历久弥新的那种活,突破了传统时代的局限。就连想象都是活的,除了诗人想象到的东西之外,还极大地包容了不同读者对它的重新解读或是“再创作”,不只是一个人在自由自在无拘无束地想象,是从古至今的爱好者共同构造一个想象的大帝国!可想象是蝴蝶,它会飞,跨越山川湖海,看不见摸不着的蝴蝶总是捕不到;就是说我们没法达成共识,没法准确捕捉诗人当时所想,所以诗歌具灵性。越是解读不了的东西越是想一探究竟,诗歌的扑朔迷离。

以上两种难以言明的诗歌多是以表达对象、表达方式分类,尤其是表达方式。具象和抽象各自都自得其乐,它们相信其不同的光芒已经散发出去,自然有兴趣不同的追随者分流追溯,它们不害怕死亡。我之前说的怜悯不是怜悯,小说家没有资格怜悯他们笔下的人物,诗人们甚至也没有资格怜悯他们的诗,诗里的人、物,诗里的一字一标点;反过来,我们被这无孔不入的诗风裹挟,文明历程前路漫漫,诗永远比我们走得快。我们的生命意义都被它洞察与分析,我们是被诗怜悯的对象,放下《大藏经》,放下厚报表,放下遥控器,屈膝下蹲,愿求得诗的怜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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