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即世界
2018-01-19
世代书香门第
提起阳明的家庭,可以用8个字来概括它。哪8个字呢?就是“书香门第,诗礼人家”8个字。从他的六世祖性常,一直到阳明,代代都是饱学名士,而且都是气节高超、孝行纯笃的;阳明的一生学问事业,实在受了家庭不少的影响。
阳明最初的祖先,是晋朝光禄大夫,名览,原本琅琊人。览的曾孙王羲之,少随父旷渡江,家于建康,不久徙会稽;后来子孙,又迁剡之华,再迁石偃,复迁达溪。二十三世迪功郎名寿者,重迁至浙江余姚。由此以后,再也没有迁移到别处了。
到元末明初时,阳明的六世祖,名纲,字性常,以文学知名,兼有大将之才,尤善识鉴。元末,天下大乱,奉母避兵于五泄山中,少与明诚意伯刘伯温友善。元亡明兴,刘伯温特荐于朝;时性常年已七十,而齿发精神还如少壮,官为兵部郎中,不久,潮民不靖,遂擢广东参议;往督兵粮,携十六岁子彦达往,竟及于难。彦达亦随入贼中,见父被害,则从旁哭骂求死,贼欲杀之,其贼酋不允,并容他缀羊革裹父尸而归:御史郭纯奏其事闻于上,为庙祀增城,并录用彦达。奈彦达痛父之死,愿躬耕养母,终身不仕。
与准字公度,乃彦达子。少秉父教,隐居不出;时朝廷督有司访求遗逸甚严,使者至县,欲起翁,翁闻亟避,因而坠崖伤足,始免。但又恐有罪,不得已,以子世杰代之。与准长于《易》,曾著《易微》数千言。
世杰少有圣贤之志,尽通四书五经,及宋诸大儒之说。代父被征,备邑庠弟子员,旋即无意仕进。母临终时,嘱以家贫宜仕,乃应贡;祭酒陈敬宗荐于朝,未报而殁,著有《槐里杂稿》数卷。
天叙名伦,世杰子,人称竹轩先生,这就是阳明的祖父了。他的父亲死后,仅遗留下书史数箧;竹轩于书无所不讲,故异常渊博。魏瀚说他:“善鼓琴,每风月清朗,则焚香操弄数曲;弄罢,复歌古诗词,而使子弟和之。识者谓其胸次洒落,方之陶靖节、林和靖无不及焉。”我们由此也可想见其为人。阳明之所以能成名,受祖父影响颇深,尤其是文学方面。
阳明的父亲,名华,字德辉,别号实庵,复号海日翁;因曾读书龙泉山中,所以人又稱他为龙山先生。从小,其祖授以古诗歌,经耳后便能背诵。六岁时,便道德非常之好,能拾金不昧。幼年气概迈众,见者无不惊叹。应试,大魁天下;不畏权势,敢于谏君之失。阳明忤刘瑾,瑾移怒德辉;瑾微时,极慕德辉品望,闻阳明的父亲,即是德辉,怒稍解。阴使人召德辉,谓一见可立令跻相位。德辉峻拒不可,因此瑾欲陷之为快。母亲岑夫人殁后,寝苫疏食,哀毁逾节。那时他也已有七十多岁了。阳明的道德,多为他父亲遗传,“有其父必有其子”。德辉的元配夫人姓郑,就是阳明的母亲。阳明少年时期,他母亲便与可爱的亲儿长别了。继室姓赵,生了一女,嫁给徐爱(字横山,乃阳明门人)。又生二子,名守文、守章。侧室姓杨,生守俭。都是阳明的兄弟,但都远不及阳明。
阳明的夫人姓诸,因不育,抚从子正宪为子。诸卒,继娶张夫人,生一子,名正亿。生后不久,阳明便死了。
阳明的天资,本来就聪敏异常,又加之生到这样的好家庭里,受的又是家庭中良好教育,又受祖父、父亲的道德、文学影响,故能成就如许大功业,成为一个伟大的哲学家。
天才小诗人
“诗人”两个字,是多么清雅而又神圣。一个小孩子,居然也号称起诗人来了。他不但是个小诗人,还是一个天才小诗人,令人们赞羡不已。
