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强中兽医学专业建设 推进中兽医药产业发展

曹立亭 ， 刘 娟 ， 马 跃 ， 罗艺晨 ， 彭代国

(西南大学动物科学学院中兽医学系 西南大学中兽医药研究所重庆市兽医科学研究中心 ， 重庆 荣昌 402460)

中兽医学是我国兽医药学的宝贵遗产，是中华民族优秀文化遗产的重要组成部分。它起源于中国古代，经过数千年发展而形成的，具有独特的理论体系和丰富诊疗手段的传统兽医学，是中国古代劳动人民同动物疾病斗争的经验总结[1]。长期以来，中兽医药在保障畜禽养殖业健康发展、保护人类健康等方面发挥了重要作用。随着全国开展振兴传统文化的大潮，中兽医学迎来其振兴发展的大好时机。因此，这就要求在今后的中兽医药创新研发过程中深入发掘其精华，充分发挥其在畜牧业健康养殖方面的独特优势，进一步推进中兽医药学现代化，切实把中兽医药学这一宝贵财富继承好、发展好、利用好。

1 中兽医学的起源

中兽医药学有着悠久的历史，其起源可以追溯到原始社会，即人类开始驯养野生动物为家养的时期。人类在动物饲养过程中逐渐对动物疾病有了初步了解，并不断地寻求治疗方法，促成了中兽医药知识的起源。周朝时期，由于铁器的制造和广泛应用，促进了农牧业的进一步发展，医事组织也有明确的分工，开始设立专职兽医治疗兽病。汉代，中药学已具雏形，出现了我国最早的一部人畜通用药学专著《神农本草经》，收载用于防治动物疾病的药物达365种。唐代，唐高宗显庆四年颁布了世界上最早的人畜通用的药典《新修本草》；同时编写形成了我国最早的一部兽医学教科书《司牧安骥集》，该教科书在理论和方剂方面有着较全面的论述，对朝鲜、日本、印度等国家的兽医事业发展也产生了积极的影响。宋代，用于防治动物疾病的中药味数大幅增加，设立有最早的兽医药房“药蜜库”，专人掌管药物，供马医之用；据记载，北宋王愈编著的《蕃牧纂验方》收载药方57个，并附有针灸疗法。元代著名兽医卞宝编著的《痊骥通玄论》收载方剂达112个，篇后《痊骥药性治疗用药须知》中共收载药物250种(重复5种，实际245种)，可以说是我国最早的“兽医中药篇”。明代著名兽医喻本元、喻本亨兄弟集前任和自己的兽医学临床经验编著形成了国内外流传最广的一部中兽医古典著作《元亨疗马集》，该书收载药物400余种，方剂400余则，是目前学习运用中兽医药学防治马病最有参考价值的古典著作之一。明崇祯六年的《新编集成马医方、牛医方》共记载医马验方161个，医牛验方51个，同一时期徐光启著的《农政全书》卷41记载了治疗马、驴、牛、羊、猪、狗、猫、鸡的疾病验方100余个。清代嘉庆年间傅述凤著的《养耕集》，收载药物135种，治牛病方100余个；《牛经切要》收载治牛、猪病方36个；《猪经大全》记载了猪病50多种，验方63个。

我国中兽医学在各个时期都有不同的成就与特色，且代代相承，内容逐渐丰富。新中国成立至今，我国在发掘、整理、提高中兽医药学方面做了大量工作。1956年1月，国务院颁布了“关于加强民间兽医工作的指示”，对中兽医提出了“团结、使用、教育和提高”；同年7 月，河北省农林厅举办中兽医进修班，其中中兽医课程占80%；当年9月，在北京召开了第一届“全国民间兽医工作座谈会”，提出了“使中西兽医紧密结合，把我国兽医学术推向一个新的阶段”的战略目标。1958年，毛泽东主席又作了“中国医药学是一个伟大的宝库，应当努力发掘，加以提高”的指示。随后在全国在各中、高等农业院校设立中兽医学课程或开班中兽医学专业，四川畜牧兽医学院中兽医专业、定州中兽医学院、江西中兽医实验所、中国农业科学院中兽医研究所等相继成立。然而，目前本该继承和发扬下去的中国传统兽医科学却在国内日趋萎缩。

