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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老炮儿》中粗俗语英译再看生态翻译三维转换

2018-01-09李霞

黑龙江教育学院学报 2017年12期
关键词:三维转换老炮儿适应

李霞

摘要:电影《老炮儿》作为威尼斯电影节的闭幕影片,受到国际主流媒体的好评,其中字幕的成功英译起到了至关重要的桥梁作用。译者充分适应字幕的翻译生态环境,从语言、文化、交际等三个维度进行适应性转换,尤其对其中大量出现的粗俗语,做出了整合适应选择度较高的翻译,向国外的电影受众准确地传递了影片的语言风格和文化内涵等信息。

关键词:生态翻译;三维转换;适应;选择;粗俗语

中图分类号:H315.9文献标志码:A文章编号:10017836(2017)12012105

引言

由管虎导演的电影《老炮儿》自国内上映以来好评不断,可谓票房口碑双丰收,而且在威尼斯电影节作为闭幕影片展映,得到很多国际主流媒体的赞誉。电影以北京城为背景,展现了其特有的胡同文化,其中不乏很多京味儿十足的方言和粗话,但似乎并没有影响国外观众对影片内涵的理解和把握。威尼斯电影节主席巴伯拉说这部电影真实地展现了“中国当下的状况”“是对新旧价值观、两代人之间冲突的展现。”权威电影杂志“Screen”认为,冯小刚塑造的六爷非常成功,“无论是在伦敦、巴黎,还是芝加哥,都有六爷这样的人。”[1]可见,尽管影片充满了特有的中国文化,但是《老炮儿》成功地进行了跨文化传播,这其中与电影字幕的成功英译是分不开的。那么,在中西文化的巨大差异和字幕翻译的文体和时空限制约束下,译者是如何将影片中大量出现的粗俗语和方言转换成能够被受众充分理解的地道英语?这是翻译研究中非常值得探讨的问题。本文欲以生态翻译学为理论视角,着眼于影片中大量出现的粗俗语的英译,研究译者是如何选择性适应本片的翻译生态环境,并在翻译过程中进行适应性选择,成功完成粗俗语的三维转换,从而帮助影片有效传递其文化内涵的。

一、生态翻译学研究综述

生态翻译学(Ecotranslatology)是涉及生态学和翻译学的一项跨学科的交叉研究。它是2001年由中国本土学者胡庚申教授首次提出,结合生态学中有关自然选择的法则,“运用生态理性,从生态学视角对翻译进行综观的整体性研究,是一个翻译即适应与选择的生态范式和研究领域。”[2]11—14生态翻译学的提出有着深刻的时代背景。20世纪60年代,世界开始由工业文明向生态文明转变,1995年,美国生态哲学家戴维·格里芬(David Griffin)提出了“生态存在”(Ecoexistence)的重要理念,标志着生态存在论哲学正式问世[2]11—14。在此背景下,“生态维度”顺应时代发展而成为翻译领域研究的新的理论视野。生态翻译学不仅是现代思想和哲学发展的产物,它同时也体现了中国古代“天人之合”“以人为本”的生态智慧。生态翻译学认为,翻译过程应以译者为中心,由译者去选择性适应译文的翻译生态环境,其中包括源语文化、原文和译语文化等一切与译文直接或间接相关的总体环境,然后发挥译者的主观能动性,实施对译文的适应性选择。

自生态翻译学提出以来,胡先生就孜孜于生态翻译学的解读和进一步发展,先后出版发表了大量的专著和学术论文,其中包括2004年湖北教育出版社出版的《翻译适应选择论》、2008年《中国翻译》上发表的《生态翻译学解读》、2011年在《译论研究》发表的《生态翻译学的研究焦点与理论视角》等。近年来,国内学者在这一领域的研究呈显著增长的趋势,笔者在CNKI上以生态翻译学为检索词、以题名方式检索出学术期刊文章516篇,其中2012年以后发表的就占443篇,这些研究既包括理论性的解读和综述,对翻译过程、翻译原则、翻译方法和评译标准的进一步阐释论证,也包括在文学翻译、哲学社科翻译、商务法律翻译、口译研究等多领域中的应用性研究。另外,2011年11月在上海举办的第二届国际生态翻译学研讨会,来自全球60多位专家学者与会,可见这一由中国学者提出的翻译理论已经引起了国外译界的重视和关注。

