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焕与澳门主权的保卫

贺 文

(四川省成都市四川师范大学，四川 成都 610066)

薛焕(1815-1880)，字觐堂，四川宜宾兴文人，道光二十四年(1844)中举，历任苏州知府、苏松太道、江苏布政使、江苏巡抚、两江总督、办理通商事务大臣、总理衙门大臣等职差。薛焕从咸丰九年开始办理洋务通商事宜，作为晚清重要的洋务大臣，有着丰富的外交经验。1861-1862年，跟苏松太道吴煦、崇厚等人一道，妥善处理了与普鲁士、比利时、西班牙等国的外交、通商等洋务事宜。在随后同葡萄牙的换约谈判中，薛焕施展外交才华，力保澳门主权。

同治元年(1862)，在与普鲁士谈判的同时，葡萄牙也派公使基马良士来华，要求谈判换约。基马良士称，葡萄牙居住在澳门，由前明至今三百年，与中国关系友好，要求与中国谈判换约。奕等同意商办，但坚决不同意公使进京一条，最终双方妥协，议定条约五十四款，约定两年后换约。参加谈判的官员们都因该条约的第三款公使不长驻京师而沾沾自喜。

同治三年四月，葡萄牙公使阿穆恩前来天津请求换约。换约期限本是同治三年七月，其未等到期便先行前来，恐有所阴谋或另有要求。奕等认为对此必须谨慎对待，以免日后纠缠而导致此事变得棘手。于是清政府派薛焕和崇厚作为全权大臣办理与葡萄牙的换约事宜。

薛焕、崇厚与葡萄牙公使阿穆恩定于五月会见，由于薛焕并未参与同治元年的谈判，于是薛焕延缓启程，连日查看与此有关的案据对条约进行深入了解。会见之日，阿穆恩显得颇为急躁，再三提出换约，薛焕和崇厚以皇帝尚未批准等语劝说，阿穆恩拒不听从，更提出开西路各口的要求；而对薛焕所提出的对案据中发现的“有中国澳门设官，与各国领事官驻扎澳门无异之语”一节进行商酌置之不理并甚为不满，称“条约已换，无可更易”，想要把条约先换到手。澳门本是中国租给葡萄牙的地方，葡萄牙交租金，中国派官员驻守，主权仍在中国。但此款条约无疑是偷梁换柱，“中国官员与各国领事官驻扎澳门无异”一语，将中国的驻守官员由主权国的官员变成了与各国领事官相同的地位，也就是间接承认了葡萄牙对澳门的主权。

本是葡萄牙先提出开西路各海口的要求，然我方一提出条约内容需要商酌，阿穆恩则说无可更易；薛焕与崇厚在会议室不过就条约内容与其讲解，对“以中国官员向无悬旗之制，所载与各国领事悬挂旗号无异”等语提出质疑，阿穆恩却置之不理，显然是有所阴谋。“各国领事悬挂旗号无异”等语与前面的官员与各领事官无异一语，都意在染指澳门的主权，薛焕最初提出修改条约仅是为了限制阿穆恩的贪得无厌，实行拖延战术，并无不换约之意。然阿穆恩却沉不住气，料阴谋被薛焕识破，怫然而去。

阿穆恩的愤然离去是没有料到的，但此事确实是中国在理，薛焕亦在给阿穆恩的照会中明确表示“缘立约乃万年和好之事，必於两国有益，彼此均无损疑，方可行之永久。若有偏损之处，自应於未互换之前……贵大臣如此举动，似有轻藐之意，各国在中国之钦差大臣，凡遇商办事件，从无似此行为……其必有不换约之定意，此责任在贵大臣，并不在本大臣等也。”

同治三年六月，再次接到阿穆恩的照会，言辞之中多有不满，坚持应该先换约后商酌，并说两年之期并非仅是两年后才能互换，但仍表露出换约之意。薛焕再次回应并逐条解释，言明我方并非是要将条约大力更改，只是将条约中不太清楚明了的部分先商定好，以免日后再有争执；并说换约之事本应慎重，阿穆恩却在短时间内，许多细节还没言明时便负气出走，实在于理不符，如今既然又要换约，定要将条约弄明白。双方仍就领事官不能派商人担任和澳门设官一节进行辩驳，最终清政府拒绝互换条约。

薛焕最初对条约提出质疑，是为了限制阿穆恩，说服其在换约之前双方进行商酌，并未提到澳门主权的问题，只说到了于体制不符，但此事件的结果确实是暂时捍卫了澳门的主权，对此，薛焕是功不可没的。

在处理葡萄牙换约事件的过程中，薛焕是非常睿智的。首先，同治元年的谈判订约，薛焕并未参与，于是在与阿穆恩会晤前连日检查案据，了解具体情况，并发现了问题；在谈判过程中，薛焕识破阿穆恩的诡计，据理力争，从中国的利益出发，与阿穆恩再三辩论，力图解决问题；阿穆恩离去后，薛焕在给阿穆恩的照会中，言简意赅，立场鲜明地对此事件进行了说明，亦强调期限未满，在到期限前商酌亦不为迟，无论是我方提出的换约前商酌之事，还是阿穆恩轻藐中国，愤然回澳门之事都是葡萄牙理亏；薛焕最后总结“此责任在贵大臣，并不在本大臣等也”，鲜明地表达了我方的意见；此后对阿穆恩的照会薛焕亦据理力争与之辩驳，最终捍卫了澳门的主权。

随着国门的洞开，晚清的中国可谓处于复杂的变局之中，也是思想的动荡时期，王尔敏称“道咸两朝，是中国加入国际事务的初步”。当时，许多官员缺乏近代国际意识和外交知识，而薛焕却能广泛搜集阅读与各国有关的资料，冷静面对并解决各国所出的难题，其出色的外交能力是不可否认的。

参考文献：

[1]李书源，编.筹办夷务始末[M].北京：中华书局，2008.

[2]王尔敏.晚清政治思想史论[M].台北：华世出版社，1980.

[3]薛元敬.1864年薛焕力保中国澳门主权[J].看历史，2015(2).

[4]太平天国历史博物馆，编.吴煦档案选编[M].南京：江苏人民出版社，198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