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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论意识形态的话语权和领导权

2018-01-24董金柱

唐都学刊 2018年3期
关键词:领导权话语权工作

董金柱

(河南牧业经济学院 马克思主义学院,郑州 450008)

习近平总书记指出:意识形态工作是党的一项极端重要的工作,能否做好意识形态工作,“事关党的前途命运,事关国家长治久安,事关民族凝聚力和向心力。”在集中精力进行经济建设的同时,必须一刻也不放松和削弱意识形态工作。要把意识形态工作领导权和话语权牢牢掌握在手中,不断巩固马克思主义在意识形态领域的指导地位,巩固全党全国人民团结奋斗的共同思想基础[1]。本文试就意识形态的话语权和领导权问题做一些探讨,以便能了解其发生、发展的内在机理和规律,以助力于新时期的意识形态工作。

18世纪末,法国政治家、哲学家德斯蒂·德·特拉西首次提出了“意识形态”这一术语,距今两百多年,人们对于“意识形态”的讨论从来没有消停过。虽然,也有一些西方学者别有用心地不断叫嚷意识形态终结论,但是历史和现实都证实并非如此。意识形态甚至已渗透进每个人的生活之中,成为人之为“人”而区别于动物的一种特有的生活方式。阿尔都塞就强调说:意识形态是一切社会总体的有机组成部分,“种种事实表明,没有这些特殊的社会形态,没有意识形态的种种表象体系,人类社会就不能生存下去”[2]。我国学者俞吾金也认为,每个人都是“像浮萍一样飘浮在意识形态的以太中”“当个人以为自己从来不受任何意识形态的约束时,他正漂浮在某种意识形态中”[3]。美国人类学家格尔兹认为:“没有意识形态,我们几乎没有善恶观,没有法律和秩序,没有停靠的锚地和港湾。意识形态造就了我们行为的动力、态度和生活于其中的政治制度,意识形态形成了我们的价值观念。”[4]

由于人类之于意识形态注定是无处可逃的,意识形态深深地塑造和左右着人们态度、立场和见解,所以人们对于意识形态的研究和争论乐此不疲,尤其是想通过掌控意识形态来调节、掌控或引领人们行为的组织机构、领袖人物和国家机器等更是如此。意识形态对人的影响或掌控是通过意识形态的话语权和领导权来实现的。下面,我们将探讨意识形态的话语权和领导权问题。

一、意识形态的话语权

按照现实社会生活中人们对意识形态话语权的惯常的用法来讲,意识形态话语权一般具有两层含义:一是一种意识形态要能够发出“声音”,即要有言说、表达的畅通途径和渠道,能够表达出意识形态的思想内涵,即拥有表达权,这是它最基本的含义;二是意识形态发出的“声音”要有影响力,即能够征服受众或得到支持和响应,从而能起到意识形态引领人们言行的作用,这项含义较前一项更为重要,因为,一种意识形态可能虽然不缺表达渠道拥有表达权,并进行了充分的表达,但如果其表达的思想理念没有得到人们的响应和支持,它就依然和没有表达一样,不具有话语权。话语权之于意识形态来说是极为重要和极其必要的。没有了话语权,意识形态就无法发挥其作用。所以,意识形态必须努力争取和紧紧抓住它所必须的话语权。

1.意识形态必须努力扩充其发“声”的渠道,拥有充分的表达权

意识形态要赢得人心,首先必须赢得使自己得以表达出来的途径和渠道,而这些途径和渠道最重要的就是报纸、广播、电视和互联网等各种传媒及学校、文化团体等文化、知识领域。所以,任何一种意识形态,如果想要有所作为,就必须牢牢地占领和抓住这些领域。尤其是在今天,由于互联网的发达和信息的畅通,各种依托网络而生的新媒体层出不断,已进入了所谓人人都拥有“话筒”的自媒体时代,每个人都能够向社会表达和传递出自己的思想和诉求,而今天的社会又是一个高度分化的社会,人们的思想也因此而高度分化,所以,就造成了各种意识形态激烈交锋的局面。这无疑给试图谋求统一的官方意识形态造成了极大的困难。在这种形势下,官方的意识形态要想争取民众,除了要牢牢地掌控住各种传统的传媒外,还必须与时俱进,努力地去抢占不断涌现的、更便捷的新媒体的“发声孔”。而这类新媒体不同于传统媒体的最大特点,就在于它不是由官方所能完全掌控的,且传播速度更快,覆盖面极广,可以说瞬间即可把信息传播到世界的任何一个角落,这是任何传统媒体都无法比肩的。因而,任何官方的意识形态要想在这种情势之下与各种意识形态争夺群众,必须在新媒体上下足工夫。就眼下而言,必须在网站建设、博客、微博、微信、各种网络空间、飞信及手机短信等各方面都力争要有大作为,把自己的思想价值理念不断通过这些更广阔、更迅捷的渠道发散出来,特别是对于一些突发性的重大事件,更是应该充分利用这些便捷的途径向全社会做出快速的反应,做好舆情疏导和引领工作。

