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当前少数民族新闻传播研究态势和走向的思考
2018-01-25周德仓
周德仓
当前,少数民族新闻传播的研究,已经超越少数民族地区的地域视野,逐渐成为新闻传播学术界普遍关注的重要命题,体现出学科建设的独特价值,进入活跃的学术多元化时代。与此同时,少数民族新闻传播研究的社会、文化生态也在发生重大变化,学术研究的走向逐步明晰,学术的想象空间获得扩张。
一、少数民族新闻传播研究进入多元时代
(一)少数民族新闻传播学术研究勃兴:历史必然性和现实呼唤
新闻舆论在国家发展和民族复兴中的战略地位提升。在改革开放旗帜下,中国正在发生历史巨变,民族复兴进程加快。中国自身发生的历史性变迁,不仅激发了社会自身的动力和挑战,而且使世界进入对中国的心理适应期,传播和诠释中国显得比任何时候都重要,新闻舆论已经成为社会发展、和谐的重要力量,其文化地位、战略地位与日俱增,特别是以互联网为基础的融合媒体全面介入社会细胞,乃至当仁不让地构建“媒介社会”,凸显出其引导、传播和创新的巨大能量。新闻传播已经被列入国家人文社科基础学科,获得高度重视,显示国家最高决策层对新闻舆论战略地位的重视。
基于对中华文化与日俱增的自信,建设中国特色新闻传播学的学科自觉正在苏醒。事实上,中国的学术文化更多俯首于西方的话语体系,更习惯于用刀叉享用中国饭菜,但实际上并不能触及问题的本质,更不能解决中国的深层次问题,水土不服和牵强附会已成一大文化景观。伴随着中国道路的成功实践和经济的崛起,文化自信也随之到来,实现学术的本土化、中国化,呈现出历史必然性。要终结新闻传播学科“仰人鼻息”的状况,就必须构建以马克思主义新闻观为思想基础的中国特色新闻传播学。当前,学术路径丰富多彩,但笔者认为,从中国传统文化、民俗文化和民族文化三个维度进行探索,也许是值得期待的学术道路。特别是少数民族新闻传播的形态和特殊规律性,更能彰显新闻传播学科的中国气质、中国风格和中国道路,具有无限想象力和发展空间。
在开放的环境下,少数民族地区文化进一步融合,使学术研究获得更加开阔的视野,文化的共性在增加。在文化的发展中,如果要说“封闭”的正面意义,可能就是会塑造文化的个性。但是,在地球村时代,开放是必由之路,文化的融合和重塑,也会是历史的必然。文化的本质之一,就是它的普适性,文化的融合正是沿着这一条正确道路奋然前行。融合会为少数民族文化注入活力,从而在新的境界上重新塑造自己。对于新闻舆论而言,这无疑增加了“公约数”,但更是为少数民族新闻传播拓展新的路径,包括使双语传播获得新生,使传播获得新的生命力。因此,文化融合并不是少数民族新闻传播的掘墓人,而是新的生机所在。
新闻传播学研究空前活跃。新闻是否成为“显学”?这个结论很难确定,但空前的“热闹”却是不争的事实。新闻院系的规模不仅开创历史之最,蔓延到各色、各等高等学府,即使在民办院校,也是红得发紫的明星专业,而且这种势头并没有因为专家的严正警告而有所收敛。新闻学术团体的“繁殖”速度惊人,仅仅是国家一级学会“中国新闻史学会”旗下的二级学会,就有18个之众,形成一个庞大的家族。遍地开花的新闻传播学术会议,甚至密集到一日之内,竟有若干会议同时上演,令专家学者分身乏术。对于这种活跃的局面,笔者并不愿做负面评价。它恰恰显示处在历史巨变时代新闻舆论的显赫功效和不可替代性。即使对于国际传播而言,获得真实的话语权依然是一种理想,新闻传播的真正勃兴,尚在热切的期待之中。
(二)少数民族新闻传播学术研究呈现生动局面
