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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代中国“武侠”再造与“武德”型塑之研究

2018-01-27刘启超戴国斌段丽梅

体育科学 2018年5期
关键词:武士道尚武武德

刘启超,戴国斌,段丽梅



近代中国“武侠”再造与“武德”型塑之研究

刘启超1,戴国斌1,段丽梅2

1. 上海体育学院 武术学院, 上海 200438; 2.运城学院体育系, 运城 山西 044000

武术运动作为一项“增强人民体质,振奋民族精神,弘扬民族文化”的教育文化事业,在国民身体与精神建设中发挥着重要作用,在国家建设中具有重要意义。“武德”作为武术教育的重要环节,其内容的实然与应然,影响着民族精神的发扬,也深具探讨价值。通过分析梁启超“武侠观”,探讨近代中国知识分子在“国家话语”中对“武侠”形象的重新诠释,展示“武德”价值塑造的历史谱系。研究认为:1)近代中国的“武侠”形象并非一成不变的历史延续,而是发生了适应时代的“重构”,其承载的“武德”也相应发生了新的价值“型塑”;2)梁启超从价值观、国家观、审美观3个方面,将“以武犯禁”、“为独夫死,报恩仇”、“一二侠”的“儒墨不载”的“游侠”形象,改造为“尚武进取”、“爱国爱民”、“全民尚武”的“国之栋梁”的“民族英雄”形象,完成了“武侠”由“重私义”的独立个体到“尚公义”的集体精神意象的形象重构;3)“武侠”新形象促进了国民“文武审美的复归”、“民族尊严的觉醒”、“社会责任的自觉”,完成了“武德”价值塑造,凝聚了国民精神,形成了现代武德“爱国、进取、担当”的基本面貌;4)近代以民族精神为核心的“武德”价值,顺应了时代的发展,成为国民教育宝贵的精神财富,对当代学校武术教育具有重要参考价值。

武侠;梁启超;武德;民族精神;武术教育

2017年初,中共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印发了《关于实施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传承发展工程的意见》,第1次以中央文件的形式专题阐述了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传承发展工作,对“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传承与发展给予极大重视。党的十九大报告中指出,“要坚持文化自信,弘扬中华传统文化。”习近平总书记提出“创造性转化与创新性发展”的方针,指出“要加强对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挖掘和阐发,使中华民族最基本的文化基因与当代文化相适应、与现代社会相协调”。弘扬武德是培养民族精神的重要方式,是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中国梦”建设的重要手段。在继承与创新中发挥武德教育价值也是新时代武术研究的重要内容。

以培育民族精神为核心的现代“武德”教育,是学校武术教育的重要内容。武侠所承载的“武德”价值作为民族精神的代表是学校武术教育的重要文化资源。以往对于“武侠”与“武德”关系的研究多认为,侠之“信、义、勇”等民族精神与现代武德是一以贯之的联系。然而,古代“侠义”为代表的“武德”是否能用于当代学校教育也引起了学者的质疑[3]。由此,对“侠”与“武德”的历史关系,以及“武侠”所承载的“民族精神”历史变化的回顾就有着重要的理论与现实意义。梁启超作为“提出弘扬与培养民族精神这一重大时代课题的第一人”[32],在民族精神的研究中占有绝对重要的位置。同时,近代中国的变迁也可从梁启超等知识分子的价值观与思想上体现出来,对领风气之先“言论界之娇子”的思想进行分析,可以折射时代的痕迹。本研究试图说明,“武侠”形象并非一成不变,其承载的“民族精神”、“武德”在近代发生了历史性建构,换言之,人们对武侠的认识在传统与现代间进行了一次内涵的转变。在这次转变中,侠所承载的“武德”、“民族精神”、“社会责任担当”成为核心要素而顺应了时代的发展并延续至今。

对“武侠”与“武德”之间意义建构过程的“解析”,有助于深度把握武术发展与社会变迁的历史互动过程,对于探究武德教育内容的时代变迁,更好认识武德价值,反思当下的武德教育均具有重要意义。同时,近代“武德”精神的型塑,也为当下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创造性转化与创新性发展,提供了历史借鉴。

1 近代中国“侠”之再造背景

1.1 “老大病夫之国”的焦虑——武侠之去病:改造身体与国家的诉求

近代中国面对“三千年未有之变局”,民族孱弱、国家危亡,社会精英挽救民族危亡成为时代主题。甲午战争后,中国人心理受到极大震动,形成了从“物质机械到政治制度,到道德,再到身体,以致于百不如人”[9]的社会心理。“病夫”一词从原指“国家制度”之“病”,到直指“国民身体”之“病”,反映出不断加深的民族危机意识。这些也成为社会精英在救亡运动中进行社会“疗治”的现实语境。在“病夫”话语下,整个时代陷入了“集体焦虑”的氛围之中。在贫弱的国家背后,是孱弱的国民,国民身体的改造成为实现国家强大的基础,近代中国知识分子高声疾呼,改造国民身体就是改造国家。

