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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西尔文化哲学的理论观念:人是符号的动物

2018-01-23仇卫平

关键词:符号哲学动物

仇卫平

(1. 南开大学哲学院, 天津 300350; 2. 天津财经大学人文学院, 天津 300222)

德国哲学家恩斯特·卡西尔被西方学界称为“当代哲学中最德高望重的人物之一,具有百科全书知识的一位学者”。他早期着重研究认识和科学问题,1923年至1929年间陆续出版的三卷本的《符号形式哲学》,他的“符号形式哲学”体系在这3本书中得到系统的论述,而《人论——人类文化哲学导引》一书则是对他的符号形式哲学思想的简要阐述和概括。《人论》一书的出发点是对“人”的研究,他提出,对“人”的研究必须从对人类文化的研究着手,因此,一种人的哲学也就必然地应该是一种文化哲学。卡西尔以“人是符号的动物”为理论核心, 指出使用符号是人类特有的区别于动物的能力。人类使用符号创造出语言、神话、艺术、科学、历史等文化形式,从而创造了人类文化,实现了人的自由。

一、 卡西尔关于人的定义及文化哲学的内涵

卡西尔的符号形式哲学不仅是一种文化哲学,也是一种人类学哲学[1]。卡西尔对人类思想史上各种关于人的本质的理论进行分析之后发现,无论是尼采的权利意志,弗洛伊德的性本能,还是马克思恩格斯的经济人理论,都有所偏颇,不能完全体现人的本质。卡西尔认为,关于人的本性或“本质”的定义只能被理解为一种功能性的定义,不是一种实体性定义。人的突出特征,人与众不同的标志是人的劳作,而不是他的形而上学本性或他的物理本性。正是这种人类活动的体系——劳作,规定了“人性”的圆,而语言、神话、宗教、艺术、科学、历史,都是组成这个圆的各个扇面。因此,他把“人的哲学”定义为:它能使我们洞见这些人类活动各自的基本结构,同时又能使我们把这些活动理解为一个有机整体。语言、艺术、神话、宗教是被一个共同的纽带结合在一起的创造,这个创造不是任意的和随意的。但是这个纽带不是一种实体的纽带,而是一种功能的纽带[2]。

卡西尔理解的人类文化哲学是这样发挥着纽带作用的:首先,人的所有劳作都是在特定的历史和社会条件下产生的,人类文化分为各种不同的活动,它们沿着不同的路线进展,追求着不同的目的。其次,哲学的综合则意味着我们寻求的不是结果的统一性、产品的统一性而是活动的统一性、创造过程的统一性。在这里,“人性”这个词意味着:尽管在它的各种形式中存在着一切的差别和对立,然而这些形式都是在向着一个共同目标而努力。文化的各种不同产物——语言、科学知识、神话、艺术、宗教——虽然有其种种内在差异,但都变成一个巨大的、单一的复杂问题的部分:它们变成众多的努力,皆旨在把单纯印象的被动世界(精神似乎最初被禁锢在这个世界中)变形为一个人类精神的纯粹表达的世界[3]。正是在人生的丰富无垠的现象中,卡西尔找到了生命透过符号的伟大创造力量,而得到了他的符号形式哲学的全盘中心论题。杂多化入统一,然非一个偏狭、抽象的统一,而是一种功能的统一[4]。“神话、宗教、艺术、语言,甚至科学,现在都被看成是同一主旋律的众多变奏,而哲学的任务正是要使这种主旋律成为听得出的和听得懂的。”[2]119-120

