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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声源流简述

2018-01-09王添羽

科教导刊·电子版 2017年32期
关键词:古音许慎形声字

王添羽

摘 要 省声是许慎在《说文解字》中提出分析汉字结构的一种条例。自东汉以来,各家学者都对省声这一问题有不同的解释。本文对历代学者对省声这一问题的观点进行粗浅的整理。把省声研究分为早期、清代和近代三个阶段阐述。

关键词 省声 说文

中图分类号:H122 文献标识码:A

所谓“省声”,是东汉学者许慎在《说文解字》中提出的分析汉字结构系统的一种补充条例,用来解释部分用“六书”难易囊括的字例。一般认为应归属于“形声”。裘锡圭先生对“省声”的定义如下:“造字或用字的人,为求字形的整齐匀称,把某些形声字的声旁或形旁的字省去了一部分。这种现象称之为省声、省形。”

1早期的省声研究

现在一般认为,“省声”一说在许慎之前就已经有人提出。《说文》中有这样的记载:“贞,卜问也。从卜贝以为贽。一曰鼎省声。京房所说。”又“耿,耳箸颊也。从耳,烓省省。杜林说。”京房为宣帝时人,杜林为光武帝人,其年代远早于许慎。可见在许慎之前就已经有“省声”一说。此外,《礼记·儒行篇》有“鸷虫攫搏不程勇者”,郑玄注曰:“鸷、虫,猛鸟、猛兽也。从鸟字,挚省声也。”(《礼记注疏》)郑玄与许慎为同时代人,但此例并非引自《说文》。以上例子均说明,“省声”早已有之,并非许慎独创。

许慎并非提出“省声”的第一人,但是却是汉朝“省声”研究的集大成者。许慎著《说文解字》一书,其中共有省声309条,约占《说文》收录字的3.3%,这是开始把“省声”作为“用字条例”来解说汉字的标志。这使得“省声”这一观点更加深入人心,后代的学者也经常依据《说文》中的省声字例对“省声”进行研究。

唐代的李阳冰曾对《说文》进行勘定,我们依旧能从一些文献中了解到他对省声字有着自己的见解。可惜李阳冰的作品今已不存,他具体的省声观我们已经很难得知了。唐末宋初的徐铉和徐锴在《说文》研究历史上有重要地位,他们校勘研究《说文》,并形成了雕版印刷的定本。两人都承认“省声”这一现象的存在,并有自己的见解,但后世学者更加倾向于小徐的观点。宋元之际的戴侗和郑樵对“省声”这一问题也有一定研究,特备是郑樵在《通志·六书略》中提及“凡省文,有声关于意者。”,并举“恬”字为例,认为其不仅从甜省声,且从甜义。有人认为这个观点就是王筠“声兼义”的源头。

2清代的省声研究

《说文》的研究在清代达到一个高峰,对“省声”这一问题的研究在这一阶段也很有成果。为了描述方便,我们在这里着重来介绍比较具有代表性的“说文四大家”的研究成果。

段玉裁在《说文解字注》中对大徐本中的省声字进行了增补和删改。他利用古音学对省声字进行考订,将很多省声字改为形声字。例:《说文·卷一下·艸部》:“莜,從艸,條省聲。”段注改为,“從艸,攸聲”;段氏还根据对古字和俗字的考释,删去了一些后人增加的省声字。例:《说文·土部》,“崛,从土,屈省声。”段注:“此化一字为二字,‘免崛非有异义也。篆从,隶省从屈,此其常也。”。虽然段氏的观点也有所疏漏,但总体上是瑕不掩瑜的。

桂馥的研究主要以阐释许慎的观点为主。在《说文义正》里,他对省声的解释也主要依据大徐本,并未提出特殊见解,所以此处不做详谈。朱骏声则把《说文》中的一些字改为省声字。如,在《说文通训定声》中。朱骏声把原来“从宀,从木”的“宋”改为“从宀,松省声。”此外他还将不一致的谐声偏旁硬性归纳成统一的声符,例如,“將”(从醬省)和“獎”(將省声),改为“醬”省声。这是非常大胆的假设,也是其省声理论最为后世诟病的地方。

王筠是“说文四大家”中省声研究的集大成者。他在《说文句读》一书中将错误的省声字成因分为两类:一为“失其古意”,一为“私改古音”。他广泛引用金文材料来解说篆文字形,使得一些被误认为省声的字得到纠正。王筠对字音、字形的发展的演变有着明确的认识,他曾对依据时音私改省声的问题进行了探讨,还分析了省声形成的原因。更可贵的是他对省声字提出了系统理论,提出了“三可省”(象形字可省,指事字可省,会意字可省)和形声字可省的四种情况。王筠还将“声兼义”的观点应用到省声字中,即被省的字不仅标示读音,还表示意义。“赴”原为仆省声,因赴与仆“其意迥殊”,所以在《说文句读》改为“卜”声。中今天学者研究省声问题,依然较多涉及王筠的观点。