“强身、强种、强国”的逻辑,是病夫之国在“集体的羞耻”下,“将每个人的身体的体格视为国家生存强盛基础的新思维”[25],源于国家强大的心理期待。在此种情形下,国民“身体国家化”[12]成为近代社会身体与国家联系的必然方式。在这场改造运动中,知识分子“重新诠释古典以回应新变”[7],从历史长河中寻出“侠”这一形象,并进行了“在旧的躯壳之中注入一个新的灵魂”、“将已逝的历史人物,扯出其原有的时空脉络,重新编入一组以‘国族’为中心的社会记忆之内”[24]的国族化改造[33]。用“武侠”的“强健、去病”形象来改变民族的“文弱”现实,“武侠”从“儒墨不载”的“乱禁”之徒一跃变成“国之栋梁”的“救国”精神偶像。

作为国族精神的象征,“武侠”承载国家和民族强大的精神内涵,成为国族成员的精神榜样,唤起国民重视身体的意识,以武侠之尚武作为典范改变文弱民风。武侠的形象也成为近代中国从身体到精神,再到国家改造的新希望。侠之勇武形象成为国民身体与精神改造的理想范本,同时,侠之刚健有为也成为国家一扫“病夫”之态的新形象表达。

1.2 “少年强之中国”的期待——武侠之进取:尚力思潮

20世纪初,进化论在中国传播开来,特别是留日学生群体功不可没,他们从加藤弘之有关社会达尔文主义的译著中理解和感受了社会进化、民族竞争的含义,并深受日本传统文化、民族习性的影响,特别是武士道精神的感染。“物竞天择”、“优胜劣败”、“适者生存”等社会习语深入人心[21],在精神启蒙的同时,人们也进一步认清了国家危亡的形势并加重了对中国在世界上弱势地位的危机意识,担心“被淘汰”的焦虑成为近代知识分子急切改变现状的动力。在优胜劣汰的时代焦虑中,知识分子希望通过改造国民精神,期待国人以“武侠”的反抗精神,抵御压迫与侵略。

如果说外来的冲击是近代社会思想发生转型的外部原因,那么,中国社会思想内部发生变化的原因则是“价值逆反”作用。所谓价值逆反,即“当某种道德本身被证明不可能实现或是坏的,那么,相反的价值系统就被认为是可欲的或好的。[12]”甲午战败,传统儒家价值的“道德可欲性”被打破,形成了价值逆反,造就了“汹涌澎湃的维新思潮”。而近代中国思想变迁极为重要的逻辑是“将原有终极关怀逆反倒置过来创造出新的终极关怀”,而“游侠心态”或“冲决网罗的烈士精神”正是为革命献身的新道德和在革命中达到永生的道德与新的终极关怀。建立在王船山唯气论之上,将推翻儒家伦理作为新道德的价值逆反哲学,“推翻炸毁现存的伦理秩序”[12]成为时尚。正如恩格斯在《路德维希·弗尓巴哈和德国古典哲学的终结》中所说:“每一种新的进步都必然表现为对某一神圣事物的亵渎,表现为对陈旧的、日渐衰亡的、但为习惯所崇奉的秩序的叛逆。[18]”“尚力”思潮使得近代社会精英形成了不同于以往的思想与行动方式,他们一改儒家沉静、稳妥的行为方式,而表现出尚力、进取的价值追求。

近代社会精英拯救民族国家的整体逻辑是改造国民,形成新民,改变国家。对国家强大的期待,使其希望创造出一个“新”的民族国家,一扫“老大病夫之国”的衰弱意象。在“老大”与“少年”,“病夫”之“弱”与“少年”之“强”的对比中,时论形成新与旧、强与弱的对立性话语,体现出人们急切想要改变中国“病夫”的意象,期望从身体到精神再到国家强健的愿望。而在“尚力思潮”的影响下,通过“冲决网罗”的精神追求,扫除旧弊,改造“不武民族”的要求,使“武侠”成为社会精英改变国家的主要思想工具。

1.3 “新国民之精神”的塑造——武侠之担当:不武之民族的改造

近代中国积贫积弱的现实,严重的民族与社会危机,激发知识分子求变、图强的渴望。此时,东邻日本对俄战争的胜利给知识分子造成了很大影响,日本的“武士道”、“祈战死”、“从军乐”的尚武精神给他们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杨度在《中国之武士道》中说:“日本之武士道,垂千百年而愈久愈烈,至今不衰。其结果所成者,于内则致维新革命之功,于外则拒蒙古,胜中国,并朝鲜,仆强俄,赫然为世界一等国。”(《中国之武士道·杨叙》[30])蒋智由认为日本之所以战胜俄国,是“武士道精神”的日本魂的作用。“彼日本崛起于数十年之间,今且战胜世界一强国之俄罗斯,为全球人所注目。而欧洲人考其所以强盛之原因,咸曰由于其向所固有之武士道。而日本亦自解释其性质刚强之元素,曰武士道。武士道,于是其国人咸以武士道为国粹,今后益当保守而发达之。而数千年埋没于海山数岛间之武士道,遂至今日其荣光乃照耀于地球间。虽然,此武士道者宁于东洋为日本所专有之一物哉!吾中国者特有之,而不知尊重以至于销灭而已。”(《中国之武士道·蒋序》[30])对日本武士道的推崇,直接刺激了中国“武侠”的“发现”。

