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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传统女性的悲剧命运
——以《白鹿原》中的白家女性为例

2018-01-24张婷婷

山西青年 2018年18期
关键词:白家白嘉轩仙草

张婷婷

(西南大学文学院,重庆 400715)

一、引言

恩格斯曾经指出:“最初的阶级压迫是同男性对妇女的奴役同时发生的。”[1]事实也确实如此。妇女在过去的宗法社会中处于底层,属弱势群体,她们被压迫、被剥削、受欺凌、受鄙视,遭受着男性所没有遭受过的歧视与不公待遇。陈忠实的长篇巨著《白鹿原》在宏大叙事的背后向我们展现了男权社会下女性悲惨的生存境遇和命运。

二、白家家族的女人们

白鹿原是典型的父权制社会,男性拥有绝对的话语权利,体现出严格的性别统治与性别依附,进而形成了漫长的以男尊女卑、男主女从的不对等的两性关系为基础的社会关系。作为族长,白嘉轩在白鹿原上因够仁义而声名在外,而正是他所信奉的传统道德伦理,扼杀了白家家族女性的自我意识,失却了自我人格,对于自我生存价值意义的觉醒意识,沦为男性泄欲的“工具”和生育机器。

(一)男权世界的代言者——白赵氏

主人公白嘉轩的母亲是小说中年龄最高、被人尊重的老妇形象。她为白家生过七女三男,最后却只养活了一男二女,她前半生不断的为白家生儿育女,可谓一台“生育机器”。然而,同为女性的她却认为“女人不过是糊窗子的纸,破了烂了揭掉了再糊一层新的”,秉承着“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传统封建理念,在白嘉轩第五任妻子去世之后,她在娶妻这件事上表现的更为果敢坚决,并以相当可观的聘礼为儿子白嘉轩娶回了第六任妻子;第六任妻子胡氏去世以后,白赵氏“仍然坚持胡氏不过也是一张破旧了的糊窗纸,撕了就应该尽快重新糊上一张完好的。”[2]

她不仅时刻关注儿子的终身大事,对孙子一代也“关怀备至”,对孝文和大姐儿的夫妻生活加以干预,趁二人在其房间翻云覆雨之际靠在窗台下面警告,用不堪的言辞羞辱大姐儿;白赵氏发现孝义不能生育后,为了不让白家的香火断绝,竟安排长工鹿三之子兔娃与孝义之妻发生关系,这样既避免了无后的灾祸,又挽救了白家的面子。但极具讽刺性的是,当媳妇成功怀孕之后,她却对这个媳妇渐生厌恶,以致日渐消瘦而咽气。可以说,传统的封建伦理道德已经深入白赵氏的灵魂深处,她“身为女人却鄙视女人,迫害女人,她和封建宗法制度完全融为一体”[3],她严格恪守并极力维护,这严重地钳制了她的心志和命运。与其说白赵氏是父权社会的受虐者,不如说她是父权的代言人。她对儿媳妇吴仙草以及孙媳妇的压制和约束,不仅表现出了她对男权统治的认可,也暴露出她的悲剧命运原因所在——对男权社会的过度依赖,使得她早已失去自我。

(二)男性世界的理想女性——白吴氏

小说在开端就向我们我们介绍了主人公白嘉轩的婚恋史,前后一共有过七任妻子,于此背景下,白嘉轩的第七任妻子——吴仙草出场了。吴仙草是一个传统的女人,她严格遵守着传统的封建伦理道德。待字闺中的仙草被父亲作为礼物送给白嘉轩,以报答白家当年对他的知遇之恩;为人妻的仙草将白嘉轩视为她的世界,对他百依百顺,满足他的各项要求,新婚之夜面对白嘉轩的求欢要求,她全然不顾原上的流言,满足了白嘉轩的生理需求;为人母之后,她对子女严格要求,向他们灌输传统思想伦理思想。与生俱来的男尊女卑思想在她脑海生根发芽,她成为封建文化的追随者和尊崇者,忽视了自我的存在价值,这也注定了她悲剧的一生。