2.意识形态必须具有足够的影响力,能说服和征得人心

意识形态不是靠强力来征服受众的,它是靠“软实力”——说服力和吸引力来赢得民众的。也只有这样,才是真正争得民心,这是意识形态发挥作用的特点所在。正如彼德·布劳所言:“我们不能强迫别人赞同我们,不管我们对他们有多少权力,因为强制他们表达的感激或赞扬将使这些表达毫无价值。‘行动可以被强迫,但情感的被迫表现仅仅是一场戏’。”[5]特别是今天,在社会开放、各种信息交流频繁,且人们的文化水平及理性能力也已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大大提升的背景下,意识形态更是需要具有能自证其合理性的说服力才能赢得人心,而不是靠武力压迫或强制灌输就行得通的。这样,意识形态要能“服众”,就必须契合人们的需要,正如马克思指出的:“理论在一个国家实现的程度,总是决定于理论满足这个国家的需要的程度。”[6]11历史上,我们党在革命年代,能在极其恶劣的环境下以少胜多、以弱胜强地取得革命的胜利,靠的正是由我们党的理论意识形态工作唤起的全国民众尤其是占人口绝大多数的农民的倾力支持。当年,针对中国的国情,毛泽东明确地强调指出:“农民问题乃国民革命的中心问题,农民不起来参加并拥护国民革命,国民革命不会成功”[7],“谁赢得了农民,谁就会赢得了中国”,而“谁解决土地问题,谁就会赢得农民”[8]。所以,当我们今天在全国各地的革命历史纪念馆里凝望当年那些随处可见、却朴实无华的有关“打土豪分田地”的宣传标语时,我们仿佛立刻就感受到了它凝聚和号召起来的巨大力量。因为它切中了那个时代的要害,回应了那个时代的需求。因而,我们的意识形态工作者必须严肃地检视我们的时代和人民对意识形态工作提出的要求,而不是致力于去精心地雕琢华丽的意识形态外衣。只有及时、有力地回应了人民的诉求,从内容上很好地满足了人民需求的意识形态理论,才能真正地赢得民心、得到广大人民群众的鼎力支持和响应而拥有话语权。

二、意识形态的领导权

“领导”一词在汉语词典里具有带领或引导众人向一定方向前进的意思。一般而言,它蕴含着领导者身先士卒、率先垂范的表率作用和被领导者心悦诚服、主动追随的响应支持。因而,它主要揭示的是领导者与被领导者之间一种积极合作或配合的关系,具有非强制性的特征。作为一种试图通过心理上的召唤而达成民众认可接受并自觉采取一致行为的“意识形态领导权”更是理应如此。

1.意识形态领导权的获得必须使自身具有说服力和吸引力

意识形态领导权的获取就必须如前述第二层含义的意识形态话语权的获得一样,必须使自身具有说服力和吸引力,从而才能使民众发自内心地接受并自觉按照意识形态的期望行事。学者孙民说:“如果被统治阶级没有从内心里信仰统治阶级的核心价值体系,那么,统治阶级‘意识形态领导权’就没有真正地形成。”[9]如果人们仅仅是迫于外在的强制力和压力而违心地从表面上接受或服从某种意识形态,那么,这种意识形态是无法发挥其真正领导作用的。人们顶多只是在公共场合迫于压力表示一下象征性的服从敷衍了事,而在私底下和大多数时候却弃之如敝屣另行一套,甚至在一定的时机下还会进行全面反攻和清算。

2.意识形态领导权的获得必须使自身具有足够的包容性和灵活性

其原因之一是当今的社会是高度分化的社会,人们基于不同的经济利益和思想认识等,有着纷繁复杂的思想态度和个人意识,因此,某种意识形态要想使自己得到最广大群众的认可,就必须尽可能地把各种不同的个人思想意识吸纳其中,使自身成为最大公约数,才能为广大民众所认可,取得领导权。学者刘苏里曾指出,社会中的不同利益群体,有不同类型的意识形态,这些不同的意识形态经过无数次的博弈形成具有最大公约数的意识形态,才具有了“普遍价值”,从而为大多数人所接受[10]。