阳明确是一个富有天才的孩子,不过六七岁时忽然背诵起他祖父曾读过的书来,而又诵得很纯熟。祖父非常地惊异了,就问:“你这个小孩子,年纪这么小,又没有读过书,如何能知道背诵,而且背诵得这样的纯熟呢?”他笑着回答说:“我先前,口里虽然不能讲话,但听是会听的;因曾听得祖父读书,我在旁边也默记得很熟了。”
他的祖父知道,这是天生的夙慧,心里也自然非常愉快。
祖父从此就教阳明读书。他的祖父,是个极有学问的大儒,阳明又是个聪颖绝伦的小孩子,这读书进步之速,不问可知,是有一日千里之势了。
阳明十岁的时候,他父亲已应试中了状元,于是派人回家迎请阳明的祖父至京侍养,阳明便随着祖父,与可爱的故乡暂告离别,一路到京师来。
到京后,有一天他的祖父带着阳明约了许多朋友,到金山寺里去饮酒游山。来的也尽是知名之士,他们饮着高兴了,大众都提议吟诗—这位富有天才的小诗人,表现他天才的机会也来到了。
许多诗人,正在捻须的捻须,搔首的搔首,时候已过了许久,诗都没有做出来;这位“初生犊儿,不知畏虎”的小诗人阳明,却早已将诗做好,再也忍不住不说了:“你们的诗,还没有吟出,我的诗却已做好了。”
这真是笑话,以一个十一岁的小儿,连乳气都没有退尽,居然在一班大诗人面前,自己承认会做诗,这不是笑话么?无论是谁,恐都不敢相信罢。
阳明的天才,知道的只有他的祖父。于是就命阳明将做好的诗吟出来。阳明念道:
金山一点大如拳,打破维扬水底天。醉倚妙高台上月,玉箫吹彻洞龙眠。
等阳明念完这首诗,把大众都惊异住了—但他们还不敢相信,疑是他祖父的代笔,故意使他孙子来博一个天才之名的。
这真是的,以一个垂髫的童子,就会吟诗,并又做得这样好,谁个能相信这事呢?
于是想出一个面试无弊的法子,就是另出一个吟“蔽月山房”的题目,要阳明当面做出来,藉以觇其真伪,就可知道,内中是不是他祖父作的弊。
题目一出,这个童子,便毫不思索地又吟了出来:
山近月远觉月小,便道此山大如月。若人有眼大如天,还见山高月更阔。
这一下,真把大众惊住了。果然诗人是没有年龄限制的。于是,大众再也没有什么异言,只有惊异!赞叹!羡慕!悦服!
他祖父从此又更加喜欢他了。
“何为第一等事”
在幼年时候,阳明便豪迈不羁,颇有侠士之风。一个礼教信徒的父亲,于是忧虑起来。恐怕他的儿子:天生一副好灵性,一旦误入歧途,则会拿来误用了,似又太可惜。因此便想聘请一位学识湛深的先生,来约束训导,使阳明能日往上进。
但祖父却知道孙子,是决不会走入歧途的;他确比阳明的父亲,还能了解阳明。这原因,就是阳明从祖父在家读书,他就知道的。阳明幼年的品格、气质、心性,都为祖父所深知,故此,祖父觉得阳明父亲的怀忧,是完全不曾了解他的儿子的缘故。
怀忧的父亲,终竟请了一位先生来,教阳明读书。
有一次,阳明和一个同窗学友,走在长安街上,偶然遇着一个看相的相士。相士一见阳明,便要看阳明的相。看完之后便说道:“我与你相之后,须要记着我所说的话:你的须到拂领的时候,便是初入圣境了;等到须上丹田时,便是在结圣胎了;再后,若是须到了下丹田,那时圣果已圆,你就做了圣人了。”说完之后,相士便走了。
以一个十一岁的小孩子,就会给相士相出将来会做圣人,并且果如相士之言,丝毫不爽。这是相士的相法灵验呢?还是后来好异的人所附会的呢?