陈平原认为,“晚清社会对‘文弱’的批评,除了国事日非之外,最重要的还是受到日本‘大和魂’的启示。[2]”正是受到日本的启示,中国知识分子开始在与“日本魂”对应的“中国魂”中进行发掘,将中国的“侠客”与日本的“武士”进行类比,产生了特殊时代下的误读。[22]”这种误读形成了中国“侠客”在社会中有“合法地位”的思想基础,成为挽救国家危亡的民族精神偶像。侠身上的“尚武精神”,成为时代所需的突出气质,在特定的历史背景下,也是对“传统人格的补充”[19]。中国千年来传统的主流文化形成的“阴柔”之“病”成为阻碍人们实现自强的障碍,近代仁人志士面对中国“文弱”的局面,痛心疾首,急切改变此状。再加上进化论“优胜劣汰,适者生存”的观念熏陶、落后被淘汰的时代焦虑,在双重刺激下,“回肠荡气”的侠义人物作为社会担当的化身,“提三尺剑,立不世之功”、“斩尽人间不平”的形象,作为竞争、向上、励志的象征,成为时代精神的表达。敢于行动、敢于竞争,纠正阴柔、文弱之风气,成为时代的呼唤。并在此种社会需求与风气之下,唤起国民自觉担负起振兴国家的责任,人人振作、勇于担当,成为特定时代的社会心理表达。

2 “武侠”再造——武侠形象的改造

2.1 从“儒墨不载”到“侠儒一家”

近代日本的迅速发展,使中国人开始重视学习日本的经验。在日俄战争中,日本的胜利使梁启超以及留日学生看到了日本社会“尚武”因素的巨大作用。梁启超一方面将日本成功的原因归结为“武士道精神”即“尚武精神”,并对中国人进行介绍;另一方面,对中国“重文轻武”的社会弊病进行批判,开出中国社会改造的精神“药方”,即以侠之“尚武”为核心的“中国魂建设”。为便于普及教育,达到改造国民性的目的,梁启超对武侠进行了儒家知识框架下的重新诠释。

在进行民族“尚武”讨论时,梁启超首先在思想上找到中国尚武的合法性依据,他指出,中国自古就有“尚武”的基础,只是在历代统治者的打压下而渐渐不振。在《中国之武士道》中梁启超认为,中国自古就有“尚武”之风,并称孔子为“天下大勇”。孔门三德的“知仁勇”,就是“尚武”的表达。中国之武士道“起孔子而迄郭解”。“孔子卒后,儒分为八,漆雕氏之儒,不色挠,不目逃,行曲则违于臧获,行直则怒于诸侯。按此正后世游侠之祖也。”(《中国之武士道·孔子》[30])在论述中国“侠风不振”的原因时,梁启超认为是由于“儒教之流失”。梁启超认为,儒家是有“尚武”传统的,只是由于“后世贱儒,便于藏身”而“不法其刚而法其柔、不法其阳而法其阴”(《新民说·论尚武》[29]),将“尚武”风气不振的原因归结为“贱儒”与“老道之学”,正是策略上的考虑[21]。这种策略上的考虑,使得提倡“武侠”与“尚武”具有复兴传统的意味,从而在思想上成为易于接受的内容,并为“武侠”社会形象奠定了思想基础。可以看出,梁启超为了提升“侠”的社会接受程度,不仅将侠与儒结合,而且对儒侠关系进行了灵活的诠释。

梁启超将孔子称为“中国武士道”第一人,并将儒家色彩的概念植入到古代武侠的身上,如“忠”、“孝”、“报恩”等,多具儒家说教色彩,使武侠之行为变成道德典范,成为教育的良好素材。梁启超自言“别著《中国之武士道》一编,为学校教科发扬武德之助焉。[6]”其“武德教育”就是“补精神教育之一缺点云尔。”(《中国之武士道·自叙》[30])他想将《中国之武士道》作为教科书用,通过教育达到发扬“武德”作用,“其中他所标举‘至诚’和‘独慎’,以及‘烟士披里纯’,都是梁启超新理想应有的内涵[11]”。在此过程中,梁启超将“儒、墨皆排摒不载。”(《史记·游侠列传》)的“侠”,变成了国之栋梁,并将“侠”之尚武与儒家道义结合起来,为“尚武精神”赋予了更多“义”的内容,将历朝历代被统治者“打压”的“武侠”,提升到儒家伦理与知识框架之中进行了诠释,改变了“侠儒分离”的历史印象,而以“侠儒一家”的新形象,使“侠”具有了“合法”的社会身份。