二、 卡西尔符号形式的文化哲学缘起——人类自我认识的危机

自古以来,人类就一直不曾中断对人的问题,即人的本性问题的探索。卡西尔在《人论》中对2000多年来西方思想史上关于人的问题的各种哲学理论进行了概述和分析。在他看来,苏格拉底提出“人是什么”的问题恰恰标志着人类自我认识的开端。他认为伦理观念贯穿着古希腊时期对人的研究,苏格拉底强调了智慧、勇敢、公正、节制等美德作为人生准则的重要性。柏拉图则从伦理、国家与形而上学的理念论相结合的角度去研究人。亚里士多德从经验出发将人的理论性、政治性、社会性与对自然的认识结合起来,并将理性置于人性中的第一位[5]。中世纪时期,对人的研究被神学所支配,人处于上帝的支配之下。从文艺复兴时期到19世纪上半叶,对人的研究贯穿着认识论主题,尤其是随着哥白尼的日心说体系——新的宇宙学观念的提出,动摇了人成为宇宙中心的权利的理论基础。为了克服这种由哥白尼体系的发现所引起的理智的危机,19世纪所有的形而上学家和科学家都作出了努力。那个时代的每一位伟大的思想家——伽利略、笛卡尔、莱布尼茨、斯宾诺莎和狄德罗——在这个问题的解决上都有着一份特殊的贡献[2]29-30。一直到达尔文的《物种起源》出版后,哲学人类学的真正品格与特质似乎是一劳永逸地被确定下来了。

19世纪中期到20世纪上半叶,随着实证主义的兴起,生物学、政治学、社会学、心理学等各门学科的迅猛发展,并从哲学中分离出来,哲学逐渐丧失了统领一切学科的地位。神学家、科学家、政治家、社会学家、生物学家、心理学家、人种学家、经济学家们都从他们自己的视角来探讨这个问题,个人的因素盛行,著作家个人的气质开始起到决定性的作用[1]38,以至于近代关于人的理论失去了理智中心,处于无政府状态,形而上学、神学、数学和生物学都相继承担起对思考人的问题的领导权并规定了研究路线。所以当一种能够统领所有个别的努力的中心力量不再存在时,这个问题的真正危机必然出现。卡西尔认为各种思想如此对立不仅是一个严重的理论问题,更对我们的伦理和文化生活的全部内容都构成了急迫威胁。科学的人类学、哲学的人类学和神学的人类学彼此之间毫不通气,关于人的概念混乱不堪,这就是近代哲学的奇形怪状,这就是人类自我认识的危机。“歌德和黑格尔逝世以后迄今的一百年中,哲学和科学陷入了一种内在的危机。最能显示这一危机的,莫过于自然科学和人文科学之间的关系”[6]。因此,建立一种能够消除人文学科与自然科学之间的鸿沟,并将两者统一起来的哲学体系的任务就被历史性地提了出来。

三、 符号系统——人类独特的功能圈

现代生物学中关于生命体的功能圈的理论引起了卡西尔的高度重视,他试图从现代生物学理论中寻找人与动物的功能系统的根本差别,尤其是生物学家于克斯屈尔提出动物的功能圈的概念[2]41-42。根据他的看法,每一种生命体,即使是最低级的生命体,都不是仅仅在某种含混的意义上适应于它的环境,而是完完全全地符合于它的环境。这些生命体都有一套感受器系统和一套效应器系统,前者接受外界刺激,后者对刺激作出反应,而这两套系统被联结在同一个系列之中,在任何情况下都是紧密交织、互不可分的。卡西尔认为,于克斯屈尔提出的图式只能说明动物的一般功能圈,而不能充分表示人类世界的特征,在人类世界中卡西尔还发现了一个人类生命特殊标志的新特征。人的功能圈与其他生物相比不仅仅在量上有所扩大,而且经历了一个质的变化。除在一切动物种属中的感受器系统和效应器系统以外,在人这里还有存在于两个系统之间的第三环节——符号系统。符号系统改变了整个的人类生活,因为与其他动物相比,人不仅生活在更广的实在之中,还生活在新的实在之维中。这样,卡西尔就把符号作为人的独特功能和生命标志,进而把人是符号的动物这一定义作为“人是什么”的新解答[5]160。

