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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远的《奔流》

2018-01-15王新立

时代报告 2017年12期
关键词:投递员黄河我会

王新立

时光真是一把无与伦比的刷子,它可以刷新阳光,刷黑暗夜,刷绿春天,刷平湖心的皱折,也可以在千回百转的鸟鸣中,刷屏着岁月的流痕。此刻,我真切的感觉到,也就是一转眼的工夫,我已从一个青葱少年走进生命之秋。回首坎坷的奋斗之路,我分明看见并清晰地感觉到,《奔流》——那条汩汩作响的文学清泉始终奔涌在我生命的原野上,不时溅起的浪花在晴空中化作五彩的雨丝,悄然飘落在心灵中的那片土地上,滋润着希望之树破土拔节,挺拔向上……

恍惚中,我又回到上个世纪八十年代。那是一个让人值得记忆的年份!我虽然刚刚高考落榜,面对着家乡那片苍黄而贫瘠的土地,心中却有一个天真的梦想:我要当作家,我要成为当代的鲁迅、巴金、茅盾……

在那个全民文学热的年代,这个梦想是许多青年人共同拥有且真实可信的。于是,不知天高地厚的我,将全部身心沉醉在对文学狂热的追求上。也就是这个时候,《奔流》恰如一股澄澈的清泉注入我蒙昧初开的心田。清楚的记得,每当晚霞似火、牛羊归圈的黄昏之际,我会一头扎进自己的小屋里,点亮满身油腻的煤油灯,开始编织心中的文学之梦。十五六岁的年龄,缺少太多的生活和语言积累,写着写着便会卡壳。一筹莫展之际,我第一个想到的便是放在写字桌左侧的《奔流》,那可是我的写作锦囊啊!

回忆起当年订阅《奔流》的事。那时候的《奔流》,每期80个页码,定价三角钱,全年3.6元,然而,为了积攒一份订阅全年《奔流》的杂志款,我常常要克扣全家吃盐灌煤油的钱。每次留下一角或两角,需要半年的时间才能攒够。到了征订杂志的时候,我会步行十几里来到乡邮政所,伏在高大的柜台前,满脸陪着笑,把自己攒下的一叠面值一角或二角的纸币捧给营业员。看着身穿绿色邮政制服的营业员面无表情或一脸不耐烦的数着我递过去的纸币时,我站在柜台外,心里一阵阵发紧,唯恐自己遞上去的钱出了差错。

杂志订阅后,我会天天盼着能够早日收到带有新鲜油墨气息的《奔流》。那时候,乡里邮电所一般有三、四个投递员。每个投递员负责几个大队的信件包裹投送任务,一般情况下,每隔三天可以和他们见一回面。掌握了乡投递员的投送规律,我会在那个大差不差的时辰里,翘首以盼投递员的到来,急切询问自己的杂志是否来了。时间长了,我与乡邮员竟然成了好哥们。有时,还顺手把一些单位公费订阅的《人民文学》《十月》等文学期刊,借给我先睹为快。

每期《奔流》收到后,我会不顾一切地认真阅读,仔细品味。在长期的阅读过程中,我先后熟悉了南丁、苏金伞、乔典运、李佩甫、南豫见、易殿选等一大批作家或诗人。虽然我与这些人多数未曾谋面,但是他们的作品已通过《奔流》携刻在我的记忆中,并深深地影响着我,改变着我。我常想,如果不是她,我会成为另一个人。

也就是因为有《奔流》这位“老师”福佑着我,在文学创作的道路上,我开始迈出了蹒跚的步子。同时,也带动了我身边更多的年轻人和我一样亲近文学。当我得知邻村有4个酷爱文学的同龄人,我就逐个登门拜访,并且约定每月在我家碰面两次。相聚的时光是快乐的,我们在一起谈文学,谈梦想,其中,谈的最多的则是每期《奔流》刊发的作品。针对某一篇小说的结构或语言,我们会畅所欲言,各抒起见,有时,会为小说中的某一个人物争论得面红耳赤。现在,一旦再想起当年我们眉飞色舞,一派青葱的样子,心里依然充满激情和感动。时间长了,由我建议创办一份油印文学小报《星火》,我们约定,每人每月要提供文学体裁的作品5篇(首),宗旨是歌颂真善美,抨击丑与恶。作品收齐后,有我借助村小学的钢板和蜡纸,刻字印刷100份,除了自己欣赏保存外,大部分都免费发放给其他爱好文学的朋友们,还有一些直接寄给了省市级文学刊物编辑部。记得有一次,在省文联主办的《文艺百家报》的“文学社团作品”栏目里,一次性从我们邮寄的油印小报中选发了三篇作品,这在当时一下子成为轰动四乡八村的文化新闻。当然,那时也有好事者常常嘲笑我们的幼稚。但那时的我,由于心中奔涌着一股文学的潮流,面对这些闲言碎语,我只是一笑了之,甚至自信的认为,人的一生只要敢于如此幼稚下去,将来必成大器!

时光之水不知不觉流进了九十年代这段河槽里。其间,随着经济的发展,人生价值取向的错位,文学的地位逐渐被边缘化,《奔流》这份老牌文学刊物因此失去了踪影,取而代之的则是一份印刷奇特、满目充满热点、纪实、目击、社会透视等内容的新潮刊物。一个初春的上午,当我来到县城的一个熟悉的书报亭里,再也寻不到心目中的《奔流》时,我的心中充满了失落和痛惜。

世事沧桑,光阴如水。三十多年过去了,我与《奔流》的那段情缘始终珍藏在心中最柔软的地方。每每想起,哪怕是羽毛般的轻轻一触,我便会激动起来。我深知,是《奔流》引领我走上了文学创作之路,改变了我的人生轨迹。多年来,经过不懈努力,利用工作之余,我已在国家、省、市级刊物发表各类文学作品百余万字,成为河南省作协会员,并被推选为汝南县作协主席。

著名诗人苏金伞曾说过,《奔流》因黄河而得名,是希望它具有黄河的气势,黄河的生命,黄河的风貌。在历史的长河中,《奔流》曾一度断流过,甚至转向过。令人欣慰的是,在习近平总书记新时期文艺思想的影响下,《奔流》又开始发出了时代的咆哮,它在几经砍伐后仍然延续下来,且有越流越畅之势。

写到这里,我的心又禁不住剧跳起来。暂且还以著名诗人苏金伞对《奔流》的希冀作为本文的收尾吧:“黄河希冀于《奔流》的,《奔流》没有辜负于黄河。《奔流》因黄河而得名,也会因黄河而涌流不息。站在黄河岸上,‘把酒酹滔滔,诚挚地给《奔流》以最好的祝愿!”end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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