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条小河

◎孙红伟

我常常执着的怀念家乡的那一条小河……

三十多年前，当我还是一个八、九岁的小姑娘时，家乡还很贫穷，整个村子里没有一台电视机，农村儿童的活动内容是非常单调的，村东头的那一条小河简直就是我们的乐园了。

小河不宽，水也不很深，它静静地流淌着。河岸平平的，河沙软软的。夏天里，大人们都爱端些脏衣服到河边去洗。在水边放块石头，就算是搓板了，既省力又能洗得干净。每当这时候，我们一群孩子便爱在大人的面前显示一下自己的本领，女孩子在河边，男孩子在河心，一头扎进水里，比赛看谁能憋气憋得时间长。兴奋的时候，我们还会在水中扑腾几下，溅得大人们一身的水，看到大人含笑责怪的眼神，我们便会满足得哈哈大笑。

大人们喜欢这条小河，是因为它能灌溉田地，能洗衣服。我们孩子喜欢小河，不光是喜欢玩水，更因为河里面还有许多好玩的鱼呀、虾呀、泥鳅呀等等。玩耍的时候，不时会有许多小鱼碰到我们的身上，等我们伸手去捉它的时候，它已经不慌不忙地游开了。大人们会撒网，一网撒下去，过一会再拉上来，里面定会有许多约三、四寸长的小鱼儿。一个上午，多半能捞到半脸盆，这一来，我们会有一顿丰盛的晚餐了，虽然没有许多佐料。把鱼肚子里的脏东西挤出来，再把头剪下去，这样，一条小鱼除去鱼刺就剩不下多少肉了，然而大人们是煎鱼的能手，他们会把这小小的鱼儿做得津津有味。先把鱼放在油锅里煎一下，再加上水，放上盐 ，浇上醋，盖上锅盖儿，慢慢地加火，这样闷出的鱼味儿鲜美，而且鱼刺也不会扎嘴了，回想起来，简直跟现在的鱼罐头差不多，可好吃了，令人回味无穷。

由于小河是一条季节河，少雨的时候会断流，只留下小片小片的水洼，这个时候就是我们孩子大显身手的时候了。水洼里面会有许许多多的小虾，活蹦乱跳的，有的小得就跟火柴梗差不了多少，我们踩在泥里，无法一个个捞起，就用双手在泥的表面轻轻地收拢起来，再两手一合，慢慢地挤，把泥和水全从指缝里挤了出去，这样，手中剩下的就只有小虾了。我们放在早已准备好了的脸盆子里，捞多了，再到干净的水中淘一淘，就成了又白又净的小东西了，一晌的功夫也能捞一碗多呢。回到家里，让母亲把这些做成菜，熟了后就由白变红，颜色很好看。有时，也做成面糊儿，就是用少量白面加上水做成糊糊，放进盐和葱花，把这些小虾先用油煎了之后再放进去，做成后，白里透红，红中有绿，真令人胃口大开。

捞虾大多是女孩子的事，男孩子是没有这样细心的，但他们也不甘心袖手旁观的，他们胆子大，是捉泥鳅的好手。泥鳅在没有水的时候会钻进泥里，而在表面留下许多痕迹，他们凭着这些痕迹扒开一块泥，准有泥鳅在里面。它的样子容易使人想起蛇，胆小的女孩子做不了。泥鳅一旦发觉有动静，就会东一头西一头地往泥里钻，你一伸手抓它，还没抓住它又滑了出去，一会儿就会钻得没了踪影，这时候，你也不用着急，估计泥鳅所在的地方，使劲地踩下去，一会儿，泥鳅在下边奈不住压力，就会自动拱出来，只要机灵一点，是不会让它跑掉的。

当然，小河也有可怕的时候，当雨季来临，河水便会暴涨。河水荡满河床的时候，白茫茫的一片，还不时翻几个浪头，发出巨大的声响，让人看着头晕，听着害怕。如果再溢出来，便又是一番荒凉的凄惨景象！但，在我的记忆中，却一次也没有过。

冬天来临，小河失去了运动，凝固成为一个整体。这又是孩子们玩滑冰的好地方了。天虽然冷，也不少滑跟头，但却没有一个人退却，相反，我们会越玩越喜欢……

多少年过去了，小河被改道流到别的地方去了，只留下一条干涸的河道，河底平平的，早已被勤劳的人们种上了庄稼。我们的生活中也渐渐富裕起来，有了电视机、电脑、楼房和汽车等，孩子们的课余生活内容也丰富多了，生活水平的提高使农民们口袋儿里有了钱，碗里有了肉，但不知为什么，我常常迷恋起那条小河，怀念那曾让我捕过鱼、捉过虾、洗过澡的地方。

那一条小河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