卡西尔认为,人生活在一个符号宇宙之中,它不是一个单纯的物理宇宙。语言、神话、艺术和宗教是这个符号宇宙的各个部分而已,它们是织成符号之网的不同的丝线,它们是人类经验的交织之网。人类在思想和经验之中取得的一切进步都优化了这符号之网,使之更为精巧和牢固。卡西尔认为,人不再能直接地面对实在,人的符号活动能力前进多少,物理实在似乎也就相应地后退多少。所以说,人是在不断地与自身打交道而不是在应对事物本身。人类使自己被包围在语言的形式、艺术的想象、神话的符号以及宗教的仪式之中了,除去这些人为媒介的干预,他似乎就不可能看见或认识任何东西。人在理论领域中的这种状况同样也表现现在实践领域。在实践领域,人也并不是生活在一个铁板事实的世界之中,并不是根据他的直接需要和意愿而生活着,而是生活在想象的激情之中,生活在希望与恐惧、幻觉与醒悟、空想与梦境之中。所以正如爱比克泰德所说:“使人扰乱和惊骇的,不是物,而是人对物的意见和幻想。”[2]43-44卡西尔独具慧眼,独辟路径之处便是他在方法论上的重大突破。他不是从人的劳作的结果.也不是通过人的劳作的特性去把握人的本质,而是从人的劳作的符号活动中去研究人的本质。人的劳作,人的活动体系,规定和划定了“人性”的圆周。人的劳作即人的符号活动能力是发展的,因此“人性”的圆周是拓展的。人的本质不再是抽象的、恒定不变的,而是具体地历史地变化着的[7]。

综上,卡西尔修正和扩大关于人的古典定义——人是理性的动物,虽然理性能力确实是一切人类活动的固有特性,但这是以偏概全的,是以一个部分代替了一个全体而已。所以在卡西尔看来,那些把人定义为理性动物的伟大思想家们并不是经验主义者,他们所表达的毋宁是一个根本的道德律令。理性对于理解人类文化生活形式的丰富性和多样性来说还很不充分,但所有这些文化形式都是符号形式。因此,卡西尔提出应当用把人定义为符号的动物来取代把人定义为理性的动物。只有这样,才能指明人的独特之处,也才能理解对人开放的新路——通向文化之路[2]44-45。”

四、 人类文化和智慧的全部:符号化的思维和行为

在卡西尔看来,没有符号系统人的生活就一定会像柏拉图著名比喻中那洞穴中的囚徒,人的生活就会被限定在他的生物需要和实际利益的范围内,就会找不到由宗教、艺术、哲学、科学从各个不同的方面为他开放的通向“理想世界”的道路[2]68-70。卡西尔把人定义为符号的动物完成了进一步研究的准备工作。他认为符号化的思维和符号化的行为是人类生活中最富于代表性的、无可争辩的特征,并且人类文化的全部发展都依赖于这些条件。为了搞清人类世界与动物世界的真正分界线,卡西尔仔细地在信号和符号之间作出区别。动物的行为中经常会让人看到复杂的信号和信号系统,有些动物对于信号是极其敏感的,通常被称为条件反射的现象。其实这是远离人类符号化思想的基本特征,而且动物的信号和人的符号恰恰相反。符号是不可能被还原为单纯的信号的,符号则是人类的意义世界之一部分;信号和符号属于两个不同的论域,信号是物理的存在世界之一部分;符号则是“指称者”,而信号是“操作者”[2]53-54。

卡西尔认为动物具有实践的想象力和智慧,而只有人才发展了一种新的形式:符号化的想象力和智慧。这就是卡西尔对动物智慧问题的争议的解释,他认为动物智慧问题也是人类学哲学难题之一,人们为了解答这个问题付出了巨大努力。在他看来,并非所有的动物反应都是由一个直接刺激物的出现所支配的,动物在其反应活动中是具有各种迂回能力的。如果将智慧理解成对直接环境的适应,或是对环境作出的适应性改变,那么人就将智慧发展成符号化的想象力和智慧这种新的形式[2]54-56。

卡西尔坚持:“凡物都有一个名称——符号的功能并不局限于特殊的状况,而是一个普遍适用的原理,这个原理包含了人类思想的全部领域。符号系统的原理,由于其普遍性、有效性和全面适用性,成了打开特殊的人类世界——人类文化世界大门的开门秘诀”![2]60-61所以人类文化并不是从构成它的质料中,而是从构成它的形式中获得它的特有品性、理智、道德价值,这种形式可以用任何感性材料来表达。由于每物都有一个名称,所以普遍适用性就是人类符号系统的最大特点之一;而且一个符号不仅是普遍的,同样是极其多变的。由此在卡西尔的思想中,真正的人类符号并不体现在它的一律性上,而恰恰是体现在它的多面性上[2]61-63。