2 我国中兽医学专业教育发展现状

2012年中兽医药发展高层论坛上，中国工程院院士夏咸柱曾提到：“解放初期，全国从事民间兽医工作的有8万余人，而如今，国内能用中兽医理论来指导临床处方的兽医不超过300人，能从事中兽医教学工作的专业教师不足百人。”早在1958年7月，河北省农林厅就成立了“河北省定县中兽医学校”，后来发展为“河北农业大学中兽医学院”，然而，现中兽医学院与动物医学院合署办公后，中兽医专业就不再招生，仅以动物医学专业(中兽医专业方向)本科招生。1960年，北京农业大学兽医系设立了中兽医专业方向，从此开始了中兽医专业人才高等教育。1979年四川畜牧兽医学院、1980年北京农业大学与河北农业大学，先后开展了中兽医本科专业教育，对国内外中兽医药学的发展壮大起到重要作用；1996年后，因教育改革和师资力量限制，都陆续停止了中兽医专业招生。1999年国家专业调整后，中兽医专业在教育部本科专业目录中取消，大多数高等农业院校仅开设有中兽医学相关课程，但中兽医学学习课时压缩到60学时左右。目前，全国高等农业院校中仅有西南大学荣昌校区(原四川畜牧兽医学院)和河北农业大学在动物医学专业中设置中兽医专业方向班。其中，西南大学动物科学学院中兽医学系(原西南大学荣昌校区动物医学系)开设的动物医学专业中兽医专业方向班中兽医专业必修课程总学时280学时左右，涉及主要专业课程包括中兽医基础理论、中兽医诊断学、中兽医针灸学、兽医中药学、中兽医方剂学、中兽医内科学与产科学、中兽医外科学与伤科学等中兽医专科课程。同时，全国高等农业院校中兽医专业教师非常缺乏，多数教师为中青年教师，且主要来源于人医的中医药大学或中兽医专业方向的研究生。

目前，中医药已经进入法制化发展道路，《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医药法》也于2017年7月1日起施行，国家及地方也均设有中医药专门管理机构，并设有中医药建设专项资金；而中兽医方面国家激励政策欠缺，不仅没有单独的管理部门或机构，更缺乏中兽医学建设专项资金的投入。2017年国家科技管理信息系统公共服务平台正式公布的2017年国家重点研发计划8个主要集中在农业领域的重点专项拟立项清单中，总经费超过38亿元；其中“畜禽重大疫病防控与高效安全养殖综合技术研发”重点专项2017年拟立项项目23个，总经费超过4.3亿元，仅有1个中兽医药学相关项目。在中医方面，国内几乎各省都有自己的中医药大学、研究院，而全国各省市开办中兽医专业的高等农业学校几乎没有，目前仅有西南大学动物科学学院和河北农业大学动物医学院(中兽医学院)在动物医学专业中设置有中兽医专业方向，国内招收中兽医专业研究生的高校仅10余所，招收中兽医专业博士研究生的高校不足10所。由于中兽医专业教育培养体系存在缺陷，每年毕业的中兽医专业(或方向)本科生、硕士生或博士生很难全面掌握中兽医药系统理论知识和临床实际应用技能，在临床实际中难以传承中兽医学，更谈不上如何弘扬壮大。