仙草不仅是白嘉轩发泄的工具,她还承担着为白家开枝散叶的责任和使命。经历过六娶六丧的白嘉轩,为了传宗接代而娶妻的目的更加明朗化了。他曾拜托仙草之父帮他在山里买一女子而生育子女。嫁进白家的仙草先后为白嘉轩生了三个儿子,令几代单传的白嘉轩激动地将仙草视为白家的大功臣;当仙草第八次坐月子时,她早已没有了先前的慌乱与不安,将生孩子当做与拉屎尿尿一样,在白嘉轩亲自为她端来一碗水时,她竟然感动地流下眼泪。由此可见,即使是为白家冒死生下三男一女并带来人财两旺的功臣仙草,也未曾得到过丈夫的呵护和体贴,只有在她自己也荣升为“婆婆”这一角色以后,她才可以稍为轻松地与白嘉轩对话。足见,那个时代的女性已经被符号化,她们被视为“一个传宗接代的工具,一架生儿育女的机器。”[4]

吴仙草一方面遭受着传统伦理的毒害,另一方面又虔诚地维护着封建纲常。当革命热潮席卷到白鹿原上,改革之风也悄然兴起,白嘉轩不仅剪掉了自己的长辫子,而且在见到仙草给白灵缠小脚时,直接将裹脚布扔进了炕洞里,仙草惊异了,在她看来,哪怕是要饭的也不会娶一个大脚媳妇;她反对白灵去县城读书,只想让她如寻常女性一般生活。遭受瘟疫生命弥留之际,她摸着白嘉轩的手歉疚地说:“谁给你和老三做饭呀?”她想到的不是自己的生命即将终结而是丈夫无人服侍,这更加体现出仙草内心“以夫为天”的纲常伦理观。

吴仙草是一个深受封建伦理纲常毒害的女性,但她这种深处压迫而不自知、不反抗的态度却让我们再一次看到了封建伦理的强大。西蒙娜·德·波伏娃曾说过:“女人不是天生的,她是被变成女人的。”[5]女性身处于男权社会的牢笼之中,饱受男性对她们的压抑,无法发出自己内心的声音,只能独自承载内心的孤苦,压制着内心的真正渴求。她们虔诚地恪守着道德规范,却也造成了自身一生的悲剧。

(三)封建礼法下的牺牲者——白家媳妇

小说开篇第一句话写到:“白嘉轩后来引以豪的是一生里娶过七房女人。”而这七个女性,无疑都是男权社会下封建伦理的殉道者,她们的生命不再鲜活,不再具有“人”的七情六欲,而成为一个符号化的、物化了的“工具”般的存在。

从白嘉轩的头房女人白巩氏到第六房女人白胡氏,她们被白家敲锣打鼓的娶进白家大门,却都变成了一具具僵硬的尸体被抬了出去,六个鲜活的生命就这样消逝了,却不曾带给白家人一丝痛苦,甚至于白家人将他们的生命价值用粮食、棉花等东西进行估算。白秉德老汉和白赵氏不惜花费大量的家产为白嘉轩娶妻,目的就是为了给白家生传宗接代,持“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伦理观念的白秉德老汉,哪怕在生命垂危之际还在为白嘉轩娶妻之事焦虑。白赵氏也认为娶妻之事刻不容缓。由此可见,女子只是一个符号,她们已失去作为人的独立性,成为工具般的存在。

生娃做饭做家务,这是白孝文对他的妻子大姐儿的身份界定,但我们不得不承认,这也是当时女性能够在男权社会中生存的唯一凭借。白嘉轩不停地娶妻,只是为了传宗接代。而女性存在的价值也无非两点:一来为她们操持家务安上一个合理的身份;二来则可以为夫家繁衍后代,而后者才是她们真正的存在价值。

真正的女人只有在繁衍过后代以后才能成功,这不仅是白嘉轩一生所恪守的信条,也为白家所有人所信奉,包括白家女性在内。孝义媳妇与兔娃的交媾在那个贞洁观念强烈的男权社会中虽然不被允许,但“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封建伦理已占据了高地,无畏道德理法。

三、结语

纵观白鹿原上白家的女性形象,无一不是悲剧女性的代表,她们深受传统封建思想的毒害却不自知,成为男性社会的附庸和奴隶,最终被这个无情的男权社会所吞噬和摧残,不仅阐述出女性悲剧命运的原因,也表现出作者对女性命运的关注和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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