其二是在当今开放的条件下,国外各种思想意识形态也涌入进来争抢民众,过去单一意识形态主宰社会的格局被打破,一种意识形态要获得领导权,就必须在众多意识形态的竞争中胜出,而最好的胜出方式,无疑就是博采众长为我所用,把其他意识形态中内含的精华成分都汲取过来,增加自身的优势和吸取力。拉克劳指出:“一个阶级行使领导权,不在于它能够将一种统一的世界观念强加于社会中的其他阶级,而在于它能够将不同的世界观巧妙地接合起来,以至于它们之间的潜在对抗被中立化。”[11]不少西欧国家左翼政党的做法值得我们学习和借鉴。它们善于从理论上进行自我反思,进而从各种思想理论中吸取营养,使自己的意识形态不断地得到与时俱进的创新和发展,从而能够更好地争取民众,最终赢得理论和现实的双重胜利。

其三就是社会现实本身是不断发展变化的,一种意识形态要想持续地吸引民众,就必须不断地适时加以调整,只有与时俱进,不断灵活地处理面临的新问题,根据实践的变化来调整自身的内容,才能持续、动态地获得领导权。正是在此意义上,道格拉斯·C·诺思说:“大凡成功的意识形态必须是灵活的,以便能得到新的团体的忠诚拥护,或者作为外在条件变化的结果而得到旧的团体的忠诚拥护”[12]。

3.“主导意识形态”不等于“主流意识形态”

在意识形态领导权的问题上,我们还必须认真区分和严肃对待意识形态的“主导意识形态”和“主流意识形态”的问题。在这个问题上,一些学者和一部分官员是十分模糊和混淆的。他们认为二者是一回事,或者认为官方主导的意识形态自然应该就是主流的意识形态。其实,正是这种含混和模糊,使他们在从事意识形态工作时极易麻痹和采取消极不作为的态度。因为,众所周知的事实是,官方“主导”的意识形态往往是与权力结合在一起的。他们认为,“主导意识形态”有了权力的强大保障和支持,就可以牢牢地拥有了话语权,进而牢牢地拥有了领导权,所以完全可以不把来自其他意识形态的竞争放在眼里,因而,他们就会采取一种高枕无忧、例行公事似的态度来对待和处理意识形态工作问题。殊不知,如前所述,意识形态领导权的获得及其深层次的根基根本就不在于外在强制性的权力,而是在于意识形态自身的吸引力和影响力对大众心灵的征服,如果一种官方主导或倡导的意识形态根本就不能获得大众发自内心的认可,那么它就根本不可能成为“主流”的意识形态。一种意识形态只有征服了大众的内心,让人们发自肺腑地自愿认可和接受,它才能成为“主流意识形态”,而“主导意识形态”也只有成为“主流意识形态”才能获得民众的支持,真正拥有领导权。但是,“主导意识形态”要成为“主流意识形态”却并非易事,它需要意识形态工作者时刻保持高度警醒的忧患意识和积极主动作为的心态,努力地去做大量艰苦细致的工作才有可能实现,并且,即便是实现了,也还要永不懈怠地继续努力才有可能得以保持住,因为,“主流”是永远都处在动态之中的。但是,在这个转变的过程中,有一点却是极其重要或者说是根本性的,那就是必须使“主导意识形态”符合“主流意识形态”,也即“主导意识形态”必须体现民众的诉求,而不是相反地依靠权力等强制措施来迫使“主流意识形态”符合“主导意识形态”。

三、掌控好意识形态的话语权和领导权的路径

由于意识形态的根本目的是要赢得和征服人心,让人们自觉自愿或无意识地服从它的领导,那么,在人人都拥有话语表达机会、人人都可以成为媒体的“自媒体”新时代,面对因社会分化和外部影响等因素带来的多元思想文化分歧,一种意识形态如何才能成为具有引领作用的“主流意识形态”,从而拥有话语权和领导权呢?

1.从根本上提高意识形态自身的吸引力和凝聚力,掌握好其话语权和领导权

笔者认为,要想实现这一目标,必须首先从根本上提高意识形态自身的吸引力。一种意识形态具有了吸引力,自然就不会缺乏信奉者和追随者。为此,应该做到:第一,意识形态工作必须贴近现实、契合民众的需要和诉求,而不是高高在上、遥不可及,搞假大空的宣传。习近平指出:“一种价值观要真正发挥作用,必须融入社会生活,让人们在实践中感知它、领悟它。要注意把我们所提倡的与人们日常生活紧密联系起来,在落细、落小、落实上下功夫。”[13]第二,意识形态的内容必须具备足够的包容性或弹性,成为多种思想、意识形态的最大公约数,才能更广泛地争取受众,成为社会大众的“主流意识形态”。第三,意识形态作为一种理论形态时,必须增强自身逻辑性和理性,使自身具备经得起推敲和论证的真理性。马克思说:“理论只要彻底,就能说服人。所谓彻底,就是抓住事物的根本。”[6]9马克思在这里所说的理论的彻底性就是理论内容的真理性。没有真理性的东西,迟早是会被人们所抛弃的。