少数民族新闻传播的研究,正在由“旁门左道”逐渐进入整体活跃时代,也是多元勃兴时代,获得自信,拓展空间,提升境界。仅仅以国家社科项目中新闻传播类少数民族新闻传播立项为例,最高达到16.67%(2011年,15项)[1]。而在最近的2018年新闻传播类一般项目133项立项中,少数民族新闻传播立项达到10个,占7.5%。
1.学术研究辐射区域在扩大
少数民族新闻传播研究的辐射范围,由民族地区向非民族地区(经济发达地区)延伸。少数民族新闻传播的主体当然在少数民族地区,主要集中于5个民族自治地方乃至于西部省份,这里也是少数民族最大的聚集地和边疆地区,由此也成为少数民族新闻传播研究的大本营,汇集了最富于民族特色的高校、最多该领域的学者、最丰富的该领域成果和相关研究平台。但变化也正在发生:虽然尚未成为研究主体,但经济发达地区的学者们已经开始关注少数民族新闻传播的研究。这不仅是因为文化的吸引力,更深刻的因素,是试图寻找解读新闻传播规律的另一种新的途径,从另一个视角落实新闻传播学的本土化。“好奇”可能会是其中的感性因素,但落脚点还在于对学科本体的关怀。少数民族新闻传播的研究,也不再局限于少数民族地区,同时也是非民族地区的学术使命,成为一种逐渐获得共识的文化现象。少数民族新闻传播研究的社会关注度整体提升,证明其学术、文化价值正在被术界逐渐肯定。
2.学术研究主体向更多科研平台延伸
学术研究的主体由民族院校正向非民族院校(普通院校)延伸。不仅西部的非民族高校正在将少数民族新闻传播研究纳入自己的学术视野,而且非西部高校的新闻传播院系也开始正视该领域的研究。普通高校的这种学术目标追踪,大体出于两种考虑:一是在大学专业教育同质化的困境中,将目光投射到少数民族新闻传播研究领域,显然是要寻求新的学术增长极;二是少数民族新闻传播事业的特殊性,构成了不可抗拒的学术吸引力。普通高校也在逐渐认可少数民族新闻传播的特殊学术价值,特别是民族文化的鲜明色彩和独特的传播方式所形成的的特殊张力;少数民族新闻传播的文化气质,也有助于彰显学科特色,丰富学科内涵;少数民族新闻传播也可以提供学科新的视角,启迪学术灵感。比如,很多著名院校包括中国人民大学、复旦大学、南京大学等新闻院系,已经进入西藏传媒进行调研或建立实习基地,寻求学术的突破点,承担学术的重大社会责任,为民族地区发展和维护国家统一尽职尽责。
3.学者阵容扩大
在少数民族新闻传播学术潜质的吸引下,学者们已经在转变之前的好奇心,开始认真关注这一研究领域,客观上扩大和提升了少数民族新闻传播研究的阵容。
变化之一:该领域的学者由特定学者群体(少数民族传播研究者)向广泛学者“部落”延伸。在少数民族新闻传播研究的初创时期,为数不多的学者几乎全部集中于民族院校和部分西部院校,封闭而影响力受限。但在西藏“3.14”事件、新疆“7.5”事件发生后,民族地区发生的重大社会动荡与新闻传播之间的互动关系,迅即引发了学者们的高度关注,并敏锐意识到其中蕴含的政治传播意义和学科建设价值,多从国家战略、国家传播和文化传播等视角给予思考,反思其中的传播缺陷,提出应对策略。
变化之二;主流学者加入。如果说在少数民族新闻传播研究的启蒙期(20世纪80年代至90年代后期),具有权威学术话语权的学者们并不在意该领域研究存在的话,那么,到了21世纪,这种情况即发生改变。学术大家们意识到,如果未能涵盖少数民族语言媒介和少数民族地区新闻传播事业的话,这种以“中国”命名的新闻事业当然就不完整。他们还惊讶地发现:使用通用的国家新闻政策和普适性的新闻理论,并不能诠释少数民族地区的新闻传播现象和挑战,这种不适应性引起了学者们的警觉,觉得少数民族地区应该有自己的新闻传播话语体系,从而加入中国新闻传播大格局之中,于是,他们就放下矜持身段,毅然加入这个新兴的学术行列。他们也许仅仅是这块学术园地上的过客或临时居民,但仅仅是跨进这个门槛,也已经显示出他们的远见了。