2.2 从“以武犯禁”到“国之栋梁”

梁启超将侠的精神作为民族精神,将侠的人格作为新国民的人格典范,希望通过武侠之精神养成新国民之素质。在建构民族精神的过程中,将武术与武侠等同起来,武侠之精神与武德同为所指,完成了由“武”到“侠”再到“德”的建构过程。

梁启超在《中国魂安在乎》中提出了“武士道”概念。他说:“日本人之恒言,有所谓日本魂者,有所谓武士道者。又曰日本魂者何?武士道是也。日本之所以能立国维新,果以是也。”(《自由书·中国魂安在乎》[28])在看到日本武士道的尚武、勇武之后,梁启超对中国的国家衰弱、国民颓废产生了忧虑。他看到日本军人身上展现的积极进取、勇敢、自信的精神,使他产生了一种象征的想象,军人的“强健”形象,象征国民的“尚武”,象征国家的“强大”。他认为,正是这些“尚武”的国民,才促成了改革的成功,也是国家强大的“魂”之所在。梁启超因此提出了“中国魂何在”的问题,并认为中国是“无魂之国”急需要“制造中国魂”,即拥有“爱国心”和“自爱心”的“兵魂”[28]。而“制造中国魂”,首要是“尚武”,以此改变国家“文弱”的社会风气,形成“尚武”的国民精神。这样,武侠“勇武”的形象成为国民改造的示范。并在社会风气从“健康”的身体指向“勇武”的变化中,武侠成为社会精神改造的范本。

从历史的分析与日本的示范中,梁启超将侠之勇武作为中国之魂,将“尚武”作为武德与民族精神,视为新国民精神建设的核心要素。在《中国之武士道》“我民族武德”和“中国之武士道”的话语中,“武士道”与“武侠”的意思是相同或相近的,“武德”和“尚武精神”同义,而且“尚武精神”和“尚武”、“武德”几乎可以相互替代[22]。在梁启超将“武侠”与“武士”比附中,同时也将“武德”与“尚武”进行了等同。其目的是“取日本输入通行之名词,名之曰《中国之武士道》以补精神教育之一缺点云尔。”(《中国之武士道·自叙》[30])而服务于“新民”理想下的“精神教育”,养成以国家利益为重的具有社会“担当”精神的新国民。

需要注意的是,梁启超所提倡的“武侠”与“尚武精神”并非仅指狭义的武术道德,而在于民族自强精神的倡扬,是一种普遍意义上的爱国进取精神。“夫武士道者,非膂力之谓,心力之谓也”(《中国之武士道·张良》[30]),如文弱书生鲁仲连未尝有决死犯难之举动、未尝与诸侯之政、未尝预军事,然折梁使,存赵国,为天下大勇;状貌如妇人好友的留侯张良,为天下之大侠也。梁启超非常敬慕幕末志士,1906年,梁启超编辑了《松阴文钞》,吉田松阴的“今之号称正义人,观望持重者,比比皆是,是为最大下策,如何轻快拙速,打破局面,然后徐图占地布石之为愈乎。”梁启超对这句话很欣赏,多次引用,在《新民说》里称“日本之所以有今日,皆恃此精神也。皆遵此方略也。[11]”新国民的改造在于形成具有社会担当,敢于行动的人。尚武精神正是期望养成在国家危亡关头可以挺身而出,捍卫民族大义的新国民的涌现。

就连“以武犯禁”的“游侠”形象,梁启超也为其进行了辩护。在《中国之武士道》中,他说:“侠之犯禁,势所必然也。顾犯之而天下归之者何也?其所必禁者,有不谦于下之人心;而犯之者,乃大谦于天下之人心也。”他认为,侠之“以武犯禁”,是为“天下之人心”的“公义”而“犯禁”,具有正义的性质。由此,在梁启超的重新诠释下,一改侠之“以武犯禁”的历史形象而转变为爱国进取的“国之栋梁”意象,进一步加强了近代“武侠”社会形象的合法化基础。

2.3 从为私利死到“为国民死”

在《中国之武士道》中,梁启超对侠做出了价值判断,对侠进行了“公义性”诠释。有“勇武”的侠,如果没有“为国家”、“民族大义”、“为公共利益”奋斗的精神,是有悖于“武德”的,是为真正的侠所不屑的。梁启超指出:“郭解以后,抉其藩篱矣。若史所记铸钱掘冢,睚眦报怨,其手段——何卑劣也!其悖反于武德,抑亦甚矣!春秋战国之武士必不为,即朱家、剧孟亦所不屑也。……武士之面目,被此辈点污无所复余矣。”(《中国之武士道·朱家剧孟郭解》[30])如果侠持其勇武而进行为自己谋私、或者进行有悖于道德的行动,则是没有武德的侠。甚至认为,“闾里有游侠,必非社会之良现象明矣。”(《中国之武士道·朱家剧孟郭解》[30])

