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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情至性”《牡丹亭》

2018-01-18龚莎莎

活力 2018年20期
关键词:心学牡丹亭

龚莎莎

[摘要]《牡丹亭》在思想性和艺术性方面都达到了汤显祖的创作巅峰,与同类作品相比,《牡丹亭》可谓“至情至性”。杜丽娘为情而死,因情而生,为情突破生死界限,她对爱情的最初觉醒实际上是生命主体意识的觉醒。《牡丹亭》是王守仁的“阳明心学”兴起后,社会对人性人情反思的体现。

[关键词]至情;至性;心学

明代中期诞生的《牡丹亭》在思想性和艺术性方面都达到了汤显祖的创作巅峰,汤显祖曾说: “一生四梦,得意处惟在牡丹。”在此之前,关于女性勇敢追求爱情主题的著名作品中有《西厢记》《墙头马上》《倩女离魂》等。《牡丹亭》的横空出世,让《西厢记》都黯然失色,明朝人沈德符称“汤义仍《牡丹亭梦》一出,家传户诵,几令《西厢》减价。”

一、“至情”《牡丹亭》

评价《牡丹亭》的思想性时,常关注于“情”字。王思任评价说:“《邯郸》,仙也;《南柯》,佛也;《紫钗》,侠也;《牡丹亭》,情也。”汤显祖本人在《牡丹亭》的《题词》中有言:“如杜丽娘者,乃可谓之有情人耳。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生而不可与死,死而不可复生者,皆非情之至也。”杜丽娘“游园惊梦”为情而死,“寻梦圆梦”因情而生,对“情”执着追寻,生生死死皆因“情”,为人而有情,为鬼亦难忘情,直至为“情”突破生死界限。因此,杜丽娘这一蕴含生命力和抗争力的形象,成为中国古典文学作品中感人至深的女性形象。

杜丽娘的爱情最后是以柳梦梅中状元,奉旨完婚的喜剧结局,似乎落了窠臼。但杜丽娘与柳梦梅在实现自己爱情的过程中没有功利或者家庭因素的考量,他们追求的只有爱情本身,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面对亲友尊长的责难,杜丽娘理直气壮地为自己的爱情辩解。在她的心目中,传统伦理、封建礼教都抵不過对爱人的深情,爱情高于一切。杜丽娘冲破了生与死、人与鬼、世间与冥府的种种界限,开始大胆并执着地追求自由美好的爱情,其可谓是古今“至情”之人的典型和象征。最终,她对爱情的执着,她坚定无畏地抗争打动了地府判官、阴司鬼差,感动了高高在上的帝王,获得了父母谅解,和柳梦梅终成眷属。杜丽娘与柳梦梅可谓是真正意义上的“有情人”“痴情人”。

这种对爱情义无反顾地追求打动了当时无数读者的心,甚至留下“《牡丹亭》伤人”之说,娄江俞二娘读《牡丹亭》后,自伤身世,17岁悲愤而亡。杭州才女冯小青留下绝命诗,“冷雨幽窗不可听,挑灯闲看《牡丹亭》。人间亦有痴如我,岂独伤心是小青”,几乎把杜丽娘的遭遇和自己的身世等同起来;杭州名伶商小玲上演《牡丹亭·寻梦》时,竟然在舞台上气绝而亡(蒋瑞藻《小说考证》)……

从“情”的角度解读《牡丹亭》是解开这部戏剧作品的一把钥匙,《牡丹亭》中蕴含的思想价值却绝非一个“情”字可概括。

二、“至性”《牡丹亭》

汤显祖的“至情论”与明代心学的兴起和文化活跃有关。明代是宋明理学的高峰。关于明代理学,黄宗羲曾评价说:“有明文章事功,皆不及前代,独于理学,前代之所不及也,牛毛茧丝,无不辨晰,真能发先儒之所未发。”

从明代初年起,程朱理学被奉为统治思想,其核心思想为理或天理是自然万物和人类社会的根本法则,天理构成人的本质,当存天理、灭人欲,在人间体现为伦理道德“三纲五常”。明初开始把程朱理学作为治国齐家的统一法理和准则。

到明代中叶,王守仁的“心学”崛起,心学强调生命的过程。王守仁生活在公元1472年到1529年间,他的“阳明心学”影响深远。汤显祖生活在公元1550年到1616年间,少年时曾受学于罗汝芳,罗汝芳是泰州学派王艮的三传弟子,这一学派抨击程朱理学,怀疑封建教条,反对束缚个性,又称“左派王学”。李贽是泰州学派的一代宗师,他的思想极具叛逆色彩与反抗精神,他强调人的自身价值与个性,重视反映人情世俗的现实文学,自己所作也尽是倡导个性精神和抨击伪道思想。汤显祖奉李贽为精神偶像,强调以戏曲救世、用至情悟人,所谓“因情成梦,因梦成戏”。

杜丽娘对爱情的最初觉醒实际上是生命主体意识的觉醒。《关雎》这首古老的恋曲成了杜丽娘青春觉醒的媒介,触发了她“人儿不如鸟”的感叹,她说“不到园林,怎知春色如许”,是大自然唤醒了豆蔻年华的她对自由和美好爱情的渴望的春愁。园中美好的春光,带给她的是灿烂生命的冲击,更是年华易老、生命易逝的脆弱感,杜丽娘之悲已不仅仅是对异性的思慕,对欲望的追求,而是对人生、对生命的思索和向往。“这般花花草草由人恋,生生死死随人愿,便酸酸楚楚无人怨!”因情成梦,因现实中不可得,只得在梦中寻觅,杜丽娘的梦是她寻求生命意义、摆脱生命困境的方式。“向死而生”,在杜丽娘这里,死亡是解开生命困境、重新找回生命的意义途径,所谓“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破解这生死迷局的是“至情”、更是“至性”。“性情中人”杜丽娘,追寻爱情,追寻人性,更在追寻生命的意义。《牡丹亭》中的“情”不能伤人,意识到现实对人性的桎梏,生存的困境,生命的压抑才是伤人的根本。因此,“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的《西厢记》、让人离魂又魂归的《倩女离魂》虽然与《牡丹亭》是同主题、同题材,却“不伤人”。

《牡丹亭》诞生在社会腐败黑暗、经济发达的明中晚期,是王守仁的“阳明心学”兴起后,社会对人性人情反思的体现。重重压抑之下,人性光辉、爱情力量的体现。汤显祖的“临川四梦”,梦的是人的觉醒、梦的是自由,千变万化总关情。

参考文献:

[1]樊小青.《牡丹亭》中杜丽娘人物形象分析.[J]文学界(理论版),2012 (10).

[2]陈代湘,李国飞.明中叶朱子学与阳明心学的对峙.[J]湘潭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9(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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