2.改进意识形态工作方式,同时要使“主导意识形态”成为“主流意识形态”

在当今社会化媒体或“自媒体”的新时代,一种意识形态要想在众多意识形态的交锋与竞争中脱颖而出获得领导权,除了从根本上增强自身的吸引力之外,也应该在话语平台或媒体的掌控技能上进行一定的努力,应该与时俱进地学会利用好各种新媒体来提升自身的表达力。其中最主要的是:第一,改变意识形态工作方式,变“宣传”为“传播”。传统媒体条件下,意识形态工作往往奉行的是自上而下“灌输”策略,这种策略隐含着一定的强制性,传播者和接受者的地位是清晰明确的。而在当今的新媒体时代则不然,传播者与接受者之间的界限变得模糊起来,接受者不再是被动的信息接受者,他具有了与传播者自由无障碍地进行平等交流沟通的能力,以及自主选择信息的能力,甚至还可以随时自由地转变身份成为信息的传播者。在这样的条件下,人们更喜欢以一种平等的身份,自由自在、有选择性地接受自己喜欢的信息。所以,要更有效地做好意识形态工作,意识形态工作者必须改变工作方式,在如何才能更好地进行“传播”上下功夫。第二,要善于借助各种新媒体开展意识形态工作。在当下的新媒体时代,人们,尤其是在社会中起着中坚作用的中青年,越来越倾向于通过智能手机、互联网等新媒体来接受信息。因而,意识形态工作必须要跟上时代潮流,必须要学会善于利用各种新媒体开展工作,抢占各类新话语平台。例如,一些报刊借助网络推出电子版在互联网上进行更为广泛的传播,或者创办手机微信公众号等。这些都是巧用新媒体抢占话语阵地的典型例子。意识形态工作者应该充分利用和抓住新媒体带来的新机遇,开辟意识形态工作的新阵地、新境界。第三,面对歧见,要重理性疏导而非打压。在人人都可成为媒体的“自媒体”新时代,要对各种媒体进行全面、有效地监管监控以杜绝异议已不可能、也不可行,各种思想、意识形态的纷乱杂陈是必然的事情。要正视这一事实,既不轻视也不畏惧,在应对策略上要注重理性辩论、说服,以进行因势利导,而不能轻易采取强制打压措施。如此,也才更加符合意识形态工作的本质——以理征服人心。正如毛泽东所说:“对于思想问题采取粗暴的办法、压制的办法,那是有害无益的……要人家服,只能说服,不能压服。压服的结果总是压而不服。”[14]

总之,意识形态工作只有随着时代的变迁而进行与时俱进的变革,才能更好地拥有话语权和领导权,意识形态工作进而也才能取得更大的实效。

参考文献:

[1] 中共中央宣传部.习近平总书记系列重要讲话读本(2016年版)[M].北京:学习出版社,人民出版社,2016:193.

[2] 路易·阿尔都塞.保卫马克思[M].顾良译.北京:商务印书馆,1984: 201-202.

[3] 俞吾金.意识形态论[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2-3.

[4] Roy C. MaCridis. Contemporary Political Ideologies: Movements and Regimes [M]. Cambridge, Mass: Winthrop Pub, 1980:preface.

[5] 彼德·布劳.社会生活中的交换和权力[M].孙非,张黎勤译.北京:华夏出版社,1988:19.

[6] 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7] 毛泽东.毛泽东文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3:37.

[8] 洛易斯·惠勒·斯诺.斯诺眼中的中国[M].王恩光译.北京:中国学术出版社,1982:47.

[9] 孙民.“意识形态领导权”理论的实质[J].社会科学家,2008(10):26-30.

[10] 利昂·P·巴拉达特.意识形态:起源和影响[M].张慧芝,张露璐译.北京:世界图书出版公司,2010:序言7.

[11] Laclau Ernesto. Politics and Ideology in Marxist Theory [M]. London: NLB, 1977:161.

[12] 道格拉斯·C·诺思.经济史中的结构与变迁[M].陈郁,罗华平,等译.上海:上海三联书店,1994:58.

[13] 习近平.习近平谈治国理政[M].北京:外文出版社,2014:165.

[14] 毛泽东.毛泽东文集:第7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9:27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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