变化之三;学者阵容扩大。仅仅以当前最具影响力,已经举办九届(始于2009年)的“少数民族地区信息传播与社会发展论坛”来观察,就会发现更多著名学者、年轻学者加入了该领域研究者的行列;汉族作为少数民族新闻传播研究主体的格局正在发生变化,少数民族学者逐渐跻身该领域;港澳台等境外学者对该领域的关注度在提升;学术研究成果几乎覆盖了中国的所有少数民族地区和少数民族语言媒介,学术荒漠地带愈来愈少,少数民族新闻传播的学术价值正在产生更强的吸引力,学术研究的普遍价值被逐渐认可。
4.学科视角多元化
少数民族新闻传播的研究始于历史研究,也最早成就于历史研究,这是学术研究的奠基工程,但也在研究方式上就比较保守。改变发生在进入新世纪之后,这与传播学的渗透有直接关联。
研究方法革新的最鲜明标志,就是跨学科研究。实际上,少数民族新闻传播具有双重学科属性,即既属于民族学,也属于新闻传播学。同时,它又会与所在民族文化所形成的学科实现融合,交叉归属:如关于西藏新闻传播的研究,既是新闻传播学的成果,也可以被看成是藏学研究的一个分支,内蒙古新闻传播事业的研究,既是新闻传播学的成果,也可以归于“蒙古学”范畴。这种交融、跨越,不仅开拓了学科的视野,也令成果的发表和传播获得了双重通道,体现出少数民族新闻传播研究的独特优越性。
正因为它拥有如此“宽广”的胸怀,所以民族学、历史学、社会学、人类学、藏学(蒙古学)等学科就纷至沓来,自然进入该研究领域,并积极改变着研究的生态。各学科的独有研究方式进入该领域。“学派”概念出现(正是在2012年广西大学第四届中国少数民族地区信息传播与社会发展论坛。上由海外华裔学者贾文山提出),为少数民族新闻传播学术研究设立高标。传播学与民族学等不同学科的融合嫁接,激发了学术活力,拓展了民族学领域。少数民族新闻传播被多学科、多角度关照、解读,其蕴含的文化、学术潜力被逐渐发掘,无疑提升了学术研究的层次。
5.学术研究更多指向田野
在传播学、人类学、社会学基本方法的引导下,少数民族新闻传播传统的研究方式,正在由宏观、逻辑的把握,向田野调查、量化统计、民族志、质化分析转变。这种转变具有标志意义。宏观研究居高临下,高屋建瓴,善于把握方向,但常常失之于“语焉不详”——虽有完整的体系,却不具备充分的数据支撑,缺乏针对性和操作性,不接地气,易陷于空洞,学术价值就大打折扣。田野调查不仅仅是一种方法,更是一种面向社会最基层的重大研究导向,通过访谈和数据汇集,从而把握社会真实,使分析具有说服力,有效支撑研究者的结论,使研究变得可信、可靠、可用。
二、少数民族新闻传播的研究生态在改变
(一)在文化融合、互联网传播的大背景下,少数民族新闻传播的趋同性在增加。
在改革开放中,少数民族地区的相对封闭状况已经完全被打破。得益于国家对口援助战略,少数民族地区社会发展与全国其他地区的发展节奏逐渐合拍,文化深度融合,呈现出新的形态,少数民族地区的新闻传播媒介,特别是报纸、广播、电视等大众传播媒介由此与内地趋同,民族新闻传播的特殊性在减弱。这也正是一些学者认为少数民族新闻传播是“伪命题”的依据之一。但这仅仅是一种表象,少数民族新闻传播的内在机制、特殊传播规律并没有因此销声匿迹,少数民族新闻传播的学科价值依然存在。这就给该领域的研究带来了新的挑战——归纳、描述性的研究,已经不足以承担重大的学术使命,而应在国家认同的大背景上,深入考察少数民族新闻传播的历史、机制、规律和挑战,形成相关的理论体系。同时,在研究的目标设定上,应更加关注新媒体、少数民族民间传播方式、少数民族语言媒介传播、国家通用语言与少数民族语言双语传播机制等方面的焦点话题,由此构架少数民族新闻传播的新框架。