在其所列举的“武士信仰之条件”中,梁氏一反侠之“自由放任”的形象,而将“国家重于生命”的信条放在首位,对侠的价值提出了衡量标准,也将维护国家利益看作侠应具的价值信念。所以,侠和武士的要求是“常以国家名誉为重,有损于国家名誉者刻不能忍。”“苟杀生其身而有益于国家者,必趋死无吝无畏。”(《中国之武士道·自叙》[30])如果不能以国家利益为重,“为一私人野心之奴隶”,则不能“为万事法则”。并将为国家利益的“曹子”与为个人恩仇的“聂政”、“专诸”进行对比,认为:“曹子一怒以安国家定社稷,伟哉!旷古之奇功也。史迁以之与专诸、聂政并列。夫专、聂者,徇一人之恩仇,以死报之。侠则侠矣,而于大局何与也?若曹子者,其千古武士道之模范矣!”(《中国之武士道·曹沫》[30])曹沫以安定国家社稷、聂政以“寻一人之恩仇,以死报之”,一个是为国家利益而奋斗,一个是为“私人报恩仇”,其价值高低判断中流露出对侠新的道德要求。再如在《凡例》中,选择什么样的人作为武士道的代表时认为,“本编去取微有权衡。如专诸与荆、聂同类,以其为一私人野心之奴隶,非有所不得已,且无与全国大计,故黜之。如季布与朱、郭齐名,以其亡命龌龊,且贵后无所建白,而以暮气损民族对外之雄心,故黜之。”(《中国之武士道·凡例》[30])可见,在梁启超看来,武士道的“侠”应是“与全国大计”、“益民族对外之雄心”为道德行为标准的形象。在此,梁启超将“为私人报恩仇”的侠,与为“国家”“公义”牺牲的侠进行了价值高低的道德判断,完成了侠与国家、公义的联系,“侠之大者,为国为民”的道德形象被塑造完成。

2.4 从“一二侠者”到“尚武民族”

列文森指出:“近代中国思想史的大部分时期,是一个使‘天下’成为‘国家’的过程。[16]”反映在梁启超的“武侠观”则表现为,从“一二侠者”到民族“尚武”的语境转变。维新运动时期,在民族危机爆发,国家危亡之际,维新派人士大力提倡侠之勇武,期望“一二侠者”能像日本幕末志士一样,力挽狂澜,拯救国家于水火。然而,在维新变法失败以后,梁启超东渡日本时世界观发生了转变,从儒家经世致用发展到新的国家和国民思想[26]。即从“天下主义”变为“国家主义”。“天下”置换为“国家”之后,兴亡不再是一两位“大侠”的使命,而是全体国民的责任。此时,原先对“一二侠者”的期待,也变为“尚武民族”与“国民尚武”的国家与国民精神的追求。

梁启超的“国民理想的实质是集体主义和进取精神,非常类似于文艺复兴时期的政治美德理想。[26]”提倡“尚武精神”塑造新的国民,使国民人人都成为“武侠”,以改造国民怯懦、畏死的性格,形成具有“心力、胆力、体力”的新国民。在1904年撰写《中国之武士道》时,梁启超已经放弃了“从前所深信的‘破坏主义’和‘革命排满’主张。[6]”其将“武侠”之“武德”作为国民精神改造的内容,也不再是将一两个“大侠”作为主要的推崇对象,而是更追求明治日本“武士道”为象征的整体国民精神的塑造。梁启超意识到当国家受到外来侵略时,仅凭借一两个“大侠”是无能为力的。“夫不见日本二十年前,浮浪之士遍满国中,而社会若蹙乎其不可终日也。而今也嬗代未及一世,而举国何融融也。”(《中国之武士道·朱家剧孟郭解》[30])在他眼中,以往所期待“大侠”、“豪侠”的个体流血牺牲与力挽狂澜并不能达到国民团结、国民爱国主体意识觉醒的目的,只有全体国民都养成“侠的精神”,才能共同抵御外敌,实现全民的爱国与救国目的。“然则为中国今日计,必非恃一时之贤君相而可弭乱,亦非望草野一二英雄崛起而可以图成,必其使吾四万万人之民德、民智、民力皆可与彼相埒,则外自不能为患,吾何为而患之!”(《新民说·论新民为今日中国第一务》[29])可见,“武侠”的个体意象变成了群体的追求。只有改造后的新国民具有了“尚武”精神,才能拯救国家危亡。梁启超将武侠的“尚武”从侠之精神抽象出来,成为国民精神塑造的典范。尚武精神的提倡也从“武侠”个体的形象转变为全体国民集体共有的精神。对“侠之精神”的提倡,“制造中国魂”,成为改变国民缺乏国家意识,提高“爱国心”的手段。