自从听了相士的言语之后,阳明果真受了感触,常常对书静坐凝思,想学做圣人起来了。一个小小的童子,就有志要学做圣人,这是何等的志向,何等的胸襟!即此一端,也就够作一般少年的模范呀!
因为要立志学做圣人,就觉得世上再没有比这还重要的事,于是就去问他的塾师道:“什么是人生第一等的事?”那位脑筋充满了利禄思想的塾师,回答道:“读了书,登了第,做了官,这就是人生的第一等事”。真的,在腐儒的心目中,这“读书、登第、做官”六个字,确是人生第一等事。读书的目的,是在应试登第;应试登第的目的,是在做官;做了官之后,人生至高无上的目的,乃算达到,便死而无憾了。哪知阳明却志不在此,他说:“读书希望登第做官,恐怕不是第一等事罢!读书希望学圣贤,才是第一等事呢!”
这样大胆无畏不疑地说出这一句“读书学圣贤才是第一等事”的话,足使他腐朽的老师,为之咋舌惊异。使他不能不佩服他学生的立志之高超,他更不能不惭愧自己的立志之卑鄙。
过后,这话给阳明的祖父也知道了。便笑问着阳明说:“你读书是要学做圣贤吗?”祖父是这样笑问着,由此,也可知他心里喜慰是如何了。
在此时,阳明做圣人的种子,已经播下了,我们再向后看:它如何萌芽!如何灿烂!如何结果啊!
慷慨的游踪
到京师居了两年,出了一件最不幸的事,并且是抱恨终天的一件不幸事啊!
当他在京,忽然听得一个最不好的消息。原来他慈爱的母亲,竟抛弃了他十三岁的儿子阳明,而瞑目长逝了。
这是多么悲惨的一个消息,当他初听知这个噩耗的时候,几于心胆俱裂,肝腑俱摧;他此时伤痛,几已达到了极点。
从此,他才觉得“死”是人生第一悲痛的事,而且没有法子可以避免这个“死”字的。因为有了这一幕悲剧之后,他渐渐感觉得人生的可厌;于是,就起了修道学佛的念头。因为“道”与“佛”,是能不死不灭的。他的人生观和他的思想,已趋向消极态度一途了。
因母亲的死,几乎使我们这位大哲学家,跑到佛、道两条路上去,永远不到儒家的这条路上来。还好,他的消极态度、悲观思想,不过一时的为情感、意志、环境所冲动;故不久,仍旧恢复原来的思想、态度。
阳明在京,又住了许久。于是抛却一切悲观消极的思想、态度,想作慷慨的游历了。
游历出发的目的,是在居庸关外。因為此时,国内正盗贼蜂起,国外又边患叠生。他很想藉此到关外去,研究一个御边之策。原因是:国内的盗贼,比较上易于剿平,不致为什么大患;最堪忧虞的,是边寇猖狂,以致大好神州,有沦于夷狄之隐患;所以便要想法子去抵御它。这是阳明眼光远大、见识精到的地方;也是他将来政治上极有名的主张。到了居庸关,便至许多夷人所在的部落,窥察边地形势,又历询诸夷人的情况,于是边情利害之处,了然已有成算,早以得着御边之策。后上疏所陈《边务八事》,就是此次游历考察的心得。也算没有辜负这次游历的本衷和目的了。
他又知道,国家正值多事之秋;仅仅晓得握管作文,是不能为国纾忧、经略四方的。便在关外,跟随着胡人学习骑射,练得很为纯熟,胡人也不敢稍为侮犯他。他要练习骑射的宗旨,是要为国效劳,抗御外侮;从此,我们可知他真是意气卓越、一个爱国好男儿呀!
