蜗居
2018-01-23徐明
徐明
每個蜗居人家的背后都有着说不完的故事,其中折射出这个城市沧桑的历史,曲折的现实。贾樟柯说过:“当我们把镜头对准少数,最终发现少数并非少数。”此言不虚。
2014年10月,那时我刚从日本回来一年左右,上海的飞速造城运动让我感到很震撼,但同时又有些隐隐的忧虑,这种心理可以称之为逆向性文化冲突。从那时起,我开始深入上海的拆迁区,也就是造城运动的原点开始拍摄。由此引申出来许许多多关于城市的主题,其中之一就是对于上海的蜗居有了更深入的了解。除了那些已经或正在被拆除的里弄,上海还有许多贫困居民至今仍然住在邮票大小的空间里,其中复杂的历史渊源和人生悲喜是我无法完全呈现的,我只能从一些具体的事实,反映出经济发展不平衡的普遍性。
一百年的历史中,这个历经沧桑的国家经历了两次建国,一次世界大战,长久的内战,第二次建国之后数不胜数的运动,以及最近30多年的大拆大建,每段历史都对现在产生着深远的影响。蜗居不是一天形成的,也不是由一种原因形成的,它曾经极其普遍,而今天依然普遍,就像几代人的活标本一样,散落在现实的方方面面。这些被城市发展落下的人们,至今还住在百年的老房里,生活起居在5平米的房间。
编辑:沈海晨 haichenwowo@163.com
东斯文里始建于1914年,是上海最老的石库门弄堂之一。“八一三”事变后,躲避战乱的市民涌入,斯文里旋即成为人口密集的地区,这里曾经聚集了2700多户人家。即便如此,以当时的经济发展水平,并不算太拥挤的环境,经过了两到三代人的划分,平均居住面积越来越小,甚至到不足3平米的境地。
沈先生的母亲去世之后,终身未婚的他孑然一身居住于此。2012年,静安区将此地块列入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计划,对于东斯文里的拆迁随即展开。这个屋子里现在挤着13个人的户口,与大哥有补偿分配矛盾的沈先生一直没有离开。
著名的虬江路电子市场,位于闸北(现并为静安)和虹口的交界处。此处以摊位便宜和空间狭小著称,同时它也是上海二手电子商品,组装改造机,以及地下黑市的集散地。几十年来,除了商品本身极其与时俱进,购物环境几乎还是老样子。这里的老板娘几乎都是凶巴巴的,这也很符合虬江路一贯的传统。
定海路449弄150号,无处落脚的房间。
这个垃圾堆一样的空间里平时要挤下唐女士和她的父母三个人,吃饭的桌子放不下碗,她从出生以来就一直住在这里,是居住条件最差的家庭之一。 为了拓展空间,画面下方床的位置属于破墙搭出的违章建筑。房子是爷爷留下的,父母那辈有8个兄弟姐妹,能出去住的都出去了,划分到他们一家三口只有这不足9平米(算上违章面积),同一幢房子的二楼和阁楼里还住着自己的叔叔一家和大伯的遗孀。
这所房子最早也属于日本裕丰纱厂,当时作为马房建造。经过了将近一百年的修修补补,房子本身状况堪忧,据说弄堂外大型卡车经过时会震得房屋摇晃。
海州路,崔师傅和他无所不能的修理铺。
除了居住环境狭小,旧区的工作环境也好不到哪里去,但是隐士高人却藏于其中,崔师傅就是其中一位,小至台灯大至中央空调统统能搞定。同时他还是个装置艺术家,把一些旧家电的零件组装成装置艺术品,目前在“半张图美术馆”做展览。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