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悟生死透过癌症文学

文/王一方

作者单位/北京大学医学部

编者按：2018年8月31日，第二届中国医学人文大会在北京盛大开幕。围绕“牢记医学使命，恪守职业精神”主题，本次会议举办了百年名院论坛、医学与文学论坛、书香医院与精神阅读论坛、医院文化宣传论坛、白求恩精神论坛、临床医学人文论坛，共计七个分论坛，本期摘录部分内容，以飨读者。

● 癌症文学通过纪实和隐喻，展现生存的意义，彻悟生命和医学的真谛

癌症文学究竟是什么？癌症文学是当前最成熟的一个叙事医学板块，通过记录医学故事，展现个人生死观，将癌症经历从文学的角度讲出来，进行生命书写。

癌症文学体裁大部分属于纪实文学，书写者包括医生、患者和家属。医生可能同时有两重身份，既是医生，又是患者。一部分癌症文学体裁属于小说，侧重于展现癌症人格，如著名小说《癌病房》，从癌症人格角度分析了人性的冷暖。部分癌症文学体裁是诗歌、戏剧和电影。

癌症文学主要通过纪实和隐喻，展现生存的意义，彻悟生命的真谛和医学的真谛。现实中，医生从医学角度可能只关心患者是否失能、失眠、失智及失忆，但癌症患者会关心很多。我们怎么才能知道患者关心的内容？通过癌症文学可以感受到癌症患者的所思所想。

● 癌症是一次托付生命的壮游，是一次彻动灵魂的远行

癌症文学是精神阅读史，精神阅读是一种戏剧疗法，进行心灵剧场的角色扮演，是肉身痛苦、心灵苦难、生死宿命及救疗体验的接受史，借他人的苦难，获得自身的彻悟。即使没有得过癌症，透过癌症文学也可以感悟生死。癌症文学是认知和理解生命的通道。

癌症文学有几个经典桥段，第一是患者回忆患病前的幸福生活。第二是患者反复回想确诊前的体征表现。第三是展现就诊史的曲折跌宕，患者对疾病确诊的否认和最终无奈接受宿命的无情。第四是治疗抗争史的艰辛与磨难。第五是癌症复发和转移，患者对人生失望，甚至不甘、绝望，充满对死亡的恐惧。很多患者甚至设想自己死亡的片段，想通过其他途径解决自己的生命。

北医三院现在提倡的叙事医学主要指生命书写，提倡病程书写与生命书写结合。生命书写既是患者的疾病抗争史，又是患者的生死豁达史。有人把癌症文学比作游记，罹患癌症是一次托付生命的壮游，是一次彻动灵魂的远行，只是有些人远游后就回不来了。

● 只有接受生命才能疗愈生命

癌症患者刚确诊时犹如掉进冰窟，十分痛苦，甚至生不如死。只有通过生命的故事才能抵达生命的彼岸，只有接受生命才能疗愈生命。故事是一种自见，让我们看见不一样的自我。肿瘤诊疗是人文诊疗的试验田，写故事，说故事，可以转移身体的痛苦，是一种美学。写故事是彻悟生命的途径，是延续生命的链接，可以找回人性的根本，重新书写生命。

肿瘤是人生最急的转弯，颠簸振荡最激烈，故事最惨烈。一些科学主义者把医学对象完全看成是生物，像在看基因片段，眼睛里只有功能代谢，只注重人患的病，忽略了患病的人。但生命是有个体性和独特性的，世界上没有两片叶子完全相同。同样，没有两个患者是相同的，他有肉身，有心理，有灵性。所以我们讲肿瘤文学的立身之本就是生命。医生透过癌症文学感悟生死，理解生命的奥秘，才能更好地为患者服务，缓解医患矛盾。

希望通过这些癌症文学让我们的医生更好地理解生死，理解患者，让我们的患者有更多的精神支撑，相信医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