除“四大家”之外,清代徐灏的某些观点也很有见解。他能用古今字分析省声,取得了一定成果。但其方法与成就均没有超出以上所提,也没有详细明确的省声理论,故不详论。

3近人对省声的研究

近人有关于文字学的研究大多都会涉及到省声这一问题。近代学者普遍承认省声这一现象的存在,但是都对《说文》中标注的省声字抱有一定的疑虑。

唐兰先生对《说文》中的省声字基本上是抱着怀疑的态度的。他认为,《说文》中绝大部分省声字都是错误的。《说文》中漏收的字很多,所以才会对形声字做出“從某省声”的解释。凡是省声字,必然有不省的本字,凡是找不到未省本字的省声字均不是省声字。他在《中国文字学》一书中提到:“……凡是省文,一定有原来不省的写法,可是说文里的省,却不一定如此,往往不省就不成字。如‘从攴,岂省声;岂字从豆,省声,更是如环无端,叫人不知所从了。所以段玉裁已怀疑许氏的省声,严可均、王筠,更都认为错误,假使不是后人妄改,那也一定是许叔重不得其说,从而为之辞。”唐兰先生的这一观点对后来的研究有较大影响,但其观点有些过于绝对。后来李敏辞先生在《省声说略》一文中证明了无不省重文的省声字是可以存在的。

唐兰先生对《说文》中的省声字基本上是否定的,陈世辉先生却在之后提出省声确实是古汉字字形中存在的一种现象。(《略论<说文解字>中的“省声”》)他将《说文》中的省声字分为正确的和不正确的,认为许慎分析正确的省声字“不到四十个”。陈世辉先生在省声这一问题上承袭了陈梦家的部分观点,为省声有区别读音的作用,《说文》中大部分的省声都是区别读音的。endprint

陈梦家先生对于省声这一问题有着独到的见解。他将《说文》中省声字分为两类:一为“其字與所省之字同從”,如犢从瀆省声,而二子同从賣;一为“其字與所省之字音相近而兩字有一部同從,許氏誤認為同從一聲符”,如《说文》家从豭省声,其实家与豭两字音相近,同从豕。他认为《说文》中的“省声”实际上是一种注音方式,同“某声”、“读若”等类似。《说文》中省声字后有时标注“读若某”,陈梦家先生认为这是“省聲有一部分也是比况形容字音”的证据。因为同从一声符的形声字读音往往有变,故有省声标示其读音。

裘锡圭先生在《文字学概要》中也有关于省声的介绍。他的省声观基本上是承袭了前人的观点,既承认省声现象的存在,但不能盲目相信《说文》中的省声字,而是要通过考查古音和古文字来进行判断。他将正确的省声字分为三类:A.把字形繁复或占面积太大的声旁省去一部分;B.为安置形旁而省出声旁的一部分;C.声旁和形旁合用部分笔画和偏旁。通过对以上三类省声字的分析,裘锡圭先生认为省声字并非都是一开始就是省声的,是“造字或用字的人为求字形的整齐匀称和书写方便”,才在用字的过程中将形声字改为省声,也就是说形声字到省声字的转变是有一个过程的,有不少字在篆文里是没有省声的,到隶书或楷书里才有省声。

近年来有关省声研究的学术论文也有很多。多数都是运用音韵学和古文字学对《说文》中的形声字进行探究。何九盈先生的《<说文>省声研究》利用古音和古汉字对大徐本的300多条省声进行审核,并根据错误的原因对错误的省声字进行分类;还有的的是对前人的省声研究成果进行研究,分析其得失。

从目前笔者掌握的资料来看,自许慎提出省声以来,还没有哪位学者对省声提出完全的否定,只是各家对许慎所认定的省声字抱有不同程度的疑問。上文已经提及,现阶段对省声问题的研究通常是从古音学和古文字学入手的,相信随着大量古文字资料的出土解密,以及古音学的发展,省声的研究会取得更长足的进步。

参考文献

[1] (东汉)许慎.说文解字[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7.

[2] (清)段玉裁.说文解字注[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8.

[3] (清)王筠.说文释例[M].北京:中国书店,1983.

[4] 唐兰.中国文字学[M].上海:上海书店,1991.

[5] 唐兰.古文字学导论[M].济南:齐鲁书社,1981.

[6] 陈梦家.中国文字学[M].北京:中华书局,2006.

[7] 裘锡圭.古文字学概要[M].商务印书馆,1988.end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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