在众多的研究成果中,以生态翻译学为理论视角,以影视剧的字幕翻译为研究内容的应用性研究相对较少。笔者在CNKI中以生态翻译学并含字幕翻译进行高级检索,找到相关期刊文章39篇,其中大部分都是外国电影字幕的汉译研究,有关华语电影字幕英译的共9篇,有关电影中粗俗语英译的生态翻译研究1篇。故笔者欲以生态翻译学为理论视角,对电影《老炮儿》中的粗俗语英译的成功案例加以剖析,以期能够为提高华语电影字幕的英译质量提供一定的参考,从而更好地通过影视作品进行中国文化向世界的跨文化传播。

二、影片中粗俗语的翻译生态环境

“翻译生态环境”的概念最早是在胡庚申教授的《翻译适应选择论初探》一文中提出的,它比传统翻译学中的“语境”更拓展一些,“生态翻译环境的构成要素包含了源语、原文和译语系统,是译者和译文生存状态的总体环境”,即“语言、交际、文化、社会,以及作者、读者、委托者等互联互动的整体”[3]5—9。胡先生认为,翻译生态环境既是制约译者最佳适应和优化选择的多种因素的集合,又是译者多维度适应与适应性选择的前提和依据[4—5]。 翻译一部影视作品,译者首先要去选择性适应与此作品直接或间接相关的所有因素,包括影片的源语文化、影片创作的背景、导演的创作初衷和个人经历、字幕翻译的技术因素限制、受众的定位、译语文化等等,这些因素构成了翻译的整体生态环境,对翻译文本的产生至关重要,对译文的选词造句、语言风格、被接受程度等起到了决定性作用。因此,若想研究电影《老炮儿》的粗俗语英译,必须首先分析该影片字幕翻译的翻译生态环境,这其中包括影片的背景文化、导演的个人经历、影片对受众的定位、文本的特点、翻译技术的制约等。

(一)影片的背景文化

《老炮儿》讲述了曾经横行京城的老炮兒六爷与新一代小混混的冲突。得知离家出走的儿子不仅沾染了别人的女友,还划了别人的豪车,被对方拘禁起来,原本已退隐江湖平静生活的老炮儿六爷决定“重出江湖”,自己解救儿子,并因此与官二代小飞产生种种冲突对决。影片以京城为背景,展现了老北京的胡同文化,句中人物操着一口京腔,台词中夹杂着很多老北京文化中特有的粗俗语,如“夜么虎子”“怂颠颠二尾子样儿”等,如果译者不了解源语的背景文化,就无法正确把握和理解这些粗俗语的文化功能和交际功能,也就无法适应性选择出恰当的译文。影片中北京特有的胡同文化和“老炮”文化都是译者必须适应的翻译生态环境。北京胡同不仅是城市的脉络,北京普通老百姓生活的场所,它更是北京文化的载体,记录了历史的变迁。每条胡同都有很多故事,都有着传奇般的经历,都蕴含着浓郁的文化气息,好像一座座民俗风情的博物馆,烙下了人们各种社会生活的印记。老炮儿是北京俚语,老炮儿在北京话中专指提笼遛鸟、无所事事的老混混儿。同时,老炮儿又是一种文化,是一种原本拥有却被高速发展的社会环境逼退蚕食的人性本真。老炮儿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类人,是那些仗义、耿直、执着、有阅历、真性情、讲规矩,老辣劲道、行侠仗义敢担当的人[6]。他们老去之后,依然有着很好的声望,保持着人脉的资源。只有充分了解这两种特有的文化背景,译者才能准确细腻地传达那些影片中粗俗语和方言所表达的文化内涵和底蕴。

(二)导演的个人经历

导演管虎生于1968年,由于父亲下放到北大荒,缺席了管虎的童年。十二岁之前他都在北京胡同里生活,耳濡目染着北京老炮儿们的故事。这种背景让他对中国式的父子关系有着深刻的理解,“可能是受儒家传统文化的影响,父子关系一般都比较隐忍。”[7]所以,在影片中,管虎没有刻意强调父子关系的戏剧冲突,只是自然松散地通过简单的话语,自然而然地流露出父子之间细腻的情感变化。那么,在父子对话中出现的粗俗语,比如“小兔崽子”“王八蛋”“孙子”等,就是以简单的语言表达了一个父亲又爱又恨的细腻情感,这需要译者选择性适应上述生态环境,并合理优化选择对应的译文。

