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思维：现代文阅读主观题命制的动力引擎

吴怡超　黄益味

随着语文学科核心素养理念的提出，“思维发展与提升”已成为语文学科评价的一项重要内容。国际各类阅读测试中科学评价技术的运用，特别是PISA测试理念与SOLO分类理论在学业评价中的应用，促使初中语文阅读评价由关注学生学习的“量”转向关注“质”，作为能真实全面反映学生学习“质”的主观题日益受到评价者的重视。如何更新主观题命制的观念和技术，广泛借鉴先进的测评理念和方法，更好地践行统编教材理念，促进学生思维发展与提升，是语文教师必须正面审视与思考的问题。

当我们面对一份阅读材料，尤其是文学作品时，因各人的文化背景、观察和思考问题的角度不同，又因阅读材料的丰富性和复杂性，我们的理解和感受会有差异。此时，若用客观题的统一标准去度量每个人的思考结果，显然不妥当。选用主观题这一题型应该是一种更好的選择，它生成于能动、持续的思维活动，鼓励学生的发散性思维，利于培养自主创新精神，是对学生主体体验的尊重。但不可否认，主观题因其主观性有余科学性不足、评卷费时耗力、易产生评分误差等特点，或多或少影响着评价的信度和效度。同时，当前主观题从设题、分值和答题篇幅上看，仍以单一思维的简答题居多，难以体现学生的阅读思维层次，难以反映学生整体、综合的理解与表述能力，在组织文字的深度、广度上也还是不能“享有很大的自由”。可见，基于思维的主观题命制是我们努力的方向。

一、基于思维的主观题命制原则

基于大量的实践与探索，我们认为，为了保证试题的科学性和有效性，准确测评并促进学生语文思维发展，现代文阅读主观题的命制应遵循以下原则：

1.指向学生的阅读能力

主观题通常要求学生多角度对题目进行理解、探索、思考，会涉及较多关键能力点。为了更好地促进学生阅读能力的提升，考查目标应尽量指向学生分析与评价等阅读能力。

2.着眼于学生的思维发展

主观题的命制，既要为学生的思维活动指明方向，又不能限制学生的思维活动；既要为学生回答问题的内容和形式作出说明，又要能包容学生的个性发挥。好的主观题，可以让学生在答题过程中，通过语言运用获得逻辑思维、创造思维能力的发展，以及思维的深刻性、批判性和独创性的提升，从而促进学生语文学科思维的发展。

3.调动学生的语文知识

主观题的命制要利于学生调动已有的阅读经验和阅读积累，运用阅读知识和方法分析解决问题，利于引发学生的发散性思维，利于学生从多维度、多层面对问题的内容进行深层次的探索，利于形成层次性的结构。

此外，主观题形式要多样化，既要借鉴现有的题目形式，又要体现主观开放的特征，同时还要考虑到方便测试和评价。

二、基于思维的主观题命制策略

主观题怎样才能实现思维发展与提升的“落地”呢？关键在于设问。主观题的设问，本质上是对学生阅读过文本材料后的应答内容作出规定。以下设问策略可供参考。

1.设问明晰具体任务

一般而言，如果主观题设问比较宏观，涉及面广，为帮助学生在短时间内理解命题者的意图，理解命题者期望学生在应答时表现出哪种思维能力和阅读水平，命题时应该对应答提出具体的任务要求。但要注意用准确简明的语言表述，要使学生真正理解试题的意图。而且文学类作品有文学类作品的问法，非文学类作品有非文学类作品的问法，二者不可混淆。

[例1]第3段画线句说“这件事从船上人看来，可太平常了”，请分析“这件事”在船上人看来“太平常”的原因。

该题是文学类作品《辰州途中》的主观题。题干“分析……原因”的设问明晰了答题任务。题目考查学生对“这件事”的筛选、概括能力，也考查学生对文本隐性信息进行推断的能力。同时，原因的背后还能充分体现学生对事件的分析、判断能力。

2.设问选用适切“动词”

试题中的每个设问必须要有动词，动词的类型取决于能力层级目标。不同的能力考查，应该用不同的词表述。比如，考查整体感知——“简要概括回答”，考查语言品味——“对加点词加以赏析”，考查写法特点——“结合……简要分析”等。表1列出了布卢姆认知领域主要类型及描述的行为动词。由于阅读能力层级目标不同，这些动词对于保持设问与能力目标之间相对一致，很有参考价值。需要注意的是，因为各能力点之间存在交叉关系，而设问时所用动词只需其中一两个，不会尽数使用，因此不必完全一一对应。

[例2]下面两则材料中人物的生活态度是否符合文章第3段画线句中庄子的思想？联系两篇课文简要评述。

[材料一]环堵萧然，不蔽风日，短褐穿结，箪瓢屡空，晏如也。（陶渊明《五柳先生传》）

[材料二]余则縕袍敝衣处其间，略无慕艳意。以中有足乐者，不知口体之奉不若人也。（宋濂《送东阳马生序》）

该题可谓“一箭三雕”：一是考查学生的逻辑思辨能力，题干中的动词“是否符合”属评价能力，要对两则材料提出自己的看法；二是考查学生的语言表达能力，动词“评述”属理解和评价能力，要求学生能结合课文中的人物进行评述；三是考查学生阅读积累的情况，动词“联系”属应用能力，引导学生对自己阅读过的作品进行提炼并运用。