3 国外中兽医学发展现状

与国内中兽医人才日趋缺乏的现状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国外中兽医却在蓬勃发展。世界中兽医学会2013年成立后，全世界有将近9 530名具有兽医针灸执证资格的中兽医从业人员，主要分布于美洲、欧洲、亚洲和非洲。早在1974年，美国就成立了“国际兽医针灸学会”(IVS)，全球会员有2 000多人；之后，美国又成立了兽医针灸研究院、亚洲传统兽医学会等。国际兽医针灸学会对针灸课程的培训达200学时，还设有180学时的中药培训课程[2]；同时中兽医药学还进入了许多大学的课堂。目前，美国兽医协会在全球认证的兽医院校中，54%的院校配备了认证兽医针灸师，16所大学开设了兽医针灸、动物食疗等辅助与替代医学课程[3]。同时，美国及国际兽医会议增加了关于中兽医学相关的报告内容及数量，定期提供中兽医继续教育课程，越来越多的组织开始提供专项资金用于兽医针灸及中药相关项目的研究工作。佛罗里达中兽医学院(Chi Institute)及国际兽医针灸协会 (IVAS) 提供兽医针灸师认证课程(CVA)，佛罗里达中兽医学院还提供兽医中药、兽医食疗、推拿及中兽医从业者认证课程(CTCVMP)，CVA和CTCVMP分别已通过世界中兽医协会 (WATCVM) 资质认证和佛罗里达州政府教委认证。

4 当今社会对中兽医的迫切需求

2016年2月国务院印发的《中医药发展战略规划纲要(2016-2030)》，明确了未来15年我国中医药发展方向和工作重点，是新时期推进我国中医药事业发展的纲领性文件；同年12月，国务院新闻办公室发表了《中国的中医药》白皮书，呼吁对中医药的重视以推动中医药振兴发展。2017年7月1日起施行的《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医药法》进一步促进中医药的规范发展。由此可见，发展中医药已上升为国家战略，搭上了国家创新战略快车，体现了国家对于坚定发展中医药这个民族瑰宝的信心和决心，标志着我国中医药事业的发展已进入健康、快速、可持续发展的新轨道；中兽医学与中医学一脉相承、息息相关，也是我国科学文化遗产重要组成部分，我们坚信中兽医药也会逐渐被国家和社会所重视。

随着规模化养殖业的快速发展，使用抗生素和合成抗菌药预防和治疗动物疾病时，增大了动物体内的药物残留，引发的食品安全问题时有发生，同时对人类环境也造成了威胁。因此，如何保证畜禽产品低抗、无毒、安全备受人们的极大关注。同时，在我国加入WTO后，畜禽产品也逐渐走进国际化市场，而产品的竞争标准具有重要作用。因此，发展无公害畜牧业，生产绿色畜禽产品，增强我国畜禽产品的国际竞争力，已成为我国畜牧业发展的必然趋势。开发中兽药产品以解决抗生素等化药在动物性食品中的药物残留问题，减少和避免耐药性的产生和蔓延是生产绿色无公害畜禽产品的迫切需要。除了中兽药在畜牧产业中的应用，中兽医针灸技术在动物养殖及宠物行业中也体现了良好的发展态势，具有广阔的发展前景。传统的中兽医针灸是以畜禽为主要医治对象，广泛地用于马、牛、羊、猪等家畜的病症治疗；如今，在伴侣动物和野生动物的治疗中，针灸受到了兽医同行的青睐；尤其是在犬猫等宠物上，针灸对于宠物慢性疾病如腰椎间盘疾病、髋关节发育异常、轻瘫、慢性呼吸道病或胃肠道疾病、肌肉损伤以及动物麻醉等具有较好的治疗效果[4]。西南大学荣昌校区朱兆荣副教授曾多次受邀前往台湾为当地宠物医师讲授中兽医针灸技术，并实地演示，其教学效果受到社会兽医同行的高度肯定。

