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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方性知识视角下非遗数字化平台的构建
——以“新通道”项目为例

2018-01-13谢慧玲张朵朵何雨威

湖南包装 2017年4期
关键词:手工艺受众数字化

谢慧玲 张朵朵 何雨威

(湖南大学设计艺术学院,湖南 长沙 410082)

1 传统的非遗数字化平台的内容建设问题及思考

“非物质文化遗产(以下简称‘非遗’)在其名称中冠以‘非物质’的定语,是以它的存在脱离了物质载体,或其价值远大于承载它的物质载体”[1],例如:节庆活动、传统手工艺等。这类以口传身授为传承方式的非遗因其传承方式的局限性及传承人数量逐渐减少,正面临逐渐消亡的可能[2]。在非遗保护和传承中,最传统的方式是建立线下实体博物馆,以物品为媒介还原文化情境,再配以文字、音频或视频解说重现文化现场。但随着信息技术的发展,催生各领域产生数字化的转型。非遗的传播与保护也从线下博物馆的形式向线上数字化平台扩展。这些真实的传统文化艺术结合数字化技术不断地设计开发,并运用互联网技术进行全面推广,最终能使非物质文化得到活态传承[3]。但在当下非遗数字化平台的建设过程中,普遍存在着如下问题。

1.1 陈旧、单一的展示维度

非遗数字化平台的建设通常以省为单位,主要记录的是省内申请成功的国家级和省级非遗名录和非遗传承人,大多数平台仅用文字、音频、视频等之类的静态资源对某项非遗项目进行阐释说明[4],以一种文化数据库的形式存在着。对比实体博物馆更活态且有互动性(如邀请非遗传承人开办讲座、与公众进行交流),线上的数字博物馆的知识呈现模式则显得陈旧、单一。

1.2 缺少对内部受众的思考

这些平台在内容组织结构上无外乎分为三大类:与非遗知识切身相关类(如某项非遗项目的介绍和记录、传承人)、与非遗资源相关类(如政策法规、新闻报导)以及非遗知识交流类(如学术论坛、保护论坛)。依据平台内容的分类可以将非遗知识传播的受众归纳为:与非遗行业相关的从业人员;行政机构相关人员;与非遗学术研究相关的人员。依据当地非遗知识的文化拥有关系,又可以将平台的受众分为“外部受众”(异文化群体)与“内部受众”(地方文化持有者——既包括作为非遗知识持有者的非遗传承人,也包括地方其他知识持有者的非遗社区普通居民)[5](表1)。对于外部受众的需求,目前所有的非遗数字化平台照顾得很周到;而对于内部受众的考虑,却忽略了非遗项目当地的普通居民,所有知识的描述都是围绕着“社区精英”——非遗传承人及“非遗项目”,这易使非遗社区内的普通居民对本是自己地区内的文化产生疏离感。

1.3 非遗知识的呈现缺乏“整体性”

平台中所有内容组织结构的职能都是让公众能多方位地了解非遗项目,但在这之中存在的问题是,在对第一类“与非遗知识切身相关类”作介绍时,非遗项目和非遗传承人往往从其原生环境中剥离出来,被当作独立的个体。这易导致公众在认识非遗时会缺乏“整体性”的认知,不利于公众对非遗形成“整体保护”的意识[6]。

出现上述问题主要在于技术应用形式不够创新、对受众考虑不够全面以及对于非遗知识的特质的不正确理解。对于前者,可借鉴其他成熟的数字博物馆平台的技术,如使用虚拟现实、三维影像制作等技术,以丰富的展示维度增强公众对于非遗的认知。非物质文化遗产的显著特征是其文化生态特征,它的产生与发展被认为是与周围自然、社会环境变化密切相关[7]。因此后两者则需平台的设计者、非遗知识的记录者正确、整体地认识到非遗社区普通民众和“社区精英”——非遗传承人一样是非遗得以传承和延续的重要力量以及非遗项目的“地方性”、“语境性”特质。非遗来自于特定地区、特定群体,是基于当地社区的生活、生存需要而产生的,不仅要看到它的独特性,也就是地域特色,还需有整体观,系统性地将非遗项目的生态环境、人文活动等当地资源考虑进非遗项目叙述中来,将非遗项目的本真还原给公众,通过对地方的叙述唤起普通民众对于非遗项目的亲密感和归属感。

表1 非遗数字化平台的受众分类

表2 新旧平台的对比

2 地方性知识平台的建设——以“新通道”为例

基于地方性知识的视角,就目前非遗数字化平台所存在的问题,提出非遗数字化平台的新形式——地方性知识平台。重新划分了“受众群体”,将同是非遗传承重要力量的当地普通民众也包揽在内,并增加了内部受众与平台的交互行为,他们作为地方知识的持有者,同时也将变成地方知识重构的深度参与者。此外,将旧平台内的“内容组织架构”作出调整,从文化生态系统的角度考量非遗知识的重构与呈现,以“风景+人文+物语+社区”的资源整合形式排布非遗项目所在地的生态、人文、物质资源以及非遗项目和当地社区的动态,使之作为一个有序的整体(表2)。下文将以湖南大学设计艺术学院的“新通道”(New Channel)设计与社会创新系列项目的“新通道”地方性知识平台为例,通过分析“新通道”地方性知识平台的建设过程,为地方性知识如何获得及地方性知识在平台上如何重构提供详细说明。