(三)影片受众的定位

影片京味十足,很大程度上是跨时间、跨地域、跨文化的,很多人担心观众的文化接受问题。就此,管虎在创作访谈中谈到,他的电影是给全国观众,乃至世界观众看的,所以他已经尽量避免作品充滿老北京的地域风格,让作品陷入京腔京调的状况。但影片中也难免出现一些北京特色的方言俗语,毕竟故事发生在北京[7]。那么,结合这样的受众定位,译者就要对翻译技巧做出适应性选择,对于影片中出现的北京特色的粗俗语,尽量使用归化的翻译策略,以目的语文化为导向,尽量适应并选择目的语文化熟悉的表达,以使得目的语的观众更容易了解和适应被翻译的文本,“不会产生陌生感”[8]。

(四)文本的特点

尽管粗俗语不属于文明用语的范畴,但却是一种客观存在,是“语言人际功能的又一表现形式”[9],也是文化的一部分。《老炮儿》中的粗俗语具有多功能性质,有些是一种恶意谩骂,比如“揍性”“孙子”等;有些是为表达一种不满、怨恨或轻蔑等情绪,比如“生瓜蛋子”“怂人”等; 有些只是亲密好友之间打趣调侃,比如“别放屁了”等。译者需要对文本本身的交际功能充分理解、准确把握,才能恰当地通过译文准确展现文本中粗俗语的语用功能。

(五)字幕翻译的技术制约因素

影视字幕翻译不同于文学翻译,具有很强的技术制约因素。时空制约是字幕翻译的显著特点之一。影视语言是有声语言,转瞬即逝,而且为了不过多遮挡电影画面,译文的信息容量十分有限。译者在翻译的过程中应充分适应此生态环境,适应性优化译文,使译文尽量简洁,贴近观众、通俗易懂,特别是注意原文和译文之间文化差异的处理,应该尽量使用通俗的与目的语观众日常生活密切相关的语言,使广大观众能够越过文化障碍,达到良好的理解效果。另外,电影主要运用人物语言塑造形象, 影片中人物对话能够有效地表达人物的思想、性格、内心活动等,因此,电影中的人物语言富有性格化的特征,这一特征是语言艺术的最高审美体现。译者必须忠实地传达这一审美特质, 在译制片中准确生动地再塑人物形象。

三、影片中粗俗语的三维转换

生态翻译学的基础理论将具体翻译方法简单概括为“三维”转换,即在多维度适应与适应性选择的原则下,相对地集中于语言维、文化维和交际维的适应性选择转换[3]5—9。在翻译过程中,译者要努力从多维度适应翻译生态环境,适应转换的维度越多,选择的适应性越高,译文的整合适应选择度(the degree of holistic adaptation and selection)也才相对越高。而“整合适应选择度”最高的翻译就是最佳翻译[10]。以下笔者将对电影《老炮儿》中出现的大量粗俗语的恰当英译以生态翻译三维转换的视角加以剖析。

(一)语言维转换

所谓语言维的适应性选择转换是指译者在不同方面、不同层次上对语言形式进行的适应性转换。狭义来说,语言形式包括语音、词汇和语法这三个基本因素,译者要适应原文的语音特点和词汇形态及语义,译文要符合语法规范用法,使译文的语言形式符合目的语观众的语言习惯。译文是否在语言层面上做到了最佳适应,可以从忠实性和可读性两条基本要求中体现出来[11]。

例1:你哪那么多废话啊!

Man, whend you get so mouthy?

影片中六爷的朋友闷三儿酒后代驾还把人打了,被警察局扣押,六爷向话匣子借钱赎人,话匣子唠叨了一番,于是六爷便说了一句“你哪这么多废话啊”,并不是说他不认同话匣子的话,觉得她说的是废话。相反,他深知话匣子说得句句在理,可他还是不能坐看自己朋友被扣押而不闻不问,故而以此打断话匣子。在此语境下,如果把“废话”直译成“nonsense”“rubbish”等,就违背了该词的语义,而片中译文恰当地选择了“mouthy”一词,准确表达了该词在影片中的真实语义,保证了对原文的忠实性。

例2:跟我这岁数的人说话,你没大没小,你还你你你的!

When talking to someone like me, saying fuck this, fuck that, at your age.