随着精英性“尚侠”向国民性“尚武”的转变,其思想内涵也逐渐脱离了“行侠仗义”、“悲歌叱咤”等传统语境,朝着建立独立统一的民族国家的方向发展。此刻的“尚侠”意味着精英人物以天下为己任的作为,而“尚武”则涉及塑造中国民族精神——即改造“国魂”的问题[15]。由“尚侠”到“尚武”语境的转变,结果就是对全民侠义的提倡,由以往“个体”形象的侠变为“群体”集合形象的侠,侠不再是维新时期精英分子的独立行动,而是转换为全民族、全国民的整体动能。侠不再是精英群体的“一二侠者”的形象,而转变为整体国民素质的诉求,成为尚武民族整体意象的型塑。

3 “武德”型塑——民族精神的倡扬

3.1 武侠的“尚武进取精神”——文武审美的复归

近代中国社会精英提倡“尚武精神”,就是对“不武之民族”的改造,对“重文轻武”的社会风气的改造。对进取精神的颂扬,既是改变人民身体的过程,也是改变精神的过程。将侠之尚武精神贯彻到社会的方方面面,改造国家的精神面貌。发扬武德,被看成是重铸国民道德,振作国家的希望。雷海宗先生认为,中国旧道德的缺失及文化的不健全是缺少“武德”所致,他认为“中国二千年来社会上下各方面的卑鄙黑暗恐怕都是畸形发展的文德的产物。偏重文德使人文弱,文弱的个人与文弱的社会难以有坦白光明的风度。”进而认为,“文武兼备的人有比较坦白光明的人格,兼文武的社会也是坦白光明的社会。[13]”“武侠”成为国民“文武兼资”的道德示范,武侠的“尚武”精神也被寄予塑造“新国民”的希望,“武侠”与“尚武”成为改变中国社会风气与国民精神的“药方”。

“武侠”所承载的“尚武精神”在近代形成了“尚武思潮”,对近代中国产生极其重要的影响。“国民”的精神改造,形成了“尚武”的普遍社会心理,改变了“重文轻武”的社会观念。在“尚武”精神的鼓舞之下,激发了中国人民的进取精神,促使人们积极参与到爱国救国运动之中,无论是体育、科学、教育还是商业,或以社团、或以实业的方式,以“救国”为己任,争担“侠”的使命与责任。“尚武”精神还促进了人们对国家命运前途的关心,振奋了民族精神,鼓舞了民族斗志,为民族争取独立、抵御外辱发挥了动员群众思想的重要作用。“甚至从某种意义上讲,没有近代尚武思潮的兴起,就不可能有中华民族的解放。[5]”

“尚武”在近代变成中华民族“文武兼备”审美理想复归的思想背景。梁启超对“武侠”形象的“再造”,不仅完成了武侠的道德型塑,而且也使武德成为民族精神的化身,武术成为拯救民族与国家的一种方式,故有孙中山于精武会“尚武精神”的题词。武术还是民族进取“意象”的表现,“尚武”不仅是身体的建设,还是对进取精神、奋斗精神的审美倡扬。在“尚武思潮”下对“力”的发现[8],使整个社会形成了“进取、奋斗”的价值取向,在近代中国掀起“力”的崇拜与审美之潮流。习练武术的进取意象,使武术在近代由民间走入精英的视野,社会精英将其作为改造国民身体与精神的工具进行“社会动员和运作”[4]。武侠成为振兴国家民族的灵魂,梁启超不仅认为“《论语》《中庸》多以知、仁、勇三达德并举,孔子之所以提倡尚武精神者至矣”,而且处理了孔子的“勇”和“礼”的关系,“孔丘知礼而无勇”、“临大难而不惧者,圣人之勇也。”在“勇”与“礼”的平衡中,强调了武术人“内外”修养兼备的道德要求与审美规范,影响了后来的精武体育会的“智、仁、勇”三达德的尚武精神。武术、武侠之“尚武”成为身体建设与精神建设的合法性依据,习练武术可以锻炼身体、激发进取精神,成为社会的共识。在以“尚武”为前提的“民族精神”倡扬之下,“武术人之德”也成为教育元素进入学校,成为民族精神的载体而存在,极大提升了武术教育的合法性地位。在武术所赋予的由强身、强种到强精神、勇担当的变化中,上升到“国术”的位置,其承载的武德、民族精神也成为人们的集体记忆。

3.2 武侠的“爱国主义精神”——民族尊严的觉醒

近代知识分子将“武侠”与“国家”相关联,以“武”救国,爱国主义成为“武德”的核心内容。梁启超提倡的“尚武精神”、“尚侠”都是改造国民性,培育良好的人格精神,进而改变积贫积弱之诉求。以爱国主义精神为核心的武德精神,也成为“国民”人格的重要内容,并借助武侠小说迅速传播,对社会群众具有广泛的宣传教育作用,成为影响人们对武德理解的重要源流。