2.1 地方性知识平台:地方性知识视角下的非遗数字化平台的新形式

“地方性知识”(Local Knowledge)这一概念原由美国人类学家吉尔兹(Clifford Geertz)在1982年于其论文集《地方性知识》一书中提出,主要应用于人类学中对异文化的研究,它将对异文化的阐释放置于其本地域的环境中,包括整个地域环境系统中的人、地区以及上下文背景即情境(context),并通过与内部“文化持有者”对话使文化得到确切的诠释。非遗作为特定区域内的产物,是特定群体共享的地方性传统,是当地社区所共有的地方性知识。基于非遗知识的“地方性”、“内嵌性”(它无法与当地人及地域剥离开来),针对非遗传承和知识共享的数字化平台则更像是一种“地方性知识平台”,在其上对非遗项目的阐释需要更加的整体、系统、保真,以确保外部人士对非遗项目的正确理解,增强非遗社区群众的地方认同感,更好地促进非遗的传承和保护。

图1 “新通道”项目系列地方性知识平台网站

2.2 “新通道”地方性知识平台的建设

“新通道”(New Channel)项目组主要在偏远地区少数民族聚居区针对当地的文化保护传承、经济和文化振兴与可持续发展开展一系列设计与社会创新实践活动,目前已在湖南通道、隆回花瑶、四川雅安等地以工作营的形式深入地区进行实践工作。每次项目组成员都大体上分为两组:一是设计组,主要通过与非遗手工艺传承人或普通手艺人协同设计(co-design)将非遗项目转化成创意产品以及为当地特色农产品做包装设计;二是研究组,由研究者和影像记录者合作,重点就非遗项目及当地社区等问题采访非遗传承人及当地居民,产出为研究报告、论文等学术成果及文化纪录片,其成果也支撑设计组做创意产品设计。在“新通道”系列地方性知识平台(图1)上,承载的内容以文化研究组的成果为主,首要重点是地域文化知识的推广传承。下文将以“新通道”地方性知识平台为例案,详细阐述其搭建过程及方法。

(1)地方性知识获取的新手段:协同创作、参与式影像

研究者对地方性知识的获得不能是机械地进行记录,而是要同“文化持有者”也就是当地人展开积极地商谈对话,确保以接近文化持有者的内部眼界理解文化[8],形成准确的阐释成果。当地人不仅包括当地文化精英——非遗传承人,还包括当地普通手工艺人和社区居民。项目组除了使用田野调查的手段对非遗项目、地区物质资源、社区结构、当地生活方式等地方性知识进行获取外,还采用了更活态的知识获取方式——协同创作、参与式影像。前者应用于获取地区内手工技艺类非遗知识,因手工艺知识的隐性(Tacit)特质[9],研究组除了通过有手工艺研究背景的“专家型”研究者与手工艺人的交流、沟通获得部分隐性知识外,还通过记录设计人员与手工艺人协同设计过程——手工艺人通过与设计人员产生实践上的交流,将手工艺知识与设计人员共享,设计人员通过“做中学”理会手工艺的关键知识,隐性的手工艺知识得以外显化——的方式[10],使用影像民族志工具,捕捉实践活动时的难以察觉的、复杂的部分[11]。后者应用于当地文化的影像记录,影像记录者将影像的记录权和编辑解读权移交给传承人和研究者,只作技术的支持,减少被摄物被误读的可能性[12]。如在非遗手工艺拍摄时,让在传统上作为被摄对象的非遗传承人掌握主动话语权——掌控影像的拍摄角度,因为他们知道在关键时刻需要关注哪个动作、从何种角度进行观察最佳;他们还能主动指出一些内部文化持有者所共知而外部人士不易观察到的关键细节,使手工艺知识更为客观、整体。在影像制作后期,传承人也参与影片的剪辑筛选,有专业知识背景的研究者协同影像设计人员完成影像成品。在此过程中,传承人的主动参与及研究者的协助使影像资料更好地呈现了文化持有者的内部眼界。另外,由于深度的参与,传承人也在行动中加强了自己的主体观念及对非遗文化的认同感。