当六爷得知离家出走的儿子的住所时,决定前去探望,不巧儿子出事被非法拘禁。他同屋的同伴不明六爷来意,对六爷出言不逊,遭到六爷训斥。在汉语的语言结构中,有“你”和“您”之分,对长辈称“你”为无礼之举,显得“没大没小”,而在英语体系中却没有此区分,如将原文直译为“ Saying ‘you to me, you dont have any concept of generation.”目的语观众一定会感到困惑,因为他们在生活中对长辈也直呼“you”。而译文在多维度适应翻译生态环境后,进行了恰当的语言维的适应性转换,选择“fuck this, fuck that”来翻译,不仅语音上有相似的重复韵律,从语义上,也较符合剧中那个小混混的人物特点,在语言层面上有很强的忠实性和可读性,达到较高的整合适应选择度。

例3:老头,你是猴子请来逗比的吗?

Did someone hire you to monkey around with?

六爷不知儿子划的是豪车,维修费用昂贵,去见小飞要人的时候拿出两千块钱赔偿修车费,还大义凛然地说富余的权当弥补了,这引起在场小混混们的哄笑。官二代小飞出言不逊,讥讽他为“猴子请来的逗比”。这是近年来新出现的网络流行语,源自新版《西游记》中红孩儿跟观音的一番对话,原话为“你是猴子请来的救兵吗?”后来,此话被网友改编成“逗比”,用以调侃那些犯傻卖萌的人。译者巧妙地使用 “monkey”一词来处理这一目的语语系中缺失的表达,“monkey”作为名词从语言形式上和原文“猴子”取得一致,做动词使用时词组“monkey around”恰好表示胡闹、折腾的意思,语义与原文十分契合,可谓整合适应度很高的佳译。

例4:那腿伤得跟王八蛋似的。

My injured leg left me useless.

例5:(1)会说人话么你?

Can you stop bullshitting?

(2)休想!还住院!

You wish!Hospital my ass!

例6:你的面!一邊待着去!

Your noodles. Piss off!

译者在例4、5、6中也对翻译生态环境进行了多维度的适应,然后适应性地从语言维度上优化选择了合理恰当的译文,从而使得译文不仅克服了字幕翻译技术上的制约,而且从语言形式上最大限度地保留了原文的原汁原味,使观众不仅能够理解影片台词的含义,而且还能领略到电影的语言风格。

(二)文化维转换

所谓文化维的适应性选择转换是指译者在翻译过程中关注双语文化内涵的传递与阐释。美国翻译理论家奈达(Eugene A. Nida)说:“语言在文化中的作用和文化对用词和习语意义的影响是如此广泛,以至于在不细心考虑文化背景的情况下,很难对文本做出恰当的理解。”[12]大多数情况下,源语文化和译语文化存在较大的差异,译者需要充分了解适应译语文化在性质和内容上的异同,要站在译语文化的角度进行适应性选择,对原文进行直译、意译或借译,避免一味从源语文化观点出发,造成目的语观众对影片台词的曲解,不能很好地跨文化传递影片的文化内涵。

例1:(1)“你哪那么多废话啊!一句话,借,还是不借?”“狗脸啊!”

“Man, whend you get so mouthy? Just answer me, lending me or not?”“Flipping like that?”

(2)驴啊!还真是,驴!

What are you a rabbit? Damn right, I am a rabbit!

在英语文化中,狗是人类最好的朋友,是忠诚的伙伴,英语中和狗相关的谚语习语大都是中性或褒义的,比如“lucky dog”(幸运儿)、“Love me, love my dog”(爱屋及乌)等,但狗在汉语文化中多是贬义,比如“狗仗人势”“狗腿子”等,所以,如(1)所示,当话匣子指责六爷态度说变就变时,说了句“狗脸啊!” 译者选择性意译为 “Flipping like that?”正是站在目的语文化的视角,避免外国受众曲解影片台词。同样,在例(2)中,作者也根据驴和兔子在中西文化中不同象征意义,做出了文化维度的适应性转换。

例2:(1)一群夜么虎子!黑天半夜就闹!

Those damn kids! Get riled up every night!

(2)我顶看不上你那怂颠颠二尾子样儿!

I cant fucking stand your soft, sissy look!