因爱国思想,久萦脑际;于是,思起古时一个爱国家、御外侮的马伏波将军来了。他很企慕马伏波,能立功异域,为国争光,是青年一个最好的模范!他因企慕马伏波太切,故有一次,曾梦谒马伏波庙,他还作了一首诗。诗道:
卷甲归来马伏波,早年兵法鬓毛皤。云埋铜柱雷轰折,六字题文尚不磨。
阳明这首诗的隐意,便是想继伏波之风,立功异域;可惜他虽有伏波之志,但因环境与伏波所处者不同,只好仍让伏波专美。一个负有绝大军事学识之爱国者,仅仅只在国内作剿贼平逆之用,不能如伏波一样,立功异域,这是多么可为阳明惋惜的事啊!
他因天下沸乱,很想将自己研究的心得,上策朝廷,藉供采择;但是被祖父阻止了,并斥他太狂妄。—虽然此时被祖父所阻,可是后来还是陈了《边务八事》的疏,究竟将他的心得,贡献于朝了。
新婚
阳明的婚事,是从小由他父亲做主,替他订的。这次在江西,要举行婚礼。因新婚,而在新婚那天,就闹出一件极有趣味的笑话。这个笑话,至今还留在后人的口中,永远永远地不会忘记。
他的外舅,姓诸名养和,是江西布政司参议。闻知阳明已由京回归余姚,又知他已有十七岁,而自己的女儿,也已成人;正是“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的时候。于是命人到余姚去请阳明,亲到江西来迎娶。若是依阳明的意思,似乎还可以再过几年也不为迟;无奈祖父母抱孙的心太切,只好依从。原来他心里,总蕴藏一种修道的观念,没有抛弃,故此对于婚事,却倒是非常冷淡。
到了江西,就到外舅的官署里委禽。新婚合卺的那天,自然花烛辉煌,非常热闹。在这热闹的时候,那位新郎王阳明,却不见了。于是四处寻觅,结果渺无踪迹。把诸家惊骇疑虑得不知怎样才好,尤其是一班贺喜的宾客,更弄得莫名其妙,都纷纷诧异猜疑不止—聪明的读者,请暂时掩卷,莫看下文,来猜一猜,这位新郎为什么事不见了?究竟到什么地方去了?这真是一个极有趣味的哑谜呀。
原来这一天,因太热闹了,这位好静的新郎,实在很厌恶这样;所以乘人不备的时候,便私自出了官署,往外面闲游。不知不觉的,却走到了铁柱宫,进去看见一个精神健旺的道士,在榻上趺坐;阳明是个极想修道的,今见道士,正好藉此问修道养生的道理,于是便同道士谈论养生问题起来。道士音如洪钟,滔滔不绝地往下谈,阳明也津津有味地往下听;最后相坐对谈,更觉投机。阳明此时,已听得入迷,把身外一切的事都忘了。什么洞房花烛?什么百年大事?他一股脑儿都不知忘在什么地方了。他已忘记自己还是一个将要饮合卺酒的新郎;更忘记还有一位新娘子,在那里冷冷清清、孤孤凄凄地等候哩。
就是这样同着道士相坐谈了一夜,直到第二天,才被诸家的人找着。这时,他方才记起来了。记起昨天,原来是他的新婚佳期,被自己糊里糊涂地同道士谈忘记了;只好重又回来,补行婚礼。这样健忘的故事,真是古今少有;阳明个性之奇特,于此也就可以想见了。
结了婚之后,在外舅的官署里,闲着没有事情可做,看见官署里藏蓄的纸很多,便天天临池学书;许多箧里的纸,都被他临写完,由是书法大有进步。他曾自己说过,他临帖学书的心得道:
吾始学书,对模古帖,止得字形;后举笔不轻落纸,凝思静虑,拟形于心,久之始通其法……
在以前宋朝时候,有个东莱吕祖谦先生,也是在新婚蜜月里,著了一部文学杰作,叫作《东莱博议》;而这位阳明先生,在新婚后临帖学字,书法大进。这都是我国文坛上,两个最有名的佳话。