(2)地方性知识在平台上的重构:有序化、系统化整合

非遗知识在数字化平台上的呈现还需注意的一点就是非遗知识的“重构”。非遗的文化生态特征要求我们注意到非遗在地方的生态关联[13]。“新通道”地方性知识平台以地区为单位,根据地区内资源和项目成果的性质最后归纳创造出“风景、人文、物语、社区”4个模块的资源整合方式,使所有内容的排布更有序。以“新通道”地方性知识平台的“花瑶花”子平台为例[14](图2),“风景”模块图文并茂地记录了当地美不胜收的生态资源;“人文”模块介绍了花瑶当地的民俗节日、民族手工艺及非遗传承人故事等文化资源;“物语”模块详细记录了花瑶挑花、滩头年画、造纸工艺、竹编工艺这些传统手工艺以及设计人员和当地人协同设计的创意产品与基于当地物质资源所做的一些创意设计;“社区”模块则着重于社区互动,包揽有“花瑶花”项目成果在外界所参展的详细记录、当地社区新动态及项目组在当地的工作记录。

将项目组的调研成果和设计成果分门别类地放进4个模块中,关于一个非遗项目的阐释,可以在不同的模块中找到其对应的相关内容。以“花瑶挑花”为例,在“物语”可以深入地了解手工技艺及基于挑花技艺设计的创新产品,设计同行和手工艺人也能通过设计实际案例激发创作的灵感,更有利于非遗的活态传承;“人文”模块内你可以了解关于挑花人的故事;在“风景”和“社区”内你可以看到身着挑花筒裙的倩影。对于“花瑶挑花”虽然是以“人文”、“物语”的描述为主,但“风景”、“社区”处的内容与它们相呼应、补充,让外部人士有更全貌、系统地理解。非遗项目的这种呈现形式加强了它在社区内真切的存在感,对当地居民来说,也增加了与非遗的亲密感。

项目组践行“地方性知识与人、地区、情境是密不可分的”,系统地通过文本与影像相结合的方式对当地文化资源、物质资源、精神资源进行了详尽的记录,并在关键阐释中将话语权交给专业的非遗社区人群以保证知识的准确性,这样一整个资源体系的呈现让非遗项目和当地地域文化能够更好地被外部人士理解,当地人也能对其价值产生认同,并为今后的研究提供了丰富的资料。

图2 “花瑶花”平台的风景、人文、物语、社区版块

3 结语

从地方性知识的视角出发,依据非物质文化遗产的“生态文化”特征和“地方性”特质,提出非遗数字化平台的新形式——构建以非遗项目及传承人为核心,以其他地方知识作为补充说明的地方性知识平台,强调在文化生态系统中对非遗知识进行阐释,注重非遗知识的整体性、本真性。同时还要注意在知识获取时当地文化持有者的参与状态,避免机械地记录,确保非遗知识更好地呈现了文化持有者的内部眼界。“新通道”地方性知识平台对传统非遗平台的“受众群体”及“内容组织架构”进行重新定位与建设,将非遗知识阐释的重心转移到“地方”上来,让非遗项目当地普通民众对非遗产生认同只是第一步,更重要的是在平台上交付“地方”以权力,以期望作为当地文化的持有者的本土居民能主动与外界分享当地的文化,成为非遗传承与知识传播的内生性力量,这是目前“新通道”平台所欠缺的。因此如何让他们加入到平台中,平台以何种方式支持地方权力的参与,是“新通道”系列项目所有地方性知识平台需要进一步探索的方向。

[1] 彭冬梅.面向剪纸艺术的非物质文化遗产数字化保护技术研究[D].浙江大学 ,2008.

[2][3]王丽娜.“互联网+”时代山西面塑艺术的数字化保护与设计开发[J].湖南包装,2017,32(2):78-81。[4][6]宋丽华,李万社,董涛.非物质文化遗产数字化保护与知识整合平台建设[J].图书馆杂志,2015,34(1):73-81.

[5] 王明月.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的数字化风险与路径反思[J].文化遗产,2015(3):32-40.

[7][13]耿波.地方与遗产:非物质文化遗产的地方性与当代问题[J].民族艺术,2015(3):59-67.

[8] 王邵励.“地方性知识”何以可能——对格尔茨阐释人类学之认识论的分析[J].思想战线,2008,34(1):1-5.

[9] 张朵朵.隐性知识:传统手工艺设计创新研究的微观视角[J].装饰,2015(6):117-119.

[10] 张朵朵,季铁.协同设计“触动”传统社区复兴—以“新通道·花瑶花”项目的非遗研究与创新实践为例[J].装饰,2016(12):26-29.

[11] Nicola Wood, Chris Rust, Grace Horne :A Tacit Understanding: The Designer”s Role in Capturing and Passing on the Skilled Knowledge of Master Craftsmen[J].《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Design Vol.3 No.3 2009,65-78.

[12] 徐村,蒋友燏.浅谈非物质文化遗产的参与式影像记录方法[J].《艺术与设计:理论》 ,2014(5):147-149.

[14]“花瑶花”地方性知识平台网址:http://newchannel.design-engine.org/huayaohu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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