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花的女孩

素色的衣裙，浅浅的微笑，走路像猫咪般几乎没有声音。这样一个文文静静的女孩，却喜欢养种五颜六色的鲜花。

越来越高楼化的城市，很少能看到花儿优美的舞姿。不管你到了哪座城市，除了高楼盛气凌人的影子，就是路边装腔作势的草坪，还有路上那些脾气不好的汽车的鸣笛声，在你的心中堆满了成分复杂的块垒。

我觉得，一个城市还是多一点花儿的微笑，多一点欢快的鸟鸣好。因为钢筋水泥的丛林里飞出来的鸟儿，叫声总是充满了惊慌。

这位喜欢养花的女孩，大约20岁上下，每次路过她家的楼下，母亲的目光像被什么磁场所吸引，总会投向女孩家的凉台和窗户，看牡丹的娇艳、玫瑰的香艳、茉莉的素颜……有一年冬天，母亲和我发现女孩家的窗台上，开出了一种淡黄的花朵。后来仔细观察，才发现居然是女孩将一只白萝卜埋在花盆里，让严寒萧瑟的冬天有了春天的气息。

是的，现在仔细养花的人不是太多了。原因之一是普通的平民花草没有人养，而那些名贵的花木又太娇气。许多人家选择了养宠物。其实不少宠物的表情，也和花朵差不多。宠物的表情就是怒放的花朵，有的淡雅，有的素净，有的灿烂。我家也养过几盆花儿。其中一盆叫吊兰的花儿，夏天的时候长得青春盎然的，父亲和母亲天天浇水，精心护理，成效不错。冬天的时候，家里气温不稳定，加上父亲又浇了太多的水，这盆花儿居然就被冻死了。

母亲说喜欢养花的女孩，肯定会是一位好媳妇。听了这话，我的脸色有了发烧的迹象。这位不刻意装扮自己的青春，却全力把心思都用在了花儿身上，每天对花儿浇水、施肥、除草的女孩，有时候手里拿着一把剪刀，“唰唰唰”把花儿打扮得像个十七八的少女的女孩，美丽、芳香、典雅、质朴等花儿所具有的气质，在她身上都能看到踪迹。如果能娶这样的女孩为妻子，岂不是好事一桩哉？

每天有鲜艳的花儿和花儿一样的妻子陪伴，环境优雅，心情舒畅，脸上洋溢着花一样的表情，这样的生活，梦中亦难遇到啊！

今年春天，路过女孩楼下的时候，正赶上女孩拿着一把喷壶，在为花儿洗澡。我拿起手机为女孩偷偷拍照，还没有调整好画面，女孩好像发现了我的不轨，抬头对我嫣然一笑，人如蝴蝶飘进了屋里。

我呆呆地站在楼下，不知道今夕是何年，不知道自己是在现实里还是梦幻里。女孩的笑法力无边，将我牢牢地钉在了原地足有十几分钟以上，直到一辆汽车的笛声将我惊醒。

我好想变成一只蝴蝶抑或是蜜蜂，破窗而入，向女孩表达我的心意。我好想直接进入她家的花园，与她一起为花儿施肥、浇水。然而，我没有那样的勇气，只能把朦朦胧胧的爱种在心里。

后来，我外出参加一个诗歌笔会和文学交流会，十几天连着穿越了上万里地。在四川的广安，我为女孩买下了一种在水中浸泡后，可以长出鲜花的“草娃娃”。据听说这种花朵可以放在電脑桌上，很温馨，很浪漫，如同把春天放在了眼前。

文学活动结束归家后，稍作休整，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养花的女孩。我要把一对包装卡通且精美的草娃娃送给她。

然而，出现在我面前的曾经百花争艳的凉台，如今空空如也。我鼓足勇气跑到楼上去敲女孩家的门，却没有任何反应。对门一位慈祥的老大娘告诉我，女孩家是临时租住楼房，现在房东的儿子准备结婚，要在最近对房屋进行装修，女孩一家只好搬走了。当然，具体搬到什么地方去了，我也不清楚。

我浑身像被抽去筋骨一样无力，满脸的失望，若秋霜覆盖了大地。

可能是看出了我的心思，老大娘说，唉，可惜啊，那样一个水灵灵的女孩，却是一个哑巴，天天在凉台上和鲜花“说”悄悄话，让俺的心里酸溜溜的。

我的心头陡然滚过一阵惊雷，我心中的天使，母亲眼里的好媳妇，原来是一位哑巴？不争气的泪水霎时决堤。

我想，只要女孩愿意和我牵手一生，即使她真是一位用眼睛和微笑说话的人，我也绝不后悔。

我找遍了附近的楼房，只要是谁家的窗台上、凉台上摆满了鲜花，我就会想方设法了解个水落石出。然而，爱养花的女孩就像一滴蒸发到空中的水，我再也没有见到她的芳颜。

无数个夜晚，我在梦中与女孩相会。有一次居然梦见女孩变成了一朵鲜花，我变成了一只蝴蝶。我们相亲相爱，将春天攥在了掌心。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