近代知识分子对民族主义的发扬,对爱国主义的提倡,影响了20世纪的文学创作,也使“武侠文学”呈现出不同以往的新面貌。“抵御外侮,反抗侵略,保国保种,自立自强,大力张扬草根市民或者引车卖浆者流的爱国主义与英雄主义,而将皇帝朝廷视为懦弱无能逢迎列强的代名词。[23]”爱国志士的行动与精神直接影响了武侠文学的创作,1923年,平江不肖生为“近20年来的侠义英雄写照[31]”而作的《近代中国侠义英雄传》,渗入广大人民的生活中,而且也发挥了教育作用。如蒋智由所言:“凡有绝大之战争,往往赖有雄伟之文字,淋漓之诗歌,而后其印象日留于国民心目之间。否则不数年而黯晦消沉以尽。故战争必伴文学,为今时人所屡唱。盖非文学,则无以永战争之生命也。又岂特战争而已,凡社会中有超奇之事故,杰特之人物,又必赖有所以纪念留传者,而后融化其超奇杰特之气风于全社会中,渐渍积久,而成为一民族所有之特性。不然,有奇行焉而不彰,有特操焉而不光,则无以激动社会之观念,而人民将日返于昏庸陋劣之状态。”(《中国之武士道·蒋序》[30])

武侠文学的创作成为“尚武精神”的快速传播通道,人民大众在武侠文学的“薰”、“提”之力作用下[17],形成了武侠、武术、爱国主义的认同。在这些武侠文学将习武与民族主义培养相结合中,我们还可以看出梁启超等近代知识分子对爱国主义的提倡,也影响了后来精武体育会的霍元甲从“武师到民族英雄”[14]的模式构建。将习武与民族主义培养相结合,成为近代武侠文学、大众心理的集中体现。“霍元甲故事被表述为打败外国大力士,又被日本人害死。他身上集中体现被外国人压迫与伤害的历史,这后来成为精武会的集体记忆。[14]”这种记忆不仅是精武体育会的记忆,也成为整个近代中国的记忆与想象。在这些“拳师到英雄”的叙事模式中,发展出了“习武强身救国”的爱国主义情怀,成为武术精神教育的重要内容。“武术”因此被赋予了国家意识,武术习练者的身体与精神与国家兴旺相关联成为国家强大的象征[4]。习练武术成为民族抵御侵略耻辱的方式,习武爱国成为武德之要求,也成为武术与爱国的民族精神结合点。将习武与爱国相结合,成为中央国术馆、精武体育会、中华武士会乃至所有武术习练团体的存在意义,而在20世纪中国大放异彩。

3.3 武侠的“社会担当精神”——社会责任的自觉

梁启超提倡的尚武,不仅仅是对身体强健的呼吁,更在于改造国民性的精神诉求。在他看来,洋务派提倡的“尚武”只是简单的停留在器物层面的买枪炮、造轮船,洋务派的“武”是“形式也”。“吾闻吾国之讲求武事,数十年矣。购舰练兵,置厂制械,整军经武,至勤久矣;然一卒一熸而尽者何也?曰:彼所谓武,形式也;吾所谓武,精神也。无精神而徒有形式,是蒙羊质以虎皮,驱而与猛兽相搏击,适足供其攫啖而已。”(《新民说·论尚武》[29])所以他说:“吾所谓武,精神也。”他认为“尚武”更重要的是从文化精神层面提高国民的素质,也将“侠义精神”作为实现国民精神改造的目的,希望以有侠义精神、担当公民,振奋国民精神、振兴国家。在特定的时代中,“尚武”一改“不武民族”的“文弱”风气,成为振奋精神,自觉奋斗的“强心剂”,震荡、鼓动了20世纪的中国社会。

由体力到精神的近代国民性改造,是对鲁迅笔下“伸长脖子的看客”的精神改造,是对社会担当精神的呼唤。近代社会精英对“武侠”的再造,将“武”与“侠”结合,是为了以“武”来唤起“担当”精神,既是对“不武民风”的振作,又是对国民“担当”精神的提倡。武侠的侠义精神是一种勇于担当、敢于担当的社会精神脊梁。在国家危难之际,国将不国,民不聊生,侠义精神正是在于“铁肩担道义”,以天下为己任,人人振作精神、发愤图强,为国家与民族,贡献自己力量的勇气。担当精神,通过武侠文学塑造,进入到民众心中,形成“侠之大者”的形象。侠是武术人所追求的理想境界,在侠的精神指引下,武术人形成社会担当的自觉意识,将“去病”、“强国”为己任,自觉的担负起“救国救民”的社会责任,形成了近代“尚武救国”、“武术救国”、“体育救国”的风潮。精武体育会、中华武士会、中央国术馆等武术团体,以“尚武精神”为己任,自觉的担当起改善国民身体的责任,发扬民族精神与保存国粹的社会责任。