上述两例中,出现了带有强烈地域特色的粗俗语“夜么虎子”和“怂颠颠二尾子样儿”。 胡同里,六爷给二爷点烟,二爷抱怨胡同里住进来的年轻人夜夜笙歌,个个都是夜么虎子,胡同的清净一去不复返。“夜么虎子”就是北京话里的蝙蝠的俗称,二爷是在抱怨这些小年轻都是昼伏夜出的夜猫子。而在西方文化中,虽然蝙蝠也承载着负面的文化信息,但它代表的是邪恶、丑陋、凶残。试想,如果译者没从文化维度进行适应性转换,用“damn kids”直接表达出二爷的怨气,而是用“bat”一词直译成蝙蝠,势必会引起目的语观众的困惑,而且也无法准确表达二爷话语中埋怨的语气,忠诚性和可读性都不够。同样,“二尾子”一词被六爷用来形容自己的儿子小波儿,说受不了他男孩子不男不女的,没点阳刚之气。在中国,老一代男人总觉得新一代男孩子扭扭捏捏,打扮得太柔美,所以在目的语文化中匹配习语俗语缺失的情况下,选择性意译不失为最佳的翻译方法。

例3:真把自己当骆驼祥子了!

You think this is a fucking period piece?

“骆驼祥子”是中国著名作家老舍笔下的人物,祥子来自农村,是一个老实、健壮,吃苦耐劳,凭自己的力气挣饭吃的车夫。六爷用骆驼祥子来讽刺那些蹬三轮的车夫,伺候人还那么任劳任怨。骆驼祥子是中国文化特有的人物形象,如果用汉语拼音直译成人物姓名,就不能有效地向没有读过此部作品的目的语观众传递台词中蕴含的文化信息。

例4:(1)什么人啊,敢喘这么大气儿?

What kind of guy has balls this big?

(2) 嘴里说话干净点!你爸教你的?

Watch your language! You kiss your mom with that mouth?

不同文化中蕴载着各民族特有的思维方式、伦理道德、价值取向、风俗习惯、宗教信仰等,而语言又是文化的载体,文化差异会自然而然地反映为语言表达的不同。上述例(1)中,同样是问谁有这么大胆子,这么张狂,中文民间的表达为“谁敢喘这么大气?”而英文则是“Who has balls this big?”因为中国文化中有财大气粗,说话硬气的固有观念,而英语文化则用男人生殖器的强健来彰显霸气,这种文化维度的差异是译者必须关注和适应的。同样,例(2)中,同样指责孩子没有规矩,没有教养,中文用“你爸教你的?”源于中国文化中“养不教父之过”的思维模式,而英语用了“You kiss your mom with that mouth?”因为英语文化中母爱就像高原上的氧气,给孩子的成长以营养,又像盆地里肥沃的土壤,给孩子的进步以永远的根基,故而译者选择性适应源语和译语在文化维度的差异,进行了较为恰当的适应性转换。

(三)交际维转换

所谓交际维的适应性转换即译者在翻译过程中关注双语交际意图的适应性选择。译文除了传递原文的语义信息、文化信息,更重要的是要满足原文的交际功能。译者要关注原文的意图是否在译文中得以实现,是否满足了翻译标准中的“达”。为了达到译文的特定交际功能,译者可以不必拘泥于原文形式,适应性选择恰当译文,切记避免词不达意,忽略导演设置此台词的真实用意。

例1:(1)这帮小兔崽子,下手真没轻没重的啊。

The little punks these days dont know any limits of fighting.

(2)半年没见小兔崽子人影儿了。

Havent seen this useless kid in half a year.

(3)一老爷们做一手术,给你吓得跟孙子似的,你真有出息!

A grownass man, you hear “surgery” and you become a little baby? Thats real fucking brave.

影片中多次出现了“小兔崽子”一词,译者根据每处语境的交际意图,做出了不同的翻译。如例(1)所示,当六爷指责现在的小混混没有分寸,不计后果时,说的话语带有轻蔑谩骂的腔调,故译者使用了“punk”一词。另外,在文中类似语境中,译者还分别使用了 “bastards”“your sorry ass”等,这些词汇在英语中也很粗俗,可以匹配原文的语用功能。而在例(2)中,“小兔崽子”指的是六爷离家出走多时的儿子,六爷对小波儿出走不联系他,既不满又想念,并没用谩骂的意图,故译者恰当地选择了“useless kid”来完成该词的交际功能。同样,对于文中多处出现的表示恶意谩骂的“孙子”一词,译者分别使用了“punk”“bitch”“jerk”等。而在例(3)中,六爷一听做手术,有些害怕,话匣子嘲笑他不像老爷们,并没有指责谩骂。所以,译者敏感地注意到了这一粗话在交际维度与其他语境中的不同,仅用“baby”一词来完成语用交际功能。

例2:(1)瞧你们那揍性!