(二)在新的形势下,民族问题研究的大前提进一步明确。
在民族问题的研究中,一定程度上存在片面强调民族个体的特殊性,使不同民族间文化距离加大,弱化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削弱国家认同、中华民族认同的问题,不利于凝聚中华民族向心力,有损中华民族的根本利益。这种囿于一个民族来研究民族问题的习惯,显然带有局限性,忽略了学术研究的根本性前提。正因为如此,国家文化发展战略正在重大调整,“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是维系中华民族团结统一的精神纽带,是推动中华民族发展进步的精神动力。”[2],“国家认同”、“中华民族文化认同”被“置顶”,其重要性被高度强调,为少数民族新闻传播研究确立了最根本的目标,意味着少数民族新闻传播的研究不能局限于“个体”,而要提升研究的境界,在民族文化个性与中华民族认同之间获得高度契合,找到自己的归结点。这并不意味着少数民族新闻传播的学术价值可以被忽略,恰恰是要从新的高度审视少数民族新闻传播研究的学科价值,确认其研究的国家战略意义。
(三)少数民族地区的多语传播模式进入瓶颈期。
在少数民族地区创办少数民族语言媒介,这既是法律赋予的权利,也是受众的需求,由此构成了双语或多语传播模式(国家通用语言/少数民族语言),形成了少数民族地区最突出的传播特质。这种设计的合理性和科学性毋庸置疑,也具有真实的传播学意义。但在开放社会环境和文化融合的大背景下,少数民族语言媒介也进入了自己的两难境地:它有自己明确的传播对象,但传播对象本身却在分解,一部分正在转移。城镇的受众正在萎缩,乡村和牧区受众却有待开发和培育。在分众传播理念的指导下,多语传播体系在少数民族地区基本建立起来,但多语媒介受众之间的壁垒却也意外地建立起来,有违多语传播的初衷,并不利于文化的融合。因此,这种多语各自独立传播的“双壁”格局,显然并不应当是多语传播的常态,而应该朝着多语“合璧”的形态转型,对传播民族文化,推进中华文化的认同,具有深远的历史意义。如果未能就少数民族语言媒介以及由此构建的多语传播机制进行认真地研究,那么,少数民族新闻传播的研究就回避了最关键的问题,即使成果叠加,也不能被认定是取得了实质性的进展。
(四)少数民族新闻传播研究的“敏感度”事实上在强化。
关于少数民族新闻传播的研究,涉及国家民族政策、边疆治理、民族关系、国际传播等重大问题,也与民族学、藏学、蒙古学等民族研究领域密切关联,无疑增加了学术研究的敏感度,既需要严格遵循国家政策法律,又要谨慎处理相关议题。对于研究者而言,不仅需要良好的专业学术修养,又要完整、准确地掌握国家民族政策,具备敏锐的政治鉴别力和战略眼光,比一般研究者的要求更高、更严格。当前,在国际大背景下,民族问题对国家统一和民族团结构成的挑战日益严峻,世界范围内因为民族政策失误造成的国家分裂、民族间反目、社会动乱的悲剧,成为沉痛教训。国内在执行民族政策中对中华民族共同体认识上的不足和偏差,片面强调单一民族的文化个性和社会特殊性,事实上弱化了国家认同、中华民族认同的政治基础。有鉴于此,国家将民族地区治理、边疆治理的重心,放在国家认同、中华民族认同重大战略上进行构建,并使之成为社会治理的大前提。在此转型时期,民族问题相关学术研究的难度在增加,对学术研究的要求在提升,在少数民族地区调研的要求更为严谨,少数民族新闻传播学术成果发表更为谨慎,少数民族新闻传播著作出版周期在延长,整体难度增加。