3.设问指向高阶思维

现代文阅读不仅要考查学生理解、应用等能力，还包括分析、评价、创造等高阶思维能力。需要注意的是，承载高阶思维的主观题的设问应该体现一定的综合性，而且涉及的内容范围宜开放。

[例3]关于鲍尔吉·原野的语言风格，请结合本文，任选合适的一项，并引用具体语句说说理由。

A.豪放B.幽默C.睿智D.雅洁E.朴实F.细腻

该题以“任选”等特征词语为标志，具体体现在从阐释观点、欣赏语句、文学鉴赏等角度提出回答试题的原则性要求，考查学生评价分析的能力。这样命题的优势在于，既可以反映学生答题的最后结果，也可以反映学生的思维过程；既可以对知识进行分解式考查，也可以进行综合性考查；允许学生在题目所创设的情境中充分展示自己的个性，发挥创造力。

三、基于思维的主观题评分方式

当我们拟定一道基于思维的试题时，如果缺乏科学合理的主观题评分方式，则容易导致测试误差增大，并带来信度和效度的降低。因此，基于发展学生思维的主观题，要准确区分学生的思维方式，真实考查学生的阅读思维水平，需要阅卷者对学生答案结构进行分析，根据答案内在的逻辑关系对学生的阅读思维品质作出准确的判断。参考答案与评分标准的编制可以根据试题自身特点，采用“采点赋分、等级量表和分层评价”等方式进行。

1.采點赋分

采点赋分，是指根据学生答案中符合题目要求的要点数量，赋予相应的分数。常应用在答案由多个要点组成的主观题中。

[例4]你认为这篇文章适合中学生阅读吗？从文章内容和写法两方面，简述理由。（4分）

[示例答案]示例1：我认为适合。从内容上看，文章介绍了做错题集及使用的具体方法，对中学生来说非常实用，能让我们用最少的时间取得最好的效果；从写法上看，文章条理清晰，先分析做错题的原因，再有针对性地逐条提出建议，语言浅显易懂，很适合中学生阅读。

示例2：我认为不适合。从内容上看，文章介绍了做错题集的方法，这对提高学习成绩有一定的好处，但文中对错题原因的归类既不科学，也不全面。比如，四类错题原因之间有交叉；从写法上看，语言不够规范，比如第1段中“我做的是一个‘伪错题集”。这不是中学生阅读的典范材料，因此不太适合。

[评分细则]内容和写法论述各2分。

本题答案包括“内容论述”和“写法论述”两个要点。确定答题是否正确，除了要看学生依据要求理解问题是否正确，还要看所选的材料能否证明自己的观点。因此，这个题目既是采点给分，同时也要关注学生在论述时所呈现的思维严密性、深刻性和批判性等品质。

2.等级量表

等级量表，即“PTA量表”，意思是基本要素分析。采用等级量表的方式，既可以评价答案中要点的数量，还可以评价各要点之间的关系，把要点以及它们之间的关系作为考查要素纳入考查范围。量表一般由“分值、等级描述、答案要素、要素说明”四个方面组成，对学生可能出现的回答进行理性归纳和详细说明，清晰区分要素之间的逻辑关系、答题的思维层次和解决问题的能力水平。如下面这道题目的评分说明：

[例5]依据本文内容，对下面某同学的错题集做法加以评析。（5分）

[评分说明]本题采用等级评分的方式。（5分）（见下页表2）

本题答案由结论、理由、结论与理由的一致性三部分组成，主要考查学生对材料的理解、根据材料得出结论和运用材料阐明结论的能力。量表把材料、观点及其内在联系清晰呈现出来，基本囊括了学生所有答案，并让隐含的学生思维品质显性化，利于判断与测评。

3.分层评价

SOLO分层评价，指把学生对某一开放性问题的回答由低到高分为前结构、单点结构、多点结构、关联结构和抽象拓展结构五个思维水平层次。采用SOLO分层评分，评分说明一般由“层次结构、答案示例、层级描述和分值”四方面组成，阅卷者需要分析学生答案结构，与四项指标进行比对，区分学生回答此主观题的思维操作模式，判断思维层次水平并赋予相应的分数。

[例6]阿长买来《山海经》后，“我”为什么说她确有伟大的神力？（4分）

[评分说明]（见表3）

本题根据学生呈现的思维水平把答案划分为五个等级，并赋予不同的分值。考查立足于学生在完成这道主观题时所呈现的答案要点和思维品质，在检测学生学习“量”的同时，也检测学习的“质”。

综上所述，主观题命制背后的动力引擎即是人的思维活动，其活跃性、有效性和深刻性极大影响着主观题的品质。由于主观题的设题角度和学生思维方式具有开放性、不确定性等特点，如何科学准确评价学生阅读思维水平，促进学生阅读思维的发展与提升，尚没有发现科学又成熟的评价方式，一切探索还在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