Look at yourselves, you look like shit!

(2)抽他!抽他!

Slap that son of bitch! Slap him hard!

影片中,六爷面对拉三轮的人对他的讥讽,他随口骂了一句出气,说 “瞧你们那揍性!”另外,当六爷替闷三儿评理,让他回抽城管一嘴巴的时候,老百姓对城管的粗暴执法早已不满愤怒,便都在起哄,“抽他,抽他!”从交际维度上看,这两句粗话都是纯属恶意谩骂的功能,所以,在译文的选择上,尽可以选取译语文化中最粗俗的话语,如“shit”“son of bitch”等来与原文匹配,从而让电影受众更能直观准确地理解片中人物情感。

例3:(1)别放屁了,你就剩这破房子了。

Stop the bullshit! The damn house is all you got.

(2)我上輩子是欠了你了还是怎么着?去死吧你!

Why the fuck do I even bother? Go to hell.

有时,粗俗语可以展现人物间熟悉的程度、关系的亲疏等,具有一定的人际功能。老朋友之间说点粗话,显得亲切,粗俗语在特定环境下只是一种语言技巧,并没有什么谩骂抱怨轻蔑等感情投入。源语文化和译语文化虽不同,但在这一点上却很相似,故而,译者适应性地在译语中保留了类似的粗俗表达,体现了译者从交际维度方面的思考。

例4:他们家三番五次运作后屁事儿没有了。

His family pulled a bunch of strings and its like it never happened.

有些粗俗语从交际功能上看,只是展现人物性格特点的一个要素,是塑造影片人物的手段之一,并不承载具体信息。在这种情况下,译者可以不必拘泥于原文,如例4中的“屁”,只是用语言这一要素来塑造话匣子大大咧咧,讲义气又略带市井气的性格,没有什么实际交际功能,故鉴于字幕翻译的时空制约,译者在译文中做出了合理的省译。

结束语

随着经济全球化的发展,中外影视交流日益繁荣。作为民族文化对外传播媒介之一的电影,在国际交流中起到了重要的桥梁作用。在这个过程中,电影字幕翻译工作者是关键环节,是否能让世界通过电影准确而充分地了解中国文化、风土人情,取决于译者能不能适应电影台词的整体翻译生态环境,主观能动地使用各种翻译策略,从语言维、文化维和交际维等多维度适应性选择恰当译文,忠实展现影片的语言风格和文化内涵。在此意义上,电影《老炮儿》的粗俗语翻译,可谓是一个成功的范例,值得我们研究借鉴。本文以生态翻译学为理论视角,分析了影片中大量出现的粗俗语的英译,研究译者是如何选择性适应本片的翻译生态环境,成功完成了粗俗语的三维转换,帮助影片有效地传递了其文化内涵。当然本文还有很多不足之处,比如由于篇幅有限,只聚焦在影片中粗俗语的英译,影片还有很多地道的北京方言,如“一趟一张”“炸猫”“吃馅儿”“两把刷子”“号儿里”“嗅蜜”“瞅不冷子”“局气”“结梁子”“搓火”“扛雷”等,译者都处理得十分传神,非常值得学者们继续关注和探讨,以便为影视字幕翻译水平的进一步提升提供经验借鉴。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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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Nida E.A. Language and Culture: Context in Translating[M].Shanghai: Shanghai Foreign Language Press, 2001:1.

Abstract:As the closing film in the Venice Film Festival, Chinese film MR.Six has received acclaims from the world media, to which the successful translation made great contributions. The translator fully adapted to the translational ecoenvironment, and made adaptive transformation from the linguistic, cultural and communicative dimensions, especially providing translation with highdegree holistic adaption and selection to the vulgar words in the film, which helped correctly transfer the language style and cultural connotation of the film.

Key words:ecotranslatology; threedimensional transformation; adaption; selection; vulgarism

(責任编辑:刘东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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