三、少数民族新闻传播研究的走向
在少数民族新闻播历史、理论研究获得较大推进的基础上,当前表现出新的动向:
(一)区域化
以少数民族地区新闻传播院系为主体的研究力量,立足于本地区、本民族的传播实际,从不同视角展开研究,显示出鲜明的区域化、民族化特色,逐步呈现出良好的学术态势,整体建构着少数民族新闻传播的“全域景观”。
1.关注不同民族聚居区新闻传播的历史、规律、挑战等。各民族自治区地方的新闻传播互相区别。即使在一个民族自治区地方之内,各区域、各民族的新闻传播也有很大差异。这些差异不仅体现出各自的传播文化特色,而且互相映衬,共同构成了中华传播文化的宏大图景。这也是构建中华传播学的文化基础,并由此提升为中华传播历史图景和传播学学科体系。
2.关注不同民族语言媒介的区别和传播特质。少数民族语言媒介依然是民族传播的关键和最突出的特征,由此形成了少数民族新闻传播的主题、难题。各民族语言媒介应有自己的媒介史,乃至于在此基础上重修少数民族传播史。由国家通用语言与少数民族语言构成的双语(多语)传播模式——双语合璧。双语双璧,是中国特色新闻传播学的突出标志之一,其传播学内涵值得深入挖掘。而在文化融合的大背景下,少数民族语言媒介面临的挑战和未来走向,已经在考验学术界的想象力和构建力。
3.关注民族地区院校的不同学术使命。因为面临不同的新闻传播现实,民族地区院校实际具有打破专业同质化发展的天然优势,通过研究各自地区、民族的新闻传播历史和现实,塑造各自学术优势,构建学科基础,实现特色化、差异化发展。
(二)民间化
在媒介生态开放的背景下,大众传播媒介的区域差异已经非常有限,趋同性增加,少数民族新闻传播的个性化气质,更多表现在民间传播形态,包括民间传播媒介和传播方式上,很可能惊喜地发现隐藏其中的独到传播智慧。这一文化动向,已经被敏锐的学者所捕捉,并将自己的学术方向由此转移。
1.追溯原始传播方式,获得别具一格的传播经验。少数民族原始传播方式,具有人类初始传播的共同性,操作便利,至今被人类所沿袭。在史诗和民俗的记载中,这些质朴的传播方式总是蕴含着有趣的传播智慧和技巧,并可以与当今民间的传播习惯相衔接,足以弥补现代传播的缺陷,魅力持久不绝。
2.在民俗文化中寻找传播的灵感。民俗文化是民间传播的宝库,蕴藏着一个民族的悠久的传播智慧,也是一个民族传播史的资料来源之一。在这里,不仅可以从丰富的民俗仪式中找到民族传播的生动素材,更能发现传播的格式、范型和手段,挖掘出一个民族传播的经验乃至思想。从民俗中提炼传播感念、理论逻辑,已经成为一种趋势。
3.在作为文化形态的宗教传播中,总能体现出独特的传播范型。在完整的宗教仪轨中,传教者为实现传播所采取的种种方式,实际贯彻着传播的智慧,可资借鉴。例如在藏传佛教中,面对面辩经、转经筒的旋转和经幡的翻动,就包含着传播的智慧。如果将宗教作为一种文化而不是信仰来观照,就可能打通神秘的宗教与透明的传播之间的壁垒,走向传播文化的形而上抽象。
(三)田野化