在近代“救国”风潮的大时代背景下,仁人志士将“救国、强国”视为己任,并以新民塑造作为其社会担当精神的体现。在“大侠魂”建设中,不仅可见社会精英对国家萎靡的“痛心疾首”与“怒其不争”,“给人家当做厩中牛马盘中鱼肉看待,还是终天侥幸希冀着不劳而获地梦想和平,这简直不是睡猪是什么,什么是睡狮?这种睡猪民族,真是有走向孤城落日白杨荒草坟墓之绝大危险的可能。[1]”而且从其开列的“打倒小鬼魄”[1](麻木不仁、奴隶天性,冷血懦怯)的“药方”(发扬大侠魂之“鸣不平,拔刀相助、平其所不平”的担当精神[1]。)中也切实可感社会精英改变现状的迫切心情。“尚武”、“担当”成为中国社会发展常常被提起的精神要素。

4 结语

通过分析梁启超的“武侠”观,可以看出,近代中国知识分子将武侠之“侠义”变成以“国家、民族大义”为核心的道德追求,以集体“尚武”为目标的“新民”理想,突破了以往“个体”、“私义”的“武侠”观念局限,最终形成了以“民族大义”为核心,“以武振魂”为内容的民族精神理想。近代“武侠”的新时代形象改造,对侠的行为及道德要求作出了新的规范,使得武侠形象焕然一新。此刻武侠新形象所承载的“武德”,不仅作为国民精神的诉求,成为国民精神的示范与标杆,而且也完成了现代武术的武德型塑,成为武术教育的重要依据。武德教育以“爱国主义”为追求,以“尚武精神”为内容的教育模式作为发扬民族精神的重要手段,成为学校教育的合法资源,发挥持久的作用与影响,历久而弥新。在新时代下,通过武术形成“尚武”的精神与气质,以武德“进取、勇气、社会担当”弘扬民族精神,充作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心理底色,是今天学校武德教育的应然之道。

党的十九大以来,习近平总书记提出“坚定文化自信,坚守中华民族发展的根与魂,坚持创造性转化、创新性发展,在扬弃继承、转化创新中激发优秀传统文化生命活力,积极构建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传承发展体系。”今天的武德教育既要从传统中出发也要立足当下,既要有优秀传统文化中的“为国为民”“侠者情怀”,也需“进取、爱国、担当”的国家公民精神。用优秀的传统文化滋养中国社会发展,从国家建设的高度来塑造、提振国民精神,前贤奋斗的宝贵经验,是历史给予我们的智慧,也是当下传承发展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重要目的。如何把优秀传统文化与民族精神更好的融合,共同注入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建设中,为造就实现中国梦提供文化内驱力,是当下实践优秀传统文化传承与转化创新的重要任务,也是当今武术文化发展惠及人民,服务国家的重要任务,需要更多的学术关注与实践探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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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 Study on the Reengineering of "Martial Arts" and Shaped “Wushu Morality” in Modern China

LIU Qi-chao1, DAI Guo-bin1, DUAN Li-mei2

1. Shanghai University of Sport, Shanghai 200438, China; 2. Yuncheng University, Yuncheng 044000, China.

As an educational and cultural undertaking that "carries forward the national culture and inspires the national spirit," the martial arts movement plays an important role in building the national body and spirit. As an important part of martial arts education, " morality " has its content exactly and should influence the development of national spirit and has the value of exploration. Through the analysis of Liang Qichao's "Martial Arts Concept", this paper explores the creative transformation of modern Chinese intellectuals in the "national discourse" in the image of "martial arts", displays the historical pedigree of "martial arts" value creation and provides the history for modern martial education Reference, to provide reference for the transformation and innovation of traditional culture. The research shows that 1) The image of "martial arts" in modern China is not an unbroken historical continuation, but a "reconstruction" adapted to the times, and its "martial"; 2) Liang Qichao portrays the image of "Ranger", "Confucianism and Mohism", which are both "embezzlement by force" , And transformed into the image of "national hero" as the "pillars of the country" of "taking the army in an ambitious manner," "patriotic and loving the people," and "invading the nation," and completed the "martial arts" Reconstruction of image of collective spiritual imagery; 3) "martial arts" new image "and promote the national aesthetic return", "national dignity awakening" and "social responsibility", the virtue of value creation, embodies the national spirit, formed the basic features of modern wushu "patriotism, enterprising, responsibility"; 4) in modern times, the formation of the national spirit as the core of the "morality" value, conforms to the development of the times, become the precious spiritual wealth of national education, which has important reference value for modern school Wushu education. In virtue of the value of the "shape", to provide historical reference for the current outstanding traditional culture transformation and innovation practice.

1000-677X(2018)05-0080-08

G80-05

A

10.16469/j.css.201805009

2018-02-01;

2018-04-10

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研究规划基金项目(17YJA890005)。

刘启超,男,在读博士研究生,主要研究方向为武术历史与文化,E-mail: qichao1118@163.com; 戴国斌,男,教授,博士,博士研究生导师,主要研究方向为武术文化与社会,E-mail: daiguobin@sus.edu.cn; 段丽梅,女,副教授,博士,主要研究方向为武术文化与教育,E-mail: duanlimei007@ aliyuan.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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