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弓蛇影(组诗)
2018-01-25李尤台
李尤台
草船借箭
想抽烟的时候,这次她没想起你。
你们也彼此神往过,你们彼此咽过口水
你盯着她你胳膊垂着挺僵硬的。
虽然现在是放下了,还一连卸下这样多
这样多惊叹的波浪。
但是有图为证,你撑腮看上去很蠢。
我看你现在像是故意忍耐着,把自己平躺
你故意在自己身上积累
那一点点平躺的灰尘。
而波浪随便一个翻身就蒸发得一塌糊涂,
大雾中一个泡沫爱一个宇宙。
刺 绣
阳光在外面拼成整块以后,
才会有窗帘的缝隙。睫毛撑高一些
就算是随过
这阵下台阶的鞋跟声。
她亲他。长颈鹿把花纹拐了好大一圈
纹丝不动的褶皱
直视这一个
晦暗不明之国。
像是正在平稳的桥。
施工中添出一块
急于靠岸的脖颈和着
她贴上去。像是正在合上的花。
光华楼像藤蔓结得好近
倒置的泡腾片。歌曲声一直向下
余波环住喷泉,
溅出的思绪继续跟着
一个温柔而正确的人。
鹿在歌曲里叫她。
钟表滚着缓慢发胖的刻度
拨开窗帘,缝隙里熄灭的驼峰。
现在是所有的营养转移完了。
而太阳作为一种蛀虫,摸进口袋里
的赃物现在是作为一种静电
其实同样要靠岸的静电。
她坐回我身边。随这阵上台阶的鞋跟声
往我身体里添了一根骨头。
掺和点香水味的骨头。我把自己从窗户里
缝出来,一颗大鼻梁前所未有的完整。
青年胡说家
“在春天散步是危险的事情,
走着走着,就撞进一个人怀里。”
很难得她仍然愿意
面向我们,讲些危言耸听的故事
“对一个暗号般脑袋轻轻碰上了
那种感觉,像魔方突然就扭向一种
无可更改的境地。
所有彩色方格如同腰间狂啸的钥匙
而脑袋轻轻碰上了,
不言不语。”
很难得她说到这里,还没有分神。
“然后我们总要为之等候的
开始那一点冰块,哪儿都清澈响亮
蓝莓奶昔在稀释。”
十字路口我一直没动。等她跑过我一秒钟后
我才可以熟练且细心地侧向一边
探到空气里流动的香味
在稀释。
其实是鼻尖稀释了,其实
是我早开始磨损。一种感官的折耗
让所有爱的深入注定只成为爱的磨损。
一尘不染的,屠夫收刀入鞘。唯余
“后来,人群新鲜地重逢我们。”
看 雪
有那么一会儿,体会着修辞的毛孔
贪婪,却也稍纵即逝。雪飘舞
在黑的装饰里。把自己深深按下去
如同琴键,返回至灯火中滚烫的声响
你小手粉红的那会儿,记忆早已经
超过我的思路。经过许多年,
雪仍然不能保存进一种修辞里。
它们只是飘飘然。没有恰当的间隔
让我从中扣动故事的扳机。雪中
事物以遮蔽完成积累。街上的小孩也
渐渐丰满,像冰激凌球安稳地
搁在蛋筒上。没有再闹腾的好奇心
我或许能再多想一会儿的,事情哪怕
就明知故问着。现在是坠落的时刻
我看见雪比雨慢一些。在抵达之前
它们喜欢往空气里多拐几个弯,
它们这样满足自己最单纯的迷惑。
诗观:诗是幻想,幻想是最大的经验,诗是经验的矫饰,是流血,是“日凿一窍,七日而混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