2013年7月，由中国农业科学院兰州畜牧与兽药研究所牵头，联合西南大学、西北农林科技大学等多家单位共同承担的国家科技基础性工作专项“传统中兽医药资源抢救和整理”项目正式启动，该项目的启动将开展传统中兽医药古籍文献、传统中兽医药技术、兽医中药标本、兽医针具和器具等资源的搜集与整理及数字化处理，明确我国中兽医药资源及利用现状，形成最具权威的传统中兽医药资源基础性数据库，为传统中兽医药资源利用、技术传承、种质保护、人才培养、产品研发、政策制定和国际交流提供科学依据。夏咸柱院士等专家认为，该项目的实施对继承和弘扬我国传统医药学技术具有重要意义，体现了中兽医现代化发展，可为更好地发挥中兽医药在畜禽健康养殖中的优势作用提供可靠的科学数据。

5 中兽医专业人才培养的建议

“百年大计，教育为本” ，只有持续不断地培养真正全面掌握中兽医药学相关知识和技能的专业技术人才，才能振兴中兽医药学，才能全面推动中兽医的健康可持续发展；而目前，我国中兽医专业人员十分紧缺，不能满足社会对中兽医专业人才的需求。十年树木，百年树人，尽快恢复中兽医专业本科招生，培养系统掌握中兽医药学专业知识的实践应用型人才是保障中兽医专业建设和发展的根本。建议在全国高等农业院校逐步增设中兽医药学本科专业，提升“中兽医药学”为一级学科，建立健全的各级中兽医药学教育体系，包括中兽医本科教育、硕士和博士研究生教育；强化中兽医药学理论教学和实践技能培养，建立中兽医药学临床教学实践基地[5]；同时加大中兽医药方面的科研资金投入，利用现代科学技术探究、发展和完善中兽医药理论及诊疗体系。

中兽医学是医学，是哲学，也是文化。中兽医人才是中兽医学发展的一个至关重要的因素，后继无人、人才匮乏是制约中兽医药传承、创新、发展的瓶颈。作为中国兽医学子，我们有义务呼吁重建中兽医学专业，科学合理地继承和发展中兽医学，为保护我国传统兽医学资源贡献微薄之力。第十二届全国人大代表吴鸿等16人在十二届全国人大二次会议中提交了“关于恢复中兽医专业本科招生，尽快培养中兽医专业应用人才的建议”的提案，教育部在批复(教建议[2014]第299号)中提出“鼓励有条件的院校，在充分论证的基础上，在特设专业目录中设置中兽医相关专业或在动物医学专业设置中兽医专业方向，强化中兽医药基础理论教学和基本实践技能培养，加强中兽医临床教学基地建设，大力培养中兽医专门人才”的建议。西南大学于2017年8月向教育部提交了关于增设中兽医学专业的申请，并通过教育部网页公示。中国畜牧兽医学会名誉理事长阎汉平研究员得知此消息后，在2017年8月郑州举行的中国畜牧兽医学会中兽医学分会2017年学术研讨会暨中兽药新产品研发研讨会上，就此明确表示：“当前中兽医人才短缺，如果没有本科生，何谈研究生与博士生，又何谈中兽医发展？西南大学这个举措是非常了不起的事情，是弘扬中国传统兽医学的重大举措”。相信在不久的将来，全国各大高等农业院校将会积极申报恢复中兽医专业招生，培养出一批系统全面掌握中兽药理论知识和应用技能的中兽医专业人才，共同推动中兽医药事业的快速、健康、可持续发展。

参考文献：

[1] 刘钟杰, 许剑琴. 中兽医学[M].4版. 北京：中国农业出版社, 2011：6.

[2] 钟秀会. 中兽医的现状与前景[J]. 兽医导刊, 2011, 7:15-16.

[3] 郭世宁. 国外中兽医发展现状与思考[J]. 中国兽医杂志, 2016, 52(10):111-113.

[4] 嵇晓光. 中兽医针灸学的研究与应用[C]. 2010年家畜环境与生态学术研讨会论文集. 通辽：中国畜牧兽医学会，2010：5.

[5] 吴鸿. 加强培养中兽医专业应用人才[N]. 南方日报, 2014-03-12(A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