学生生活
无论什么人,要想成一个伟大人物,必须先要从名师受业。翻开中国伟人的历史来看,哪一个不是受了名师的陶镕、指授,才能成就他的大功业、大学识,我们的阳明,自然也不能逃出例外。他有两个先生,一个是教授文的,一个是教授武的,现在来分别说之:
(一)娄一斋—教文的娄一斋,名谅,上饶人,是个大学问家。对于理学—就是哲学,有深切的研究,那时正在广信讲学。阳明在江西结了婚之后,便带着他新婚的妻子,同归余姚;舟至广信地方过,闻知娄一斋在此讲学,他素来听说一斋学问非常之好,他就很为钦慕,苦于没有机会去见晤一次。这回恰好路过此地,便舍舟上岸,前去访谒。一斋见了阳明,异常喜爱,于是对阳明谈了许多宋儒“格物”之学。并又说:“圣人是可以学得到、做得到的。”这一次的谈话,使阳明得了不少的益处。娄一斋是个大理学家,所说的话,都是极有价值的。阳明想研究哲学的动机,便在这时开始了。后来能够发明“知行合一”的学说,在中国哲学史上,创辟一新境域,也得力于这次一斋谈话影响的不少。所以一斋就是阳明的第一个先生。
(二)许璋—教武的许璋,字半圭,上虞人,是个大军事学家。凡天文、地理,及孙、吴韬略,奇门九遁之术,无不精晓。阳明的军事学识,多半受之于半圭;我们只看这样会用兵的阳明,就可以推测他的先生半圭的学问了。半圭是个淡于名禄,而又爱讲修道的。阳明在阳明洞养病时,也常同他的先生半圭,共参道妙。及阳明大功告成之后,送半圭一些金帛,半圭丝毫不肯受;阳明又想荐之于朝,半圭反说道:“爵赏非我所愿要的,你又何必以这些东西来相强呢!”后来活到七十多岁才死。阳明以文哭之,题其墓曰:“处士许璋之墓。”
这两个先生,真可说是阳明的两位益师。学说上的成就,得力于教哲学的先生娄一斋;功业上的成就,得力于教军事学的先生许璋。要是没有这两位先生,阳明无论怎样,不能成就这样的伟大,然这正是阳明之幸啊!
在这年,龙山公因丁外艰,回归余姚,于是命阳明和从弟冕阶、宫,同着妹婿牧相等,在一处研究八股文,讲经析义,预备应试科举之用;人多一点,也无非是取其易收切磋之效。阳明白天里,对于课业,倒不十分用功去练习;可是每天晚上,候其余的人都入睡乡之后,他反而搜求经、史、子、集,殚精穷思地研究起来。
他为什么要这样呢?原来他另抱了一个宗旨。他觉得学习八股文,无非徒供猎取功名仕禄之用,此外就毫无用处;至如经、史、子、集,是人终身受用不了的。而且是每个人,都得应当研究的。所以,略于八股,而独特别致力于经、史、子、集了。
过后,他的几位长辈同学—冕、阶、宫、牧相,都觉得阳明所作的文字,大有突飞猛进,一日千里之势,愈做愈佳,竟无半点瑕疵可寻,均皆自愧不如。及知阳明在每天晚上,另又用功于经、史、子、集,于是都赞叹着说:“他原来在学八股文之外,又另去用功于經、史,那我们怎能及得他呢?”
可怜的他们,只知以仕禄为目的去研究八股文,哪知世上还另有大学问、大道理,亟需研究的。他们要不是因附着阳明的一点关系,恐怕他们的名字,我们都莫能知道—虽然我们不甚景仰他们—他们只有寂寂无闻,同草木一般腐朽了。由此可见,人去研究学问,也须要放开远大眼光,立定高尚宗旨,不误入歧途才对呀!
(本文摘自《心即世界:王阳明传》,梁启超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