五、 符号系统——人类打开空间与时间世界之门的钥匙

关系的思想依赖于符号的思想。卡西尔认为,如果没有一套相当复杂的符号的体系,关系的思想就根本不可能出现,要让其充分的发展更不可能了。只有在空间和时间的条件下才能设想任何真实的事物,他认为,空间和时间是一切实在与之相关联的构架。因为要表现一个事物,仅仅为了实际的用途而以正确的方法操纵它那还是远远不够的,必须对这个对象有一个总体的概念,并且从各种不同的角度来看待它,以便发现它与其他对象的各种关系,所以卡西尔提出必须在一个总体化的体系中指定这个对象的位置并规定它在体系中的地位[2]77-78。

所以对于一个人类学哲学来说描述和分析空间和时间在人类经验中所呈现的特殊品性是一项重要任务。为了发现空间和时间在人类世界中的真正性质,我们就必须分析人类文化的各种形式[2]71-72。而且空间和时间的经验有着各种根本不同的类型。空间和时间经验的所有形式发展水平不一,按某种顺序被排列成较低的和较高的层次,卡西尔认为,最低的层次可以被称为有机体的空间和时间。人类世界与动物世界之间的分界线是一种新的空间形式——知觉空间,人是靠着一个非常复杂和艰难的思维过程,才获得了抽象空间的观念,这种观念不仅为人开辟了通向一个新的知识领域的道路,而且开辟了人的文化生活的一个全新方向。要研究知觉空间,我们必须分析符号的空间。在说明和描述抽象的或符号的空间的真实本性方面,哲学家们一直遇到极大的困难,哲学和科学经历过漫长的道路以后,才达到抽象空间这一步。

卡西尔以巴比伦天文学为例阐述总体化体系产生过程。在他看来,人类文化的历史上巴比伦人的天文学中一种新的智力工具的发现和运用:符号代数学——促使一个宇宙秩序的概念得以形成的伟大总体化体系,巴比伦人首先学会了理解一种抽象的符号系统的意义和用法[2]79-80。一个适当而充分的符号体系虽然只是那个最终导致对空间的理智征服以及对一种宇宙的秩序、宇宙的体系的发现之伟大历程的最初阶段,但它为一个新的真正的符号系统——近代科学的符号系统铺平了道路[2]81-83。

根据康德的说法,空间是我们的“外经验”形式,而时间则是我们的“内经验”形式。所以在空间和时间这两个概念的发展中有着很大的相似性,而且有着特别的差异。卡西尔提出时间不是一个物而是一个过程——一个永不停歇的持续的事件之流,在他看来,有机物绝不定位于一个单一的瞬间,在它的生命中时间的3种样态——过去、现在、未来——形成了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正如莱布尼茨所说:“现在包含着过去,而又充满了未来。”[2]83-84

卡西尔认为,人的记忆不能说成是一个事件的简单再现,说成是以往印象的微弱映象或摹本,它是包含着一个创造性和构造性的往事的新生过程。卡西尔用人的文化生活中的各种具体例子来努力解释和说明这个问题。他以歌德的生活与著作为例分析符号的记忆乃是一种过程,依靠这个过程人不仅重复他以往的经验而且重建这种经验,在这个过程之中想象成了真实的记忆的一个必要因素。卡西尔认为这就是歌德把他的自传题名为《诗与真》的缘起。

卡西尔提出一个对人类生活的结构似乎是更为重要、更足以表现其特征的方面的时间的未来之维——所谓的时间的第三维的探讨。在卡西尔看来,于人的符号化的过去而言,这是人的符号化的未来,这里的未来并不是一个经验的事实,而是一种理论的和宗教的任务,人的符号力量大胆地超越了有限存在的一切界限。在人这里对未来的意识经历了独特的意义变化,未来不仅是一个映象,它成了一个“理想”。这种变化的意义在人的文化生活的一切阶段上都体现了出来。