近年来兴起的民族志、田野调查的学术潮流,体现了学术研究从城市走向农牧区,从理论推演到现实考察的积极转型。从广义角度观察,“田野”就是现实的代名词,并不会将城镇排除在外,所以,田野化趋势所展示的正是学术研究的现实主义态度。而记录则是田野调查的最基本手段和最初成果、来自第一线的观察可以使我们发现真实的传播。我们也许不缺乏理论模式,但却缺少现实观察和体验,而这种体验,实际是进行分析的依据,并能纠正研究者的“逻辑想象”。研究者对现实的尊重,是研究获得科学结论的提前。
访谈比问卷更重要。从学术的经验来看,问卷似乎体现着规范和严谨,但由于受样本选取的局限和答卷人心态的制约,问卷往往不能真实显示现实,统计的结论常常违背常识,令人啼笑皆非。访谈虽是个体调查,没有规范的格式,但面对面的问答和交流,更易进入真实状态,由此获得的感受、意见和事实,就具有较大的参考价值。
稳定的调研对象和持续的调研时间,是获得有价值资料的基本保证。蜓蜓点水式的所谓田野作业,因为频繁变动调研对象,很难捕捉实质。建设稳定的观察基地,持久观察,在历时性和共时性结合中获得现实记忆,对学术研究才具有实质性价值。
(四)智库化
少数民族新闻传播的学术价值,其实主要发端于现实的迫切需要。服务于现实需要和政策咨询,成为该领域研究“与生俱来”的现实使命感,成为其学术气质之一。
以“问题意识”引导学术研究,凸显学术研究的“目标感”,成为少数民族新闻传播研究的基本出发点。由具体问题切入,面对传播现实进行调查,将“小问题”做成“大文章”,既获得学理的抽象,又有策略、方法的应对,完全可以将所谓“边缘化”的研究升华为具有普遍影响力的“主流”研究。
凸显对现实重大问题的应对策略、思路和方式的设计,已经成为少数民族新闻在传播研究的基本定位。在国家发展战略的大背景上,新闻传播对国家统一、民族和谐和边疆治理具有重要的引导力和平衡功能。少数民族新闻传播的研究,就应该将主要注意力放在对策设计上,即重心并不在理论诠释,而在于解决问题的路径、方法的构建上,凸显实用功效。
提升学术研究对少数民族地区社会调整、变革的现实话语权,是少数民族新闻传播研究着力点。当前新闻传播的研究,在很大程度上扮演着新闻传播现实的影子的角色,不仅未能引领社会,反而被社会所引导,实际充当现实追随者、诠释者的被动角色。少数民族新闻传播的研究,也并未能超越这种状况。提升该领域研究的学术现实影响力,成为评估其研究效能的直观指标之一。
少数民族新闻传播在彰显咨政功能方面,应该扮演最积极的角色。不仅在研究导向上要直面现实传播难题、重大选题,而且在研究方式、成果形态和成果转化方式上实现革新。要凸显对国家民族政策之于新闻传播意义的关注、解读,并能够参与、主持少数民族地区新闻传播计划的制定、重大传播活动的策划;研究的周期不能过于“漫长”,一般最好不要超过1年,学术的“时效性”同样不可忽视;在学术成果形态上,“咨询报告”、“调研报告”、“成果要报”、“对策建议”等,实际具有鲜明的资政功能,甚至比长篇大论更有效果。
(五)数字化
以互联网为基础的数字化融和媒体时代已经到来,它深刻改变着新闻传播的生态和体系,少数民族地区并不能置身于外。在少数民族地区,数字化媒介在改变传播方式方面的影响力,甚至要比一般地区更加深刻。当前,除过语言形态的多语化外,少数民族新闻传播在新媒体领域似乎尚未创建属于自己的独特形态,依然扮演追随者的角色,但这种大趋势却会给少数民族新闻传播研究以新颖的提示:完成由传统媒体向新媒体研究重心的转移;利用大数据方法,采用计算机算法技术实现研究手法的转型;关注社交媒体传播内容、效果的分析;关注手机平台的传播效果分析;关注“抖音”等新新传播形态的发展和影响力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