六、 符号的魔力——康德人类理智思想的重释

在《判断力批判》中,康德提出了这样一个问题:是否能发现一个可以描述人类理智的基本结构及一般标准。他的结论是:这样的标准应当在人类知识的特征中去寻找,而这种特征就在于,知性不可避免地要在事物的可能性与现实性之间作出鲜明的区分。正是人类知识的这种特征规定了人在普遍的存在系列中的地位。“现实”与“可能”的区别,既不对低于人的存在物而存在,也不对高于人的存在物而存在。康德并非要以实证的和独断的方式来断言确实存在着一个神的理智、一个创造性的直观,而只是利用这样一种“直观的知性”的概念来描述人类理智的性质和范围。人类理智是一种“推论的知性”,它依赖于两种异质的要素:我们不能离开映像而思维,也不能离开概念去直观。在康德看来,“概念无直观则空;直观无概念则盲”,正是在知识的根本条件这方面的二元论,构成了可能性与现实性的区别之根源[2]94-95。

卡西尔认为,这个康德主义的训令是有着特别的重要性的。它提出了一个对任何人类学哲学都具有决定性意义的问题。与其说人类理智是一种“需要映像”的理智,我们不妨说它是需要的符号。人类知识按其本性而言就是符号化的知识。而对符号思维来说,在现实与可能、实际事物与理想事物之间作出鲜明的区别是必不可少的。一个符号并不是作为物理世界一部分的那种现实存在,它具有一个“意义”。在原始思维中,要在存在与意义之间作出区分仍然极其困难,这两者总是被混淆:一个符号被看成仿佛是赋有魔术般的或物理的力量。但是在人类文化的进一步发展中,事物与符号之间的区别就被清晰地察觉到了,这意味着,现实性与可能性之间的区别也变得越来越明显了[2]95-96。卡西尔认为,这种相互依存性可以用一个间接的方式得到证实:“在符号思维的功能受到阻碍或遇到障碍的特殊情况下,现实性与可能性之间的区别也就变得不确定、不再能被清晰的察觉了。”[2]96-97

由此卡西尔提出了分析结论:科学事实总是含有一个理论的成分,亦即一个符号的成分。那些曾经改变了科学史整个进程的科学事实,如果不是绝大多数,至少也有很大数量都是在它们成为可观察的事实以前就已经是假设的事实了[2]98-100。在他看来,康德的见解不仅表达了理论理性的一般特性,而且同样也表达了实践理性的真理。康德主张,对人类知性来说,在事物的现实性与可能性之间作出区分,既是必要的也是必须的。[2]102-104卡西尔坚持,正是符号思维克服了人的自然惰性,并赋予人以一种新的能力,一种善于不断更新人类世界的能力。一切伟大的伦理哲学家们并不是根据纯粹的现实性来思考,他们的显著特点正是在于不断扩大甚至超越现实世界的界限,这是他们思想前进的动力源。这样就回到了原初的卡西尔所关注的人的问题,印证了他的符号形式哲学的运行机制:人运用符号创造文化,回到了符号形式的文化哲学的创建的目的中。

综上所述,卡西尔将人定义为符号的动物,符号化的思维和符号化的行为是人类最富于代表性的特征。人就是符号,就是文化活动的主体。通过符号形式的建构,人类创造了人类文化、人类文明历史。人类显示了他作为自由的主体的能动性;同时,在对不同文化形式的研究中,卡西尔回答了人类劳作的最终归宿问题,即人类历史的真正和最终目的是理性的自由或理性的自律。但是,卡西尔对人的研究仍然是抽象的,人是“符号”范畴之中的人,他忽视了人的感性的、现实的存在,没有将人置于社会的历史的情形中去研究。他将人类的全部文化都归结为“先验的构造”,而不是历史的构造,仍然是“作为一种文化哲学的批判唯心论”。

[1] 王志德.卡西尔文化哲学整体观[M]. 北京:中国文史出版社,2014:82.

[2] [德]恩斯特·卡西尔. 人论[M]. 甘 阳, 译. 上海: 上海译文出版社, 2013: 114-116.

[3] [德]恩斯特·卡西尔.语言与神话[M]. 于 晓,译. 上海:三联书店,1988:212.

[4] 刘述先.文化哲学[M]. 哈尔滨: 黑龙江教育出版社,1988: 163-164.

[5] 刘友红.卡西尔人学思想研究[M].南昌: 江西人民出版社, 2009: 35-36

[6] [德]恩斯特·卡西尔. 人文科学的逻辑[M]. 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1991: 65.

[7] 程伟礼,邓雪兰. 人类心智成长的史诗:卡西尔的《人论》[M]. 昆明:云南人民出版社,1992: 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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